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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三十四章 那是一张和他记忆中相似又……


听见“换脸”二字,洛婉清不由得有些诧异,下意识出[kou]:“换脸?”

  “李归玉不是常人,”谢恒的手指触碰在她的伤疤上,似在查探,一面看,一面平静道,“普通人难以近身,只能用非常手段,主动靠近不可,只能他来抢。我要给你换一张他一定会要的脸,你才可能靠近他。但是,”谢恒抬眸看向洛婉清,“换别人的脸,你愿意吗?”

  “谨听公子吩咐。”

  洛婉清立刻低头应声,谢恒动作微顿,他盯着她,许久,终于道:“好。”

  说着,他松开捏着她下颌的手,直起身来,轻声道:“出院门找竹思,今[ri]开始你就待在后山,出门不必问我,找玄山就行。明[ri]我让钟老上来为你换脸。”

  洛婉清不敢多话,恭敬道:“是。”

  谢恒没有多说,径直往屋内走去,走到一半,他停住脚步:“柳惜娘。”

  洛婉清抬眼,就见对方侧脸回头,认真看着她:“你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让人到扬州验证。”

  洛婉清不由自主握拳,对方垂下眼眸,转过身去:“你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好好珍惜。”

  说完,谢恒便提步进门,身影消失在院中。

  见谢恒离开,洛婉清从地上起身,皱眉思索着谢恒的话。

  珍惜?

  之前崔恒也同她说这话,她到底要珍惜什么?

  洛婉清想不明白,她走出小院,刚出院门,就听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来:“柳司使。”

  洛婉清抬头,便见一个青衣少女站在门[kou],轻声道:“柳司使,奴婢竹思,这边请。”

  洛婉清听到这话,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谢恒似乎是要让她留在后山。

  “崔观澜呢?”洛婉清不由得脱[kou]而出,“他随我一起留在后山吗?”

  “观澜公子不居住在后山,但若有需要,观澜公子自会上山。”

  竹思温和给洛婉清解答,领着洛婉清走到距离谢恒住所不远处的一个小屋。

  洛婉清听着这话,意料之中,又还是有那么些许胸闷。

  感觉像是离巢的雏鸟,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出生时的温巢。

  但她压住这种情绪,昨夜让人走了,又何必想着,总归是要走的。

  她跟着竹思进了屋子,竹思站在门[kou],温和道:“柳司使请,如还有其他需要,柳司使可告知奴婢。”

  洛婉清听着这话,走进屋中。

  一进了房间,她便察觉奇怪。

  这明显是一个女子居住的地方,胭脂水粉,发簪小衣一应俱全,明显是早就准备好的。

  “公子这里[ri]常还有其他女子居住?”

  洛婉清不由得疑惑开[kou],竹思微微一笑,只道:“是为柳司使准备的。”

  洛婉清握着发簪的动作一愣,竹思恭敬道:“奴婢先下去了。”

  竹思安静退下,她走路声音很轻,明显是个隐匿能力极强之人。洛婉清握着发簪,环顾四周,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涌上来。

  她感觉这里像是一个火炉,每一个物件都在灼烧她,提醒她。

  这个房间是为她准备的,但明显不是刚刚准备,也就是说,至少在昨夜,谢恒就已经打算让她留在这里。

  她靠近他不是她的谋划,是他一手策划。

  今[ri]无论白离有没有出事,他都会将她留在后山,他图谋什么?

  为什么?

  他知道她偷听自己说话,知道她有种种可疑的行迹,没想着如何处置她,居然还要让她留下。

  他昨夜就想杀李归玉了吗?

  不。

  洛婉清突然反应过来,终于注意到方才谢恒说话的语序——你听我的,我让你杀他。

  我让你杀他。

  对于谢恒而言,杀李归玉是一种奖励。

  在此刻谢恒心中,她并不是杀李归玉第一人选,只是她求,所以他以李归玉为饵,“让”她杀。

  他要的就是,她听他的。

  他心里是如何认定她的身份,所以要要求她的顺从?

  他每一句话、现下每一件事,似乎都在提醒,他早知道她来意不善,她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信,他只是在纵容,让她归顺。只要她开[kou]说实话,就可以的得到原谅。

  可他凭什么不信?

  洛婉清垂眸看着金簪,思索着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她每一句话都可以验证,尽管让他去查。

  监察司做事的风格,她如今有个大概的了解,他们在查案时,是从有罪的角度去搜索所有的信息,但是在最后判案时,却要的真凭实据。

  谢恒如今是在怀疑他,他提醒、让竹思提醒,用这个房间提醒,都是为了向她施压,然后再答应她的请求,好似她只要说出来,一切都可以原谅。

  如果她真的是奉命而来杀手,此刻应当忐忑不安,时刻怕被发现,或许一个坐不住,就和谢恒招供全部。

  但如果真的招了……

  洛婉清并不确定会是什么结果,但无论如何,她赌不起。

  她不能这么贸贸然就不打自招,她要招,也要拿到保命底牌,才会开[kou]。

  比如说,她至少要成为谢恒心里,最合适用接近李归玉的人。

  白离如果活着,谢恒必然要救她,白离死了,谢恒也要为她报仇。

  这样一来,纵使她暴露了杀手身份,那至少也要等到她杀了李归玉、没用之后,监察司才会追责。

  到时候,若真要追责,她至少也没有遗憾。

  想到这些,她心稍稍定下来,随后看了看周边,又有些高兴起来。

  谢恒怀疑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他将她看做杀手,一面警告,一面招揽,就是希望她反了相思子,那她就顺着他的意思,他不挑明,她也不直接言说,但谢恒便会给她许多便利。

  比如说,像今[ri],留在山上。

  这就是她和接下来和相思子谈判的筹码。

  洛婉清想着,忍不住看了一眼山下。现下去找相思子有些太过扎眼,加上她身上毒素尚未散尽,还是休息一下为好。

  她忍住马上下山的心情,在房间坐下打坐。

  早上崔恒给的药极好,她休息了一[ri],便觉得身上好得差不多。

  等到了夜里,她早早睡下,睡到半夜,她直觉房间有人,睁眼瞬间下意识拔刀,只是刚起了一半身,就被人一把握住手。

  [shu]悉的音[se]传来:“是我。”

  洛婉清愣愣抬头,就见崔恒带着面具坐在床边,他穿一身玉[se]锦缎华衣,腰上配着白玉,看上去平[ri]没什么不同。

  他的音[se]一直保持在秦珏的时候,她至今没听过他真实的声音。

  她呆呆看着他,两人静默片刻,洛婉清迟疑着将刀[chou]回来,坐起身来,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本是不当来的。”

  崔恒抿了抿唇,低声道:“但我听说了些消息,还是想来问问你。”

  “问什么?”

  洛婉清茫然。

  “我听说,你答应了换脸之事,”崔恒抬眼看着洛婉清,语气温和,“当真决定好了吗?”

  “有何需要考量?”

  洛婉清不明白。

  崔恒一愣,随后道:“你换的是一张别人的脸,你不介意吗?”

  洛婉清听着这话,心绪一动。

  若是放在过去,她还年少,莫说换一张别人的脸,就算是同别人穿了一件衣服,她也不乐意。

  但是如今,她连身份都是别人的,又哪里在意一张脸?

  而且,若她没猜错,那张脸……

  洛婉清笑笑,温和道:“只要能杀李归玉,一张脸如何?”

  “你这么想杀他?”

  崔恒疑惑:“为什么?”

  “洛婉清死了,未曾完成的事,柳惜娘替她完成。”

  洛婉清坦[dang]看着崔恒,没有半点迟疑。

  崔恒眼中全是不解:“你和她认识并不长。”

  “与人相[jiao]靠时间长短吗?”洛婉清反问,崔恒没有出声。

  两人静默下来,洛婉清想了想,终于道:“你来……就问这件事?”

  “嗯。”

  崔恒点头,随后抬眼笑起来:“你决定好就好。”

  “若我不愿意呢?”洛婉清好奇。

  崔恒挑眉,随后道:“那我就同谢司主说说,要不换个法子。”

  “你还有这种本事?”

  洛婉清好笑,崔恒点头,用折扇轻轻敲了敲自己肩头,似是颇为骄傲:“鄙人在监察司,还是有些分量的。不过,主要也要看你表现。”

  “我的表现?”

  洛婉清直觉不对,用笑容压着戒备,看着面前青年:“我什么表现?”

  崔恒看着洛婉清的样子,似是有些伤感。

  他伸出手来,捂住洛婉清眼睛,叹息出声:“咱们还是别这么说话罢。”

  洛婉清垂眸,她看不见前方,只觉自己睫毛刷过崔恒掌心,对方手微微一顿。

  两人静默片刻,崔恒温和道:“我有些事,要远行一段时间,咱们就先不见面了。免得你骗我,也免得我骗小姑娘。”

  洛婉清明白崔恒的意思。

  走到现在,谢恒怀疑上她,不管是要她执行监察司的任务,还是试探他,她和崔恒都不可能保持那种“你不问我,我不疑你”的状态。

  两人继续相处,不过是互相欺骗。

  她压着情绪,只问:“那你身上的毒……”

  “留着吧,那点毒于我无碍。”

  崔恒一笑,温和道:“等你我再见,你再给我解药吧。”

  洛婉清一顿,瞬间想起之前她中毒时他给她喝的血,她隐约意识到他的身体似乎与常人不同,但是又不太敢确认。

  只是崔恒不愿拿,她如今也来不及做,只能轻轻应声:“好。”

  崔恒看着她好似孩子一般的样子,似乎是无奈。

  他想了想,还是开[kou]解释:“监察司权力太大,卷宗朱笔一字,就是人命,自创建以来,有太多人想杀谢恒。”

  洛婉清没明白他要说什么,却还是静静听着。

  “但他的命不是自己的,他有太多要庇护的人,不能有任何纰漏。所以他活得很小心,他若对你严厉,万望不要计较。”

  “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洛婉清没听明白这番道歉。谢恒怀疑她理所当然,他为什么要提前道歉?

  然而听她问话,崔恒只是轻笑。

  “坏人就让谢恒对付吧,我只当你是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好苗子就好。若你是坏人,”崔恒意味深长,“那我大概见不到你了。”

  说着,崔恒放下遮住她眼睛的手,洛婉清疑惑看他。

  崔恒端望她片刻,终于道:“那既然你无意见,我便走了。”

  “嗯。”

  洛婉清没有挽留。

  崔恒拍了拍她的肩,似是安慰,便起身离开。

  洛婉清没看他离开的样子,等他走了,她才转头,看了一眼门外。

  而后她躺了回去,闭上眼睛,近乎一夜未眠。

  等第二[ri]清晨,竹思早早便来叫她,她梳洗之后,被竹思领着出门,到了谢恒的院落。

  一进院子里,就见谢恒正在和一个老者喝茶,老者年过花甲,头发半白,却[jing]神奕奕,正和谢恒感慨着:“我早就让白离别干了,她这么大把年纪,哪个妇人像她一样还在当探子的?她就是放心不下你……”

  “公子。”

  竹思打断老者说话,恭敬道:“柳司使来了。”

  听到这话,谢恒端着茶,和老者一起转过头来,老者将她上下打量了一圈,随后看向谢恒:“就是她?”

  “嗯。”

  谢恒应声,回头看向茶桌上的茶宠。

  老者从长廊上走下院子,蹲下身来,盯着洛婉清看了看,思索着道:“是烫伤啊,皮[rou]都坏死了。”

  说着,老者抬起手来,摸了摸洛婉清脸上的骨头,一边摸一边看着,继续点评:“顶好的骨相,以前应该是个美人,怎么搞成这样?不过倒也不难。”

  老者回头,看向谢恒:“你打算把她弄成什么样?”

  “朱雀。”

  谢恒唤了一声,旁边朱雀立刻应声上前,恭敬道:“钟老,这个女子。”

  说着,朱雀落下一幅画卷,所有人都朝着画卷看过去,就见画上是一个穿着囚服,赤足散发奔来的女子。

  这画明显是新作不久,墨迹都很明艳,画上女子虽然衣着狼狈,但是五官生得[jing]致绝美,这分狼狈只让她显得楚楚可怜,令人倍加怜惜。

  洛婉清愣愣看着那画。

  这应当,是她第一次见谢恒的样子。

  “按照这个姑娘的样子,给她一张脸。”

  谢恒坐在一旁,抿了[kou]茶,声音微冷:“十[ri],能做到吗?”

  “十[ri]?”

  钟老诧异回头:“这么急?”

  “白离的尸体没找到,但找到了一些痕迹,她应该是被李归玉的人提前带走了。”

  谢恒轻敲着桌面,冷静分析着给钟老,淡道:“我要确认这位女子在李归玉那里的分量,才好谋划下一步。十[ri]是我的极限,越快越好。”

  “这样……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下点猛药,让伤[kou]好得快些。”

  钟老思索着,随后转头看向洛婉清:“你都当上司使了,应该不怕疼吧?”

  “全凭钟老安排。”

  洛婉清恭敬出声。

  钟老点头,随后又有些疑惑:“你为什么非得换脸这么麻烦?搞个面具不就好了?”

  “你以为之前的探子是怎么死的?”

  谢恒瞟了钟老一眼,淡道:“面具都看不出来,李归玉能杀白离?”

  钟老一噎,随后点头道:“也是。那姑娘,”钟老转头看向洛婉清,“咱们走吧?”

  洛婉清点头,朝着谢恒行了个礼,便同拿着画的朱雀一起,跟着钟老一起往内间走去。

  钟老一面走,一面自我介绍:“姑娘您不认识老朽吧?老朽叫钟灵枢,是一位大夫,平[ri]喜欢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换脸这事儿,天下间独我一家,我手艺好得很,你放心。”

  洛婉清听着,不敢出声。

  钟灵枢的名字,在杏林那是连念出来都是种冒犯。

  一代神医,学生无数,是大夏所有学医者最敬仰的存在。

  可她的身份只是个盐贩,她不敢贸然开[kou],跟着钟灵枢走到早已准备好的房间,房间里站着药童,钟灵枢净了手,指了指一张半卧着的床上,同洛婉清道:“姑娘躺上去吧。朱雀,”钟灵枢指挥着朱雀,“将画挂在那儿,我好看着改。”

  朱雀赶紧应声,将画挂在洛婉清正对着的方向。

  洛婉清看着画上的自己,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最后居然还是要用上自己的脸。

  钟灵枢在旁边指挥着药童,准备着刀具,过了一会儿后,他坐到洛婉清头顶方向,抬头看了看画作,又看了看洛婉清,突然出声:“奇怪。”

  洛婉清意识到什么,心头一紧,开[kou]道:“钟老是说什么奇怪?”

  “你这骨相,完全不需要动啊?”钟老抬头看了看画,又低头看了看洛婉清,迟疑着,“你们本来就长得相似?”

  洛婉清手心带了汗,钟老用刀子在洛婉清脸上比划了一下,似是有些下不去手,思考着到:“好像皮[rou]修复一下就行了,这是什么缘分?”

  “钟老,”洛婉清斟酌着开[kou],“骨相有相似,能不能相像,还是要看钟老的手艺的。”

  听到洛婉清这暗暗夸赞,钟灵枢有些高兴,他点头道:“你说得是。”

  说着,钟灵枢从旁边拿了一碗麻沸散,给洛婉清喝下去,安慰道:“睡一觉吧,醒过来疼上几[ri]就好了。最后长得如何还是要看你体质,不过你放心,再怎么也比你现在好看。”

  洛婉清没说话,乖乖喝了麻沸散。

  其实难看一些也无妨。

  至于像不像,她有些难以预料。

  就像钟灵枢说的,骨相固然重要,但是皮相才是最后呈现,她会恢复成什么样,要看她的体质。

  麻沸散喝下去,没一会儿,她就没了知觉。

  等她醒过来时,她满头都被包上了绷带,脸上火辣辣的疼。

  旁边是叮叮当当的盆响,钟灵枢见她睁眼,转头看她:“姑娘,醒了吗?”

  洛婉清说不出话,钟灵枢在一旁净手,一面净手,一面道:“我没大动,就把你眼睛调整了一下,那姑娘眼睛是杏眼,相对你来说稍微稚嫩了些。你毕竟是个监察司使,还是清冷些适合你的气质。”

  洛婉清静静听着,说不出话,钟灵枢站起身来,替她检查了一下,随后道:“我给你下了些猛药,你回去之后,每[ri]打坐运功,借助药物快点恢复,若是够快……五[ri]就差不多了。”

  “多谢钟老。”

  她尝试许久,终于可以沙哑发声。

  钟灵枢像个长辈一般,怜爱看着洛婉清,叹了[kou]气:“你们这些孩子,受苦了啊。”

  说着,他提步出去,转身吩咐了药童照顾洛婉清,便摆手道:“走了。”

  洛婉清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药童上前来,扶着洛婉清起身。

  洛婉清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是其他地方还好,她起身来坐了一会儿,随后站起来,同药童道别,便忍着疼走了出去。

  她一个人走了几步,就见谢恒带着朱雀在门[kou]等她,洛婉清一愣,随后赶紧朝着谢恒行礼:“公子。”

  谢恒看着她,转头又看了一眼侍女,朱雀立刻意会,赶紧嚷嚷道:“来个人扶一下。”

  洛婉清一愣,就看谢恒朝她点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开。

  旁边侍女上前来扶她,朱雀转头看她,认真批评道:“你要坚强也不在等现在,我在监察司内受伤从来都让人抬着,出去小爷依旧是小爷。”

  “朱雀使说的是。”

  洛婉清闻言,不由得笑起来。

  只是她一笑就有些疼。

  朱雀见状摆手,只道:“去吧,改天再笑,丑死了。”

  洛婉清抿唇,点头告别。

  她由侍女扶着回了房,随后便喝了钟灵枢配的药,按着钟灵枢的要求,开始运功打坐,借着药效,一遍一遍运转内力,促进伤[kou]愈合。

  一开始的时候,是觉得火辣辣的疼,但慢慢的,伤[kou]就开始有些[yang]。

  这种[yang]像蚂蚁爬过周身,她抓不出来,挥之不去。

  等到半夜时候,痛[yang]加剧,她有些熬不住,干脆放弃打坐,在床上翻滚起来。

  她大[kou]大[kou]喘息,用手一拳一拳捶打在墙上,翻来覆去许久,都没办法驱赶伤[kou]愈合所带来的不适。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熬了多久,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古琴声。

  声音很平静,像是狂风海[lang]中的一根定海神针,一瞬间让洛婉清意识清明起来。

  她抬起冷汗涔涔的脸,朝着窗外看去,却也见不到人。

  后面几[ri],就是一样的,打坐,泡药,反反复复。

  到第五天时,钟灵枢终于回来,他带着人给洛婉清拆了绷带,仔细检查端详了一阵子,随后高兴道:“好,比我想象中还好!你看看。”

  说着,钟灵枢将一面镜子放在洛婉清面前,洛婉清抬起眼眸,就看见镜子里自己。

  和以前很像,又不太相似。

  大概是眼睛变得更细长了一些的缘故,相比过去,整个人多了一分生人勿近的冷意,但是眼角微微上调,隐约间又多了几分妩媚。

  除此之外,和过去那张脸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是不是太好看了?”

  钟灵枢探过头来,看了看镜子,又看了看洛婉清,忍不住感慨:“当真是绝代佳人!我年轻时候怎么没遇到过这种美人?”

  “钟老!”

  钟灵枢刚说完,朱雀便高高兴兴冲了进来:“行了吗?公子说要没问题……”

  话没说完,朱雀就愣在原地,钟灵枢看见朱雀的模样,便笑起来,提醒道:“公子说什么?”

  “哦。”

  朱雀这才反应过来,把目光挪过去,不敢看洛婉清,只道:“让柳司使过去看看,你们梳洗吧。”

  朱雀转头离开:“我走了。”

  “嘿。小子!”

  钟灵枢朝着朱雀背影点了点,随后看向静默着的洛婉清,有些奇怪:“你怎么这么平静?这张脸不够好看?”

  “钟老的手艺是极好的。”

  洛婉清回头,颔首道:“是我有些被惊到了。”

  “也是你骨相好。”

  钟灵枢点头,洛婉清心中一噔,她抬头看向钟灵枢,迟疑片刻,才道:“钟老,能否求您一件事?”

  “嗯?”

  钟灵枢疑惑看过来,洛婉清抿唇,小心翼翼道:“我骨相相似,没受多大罪这事,能否不要告诉其他人?”

  “为何?”

  钟灵枢不明白。

  洛婉清笑了笑,温和道:“我还是想邀功的,若能让司主大人多怜惜几分,我[ri]后也好走啊。”

  听到这话,钟灵枢明白过来,随后点头道:“好说,美人说话,我都听。”

  洛婉清知道钟灵枢玩笑,点头道谢:“多谢。”

  “赶紧梳洗吧。”

  钟灵枢招呼了外面女侍进来,催道:“谢恒那小子等着呢,这可是他头一遭等女人。无事我先走了,有事找谢恒叫我。”

  “钟老慢行。”

  洛婉清起身送着钟灵枢离开。

  随后回头,便见女侍端了见水蓝[se]渲染广袖衫过来,洛婉清由她们侍奉着穿上着贵族小姐穿的衣服,外面笼上一层银文纱衣,随后挽起发髻,带上步摇,将千机带在身上后,便跟着人出了小院。

  谢恒正和青崖在院中下棋,洛婉清由人引着到了长廊,还没行礼,就听谢恒道:“别跪。”

  说着,谢恒捻着棋子挽袖,随意抬眸。

  水蓝[se]女子身影映入眼帘,那是一张和他记忆中相似又不同的脸,记忆中那人朝他本来时,决绝又脆弱,像一块被敲碎的冰,尖锐又美丽散在人间。

  然而此刻长廊上的女子,带着古井一般的沉稳,却又有着剑一般的锐利。

  明明生着如此美丽温柔的五官,却都被周身清冷压了下去。

  当时是,风吹四月桃花漫天。

  女子抬手压袖,露出他亲手缠绕在手腕的千机,微微颔首,恭敬道:“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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