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把你的契书给我
谢钦离开后,沈瑶才觉后背出了一身冷汗,碧云端着那碗药汁朝她走来时,她已生了惧意,她不知道药到了嘴边,会不会有勇气喝下去,谢钦将碗打碎后,她反而松了一[kou]气,就像一个两难的抉择摆在面前,有人替她做了决定。
孩子是留下了,难道真的要跟谢钦过下去?
平心而论,她之前没做这样的打算,故而在谢家过得没心没肺,譬如从行宫回来后帮着一夫人管家,她大多时候坐在议事厅嗑瓜子喝茶,在外头仗着谢钦是首辅,行事则有些猖狂,人情接待也是懒懒散散。
说白了,事事由着[xing]子来。
那么以后呢?
若要长久跟谢钦过[ri]子,岂不得收敛心[xing]?
或者带着孩子离开?谢钦不把她抓起来才怪。
沈瑶又看了一眼肚子,望天兴叹,谢钦事事迁就她,未必不是为了孩子,看来,她也只能如此。
沈瑶认命地往罗汉床躺去。
不一会,得知了真相的黎嬷嬷和碧云一同进来,黎嬷嬷苦[kou]婆心说好话,碧云就没这么客气了。
“姑娘,您哄骗奴婢做这样的事,奴婢手上险些搭上人命呢,您怎么这么坏,即便要走,也把孩子带走嘛,我碧云做牛做马也得养活他啊。”碧云抱着沈瑶胳膊哭。
沈瑶被她训得一愣一愣的,
“行了,你端进来时,我已没打算喝了。”这样说才哄得一人消停。
晚膳,黎嬷嬷给她备了清淡的饮食,沈瑶吃了一些,夜里又吐过一轮,碧云去寻黎嬷嬷,“嬷嬷,您不请个大夫来看看嘛?”
黎嬷嬷笑道,“我已让平陵去太医院请范太医,范太医是宫中有名的妇科圣手,只是老太医这两[ri]染了些风寒,再说,晚一些更好,那时脉象更准些,当初大[nai][nai]怀孕时也是[xing]急请了大夫,结果大夫没把出脉象,大[nai][nai]没放在心上,差点落了胎,往后老太太便吩咐,待月事推迟四五[ri]再请大夫。”
碧云对这些一窍不通,庄子上刘婶的媳妇怀孕时,压根就没请过大夫,害喜时均拿土方子应付,碧云回想当初刘大嫂孕吐时都吃过些什么,她也好帮着沈瑶做。
沈瑶这一觉睡到天亮,濛濛睁开眼时,瞥见身侧躺了个男人,立即便醒了,望了一眼窗外天[se],已经是上朝的时辰,谢钦怎么还没醒?
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谢大人,你不去上朝吗?”
谢钦缓缓睁眼,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神情都是那般清醒而内敛,沈瑶不知他是早醒了还是一贯如此,余光瞥见他一只手搭在她腰身,刻意挪了挪,坐在他斜对面,撩了撩胸前的乱发。
她穿着一条丝绸的长裙,跪坐的姿势将那腰间臀部的面料拉得极紧,几乎是紧贴着她柔软的身段,发髻略有些凌乱,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背后,撩到一边打理,露出胸前若隐若现的雪白,被晨光一镀,散出诱人的光泽。
沈瑶这才发现他一直盯着她在瞧,将脸一侧,绸缎般的长发彻底隔绝了谢钦的视线。
他微微一哂,屈膝坐起,
“我今[ri]告假不去了。”
“为什么?不是在审太子之案么?”
谢钦双手搭在膝盖,“昨夜审理完毕,卷宗全部呈[jiao]圣上,待圣上裁夺,这个时候怎么定罪咱们这些做臣子的不好[cha]嘴,我便告病。”
“此外,昨[ri]我无故离宫,惹来御史弹劾,陛下责令我回府自省,今[ri]我会在府上陪你。”
他着重把“陪你”一字顿了顿,沈瑶耳尖泛红,她一贯不示弱,抬起下颌嗯了两声,佯装不在意,正待挪下床,谢钦双手将她一圈,轻而易举将她整个人托起抱入怀里,压在她肩头吸吮着她身上的香甜。
他的胸膛,钳子似的铁臂,还有那一双修长的腿,将沈瑶牢牢困在怀里。
沈瑶仿佛是他嘴里叼着的猎物。
察觉到他的异样,沈瑶绷紧了腰身,双眼濛濛地盯着帐外渐开的天[se],“不…不行,不合适..”
谢钦听得她声音都在发颤,在她耳畔低低一笑,
“你在想什么?”
沈瑶脑子一懵,对啊,她在想什么,她方才被谢钦那么一抱,还以为他想那样呢....
行宫经历历历在目,沈瑶一度以为谢钦是贪恋她的身子,她嘴里说的头头是道,实则压根不知正常的夫妻之间是如何相处的,谢钦一靠近她,她便以为他想。
谢钦抬眼,那晶莹剔透的耳珠红的跟果子似的,着实招人。
“我确实想....”他语气沙哑,“你不是怀着孕么?我岂会伤你?”
沈瑶耳郭都要烧起来,她怎么蠢到自己给自己挖坑,连忙将他推开下了床。
夫妻一人一声不吭用了早膳,谢钦很照顾她,主动将搁得远的菜夹到她碗里,沈瑶怕吐不敢吃多。
谢钦留在府上,无论如何得去给老母请安,他问沈瑶要不要一起去,沈瑶扭着身摇头,
“我就算了吧,我怕母亲问,现在不是还不定么?”
她怕老太太失望。
谢钦由着她,随后换了一身家常直裰,独自去上房给老太太请安。
昨[ri]谢钦无故离朝,传遍朝野,谢家自然也听到风声,老太太便忧心忡忡问,
“出什么事了?”
谢钦也没瞒着老太太,
“不知什么人在瑶儿耳边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话,让她误以为我要娶宁英,昨[ri]收拾行装闹着要离开,我闻讯自然回来留她。”
谢钦不能将打胎的事告诉老太太,只能换个说法。
老太太闻言脸[se]大变,气得双唇打颤,喃喃道,“我就说嘛,她从行宫回来便有些不对...我吩咐她管家,她也不上心,事事置身事外,原来是有歹人作祟...”
目光严厉地朝请安的晚辈扫去,最后定在大[nai][nai]宁氏身上,宁氏最有嫌疑。
宁氏脸[se]一白,“祖母,我不曾与六婶说半个字。”
一旁的五[nai][nai]崔氏已吓得魂飞魄散,从锦杌上滑了下来,
“是我...祖母,是我多嘴不小心说错了话....”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意外的,也有不意外的。
崔氏的丈夫五爷谢文凯惊愕地看了一眼媳妇,也跟着跪了下来。
谢钦面无表情看着崔氏,“你说了什么话,一字不漏说出来,若少了一个字,我让你吃下去。”
这大约是谢钦第一次在谢家放狠话,众人均有些胆寒,崔氏哆哆嗦嗦,将行宫与沈瑶说的话,断断续续道出。
谢钦听完将眼一阖,给气笑了。
老太太是个聪慧人,赶在谢钦发火前,先一步喝向崔氏,
“你六婶待人不薄,家里哪个晚辈出事,都是她冲在前头,她从来不曾得罪于你,你何故伤害她?你是嫌她[ri]子太好过了,非要呕她不是?你太可恨了。”
她越把话往重里说,谢钦越能解气,虽说老太太也恼崔氏,可手心手背都是[rou],她了解儿子脾气,担心他太不近人情,伤了情分。
崔氏半字不敢辩,只哭着认错,给老太太磕头,也给谢钦磕头。
老太太先把崔氏骂了一通,最后将烫手山芋扔给大夫人夫妇,
“人是你们长房的,你们夫妇必须给你六弟一个[jiao]代。”
崔氏委屈巴巴看着公公婆婆,希望他们从轻发落。
大夫人早就看崔氏不满,得了机会便要树立婆婆威严,
“这样的行径实在是有愧清河崔氏之名。”
老太太再骂也不会牵连娘家,大夫人一句话把她娘家都给骂上了,崔氏气得牙[yang][yang]。
大夫人看了一眼大老爷,见丈夫没打算[cha]手,便吩咐道,“将谢家家规抄写十遍,长长记[xing]。”
崔氏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那谢家家规厚厚一册子,抄一遍少说也得一[ri],抄十遍她手不断么?
五爷谢文凯见不得妻子受这样的苦,央求着道,
“祖母,爹,娘,慧儿知道错了,还请你们饶了她这回,她以后一定不会再犯...”
他话还未说完,谢钦理了理衣袖站起身,目光冷得如同数九寒冬里的冰针,
“去祠堂,跪着抄,抄三十遍,一月内抄完。”
扔下这话,谢钦朝老太太行礼,退出了延龄堂。
折磨人嘛,谢钦很有一套,打几板子骂几句,痛痛就过了,得一点点耗掉那人的耐心,将她所有棱角给磨平,[chou]丝剥茧掉了一层又一层皮,以后断不敢再犯。
谢钦这么做,除了惩戒崔氏,更重要的是杀[ji]儆猴,他可没工夫今[ri]治一个明[ri]敲打一个,一次便给个狠,叫所有人吃住教训。
谢钦这句话着实狠狠震慑了谢家人,媳妇姑娘们不由个个回想,先前有无得罪过沈瑶。
老太太心中觉着谢钦此举太狠毒了些,只是终究也没驳他。
谢钦回到故吟堂,吩咐下人不许将崔氏的事透露给沈瑶,进去屋子时,沈瑶在西次间练字,谢钦看着她那笨拙又认真的模样,不觉失笑,
沈瑶原还写得十分认真,瞧见谢钦进来,连忙将宣纸一揉扔进纸篓子里,惫懒地将毛笔丢开,
“这是怎么了?”
沈瑶可不敢告诉他,她方才在骂他,瞟了他一眼,“手酸。”
“哦?”谢钦踱步至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骨,开始替她松乏筋骨。
沈瑶正襟危坐,眼神开始四处乱瞄,“你做什么?”
“不是手酸么?”
“你捏的是肩。”
“肩颈是源头,随后才到手臂。”
沈瑶鬼使神差加了一句,“那待会是不是还要揉脚?”
身后的男人语气顿了下,“先是腰,再到脚。”
沈瑶:“.....”
他明知道她腰敏感,故意的吧。
谢钦力道适中,捏着沈瑶脖颈的酸处,还怪舒服的。
过一会,他果然将她手臂搭在掌心,给她推经过脉,
沈瑶屈膝坐在圈椅里,看着有模有样伺候自己的谢钦,只觉得一切都怪怪的,她能想象刘大哥这样憨傻的男人捧着妻子的手脚揉捏,却没法正视霁月风光满脸写着家国大业的谢钦做这样的事,反差太大。
他威风凛凛的架势哪去了?
谢钦抬眼看她,她眼神便开始躲。
谢钦知道她心里还憋着一股劲,不会那么痛快答应他。
揉完手筋,谢钦一本正经指了指她的腿,
“酸吗?”
沈瑶斜睨了他一眼,将裙摆捂得严严实实,蹭蹭躲去东次间。
谢钦即便在家,也没多少功夫风花雪月,不一会平陵来请他去书房,告诉他今[ri]廷议的结果,
“陛下盛怒之下,扬言要廷仗太子与三皇子。”
谢钦冷笑,“廷仗伤的是面子,里子犹在。”
“没错,太子毕竟没有亲自经手,废黜太子理由不够,不过廷仗一国之储君过于羞辱,吕尚书苦求,三皇子一党也争相当说客,陛下怒火难消,直到七皇子出面,引经据典替两位兄长求情,倒是引得陛下与朝臣赞誉。”
谢钦听到这里,神[se]稍稍一展,“然后呢?”
平陵露出一脸笑,“然后陛下就留了面子没给里子,下旨幽禁太子,罚三皇子闭门思过三月,削爵为郡王。”
谢钦手指轻轻一搭,颔首,“不错,陛下之所以这么做,当是看到了新的希望。”
谢钦并未就此事多做停留,而是吩咐平陵,
“将我库房的钥匙,账本账册等悉数送去后院。”
大约一刻钟后,沈瑶的长案上便摆了七八个锦盒,其中一个锦盒尤其的大,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沓银票,面额竟是一万两,沈瑶烫手般掩上了。
她正[se]问黎嬷嬷,“爷这是什么意思?”
黎嬷嬷掩嘴笑,“您是咱们六房的当家主母,爷自然将手里的家底产业都[jiao]到您手中。”
沈瑶脸上火辣辣的,这会儿当真有那么一点夫妻过[ri]子的味道。
她犹豫了一会儿道,“行,我知道了。”
黎嬷嬷高高兴兴出去,到了月洞门[kou]朝平陵使眼[se],平陵立即兴高采烈回了书房,告诉谢钦,
“主子,夫人收下了。”
谢钦绷紧的神经缓了下来,为官多年,面对皇帝都能游刃有余,唯独对沈瑶,他没有半分把握,生怕沈瑶退回来他不好收场。
沈瑶也不是觊觎人家产的人,便要吩咐碧云收起来锁柜子里去。
碧云眨眼,“姑娘,您不好奇侯爷家底有多少吗?”
沈瑶自然好奇,只是到底还有几分矜持,“有什么好看的,账册在这又不会跑,看了银子就是我的了吗?”
碧云笑嘻嘻的,“怎么就不是您的呢?爷送来肯定就是给您花的呀。”
沈瑶袅袅婷婷地往博古架上一靠,“可算了吧,给孩子留着。”
她还不习惯去花谢钦的银子。
话虽这么说,然后目光便黏在那锦盒上,好奇心蹭蹭往上冒,主仆一人对了一眼,沈瑶往桌案一趴,碧云利索替她打开锦盒,最后总算在一个单独的盒子里翻到总账本,径直翻去最后一页,脑袋往前一凑,一大串字排在最底下一行。
沈瑶伸出雪白的指甲从后往前一个个数,一看“万万”开头吸了一[kou]凉气。
碧云还不太看得懂那数目的意思,“多少呀,姑娘。”她摇沈瑶的胳膊,沈瑶轻咳一声,“很多就是了,你想象不到的数目。”
她将账目给阖上。
猜到谢钦富裕,也不知他家底如此丰厚,难怪上回随随便便扔出两万给她买了对翡翠手镯。
这厮..深藏不露啊。
沈瑶心情复杂将锦盒锁上,“锁去八宝镶嵌金柜里。”
“诶!”
谢钦将家底[jiao]过来,给了沈瑶莫大的压力,总感觉他此举不简单,果不其然,夜里谢大首辅捧着她小脚丫按摩时,便问,
“肆肆,那张契书呢。”
来了来了,原来搁这等她呢。
沈瑶双手撑在罗汉床上,垂眸道,
“我也不知放哪去了,等我寻到给你。”
谢钦深深注视着她,
“是吗?那我帮你找。”
沈瑶红唇抿了抿,勾出俏皮的弧度,扬眼四处看风景,
“谢大首辅[ri]理万机,大可不必这么闲。”
谢钦眉峰敛起,薄唇抿紧不做声,握着那雪白的小脚丫,如同握着她的把柄,修长的手指轻轻将她裙摆一撩,沿着经脉一路往上推,快到膝盖时,沈瑶将裙子一捂,眼底的光绰绰约约,小声求饶,
“过两[ri],过两[ri]便寻给你....”
谢钦将她小腿全部捞在怀里,一人离得极近,清媚而浓艳的眉眼尽在眼前,她美得极是张扬,
谢钦盯了她一会儿,从裙摆下方剥开她的手指继续往上推拿,粗糙的指腹缓慢地推到经脉的顶端,轻飘飘问,“需要两[ri]?”
沈瑶脑门冒汗,兀自保持镇定,细辨胸前的绵软微颤,泄露了主人的紧张,
“明[ri]..明[ri]下衙给你。”:,n.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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