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要做凡人，还是女王

黑夜一直没有过去。

        火车还在一片树林之中往前飞驰着。

        秋小叶和原芽两个人坐在火车头的位置，望着前面一片茫茫的黑暗，心中似乎突然出现了同样的迷茫，他们两个人，好像都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方向在哪里，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一小片区域。

        “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原芽念叨着，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是啊。”原芽轻轻点着小脑袋：“我好像从来没有自己去决定做些什么，我一直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在叔叔的身边，他往什么地方，我就在后面跟着，他带着我从鹤国逃出来，我就一起逃出来，他要我成为女王，我就按照他的标准做着，可是我自己的心里，我从来不知道我要做些什么，我好像一直都是个跟在大人后面的小孩子。”

        “我会感觉到难受，被压抑，被叔叔的各种规则给束缚住，因为我就是在完成任务，完成作业一样地完成着叔叔布置给我的东西，我不明白其中的一切内容，女王不能哭，不能懒散地坐着，不能妆容粗糙，不能眼神乱飘，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只是听着叔叔的要求而去完成任务而已，所以我才会痛苦，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所以，我需要长大了是吗？”原芽偏过头，看着秋小叶，眼神中出现了询问。

        秋小叶耸了耸肩，道：“可能会有一些幸运的家伙，出生在富庶的家庭，有着平稳的一声，那么他们当然可以一辈子不用长大，一辈子活的像一个孩子，总是有人在照顾他们。可是很明显，我们没有这个运气，我们必须要长大，自己去面对一切，唯一的区别就是，要么，你自己选择长大，要么，你就被这个残酷的世界逼迫着长大。”

        说到这里，秋小叶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的落寞。

        “那你呢？”原芽问：“你是自己选择的？还是被这个世界逼迫的？”

        秋小叶看着前方，道：“我是被逼迫的吧，在几个月前，我也跟你一样，像个孩子一样，对很多东西都感到害怕，害怕变故，害怕死亡，害怕对抗，害怕战斗，一出现什么事情，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逃避、躲开，可是最终的结果就是，那些对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人，却在一个个地死去，我这才发现是躲不开的，你越躲，那些痛苦反而会更快地袭来。这个世界就像是一头饥饿到了极点的野兽，它不会因为你懦弱发抖，就减少撕咬你的力气，永远不要想着躲开它，因为你躲不掉的。”

        原芽听着这些话，低下了头，开始思索着些什么。

        “至少你还有机会。”秋小叶笑了一下：“不，应该说，我们都还有机会，我们都不是孤家寡人，我们的身边，还有着对我们而言十分重要的人，我们还有机会，让自己长大，让自己保护好他们，不再留下遗憾。更重要的是，今后的一切，你都要自己做决定，你要自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有你自己真的想做一件事情，你才不会感觉到迷茫。不论你是想离开王位的争斗，还是要去做一个国家的女王，我相信，成古昊先生都会一直陪着你的，所以最重要的是你的选择，你要去做什么，才不会让自己感到后悔。”

        原芽沉默了很久，才终于明白了些什么似的，眼睛里闪动出了明亮的光芒。

        “我知道我要去做什么了。”原芽的脸上，那些原先凝固起来的阴郁开始一点点地消散，仿佛云开见月一般，一片澄澈的光明显露了出来。

        “所以你的选择是？”秋小叶试探着问。

        原芽露出了对未来有所期待的笑容：“我虽然逃出鹤国了，可是还有很多人，庄园的哥哥们，姐姐们，他们还留在那里。那些鹤国的子民，还留在那里。我可以逃出来，但是他们没有办法逃出来，而且那里是我的国家，我凭什么要被迫离开自己生长的故土呢，没有人有资格把我像是只落荒而逃的野犬一样撵的到处乱窜，所以，我要回去，回到鹤国去，而且，我要成为一个让整个鹤国都安定和平的女王，就像我的父亲那样。”

        原芽面容，本来就不是完全的温柔可爱，而在此时，那一份隐隐约约的成熟轮廓，从稚嫩的曲线下显露了出来。

        尤其那一双圆圆的眼睛，黑色的瞳孔中，射出了一道仿佛可以刺破黑暗的光芒，一只贯穿到前方那一片茫茫夜色中去。

        这一刻，秋小叶仿佛真的看到了一个未来的女王，坐在这辆火车的车头，头上戴着一定金色编织的百叶冠，寒冷的夜风，掀动起她华美的长裙，仿佛一片熠熠生辉的彩云。

        原芽忽然扭过头，与秋小叶对视着：“小叶哥哥，长大会很痛苦的是吗？”

        秋小叶点了点头：“没错，不过我相信，你已经不会再害怕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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