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出门在外，各退一步

秋小叶的说法，墨知白却并不同意。

        “鬼族与人类，真的可以达到一种平衡吗？”墨知白的语气冷冰冰的，然后不经意间，瞟了秋小鹿一眼。

        秋小鹿敏锐地发觉了，立刻恶狠狠地瞪了回来，墨知白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他也缓缓来到了窗边，看着外面的晚景。

        冬天黑的总是会早一些，现在还不到六点，外面已经是雾蒙蒙的景象了。

        此时的天空，不属于夜晚的黑色，也不属于日间的白色，而是介于黑色与白色之间，一种朦朦胧胧的灰色。

        随着黑夜的降临，城市里的灯光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又在这灰色的天地之间，增添了无数的色彩斑斓。

        墨知白道：“秋兄台，你知道天平么，当天平的两端完全处于平衡的时候，它或许可以维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可是当天平的任何一侧增加了一丝丝的重量，那天平就会立刻开始倾斜。所谓的平衡，总是非常短暂的。就像这天空一样，要么一片漆黑，要么一片苍白，如我们此时眼前所见的这般，不黑不白的灰色，必然十分短暂，终将过去。人类与鬼族也是如此，即便在某一个时刻达到了平衡，也会渐渐地再次倾斜。”

        “所以，你不相信鬼族和人类，可以公开地共存？”秋小叶瞧着墨知白的侧脸，问道。

        墨知白道：“没错，师父从小就告诉过我，这个世界，要么完全地消灭鬼族，要么，人类就终究会被鬼族奴役，人类与鬼族，就像黑夜与白天，永远无法共存。”

        秋小叶没有劝说墨知白，他的心里十分清楚，这个出家人的意念是极其坚定的，他一旦认定的东西，就会一条道走到黑，没有人可以改变。

        现在的自己，和墨知白是共同的伙伴，因为现在的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

        可是一旦共同的目标失去了，在未来的某一天，当他们的理念出现分歧的时候，又会产生怎样的局面呢？

        秋小叶不知道，也不敢去多想。

        “若如你所说，现在的世界被鬼族统治，就像是没有任何阳光的黑夜一样。”秋小叶问道：“那我们又算是什么呢？”

        墨知白想了想，伸手往窗外一指，窗外，是夜幕下荧光闪烁的灯火：“我们就像是一盏盏的灯火，从远古时代，我们的人类祖先还茹毛饮血的时候就已经明白，面对无尽的黑夜，想要存活下去，对抗隐藏在夜幕中的野兽，唯一的方法，就是点亮火把，在黑夜中寻找白天。”

        这时，一个厚重的男人声音突然在门口响了起来。

        “你们的对话很有意思，让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听过的一首歌，歌词好像叫做，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秋小叶回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男人。

        男人五十多岁，穿着一身红色的乘务员制服，带着一顶红色的大檐帽，他的制服被熨烫地整整齐齐，裤子上的中线笔直地垂落到圆头皮鞋上。

        从男人严谨的着装就可以看出来，他一定受到过非常专业的军事训练，而且一丝不苟的处事作风一直保存到了现在。

        由于年纪的原因，男人的皮肤已经开始松弛，有了一根根细微的皱纹，但是他的两个眸子依旧黑亮如漆，浓似墨点。

        此外，男人的头上，还有着一行鲜明的白字：【橡皮鬼：79级】。

        “你好啊，秋小叶。”在与秋小叶目光对视的一瞬间，男人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然后眼神做出了请示的姿态：

        “我是sb250的列车长，夏之河，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列车长？”秋小叶笑道：“请进请进！看来我现在是真的很出名啊，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

        夏之河呵呵笑了两声，迈步走进了车厢，黑色的圆头皮鞋，踩在了松软的紫色地毯上面。

        “现在全世界的鬼，有哪位不认识你秋小叶呢。”夏之河说着，“前几天我们几位列车长还在闲聊，听说你们斩鬼队要在杏都举行区域性的会议，不知道你秋小叶会坐上谁的车前往杏都，现在看来，是我中奖了。”

        夏之河走到了秋小叶的面前，与秋小叶对立站着，相距不过半米的距离。

        墨知白已经警惕起来，暗中捏起了剑指，一旁的秋小鹿和【庚】也保持着警觉，应对随时有可能开始的战斗。

        毕竟着可是一个79级的橡皮鬼啊，实实在在的一星鬼将，而且距离二星鬼将，只有一步之遥。

        不过此时的秋小叶，神色却异常的放松，似乎对夏之河没有任何的戒备。

        “请问夏列车长亲自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秋小叶轻松地问。

        夏之河笑道：“你们可是【总统车厢】的贵客，我作为列车长来进行问候，应该很正常吧。”

        “咱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套了吧，我们各自的身份，都心知肚明。”秋小叶没有继续跟他闹下去。

        于是夏之河也不再兜圈子，开始直说了：“秋小叶，你刚才，可是把我的手下给吓坏了啊。”

        秋小叶耸了耸肩：“没办法，当羔羊见到狮子的时候，即使狮子睡眼朦胧，羔羊也会被吓得惊魂失措。”

        “有道理。”夏之河点了点头：“不过我毕竟是这一趟列车的列车长，我跟你之间并没有任何的私人仇怨，而我也不想为了抢你身体里的索罗牌，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是么？”秋小叶有些意外：“那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夏之河道：“很简单，我希望你们在我的火车上不要闹事，最好呆在这一截车厢里，连门都不要出，如果这一趟列车出事的话，作为列车长，我可是会收到很严厉的问责的，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老老实实地呆着，一直等到到达杏都，我不会给你们找麻烦，你们也不要给我找麻烦，作为回报，我可以向您承诺，这三天的旅程里，你们的一切饮食都可以免费。”

        秋小叶立刻明白了夏之河的意图，然后就感觉到了一丝好笑。

        现在，仿佛夏之河比他们还要紧张，因为对于秋小叶而言，这一辆火车他并不在乎，哪怕开到半路翻了，也跟他没有关系。

        可是对于夏之河而言，这就是他的全部事业了，因此夏之河更加害怕秋小叶在车上闹事。

        看来不管是人，还是鬼，一旦他进入了某种社会身份里面，就会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而秋小叶几人，现在作为通缉犯，反而更加地自由了。

        秋小叶爽快地答应了夏之河的要求：“没问题，我答应你，在这趟列车上，我们绝对不会去主动找任何人的麻烦。”

        “既然如此，那就非常感谢了。”夏之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转身朝着门口走去，然后退出了门外，两只呆着白色手套的手，缓缓将两扇门合在一起。

        而他的脸上，也一直带着专业的服务式笑容：

        “秋小叶先生，作为列车长，我再次祝愿你们，这一次的旅途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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