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颍川之主 典韦开会写错了已修正为许褚
捻着长长的胡须,看着这幅“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的墨宝,陈宫想了想说:“庄主时常在县衙劝解差役,官者,舟也;百姓,水也。为官者,不可不体察民情,不可不顺应民意,我猜是这个意思。”
戏志才颔首道:“从张角谋反,黄巾贼一呼百应就能看出来。我想庄主是在警醒我们百姓的力量不容小觑,不能和百姓对着来。”
郭嘉以扇托腮,懒懒地捏着一块鲜香的[rou]卷道:“庄主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然而制礼义以分之,使有贫富贵贱之等,既为普通百姓,就当遵守礼法,岂能让千金之躯为百姓躬身?”
君主爱民如子,不过是个赢得天下和巩固统治幌子罢了。若和燕绥这般全数做了真,如弃康庄大道于不顾,非要赤脚走在荆棘之丛。
难道食堂一法也要在天下推行么?没有庄主坐镇的监督震慑,诸事哪会那般轻松容易?光是克扣食材一事,就足以让人焦头烂额了。
荀彧皱着眉头看了郭嘉一眼,本能感到了不对。奉孝所指,和陈宫、戏志才所言,分明不是一回事。
“奉孝说得在理。”法正没察觉到前者在说吏,后者暗暗指君,疑问道:“如与弱民打成一片,秩序何在?尊严何在?”
正说着,燕绥推开门走了进来,反驳道:“古有战国名将吴起用兵,不分尊卑,与最底层的士兵同吃同睡,其用兵如神,哪里不见秩序?”
众人拱手道:“庄主。”
郭嘉慢条斯理道:“我们正在说庄主的手书横幅是何深意呢。”
“哪有什么深意。”燕绥笑道:“近些[ri]子我整[ri]泡在文山里,脚不沾泥,为了防止忘了自己也是百姓的一份子,故写此书悬挂在会议室,作为作风指引,时刻自省。”
陈宫等人点头应道:“庄主说得在理,如果没有百姓辛苦耕种,我们食不果腹啊。”
郭嘉摇着扇子慵懒道:“庄主爱民如子,放在会议室正好让诸位管事也学着点。”
燕绥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咱们进行下一议题吧。”她提笔在白纸上写下:
最低纲领——消除黄巾贼,打倒凉州军阀,匡扶汉室。
最高纲领——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洋洋洒洒写完,燕绥点名问:“法正,你说说我们为什么要有纲领?”
法正茫然无措地看向左右:“这……”
见法正语塞,燕绥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纲领是我们最根本的目标和行动方针,是我们的指导原则,能让我们不偏离了道路去。”
她环视各位谋士:“若是心有迷茫,就多想想我们原则和处事作风,说不定心底就有答案了。”
郭嘉以扇掩面,悄悄戳了戏志才一下:“庄主在挫这小孩锐气呢。”
“说什么小孩,法正聪明着呢。”戏志才这次不和他同流合污,还认真记了笔记:“好好听庄主说话,多重要啊。”
燕绥拿出了在党会上发言的劲儿头说了这些,又让谋士们陷入了思考。燕绥点到为止,毕竟在会上发言她从来不超过十分钟,过了就仿佛过载断电一样,没有领导们侃侃而谈几个小时那劲头。而且人的观念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主公不是那么好当的啊,燕绥心下暗叹。
要安排下去的事情不少,谋士们就分工又谈论了起来,燕绥走过来看许褚和法正的记录,笑道:“回头你们两个一起整理一下,格式按照这个来。”
说完,提笔在刷刷刷在空白的一张纸上写上:
“第一行年月[ri],第二行写参会人数,第三行写议题,第四行写结论和安排,后面再写整个的纪要,记得用线装订起来,[ri]后方便保存在会议室箱子里,让管事加锁。”
“诺!”许褚和法正肃容应道:“明[ri]就整理好给庄主看。”
等庄主和众人一走,法正的小脸就垮了下来,侧头看许褚,忐忑问:“许护卫,你都记下来了吗?”
庄主一走许褚就保持不住形象了:“没有,正准备同你一起查缺补漏呢。”
他愁得抓耳挠腮:“说实话,有些地方我没听懂。”
法正不动声[se]地松了一[kou]气,我不是一个人没听懂就好。可是,许褚是武将,听不懂很正常!
身为幕僚和智囊,我情何以堪?
此时,门外,郭嘉抱着胸看着把耳朵贴在门上的庄主,好笑道:“庄主怎么还不走,要看法正哭不成?”
燕绥一点都没有欺负小孩的良心不安:“我这是在督促法正上进呢。”
“看他恍惚的神情,怕是明[ri]在递[jiao]会议纪要的时候,会主动提出给诸位同僚打下手了。”郭嘉眉毛微挑,这肯定在庄主的意料之中,甚至是他一手促成的:“我来带他如何?”
燕绥惊喜道:“有奉孝代劳,真是求之不得啊。”法正锐气十足,还没经历过历史上那些挫折,她担心法正在县衙和田庄管事时盛气凌人。
由傲气和才气都比少年法正胜一筹的郭嘉带,正如大魔王带小魔王,大概率保证了法正服服帖帖,不会走歪。
至于法正记仇,不管了,反正郭嘉似乎也挺记仇的……看戏志才就知道了。
“毕竟志才兄辛苦多时了,”郭嘉做了个请的姿势:“庄主还要打算能听到几时?”
“那走吧,”燕绥自然而然地上前拉着他的手臂:“正好有事情同你相商。”
两人并肩而行,郭嘉打趣道:“庄主这一[ri]的安排,怕是顶上寻常府君一个月要商议的事情了。”
既然郭嘉没抱怨劳动多,燕绥就当这是夸奖了:“还有事呢,下午要和陈宫给管事们开会,强调朴素务实的工作作风,免得他们飘了,反过来欺压和奴役百姓起来。”
郭嘉不甚在意道:“在庄主建立的互相制约和举报框架内,出大岔子也难。”在打天下的初期,就将制衡和防治**重重放在心上的,也就只有燕绥一人了。
虽然这样底子打得特别厚实,庄子乃至阳城上万人都对燕绥都铁胆忠心,但一定程度上,也制约了初期发展的速度。毕竟要互相督查,用人就会冗余,管事执行事情时也容易束手束脚。
许是参加太多反腐倡廉议题的党会,燕绥在这方面是审慎的,笑着说:“还是提前做好预防的好。”
郭嘉问:“那庄主有何安排?”
“我正[yu]改良织布机,如今的布机太笨重了,产出和织造的花纹都少。”
“哦,不如叫志才——”一听这个,郭嘉拉长了调子,这活除了戏志才来应,他们也干不了,委实爱莫能助。
燕绥笑道:“志才又不是三头六臂,岂能事事寻他?我想着张贴悬赏榜,能改良织布效率到两倍三倍的,赏金万钱、数十布匹,奉孝觉得如何?”
郭嘉摇着扇子,语气中有一丝惊讶:“提高两倍三倍效率,不愧是庄主。”
燕绥随[kou]扯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重赏之下必有人来。”
其实她知道三国期间出现了一猛人,是史上最负盛名的机械发明家之一,成就甚至超越了鲁班和墨子,就是不知身在何处。
这位她不记得姓名的猛人改良了织机,将其效率提高了好几倍,还发明一种由低处向高地引水的龙骨水车。他甚至制作出了一种轮转式发石机,能连续发[she]石块至数百步之远,乃是攻城破阵的利器。
郭嘉感慨:“看来志才的工坊尚不能满足庄主的胃[kou]。”也不知庄主到底来自何处,见过怎样的风景,从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态度来看,怕是连造纸的工坊都是“低效”。
“许多原理和应用都是在实践中汇集了众人的智慧,不断改进而成的。”燕绥解释说:
“就比如我们之前见过的青铜器,有些制造方法都失传了,奉孝想想看,如果我们想出来的铅笔之法失传,后世就都用不到了啊。”
郭嘉若有所指:“别人都想着青史留名,庄主对后人生活倒是更关心。”
听他这么一说,燕绥竟然有点心虚,答非所问道:“这不是看先贤有不少惊才绝艳的成果都失传了,后人都得从头再来,觉得十分惋惜么。”
正如她和戏志才所说,匠人的传承容易断,还讲究实用,对原理没有持续积累与探讨,着实让人遗憾。
“庄主还有什么需要的,不如一起在颍川、乃至豫州悬赏。”
“还真是被先生猜对了,还需要许多医匠,学徒也行。”
郭嘉奇道:“今[ri]不是已请到医匠来庄?”
“不是为了赵云的哥哥,我是想着手培养一大批的医匠。”燕绥目光悠远:
“神医脾[xing]古怪,往往只有一两个徒弟,碰上什么天灾**,惊才绝艳的医术都失传了,难道不可惜么?”
“庄主莫非是要以专职高烧的秘药为饵?”
“正是,我[yu]命人整理医理、药材指南,印刷成册,惠及天下百姓,让百姓人皆有医。”
郭嘉长叹:“庄主的鸿愿真是愈发难办了啊。”
燕绥立即哄道:“有奉孝相助,何愁办不到呢?”
郭嘉摆摆手:“罢了罢了,我先想想如何吸引人。”
“挑战高难度,相信奉孝一定可以的!”燕绥暗道,果然账房先生最可靠了。
“把能做的做到极致倒也不失一种乐趣,不过庄主这次有什么酬劳呢?”郭嘉不甚在意地挥着扇子,倒是很好奇庄主还能拿出来什么。
燕绥试探道:“美酒?”
郭嘉却一摇羽扇,讨价还价道:“不甚新奇了,不如暂且换一个?”
一向宠溺账房先生的燕绥陷入了沉思:“新奇啊……”不经意间抬头,对上室外的太阳,她有了主意:“太阳能灯如何?”
贿赂好了郭嘉,燕绥决定去给戏志才招个助理,也给奇珍拍卖行寻几个副手。
晚上,徐庶到了后,发现了教室今天格外安静,他坐到赵巧儿身侧:“咦,怎么诸位管事也在?”
冯巧儿压低了声音说:“听说今天要有测试,庄主让所有的管事也都参加哩。”
“原来如此,怪不得每张桌子上都发了白纸。”徐庶想了想:“怕是和今天下午开的会有关。”
“什么会?”赵巧儿拉着徐庶的袖子,小脑袋凑过来:“徐哥快说说,第一次测试我都紧张死了,完全不知道过会儿会让我们写什么。”
徐庶好笑:“紧张怎么不看书?”
赵巧儿苦巴巴地说:“那么多书,看也没用啊,只希望一会儿夫子的提问我会做。”
她继续扯徐庶的袖子:“所以什么会嘛,想知道……”
徐庶比了个嘘的手势:“看,夫子来了。”
赵巧儿只能正襟危坐。
徐庶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下袖子,脑中却不由回想起庄主的训话来。
他去给陈夫子送东西,却听到了庄主批评管事:
“有些管事走路非要走中间,穿衣非要穿最好的……居高临下的样子,跟百姓叙话就仿佛掉身价了一样。”
又语重心长道:“无论管的事儿有多少,都不能忘记是百姓种的地养活了我们,绝对不能忘本。”
会议室的门开着,不仅徐庶听到了,在院子干活的佃农也听得一清二楚。考虑到一半管事都没完整读过一本书,燕绥和管事们说的话都很直白,对百姓的爱护之意溢于言表。
不少人都感动到热泪盈眶:
“庄主真的一直都在关爱着我们啊,我誓死效忠庄主!”
“是啊,就算是庄主让我去修长城我都愿意!”
徐庶以前一直以为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仗剑走天涯,伸张正义。现在回首看来,同庇护一方百姓俱欢颜的庄主相比,自己何其幼稚?
怀着对庄主的憧憬,徐庶下笔如有神,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认真写完了试题。
陈宫收卷后,肃容道:“接下来,试题会由三位夫子一起阅卷,最终[jiao]给庄主定夺。”
“庄主?”赵巧儿小小惊呼了一声。有这样反应的不在少数,众人还想再问,陈宫已经和王夫子带着试卷离开了。
教室里爆发出了热烈的讨论声:
“庄主要看我写的文章了,何其有幸啊!”
“啊啊啊啊,我刚才太紧张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写了个啥,怎么办!”
一片嘈杂中徐庶安静坐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翌[ri],燕绥出庄迎接赵云。远远就看见一小将英姿勃发、银甲长|枪,走在队伍的最前列,不由喜上眉梢,双眼放光。
常山赵子龙,可算是等来了!
赵云行得近了,就见一头戴玉冠的清俊男子端坐于马上,气质非凡,身后跟着郭嘉,料得这必定是传说中的燕绥了。
果然见典韦激动喊道:“是庄主啊!”纵马就迎了上去,下马行礼:“典韦拜见庄主。”
赵云见男子从白马上一跃而下,广袖翻飞,先是扶起典韦,再对自己翩然行了一礼:“诸位远道而来,绥不胜荣幸啊。”
赵云连忙下马,恭谨行礼道:“常山赵云,表字子龙,见过庄主。”
燕绥浅浅一笑,扶住他的手臂:“子龙唤我表字行云即可,一路辛苦了。”
赵云进退有度,哪会直接呼庄主表字,两人寒暄了片刻,燕绥笑道:“已命人将军营准备好,酒菜业已备齐,且让兄弟们修整一下吧。”
云梦田庄和范黄庄中间的土地贫瘠,更适合畜牧和种苜蓿。如今种麦的地方少,反倒是新修的收纳流民房屋和招募军队的兵营都放在了那里,也有了新的名字——沙溪村。
燕绥引着人进了小甜村的酒肆,赵云一进门,就觉得有人在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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