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堕入地狱 二百七十章 邪恶（四）
“是啊，威力倍增的强酸箭啊。”
莉亚德琳也发出了感叹。紧接着她万分沮丧的说道：“威力倍增的强酸箭仍然是强酸箭。对么？它的威力仍然太小，也只能对付一般的敌人了。你知道这点吧？”
“是的，我知道。”
“哎！”
莉亚德琳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这难道是我想的吗？住在最高的主法塔中，有着最高的荣耀与权限，我拥有这么完美的法塔而我现在就是这里的主人，但如今我却只能研究这些低级的，简单的，几乎每个法师都会的魔法。马友夫强酸箭？呵，马友夫强酸箭，真该死！
我五十年前就已经精通这个魔法了，我现在闭着眼睛都能制作出这个魔法的卷轴。而现在我有这么好的法塔，作为法塔主人却只能研究这种烂魔法！”
“嘿，别激动好吗？我必须说，‘马友夫强酸箭’也不错。”除了劝慰，伊洛思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是的，马友夫强酸箭也不错，除开对敌威力太弱，一面坚固的盾牌就能把它挡住。箭支飞行速度不够快，身手敏捷的盗贼就能够闪开。施法速度也不快，比起魔法飞弹要慢多了。除开这些缺点这魔法就是完美的了，比什么都要好一些，但什么都不够好，算得上不错了。噢，别安慰我了，伊洛思，我知道我现在很逊，作为法师塔主人我不够格，我现在竟然只能干这个。”
“这也是没办法，不能怪你。一切才刚刚起步。如今这里什么都缺，你不可能现在就去研究一些高深的魔法，要知道万事开头难。”
“你不明白的，伊洛思，你不明白。”莉亚德琳摇着头，她那一头闪亮的金发也随之晃动。法师这么说着，便沮丧的倒在了房间角落里的沙发上。
“如果你不说，我确自然不会明白。不如你给我说说如何？你为什么，为什么情绪变化如此之大，我是说你是一个法师，你不该失控的。”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不能说的。既然你想听，我就告诉你。我是一个被放逐者，你知道吧。”
伊洛思随意的在房间里找了一处木椅坐下，开始聆听莉亚德琳的话：“是的，我知道，在我们第一次见面在玛雷面前自我介绍的时候你就这么说过。”
“所谓的被放逐者，就是失去了一切的精灵。我被赶出了森林，不能用我的名字，我失去了我的树塔，我的木屋，我的花园，我一切的财产，就算在我死后我的尸体也无法埋葬在森林之中。
家庭，朋友，老师，那些曾经仰慕过我的，爱过我的人如今都离我远去，所有的精灵都唾弃我，所有的精灵都鄙视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
“是啊，你做错了什么？给我说说。”对于这一点伊洛思倒是很感兴趣。
“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不过是喜爱魔法而已。我有很高的天赋，老师这么说，大德鲁伊这么说，在永夜大陆中我是百年来进步最快最为杰出的法师，我进步的速度就连我的老师都感到不可思议。
虽然这么说有点像是自我吹捧，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是公认的魔法天才。所有的法师就羡慕我，有的人甚至嫉妒我。但是他们不敢表露出来，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迟早都会惧怕我。”
“显然如此。然后呢？”伊洛思问道。
“然后？然后我喜爱上了魔法，魔法已经从我的皮肤之中沁入，溶解在我的血液里，流淌到了我身体里的没一部分。我喜欢魔法，那是无数有趣的奥秘，那是艺术！
伊洛思大点其头，他当然能够理解。
伊洛思深深的明白，追求力量的途径仿佛就像是吸毒一样，一旦你被它迷上之后就变得无法自拔。
莉亚德琳长叹一声继续说道：“有人理解真好，好多话憋了许久了，现在总算能说了。我爱魔法，爱的不是魔法的一个部分，一个角落，而是所有的魔法，魔法的全部。但是那群混蛋尽然因为我偷偷学习黑魔法就排斥我，就说我堕入邪恶，把我赶出了森林。这真是太荒谬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废去了我一身的魔力，导致我现在只有黄金阶魔力，不然我现在已然是传奇法师了。”
这是莉亚德琳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她一边说着，一边想起了那些艰苦的日子，被赶出森林的日子，彷徨无助在大陆上流浪的日子。
一直到某一天，她在暴风雨中缩在一间马棚里躲雨，她看到了一只蜘蛛在结网。
一次又一次的，这张网被大风吹散，蜘蛛却毫不疲倦，整夜它都在不断的常识，莉亚德琳就这么看着，在狂风与暴雨中睡着了。
当她在雨后的清晨中醒来的时候，莉亚德琳却看到了一张已经完成的蜘蛛网，那张网就张在那里，蛛网上还挂着清晨的露水。
在那一刻，莉亚德琳感到了心中的某些东西从废墟中重生了，于是她立志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成绩，她成为最为伟大的黑袍法师。
等到在那一天之到来后她会带着荣耀与力量回到永夜大陆之中，让那些德鲁伊与树海的老法师们在自己的面前颤抖。
抱着这样的梦想，莉亚德琳来到了地狱，她来到了血战的战场之上。
在经历过一段旅程之后，她突然发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现在莉亚德琳一个人在自己的法师塔之中，仿佛是被魔鬼囚禁在高塔中的公主。
魔法试验完全无法展开，缺少器材，没有学徒，什么都没有。
连续的打击让她几乎失控，于是这位年轻的高等精灵精灵才对着伊洛思尽情的倾泻出了她的苦闷，这些话语她已经憋了许久了，现在总算是有人可以说一说。
伊洛思表示赞同：“你说的太对了，魔法只是一门知识，一个学科，它是艺术。它不分好坏，它又怎么能有好坏，它仅仅只是力量而已。神圣魔法可以用来杀人，暗黑魔法同样可以用来帮助人。邪恶的不是魔法，而是那些使用魔法的人。”
但事实却不是如此，伊洛思同样也深深的明白这样的一个道理：邪恶的力量能够腐朽人心。
长时间使用黑魔法的人自然会向着邪恶靠拢，这是必然的。
就像主位面那些吹鼓罪犯不是刀剑，而是那些使用刀剑的人。
这话听起来不错，但是当你处于暴怒的时候，手中握着的是一根棒子？还是刀剑？这样的问题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邪恶的确实不是力量，但强大的腐朽的暗黑魔法力量却能够逐渐引导你步入邪恶。
这些话伊洛思当然不会和莉亚德琳说，在女人发牢騒的时候同她讲道理本就是一件最蠢的事情，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认真的倾听，或者假装的认真去倾听。
如果你真的听了，那么最好偶尔发表一些附和性质的意见。
而且就算学习暗黑魔法变邪恶了又如何？
又不是童话世界，黑白善恶分明，正义与邪恶那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分清楚的事情。
况且伊洛思即使身负魔鬼的血脉，使用着在神圣教会和天堂山看来邪恶无比的力量，但他的心灵依然是向善的。
但莉亚德琳不知道伊洛思脑子想的是什么，所以女精灵把伊洛思看成了知音：
“你也这么想？哦，天啊。虽然我倾诉的对象是一个堕落天使，但这又如何？至少你是一个很明理的魔鬼，比森林里的老顽固要明理多了。伊洛思，你真是太好了。”
虽然莉亚德琳也知道这么想很荒谬，但是她此刻真的觉得面前的这个堕落天使不同于地狱中的其他魔鬼那般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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