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凡人与神 七百七十五章 妖艳(下)
大战已经过去,银色再度成为冰封北国的主宰之色。
不管失去了多少海水,万里冰洋总是有足够的水来补充。
只是此刻整个冰洋给人的感觉寂静了许多,凡是在刚刚一战中受到波及的生灵,连灵魂碎片都不会留下。
洋面已然封冻,又有新的冰峰在缓缓生长,再过数年,或者数十年,这片辽阔的冰洋,又会变得和以前一样。
在冰洋上空的极高处,景色又有变化。
这里上方是深黑的虚无,星光不再闪烁,蓝月也更加清晰。
而下方,则是夜色下的蒙蒙深灰。在地平线的尽头,则有一线明亮的光线,那是黎明即将到来的征兆。
忒弥斯就这样立于天幕与大地的分界线上,怔怔地遥望着远方那一线晨光。
她雕塑般美丽的脸上充满了迷茫,任由那一线晨光悄悄爬上她的发梢,又一路向下,慢慢地掠过她的眉,她的鼻和她的唇,最后以金色的光辉铺满了她绝世的容颜。
她一头金发忽然飞扬,又若一片洒落的金色晨辉般徐徐飘落,声音也有如自天而落般飘渺不定:
“主人,我想起了失落在天界的许多记忆。”
伊洛斯双手笼于胸前袖中,双目低垂,飘立于忒弥斯不远处。
伊洛斯说道:
“这个位面的天使为何会是天堂山降临的,我知道这个位面的光明神不是天堂山那位真正的光明神,可是为什么这个天使维多利亚会和你认识?
难道这个位面的天使和天堂山的天使都是一伙人吗,你和这个维多利亚羁绊很深吗?
忒弥斯轻轻叹道:“维多利亚啊,她真的是一个很笨的家伙,我一直以为,她仅仅是伟大的光明神所创造的又一个工具,可是没想到,她竟然和我是一样。”
伊洛斯风月沉默良久,才道:“我认为,犯下错误的,是光明神。”
忒弥斯摇了摇头,道:“尽管我堕落了,但是伟大的光明神双眼所及之远,根本不是你我能够想得到的。
何况,若光明神不是如你说的那样犯下错误,又怎么可能有我或者维多利亚的出现?”
“可是我还是不太明白...”
伊洛斯微微皱眉:“你重拾的记忆实在是太少了,少到了我根本无法借此勾勒出天堂山的一幅草图的地步。似乎...我们知道越多,就越发现自己的无知。
我无法理解,维多利亚斯为什么不将你的全部记忆都带过来?
如果这个位面的天使和天堂山是一样的,那么这个位面的光明神我看并非是天堂山蟠叛逃的大天使长所化,应该就是光明神的分身。
这个问题有机会我问问湖中仙女,不知道这个位面的坐地户神祇知不知道天堂山的底细?”
忒弥斯幽幽地叹息一声,道:
“我的主人,你没有分享过我在天堂山时的经验,所以你自然不明白。
每一个天使离开天堂山的时候,都会将自己的记忆遗留在天界,只余下必须的记忆和自己的使命。
维多利亚选择的力量与我完全不同,我追求的是各种力量之间的完美平衡,而她选择的是将几种力量推向了极端。
她因此而获得了独特的存在形式,能够从此不再依赖于各个位面的身体而独立存在,而我仍然得通过降临来获得在其他位面稳定存在的能力,就像在地狱之中那样,我们都是通过大天使长的法阵降临在地狱中的。
可是无论维多利亚的存在形式怎样特殊,她也不能违背天堂山的规则。
所以她离开天堂山时,同样无法带下记忆,她所能做的,只是通过自己的存在方式来唤醒我对天堂山的记忆,所以你看到的,才会是如此杂乱无章的记忆碎片。”
“维多利亚为你做了许多。”伊洛斯道。
“是啊,她不可能做得更多了。”
“不过,她力量的选择并不明智。“
忒弥斯似是沉浸在回忆之中,她微微笑了笑,道:
“从创造伊始,我和她之间就有了不同,如果她同样选择力量平衡的路线,那是一点胜过我的希望都没有。
我也是现在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战斗方式,转而追求极端的力量。”
说着,忒弥斯略略舒展了一下身体,道:“而她转变力量成功之后,每次出征回来,都会向我挑战,当然,她从未赢过。”
“按你的记忆来看,维多利亚这一次的作为,将使她永世囚禁在绝对的虚无之中...”
“不,她选择了湮灭自己的一切意识,还原成为最本原的能量形态。从此之后,从任何意义上来说,维多利亚都不再存在了。”
闻次,伊洛斯唯有沉默。
从今以后,最完美的天使与最极端的天使之间,一切纠葛,都不复存在了。
“忒弥斯,你今后如何打算?”伊洛斯问。
忒弥斯迎着晨曦,忽然轻轻一笑,道:
“当然是继续追随主人了,一切都过去了,不管我们如何努力,都无法使时间之河回流。
不过话说回来,和主人在一起的日子比在天堂山要开心多了呢。”
伊洛斯也微微一笑,道:“或许我应该趁现在多镇压你一次。”
此时晨光已经掠过了整个冰洋,忒弥斯沐浴在晨光之中,道:“主人,我已经好久没和你做过了,你现在都是在陪着你的两个小女友,不过她们的战斗力可是有些差呢!”你呢。”
伊洛斯一时间无语,他也知道最近确实有些冷落了忒弥斯。
于是伊洛斯不顾忒弥斯的反对,打横将她抱起。
在忒弥斯的惊呼声中,伊洛斯张开双翼,直冲云霄。
他要来一场云震,来征伐忒弥斯这个小怨妇。
晨光占领大地的时候,黑暗就会退散。
万里冰原又迎来了新的一天,完全不同的一天。
这新的一天,没有了那压倒一切的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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