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凡人与神 七百八十四章 神威
狂乱的空间乱流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凶险，稍有不慎，就会卷入这乱流中，人神俱灭。
即使力量强绝如伊洛斯和忒弥斯，也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多有逗留。
也许只有拥有强大神格的神明才能够在位面之间的乱流中开辟一块稳定的领域。
伊洛斯两人逆流直上，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以各种绚烂光带光斑等方式呈现的大大小小的空间缝隙。
在这种地方，最为可怕的是一些极微小的位面，以及某些在空间乱流中有出口，但却全无一点光声外露的诡异位面。
这种位面有如大海中暗藏的漩涡。一旦被卷入，就是如伊洛斯这样的存在，也难以与整个位面的引力相抗衡，难逃被吞噬的命运。
终于，在伊洛斯两人的前方亮起一团柔和的光芒，有若狂暴大海中一座安全的孤岛，光芒中隐隐现出一个空间门的轮廓。
伊洛斯和忒弥斯从风暴中一跃而起，身影转眼眼间消逝在空间门中，空间门的光芒随即淡去，汹涌的空间风暴又恢复了原本的狂暴。
在穿越空间之门的瞬间，忒弥斯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身上全无力气，向下急坠。
还未等到忒弥斯提聚力量，足尖已经沾到了实地，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忒弥斯终于立稳了脚步，举目四顾。
这是一个奇异的世界。
这里没有天空，没月日月星辰，没有飘动的云霞。
向上望去，只是一片深黑的虚无。
这里也没有大地，向下望去也是一片虚无，只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构成了看不见的大地，托扶住了忒弥斯的身体。
隐隐有一座雄伟巍峨的大殿矗立在极远方，这一座大殿造型奇特，底部有三棵巨大之极的奇异石柱互相缠绕。
呈螺旋形不断升高，在最顶端才向三个方向伸展开来。
石柱的尖锐柱尖上各自伏着一头巨龙、一只巨大的恶魔以及一条不知名的背生四翼的巨蛇。
三种强大存在的雕像口中各衔着一条粗大精钢链，钢链另一端固定在飘浮在空中的一座美丽殿堂上。
这一座殿堂的造型更加奇丽而诡异，它们由无数巨大、纤细、若柳叶状的金属片组成，若一朵含苞未放的花蕾，孤绝地挺立于万丈深渊之中。
远远望去，这座空中殿堂精致而华丽，然而实际上这些金属片十分巨大，短的长有十余米，长的甚至长达百米！
金属片上饰着金青双色的花纹，时明时暗。
偶尔，会有一道强光顺着这些花纹流过，那刹那间的光芒，会映亮整个奇异的空间！
伊洛斯和忒弥斯驻足片刻，这才举步向那座殿堂行去。
整个空间中充斥着无形而又神秘的威压，这威压并不强大，然而却不可抗拒。
正因为有这道威压的存在，所以伊洛斯和忒弥斯两人根本无法升空飞行，只能选择步行走向远方的大殿。
两人略略尝试了几次升空，就不得不放弃。
因为这道威压并非来自力量上的差异，而是这一领域本身所蕴含的一个空间特性。
威压的存在，源自于双方神格等级的差距。
这里即是主神的国度，从虚无中开辟出来的诸神之域！
似是感应到了伊洛斯和忒弥斯的到来，诸神之域突然起了隐隐的变化。
伊洛斯和忒弥斯每迈出一步，都会跨越千百倍的距离，转眼之间，他们已经沿着一道无形的阶梯，来到了空中殿堂前。
殿堂的一片花瓣缓缓落下，露出了后面高达数十米的大殿入口。
在这样一座殿堂面前，仍维持着寻常人类外表的伊洛斯和忒弥斯两人看上去简直有如一只小小飞虫。
伊洛斯和忒弥斯终于踏入了湖中仙女的神国之中的大殿。
在数百米大殿的尽头，矗立着一块巨大的冰晶，而湖中仙女依然是一袭银色长裙、金发如镜，静静地凌空立于冰晶之前。
她眼帘低垂，宛如陷入了沉睡。
在这座殿堂中，伊洛斯和忒弥斯两人终于能够升空，凝立在湖中仙女面前。
看着眼前动也不动的湖中仙女，忒弥斯宛如自言自语地道：
“尊敬的湖中仙女，我无意中发现维多利亚把来自天界的记忆留在了伊洛斯的意识中。
唉，维多利亚啊......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了她。”
湖中仙女双眼缓缓张开。
在她面前，缓缓浮现出了一道影像：
在那一望无际的荒原上，伊洛斯正在发足向着风暴要塞飞奔，而维多利亚则飘于空中，与他并肩而行。
“空间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我无论向哪个方向前行，都会离忒弥斯越来越近...”维多利亚柔媚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着。
伊洛斯一边飞奔，一边皱眉思索。
然而他没有发觉，一点若有若无的艳红从维多利亚的指尖上飞出，悄悄隐入了他的后脑。
接下来的时间，则是一片黑暗，绝对的黑暗。
从这段记忆中读不出任何信息，她们知道，这一段时间正是维多利亚返回天界的时间，有关于天界的一切记忆，都会在天使们离开天界时被抹去。
黑暗终于过去。
维多利亚又出现在忒弥斯面前。
“我中是想来看看你而已.......”维多利亚微笑着道。
然而在不知不觉间，叛逆的种子已被取出，新的记忆又被放进伊洛斯的意识中。
与初放时相比，叛逆之种已经成长得足够壮大。
里面记载了伊洛斯和忒弥斯的点点滴滴。
维多利亚微微一笑，媚态天生的笑容中充满了苦涩。
她迎风飞起，袍袖飞扬，飞向了最终的墓场。
一切的景物都已逝去，空中只留下赤足、妩媚无畴的维多利亚的身影。
她望着忒弥斯，淡淡一笑，双眼各有一道红线慢慢垂落。
然后一切归于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沉寂的大殿中终于响起了湖中的声音。
“智天使维多利亚最后放的是什么？”
忒弥斯纤手一扬，大殿中逐渐亮起一点神圣光辉，然后那三首万眼的神底就此从虚空中浮现。
湖中仙女的目光刚刚落在这神祗身上，立刻紧紧闭上了双眼！
那本就只是一个虚影的神祗竟似是觉察到有人在窥视着它一样，向着湖中仙女这一边的数万只眼睛一齐睁开，凛烈的神威瞬间压倒一切，成为湖中仙女神殿的真正主宰！
湖中仙女紧闭双眼，双臂环抱胸前，似是陷入了最深的沉眠，全然不让一丝气息外泄。
那神祗身躯上万张面孔都活了起来，露出或疑惑、或愤怒、或冷酷的表情，不住地四下扫视着，努力在寻找着什么。
那万张面孔的骚动似乎惊动了高居于金字塔身顶端的三张巨大头颅之一，那闪耀着金属光泽、雕像般的面容轻轻动了一下，紧闭的双眼有睁开的迹象。
伊洛斯见势不妙，清喝一声，双手间炸开一团耀眼的光华，将维多利亚遗留的记忆彻底摧化干净，这才在那神祗双眼睁开之前驱散了它的影像。
大殿重又归于沉寂。
这一次湖中仙女没有再睁开双眼，只是冷冷地问：“祂是谁？这个位面的光明神可没有如此威能！”
“从维多利亚遗留的记忆来看，这应该是天堂山的真正主神，光明神。
祂......祂甚至无须动用力量，只要身躯进入位面，就足以使绝大多数位面的空间结构崩坏，引发毁灭一切的灾难。
所以在许多位面的传说中，光明神都是末日的创造者。”
忒弥斯的声音在虚无的大殿中回荡着，听上去有一丝隐约的伤感，只是不知道她是在伤感受那不复再现的艳红双眸，还是在伤感天界中往昔辉煌的岁月。
湖中仙女沉默了片刻，又问“为何光明神这样的主神，你们也会不知道？”
“神力秩序是天堂山最大的秘密之一，在我们离开天界时，除了与任务直接相关的主神，其它主神与有司职神明的信息都会被抹去。”
忒弥斯幽幽叹息一声，轻轻地道：“维多利亚把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她最后是想告诉我们，时间已经不多了。”
沉默片刻，湖中仙女终于道：“忒弥斯，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将光明神的记忆直接放在我双眼之前。”
不过这一次，湖中仙女冷漠的声音中终于多了一点情感上的波动。
“也许是吧......”
忒弥斯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向殿外飞去，伊洛斯随即跟上。
空中神殿的大门在伊洛斯和忒弥斯身后无声无息地合拢了，将人神分隔开来。
宽广之极的大殿中，又隐入孤寂。
不知何年何月，这孤寂才会再次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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