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终焉 八百七十章 审判（三）
最后还是忒弥斯率先打破了沉寂：“主人，你都别问，陪我一会吧。”
伊洛斯默默地点了点头。
忒弥斯手轻轻一动，反过来拉住了伊洛斯的手，拉着他向远方飞去。
转眼间，两人已经徐徐落在了一座险峰之巅。
山峰绝高而奇险，只有数株细而挺拔的古松，倔强地在山风和岩石间生长着。
又是黄昏。
他们就坐在峰巅，遥望斜阳，任云霞为他们镀上一身略带火红的金色。
“主人...”忒弥斯轻轻地道。
“嗯？”
“我很累，想睡一会了，借个肩膀来用用。”
未等伊洛斯回答，她就轻轻地靠在伊洛斯身上，沉沉睡去。
风掠起了她几丝金发，温柔地拂过伊洛斯的脸庞。
斜阳暖意融融。
伊洛斯怀抱着她柔软地身体，感受着那隐隐约约地体香，心中宁静喜乐，竟也就此昏昏睡去。
恍然间，伊洛斯恢复了意识，他向周围望去，发现四野茫茫，上下左右，都看不到边际。
这是一个极广大地位面，伊洛斯本能地感觉到，或许单以空间大小而论，这里足以装得下亿万个自己所处的位面。
而且这个位面非常地特殊，它的稳定和坚固已然超出了伊洛斯的想象，就伊洛斯所知，没有任何存在，没有任何力量能够破坏得了这里地空间结构。
在自己的位面，他可以轻易撕裂空间壁障，穿入到空间乱流中去。
可是在这里他若想这样做地话，只会如一只想撞穿墙壁的苍蝇，无论怎样努力，也惟有徒然而已。
伊洛斯隐约有种直觉，如此神奇的位面并非是天然生成的，而是人为的产物。
那该是怎样的存在，才能创造出如此坚固的位面啊！
在如此神迹面前，伊洛斯终于感觉到，自己应该谦卑。
伊洛斯尚沉浸在感慨与震惊之中时，就感觉一道光照耀在了自己地身上。
他转头望去，这才发现远方冉冉升起了一轮炽热之极的太阳！
尽管相距不知有多么遥远，可是那炽热的光芒已经灼得伊洛斯的肌肤阵阵刺痛。
那并不是太阳，那是主神的光芒！
伊洛斯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他以手遮在眼前，挡住了那足以灼瞎双眼的光辉，缓缓向后退去。
就在此时，伊洛斯后颈上也传来了一阵灼痛！
他旋风般转身，目瞪口呆。
在他的身后，又升起了一轮神辉！
这一轮神辉，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在它之后，一轮又一轮地神辉相继亮起，转眼之间，共有十轮神辉同时出现在天空之中。
伊洛斯的双眼紧闭，可是仍然无法阻挡那强烈之极的光芒。
整个位面中都充斥着无法言喻的强烈光辉，这光芒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伊洛斯感觉到自己每一下呼吸，都吸的是光，喷的是火！
他感觉到自己早就应该在光辉中燃烧，可是不知为何，尽管身上灼痛之极，但他仍然存在。
就在这一刻，充斥着整个位面地光辉突然暗淡了下去，十轮原本无法直视的神辉此刻都变成了柔和的光芒。
这并不是因为它们变暗，而是因为有无法形容其强大的光辉正当空洒落。
伊洛斯仰首向天，凝望着那无法想象、但并不刺眼的光。
那是最纯的光。
它布满了整个天幕，充斥着位面的每一个角落，也为伊洛斯拂去了身体上的伤痛。
在那充斥一切的光芒中，洋洋洒洒地传下一个讯息，内容自然而然地就出现在伊洛斯的心中。
“万年之约，如下裁决。”
伊洛斯知道，这个讯息同时也在那十轮圣辉中响起，可是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知道这个。
此刻他惊魂甫定，已然分辨出那十轮圣辉中有许多他熟悉地气息。
其中有他所侍奉的光明神，有智慧之神撒。
伊洛斯又曾经仔细审问过伊丽莎白亚，从她身上记住了战争之神的气息。
而躲在最远方、最飘忽不定地那道光芒，反而是伊洛斯印象最深刻的一位主神，那即是亿面之神。
伊洛斯未来得及思索何为万年之约，以及所谓的裁决是，就感觉到整个位面颤动了一下，而后光明神的光辉急剧扩张，变得极为耀眼，而智慧之神的光辉也在扩张，亿亿面之的光芒波动了一下，似是有所变化，又似是都没有发生。
而其它的神辉，则有明有暗。
伊洛斯还未从震惊中恢复，就见一轮神辉突然暗淡了下去，化成一个燃烧着的火球，轰鸣着向下去坠落。
伊洛斯的心疯狂地跳了起来，因为尽管从未有过任何接触，但他仍然从这轮神辉上感应到了一点与忒弥斯相同的气息。
难道，他就是一手创造了诸战斗天使的主神？
他又为何会陨落？
伊洛斯只觉得喘不过气来，胸口堵得若死，他想哭，但发不出任何声音。
伊洛斯觉得非常奇怪，自己与这个主神非亲非故，从哪个角度来说都犯不着为这位主神伤心，那么，这无法承受的痛又是来自于何处？
燃烧着的主神不断向下落去，在极下方处，他终于如一颗巨大的陨石，破开了无形的空间边缘，激起了阵阵涟漪。
在这一瞬间，透过重重空间的涟漪，伊洛斯窥见了天堂山的另一面。
那里同样是一个无比广大的空间，在流动的光芒之中，有无数羽翼忽隐忽现，那些都是天使，他们排列得整整齐齐，双目紧闭，似是在沉眠。
看到天使并不奇怪，哪怕这些都是中阶以上的天使。
问题在于，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仅仅是惊鸿般一瞥，伊洛斯看到的天使，又何止成干上万？！
就在此时，伊洛斯的身躯忽然有如干钧之重，再也无法漂浮在空中，直直地向着下方无数天使身上坠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所有的天使都睁开了双眼，数以万计的机械而又冰冷的目光同时落在了他的身上！
“啊！”
伊洛斯一声大叫，猛然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刚刚不过是一个梦境而已。
他喘息着，周身已被冷汗浸透，忒弥斯轻叹一声，伸手为他拭去了额头的冷汗。
伊洛斯喘息稍定，望着忒弥斯，道：“刚才那些并不是梦...是你给我看的吧？”
忒弥斯淡笑，道：“是啊，那就是我在天堂山的记忆了，所以...”
她莹白如玉的手上忽然绽放出淡淡的金色光芒，这些光芒并不如何强大，但非常奇妙，足以使位面的强者陷入沉眠，忒弥斯纤手轻轻一晃，已经在伊洛斯的额头上敲了一记。
只不过忒弥斯想做的事，往往都会在伊洛斯身上得到意外的结局，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结结实实地击中了伊洛斯的额头，可是万没想到，涌起无边睡意的竟然会是自己！
在陷入最深的长眠之前，忒弥斯看到的是伊洛斯那熟悉的笑容，那里面有得意，也有关切。
在这样的笑容相伴下入睡，她忽然觉得很安全。
伊洛斯扶住了她软倒的身体，微笑着接道：
“所以这场战争绝无任何希望，你想把我放入空间乱流，自己留在这里去面对天堂山诸神的审判，是这样的吗？
只不过该在空间乱流中沉睡的不是我，而是你。
呵呵，当年你就算计不过我，现在那就更不用说了。
屡败屡战，勇气是可嘉的，但并不是时候都适用呢！你已经累了，所以乖乖的去睡吧...
待我完成一切后，我带你们回家，地狱的那个老家。”
伊洛斯抱起忒弥斯，若踏着一道无形的阶梯，一步步向那如血夕阳行去。
落霞如纱，山风凛冽。
这里的夕阳并非秘境中那不落的斜阳，再过不久，它就会沉入群山。
有晚上，即有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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