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深处有少年
第五豪杰的麾下战将多数来自于火真郡,火真郡虽然给人的印象是常年风沙席卷,但也有一片堪比江南大陆的沃土,就是少年和胡司离此时脚下的土地,在火真郡靠近圣兽山脚下的方圆千里,因为有圣兽山挡住了来自北方的寒流,这里自然形成了一片适合耕种的良田。
少年看过地图,已经到了观桃县,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绿油油的一片,观桃县的稻米是皇宫御用贡米,盛产一种大如头甜似蜜的春水桃,引得天下文人有了不到观桃不知桃,不见仙山不识仙的感叹。
这些天少年和胡司离快马加鞭,两个人也很少说话,因为少年每次主动和胡司离说话的时候,胡司离总是会拿妖皇顶上的那一夜揶揄少年,或者是说起龙九的那句话,少年没办法只好紧念闭口诀了。
不过好的景色总会让人忘记烦恼,胡司离勒住缰绳跳下马,在一片稻田前驻足远望,有农人在田中劳作,恬淡而优美,景象如画。
少年也跳下马,在稻田地边的水渠中捧水洗脸,洗好之后又给马饮了水,洗刷马鼻,之后坐到书箱上,但刚坐下就又站了起来,因为少年第一次骑马,这些日子以来连日奔波,屁股早就在前两日就被磨破了,但少年吃得住疼,硬是忍到了今天,屁股上也就磨出了茧子。
少年觉得还是走一走比较舒服,在田埂边走了一阵,少年远远的看着胡司离,发现胡司离也在偷偷地揉屁股,少年顿时便觉得让女子骑马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男人皮糙肉厚也要磨破了屁股,那女子细皮嫩肉的自然更是遭罪,少年现在才明白当初在滚马镇的时候胡司离为什么买马车。
少年决定到最近的绿水镇看看能不能用一匹马换一辆车,毕竟之后的路程以平原大道居多,马车总是要舒服一些的。
再次上马之后,胡司离与少年并骑而行,一条笔直的田间小路,前后左右皆是看不到尽头的田地。
“少爷,我不想骑马了。”胡司离有气无力。
少年轻声回答道:“嗯,前边有个地方叫绿水镇,我们去那看看能不能弄一辆马车,司离姐,我有点想大圣了。”
胡司离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好半天之后说道:“我两个姐姐告诉我,说那个小丫头变了样子,很漂亮……她们说……比我漂亮得多……”
少年咧嘴笑道:“那很好啊,司离姐,你不会为这个就嫉妒大圣吧?毕竟以前你比她好看的时候她可对你很好呢。”
胡司离瞪了一眼少年,说道:“少爷你动动脑子吧,小妮子变得好看对你有什么好处?她会在妖皇顶呆很久,你再想想,你结拜大哥,就妖皇!就那个叫雷七的浑蛋是不是比你长得好看?你说……雷七会不会对小妮子有想法?”
少年眉心成结,好半天没有说话。
胡司离发觉自己可能是说错了话,见少年的脸色不太好看便有些后悔。
可是少年很快就又笑了起来,而且是放声大笑,“哈哈哈,司离姐,如果我大哥真的喜欢大圣,大圣又能喜欢我大哥,那么我会是最高兴的人,因为都是在我看来很重要的人,让身边的人得到幸福,这不是很好吗?”
胡司离翻了翻白眼,看来她的担心还是多余了,她和小妮子朝夕相处了几年,对于小妮子的心思是最懂的,她当然知道小妮子在想什么。
都说女子心思最难猜,但小妮子却不一样,想法简单,想什么就说什么,说什么就做什么,倒是少年苏铁蛋的心思最难懂。
走过绿油油的田野之后,少年和胡司离看到了一片桃树林,正是桃花盛开时,满树桃花粉装扮,令人心生向往,少年和胡司离拨转马头往桃树林而去。
没有哪个女子不爱桃花,胡司离主弃马飞奔进桃树林,开心得像是那一年初到雷池山上的小妮子。
少年任由两匹马在桃树林外的野地里吃草,然后走进桃树林,桃林中花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少年把书箱放在一棵桃树下,然后和胡司离背靠着背,深深地呼吸着桃花香。
以前在文古村的时候,村里放羊的老姚头破烂的房子后面就有两棵桃树,只不过因为老姚头很怪,村子里的小孩子都很怕老姚头,那两棵桃树每天结了果实都没有顽皮的孩子敢去偷,可偏偏整个村子里就老姚头的那两棵桃树长出的桃子最大最好。
那个时候少年从来没有注意到桃树开花的时候可以这么美,因为少年那时只注意到了桃子,不到桃子成熟时谁会去注意那些桃树。
胡司离带着憧憬说道:“少爷,真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再回雷池山,我要在山腰那片平地栽上桃树,就像这里一样,每天桃花盛开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在桃树下读书,少爷你可以写符,你说好不好。”
少年说:“嗯,大圣一定很喜欢。”
胡司离眨了眨眼睛,把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少年还想和胡司离多说会话,可胡司离却起身向桃树林深处走去,少年无奈只好背起书箱跟着走,少年觉得最近越来越看不懂胡司离了,觉得胡司离总是怪怪的。
走了没多远,少年注意到有一棵树枝已经干枯了的桃树,走近之后发现这棵桃树从中间裂开,在树枝的开裂处有烧焦的痕迹,很显然是被雷击中导致的。
长生符契第三篇中有云,雷击木辟邪之功用为上品,可制极品法器,以雷击枣木为极品,雷击桃木次之,其它雷击木也可用,但不如前两者。
少年四处张望不见胡司离,便从锦囊中翻找出一把斧子动手伐树,打算把整棵雷击木收进锦囊。
咚咚咚,咚咚咚,伐木之声在桃树林中回荡,胡司离顺着声音找了过来,但是却远远的看着。
这棵被雷击过的桃树比少年的腰还粗,少年足足砍了小半个时辰才把树砍倒,刚把雷击木收进锦囊,便听到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从桃树林外冲进来七八个身穿黑铁甲的年轻兵士,哗啦哗啦的声音隔着很远就能听见。
少年走到胡司离身前挺身站立,静静地看着那些人由远而近。
七八个人跑到少年近前之后气喘吁吁,其中一个领头的扶了扶跑歪了的头盔,打量着面前二人,当看到少年身后的书箱时长出了一口气。
“原来是到郡城参加大考的举人大老爷,请恕小的冒昧打扰了老爷和夫人,不过大老爷您可知道这里是贡桃园,这片桃树林结的果子可是要进贡向北苍皇家的,可不敢乱闯,相信大老爷应该不是本地人,不知者不怪,就请大老爷和夫人尽快离开吧。”
少年躬身施礼,很有礼貌的说道:“这位大人辛苦,我们二人确实不知此处乃是贡园,也只是被美景吸引才进来走走,既然不便逗留,那我们这就离去,多有打扰请见谅,多谢多谢。”
离开桃树林,发现两匹马都在桃树林外,由一个黑铁甲士牵着缰绳。
那位领头的对少年说道:“大老爷,我们是巡查到此处发现有两匹马在田野里,还以位是哪里来的将军,怕马匹走远所以特意牵了回来,大老爷,这可是乙等好马,按北苍法制只有骑军与官人可骑,想必老爷是武举老爷?”
少年微微点头把腰牌递过去,说道:“嗯,还未请问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回老爷,小的是贡园巡查差人,小姓姜,名观。”
这位叫姜观的差役显然不认识多少字,拿着腰牌在手里反正看过之后一脸的尴尬,然后招手叫身后的一位手下来看。
那位手下看完之后脸色大变,贴着姜观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姜观闻言也变了脸色。
“原来苏老爷竟然是文武双举人!失敬失敬!苏老爷,前面不远就是绿水镇了,绿水镇城主府里有专门为举人老爷们安排的临时驿馆,苏老爷可以与夫人到那里休息。”
少年报以微笑表示感谢,很有风度的先扶着胡司离上马,然后又从怀中取出一小块碎银递给姜观,说道:“姜兄弟辛苦了,这是一点点碎银,给兄弟们买点酒喝,不要嫌弃。”
姜观受宠若惊接过银子连声称谢,激动的差点就要下跪了,目送着两匹高头大马越来越远,姜观这才一脸兴奋的对手下兄弟们说道:“你们听见了吧?那位老爷可是叫我兄弟的,要是将来他当了官想起我,说不定能提拔提拔我,到时候兄弟们都跟借光!”
手下众人当然要跟着起哄,这一点点的小小恩情不算什么,但是对这些身处底层的人来说,任何一丝丝希望都会让他们感觉到未来还是美好的。
少年和胡司离在天黑之前到了绿水镇,一个很小的镇子,连像样的城墙也没有,更不要说城门了,站在镇子外就能看到镇子的全貌,只有一条大街,街尽头有一所很高的建筑就是城主府。
火真郡像这样的小镇很多,城主府、城卫军和文衙门都在一个地方,因为绿水镇管辖之内有贡园和贡田,所以倒是驻守了有三千城卫军。
少年和胡司离在街道上牵马而行,虽然只有一条大街,但是非常的宽敞整洁,两旁店铺林立,虽然已经入夜,但是一些店铺还是灯火通明,大街上人来人往非常的热闹。
绿水镇是鱼米之乡,也是火真郡到八荒郡之间的交通要道,来往贸易的商贾非常多,所以客栈和酒楼的生意也格外的好,隐藏在角落里的那些青楼门前更是门庭若市。
少年和胡司离当然不用住在客栈里,走到街尽头到了城主府,府门前只有两个守门的,见到两匹高头大马来到府门前,两个守门的连忙迎上来接过马缰绳,少年身后书箱上的小旗很显眼,少年又递上了腰牌,守门的都是善于察言观色的,脸上便多了些献媚之色。
“哟,大老爷,怎么这么晚进的镇子呀,快快请下马,小的马上去禀报城主大人出来迎接。”
举人的身份就是如此尊贵,论品级比城主高一级,所以城主府来了举人大老爷,城主自然是要亲自迎接的,守门的带着少年的腰牌去禀报城主,不多时少年便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颤动。
绿水镇的城主是个又白又胖的老头,接到下人的回报之后是从府里面一路小跑出来的,少年隔着挺远就看见老头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因为太胖,跑的时候两条腿要向两边甩,场面就有些滑稽。
城主来到府门前满面堆笑,脸上的肉把眼睛都挤的不见了,只看到那一张厚厚的嘴唇在动。
“哎呀呀,听下人说府上迎来贵客,下官可是荣幸之至,苏老爷,下官早就在官文互通中知道了今年寻仙镇那边出了几位文武双举的惊世之才!苏老爷大名下官久有耳闻了,能接待苏老爷可是我这小小绿水镇的荣耀!请!请请!快请进!小五啊,快把马牵到后院好好刷洗饮喂。”
少年对城主抱以一礼,客客气气的说道:“还没请问城主大人如何称呼?”
城主太胖弯腰很费力,但仍然努力向少年回礼,回道:“苏老爷,下官莫文才,呃,不瞒苏老爷,下官的祖辈上颇有产业,是花了些银子捐了这么个小官,下官也不图升官发财,就喜欢在这小地方过逍遥自在的日子,没啥大出息,还望苏老爷不要见笑。”
少年倒是对这位城主有了些好感,一个人能一见面就把自己的底细向对方说明白,就说明这个人还算实在。
“莫大人,小生和拙荆路过贵宝地多有惊扰,还望莫大人多多海涵,我们只住一夜,明日天明便要赶路,莫大人只需要帮我们提供住处便可,万万不可声张,多谢了。”
莫文才连声答应道:“是是是,下官恭敬不如从命,不过下官适才出来之前已经吩咐厨房准备酒宴,那就请苏老爷不要嫌弃我这小地方,略备酒菜而已,请一定赏面用些才是。”
少年点了点头,向莫文才介绍道,“莫大人,这位是拙荆胡司离,莫大人家中可有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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