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拉拢
刘据一路赶到了未央宫,将东市发生的那些事汇报给了武帝,当然他可没说自己去那座酒楼的真实意图,在讲述的过程中也有意隐瞒了一些细节。
“父皇,如果只是寻常的仇杀,倒不至于让儿臣如此上心,只是光禄大夫是受您信任的近臣,今日他家的马车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受袭。儿臣认为,此事必不简单。”
刘据说罢,抬头看了眼武帝,发现他身边依旧站着苏文,但是苏文身后似乎还多了一个人,那便是刚入宫不久的小黄门——俞盘。
看来自己派去的人已经打入了宣室殿内部,以后也能有个通风报信的,很好。
俞盘也向刘据使了个眼色,悄悄朝他打了个手势。
竟然在长安城中刺杀自己的近臣……武帝听到刘据这番话,心里不安起来,同时一股焦躁愤怒的情绪在他胸中蔓延开来。
他对于大臣们之间的内斗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朝臣内斗对于封建时代的帝王来说一直是把双刃剑。
可是霍光的政治态度,武帝向来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此人立场中立,只忠于自己,平时没和其他大臣有过激烈的冲突。
为什么要杀他?是什么人要杀他?
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武帝一想到这,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御医劝他平日里不要轻易动怒,否则有伤身体。可是他是一国之君,身处权力的漩涡中,还要面对内外的纷争,怎么不可能动怒?
“陛下,您怎么了?”见武帝面露不适,苏文连忙上前问道,这反应速度简直比刘据还快。
“你先给朕下去吧,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份。”
“诺……”
身后的俞盘看了眼苏文还有不远处的皇帝,眼神复杂。
“这事,朕会交给绣衣使者去处理,太子有心了。”武帝转头看向刘据,神情凝重地说道。
随后他看向俞盘,挥了挥手,后者连忙走了上来。
“把这个交给江充。”
“诺。”
刘据听到这话,身形一震,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
“你如今也看见了,陛下自从上次那回事后对我可是有了怀疑。”苏文晃着头,直直打了个饱嗝。
“我发现了,连今日过来宣旨的人都不是你了,倒是来了个新面孔。”江充抿了一口酒,嘴里嚼着先前吃进去的菜,脸颊上下鼓动着。“你认识吗?”
“这宣室殿的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苏文得意洋洋地说道,“陛下身边的人都是我的亲信,否则休想被少府安插进来。你今天看到的那个小黄门应该是俞盘,他刚进宫不久,底子干净着呢,正在我手下做事。”
“嗯。”江充点了点头。“那就好,王弼那种人可不能出现第二次了。”
“放心,我犯过的错不会再犯第二遍。话说前几日,李少翁是不是来长安了?”苏文的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仿佛一条猎犬盯着兔子那般看着江充。
“嗯。”
“你个家伙,今日怎么变得像闷葫芦般了,只会嗯嗯嗯的,那个妖人和你说了些什么?”
“这重要吗?”江充抬起了头,眼神如一道利剑般刺向苏文。“如果有什么相关的事,我自然会和你说。至于其他的,你就不要过问了,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事。”
苏文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心怀不甘地笑了起来:“哟,你们俩之间还有私事了?也对,你不就是由他举荐而来的,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见过赵姝?我一直没问过你,她是不是在李少翁身边?现在可过得怎么样了?”
江充听到这个名字,浑身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姝儿?她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哟,我只是问问,我们的绣衣使者这么紧张干嘛?还一口一个姝儿呢。”
“只是问问?只是问问能知道她的名字?我警告你,我们在这长安城里和那些权贵们周旋,哪天稍有不慎便会人头落地,甚至诛三族都有可能,这一点想必你心里比我还清楚。但是你别给我扯上赵姝,她什么都不知道!”
江充站了起来,揪住了苏文的衣领,厉声喝道。
赵姝果然在李少翁手里。苏文见到对方这一反应,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真不知道这个妖人在玩什么把戏。他暗暗想道,见眼下的形势并不利于自己,便放弃了硬碰硬的手段,转为了拉拢的方式。
“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好说——”
江充松开了手,重新坐回了席上,苏文则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叹了口气。
“李少翁没和你说过赵姝是谁?”
“他和我说过,他和赵姝是父女。”江充警觉地盯着苏文。
“哈哈哈!哈哈哈!”苏文听到这话,笑得眼泪都快迸出来了。“父女?你不会还真的相信赵姝是他的女儿?就李少翁那副模样?”
“我自然是不信的。”江充心里突然烦躁了起来,深吸了几口气。
“赵姝是有父亲的,不过不是李少翁,也不在什么河间郡,至于这个人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由于李广利并未告诉过任何一人关于赵大的下落,因此苏文也不知道此人竟就在宫里,而且还和他打过照面。
“那为什么他会带着赵姝去往河间郡?”江充回忆起那日见到赵姝的场景,由于他当时受了重伤,又在被人追杀,因此并未在意过多的细节。如今这么仔细一想,倒觉得还真有些奇怪。
难道他们当时是从长安逃出来的?江充一想到这,吓了一跳,赵姝的身份在他眼里也愈发神秘了起来。
“你猜的没错,赵姝是我们的人。”苏文拉长了声音,低声说道,“李少翁竟然不告诉你,啧——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关于她的事情全都告诉你,不过你得向我保证,从今以后李少翁的一举一动你也得全盘告知我。可以吗?”
“嗯。”江充点了点头。李少翁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块进入长安的垫脚石,此人对自己也是充满了利用之心,而赵姝才是自己真正的救命恩人。孰轻孰重,他自然清楚得很。
“好!好!”苏文拍了拍手,嘴巴一咧。“我就喜欢你这个性格的,那我就和你说说……”
说罢,他便将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告诉了江充,随后又抱着胳膊玩味地看着对方的态度。
“什么……?”江充听完苏文的话,有些错愕,他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当时才六岁,你们就想着送她去伺候那个老头?!”
“哟哟哟,这话可说不得!”苏文佯装出一副发怒的样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的陛下,要是被他知道,你这颗人头可保不住咯!”
说罢,他举起手横了过来,放在江充脖子边装模作样地划了一道。却没想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对方。
呵,皇帝?江充咬了咬牙,心中满是不甘。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药瓶,“啪!”地一声放到了案上。
“这是李少翁给我的好东西,我给你了。”
“这是……?”
“这是滇地幻药,也不知道他一个齐国人是怎么搞到这东西的,反正你拿这个在陛下的膳食中加进去,不用太多,每次一点点就行。”
“你胆子真大!”苏文听到这话,吓得浑身汗毛倒立。“你竟敢敢这么对待陛下!”
江充听到他这番话,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时候了你还装什么?你真把自己当做什么忠臣烈将了?啊?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
“你就不怕这事被发现后的下场吗?”苏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放心。李少翁说了,这玩意御医查不出来的,而且长期服用只会对精神产生影响,不影响身体,陛下不会生疑的。”
苏文半信半疑地接过药瓶,仔细端详了起来。“有这好东西,你怎么不一开始就拿出来?”
江充摇了摇头,笑而不语。这药原本是李少翁这次来长安城时交给他的,本意让他找机会去毒害太子刘据。
但是他现在更想用在刘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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