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投诚
“好!”刘据点了点头,正当他还想说些什么时,跑进来了一个小黄门。
“殿下——”小黄门抬头看了眼李陵和司马迁,欲言又止。
“既然殿下还有要事,那我们也不打扰了。”司马迁见状,俯身拱了拱了手,退至一旁。
“嗯。”刘据临走前又看了眼李陵,随后对着司马迁点了点头,便大步迈出了门。
“什么事?”
“殿下,是博望苑里的消息,苏公公身边的那个王弼,您还记得吗?”
“孤当然记得。”
刘据怎么可能不记得,他前不久还在这人身上设局呢,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苏文这家伙,可是个心眼极小的人哟。
“怎么了?”他看向还在喘气的小黄门,好奇地问道。
“他被派到博望苑里来了,俞公公正因为这事愁着呢。”
“啊?”刘据的大脑飞速运转了起来,这家伙怎么被扔到自己身边来了,难道是苏文那里容不下他?
“可有说是为什么吗?”
“据说是少府那边的安排,至于再具体的,奴婢就不知了。”小黄门答道。
看来自己上次的操作已经挑起了苏文和其身边亲信之间的矛盾,不过对方将王弼派过来的行为倒是自己没有意料到的。
玩阳谋?我倒要赌一把这个王弼的想法。刘据暗暗想道。
此前赵大已经将对方的回复带给了自己,至于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就得亲自去试探试探了。
毕竟这家伙,可是被司马光老爷子把名字写进《资治通鉴》里的。
“文与小黄门常融、王弼等常微伺太子过,辄增加白之……”
啧,可不能在阴沟里翻了船。这年头喜欢造谣的家伙,都不是什么善类。
“孤知道了,先回博望苑吧。”
“诺。”
马车缓缓行驶在长安街上,随后又进入宫道,没一会儿,刘据便回到了博望苑。
见太子已到,俞仲便知道手下人已经将这事通报上去了。他对着身旁的小黄门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将王弼带了上来。
“今日这是吹哪阵风,怎么把你给吹到我这了?”刘据双手负在身后,朝着王弼走去。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对方见状,立刻跪了下来。“是苏公公派我来的。”
哦?倒是爽快,也不藏着掖着。
一旁的俞仲听到这话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朝刘据看去,一旁的宫人们也纷纷交头接耳,向王弼投去异样的目光。
刘据听到这话后似乎并不感到惊讶。他屏退了宫人们,只留下自己和俞仲,随后接着问王弼:“苏文派你来作甚?孤这博望苑可不缺什么宫人呐。”
王弼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说道:“苏公公派我来这里……监视您的一举一动。”
“放肆!”俞仲闻言,勃然大怒,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揪住对方的衣领。“苏文那家伙算什么货色,一国太子也是他敢窥视的?”
“殿下。”俞仲说罢,转身朝向刘据,“请您带着王弼这个小人前往宣室殿,向陛下陈明苏文的阴谋,自有廷尉来审他……”
王弼听到这话,身体顿时抖得像筛糠一般,“殿下……苏公公是这么说的,可奴婢并未有此意。”
“不急,让他说完。”刘据朝俞仲抬起了手,示意对方冷静。随后他转向王弼,缓缓开口道:“那你倒是怎么个想法?”
“回禀陛下,苏文此人凶狠暴戾,奸诈狡猾,此前对奴婢起了疑心便拳打脚踢,用鞭子抽打。”王弼唰得一下拉开了自己的上衣,只见他前胸、后背遍布着数条如蜈蚣般的可怖伤疤,看得俞仲都有些于心不忍,下意识地别过头去。
“而您也派了人来找过奴婢,奴婢始终记着您的恩情。”王弼用膝盖向前拖行了几步,“奴婢心里想着将计就计,名义上为苏文做事,实际还是您的人!”
“唔。”刘据看着王弼,脸上并未露出什么表情。
“殿下!”俞仲喊了他一声,并暗暗摇了摇头。
王弼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苦笑着,眼神里不知是懊悔还是焦虑。
“既然来了,就在博望苑里待着吧。”刘据说道。
俞仲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太子。
殿下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连昔日的仇人都能信任,就不怕这家伙依旧暗通苏文,对自己行不利之事吗?
“不过——”刘据话锋一转,王弼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孤只想让苏文听到孤想让他听到的东西,至于其他的,你可得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则——”
王弼点了点头。突然,他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将左手小拇指含进嘴里用力一咬。
顿时,一股鲜血缓缓从他嘴角边流了下来,一截断指从他口中吐出,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便静止不动了。
“你这是做什么?”俞仲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对方会以如此决绝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立场。
“奴婢,以此指为誓,誓死效忠太子殿下,如有违誓,当如此断指!”王弼忍着痛,皱着眉头说道。
“倒也不必这样。”刘据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后便稍纵即逝。“孤既然让你进了博望苑,就代表信任你。你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替孤办事就行。”
“奴婢……谢殿下……”
“这么说起来,孤倒是有个想法。”
“殿下请讲。”王弼感到自己刚才断指的地方一跳一跳的,那是鲜血在不停地外流。他默默地将小指摁在腰间,试图止住血,可是无济于事。
腰间传来一阵湿热的感觉。
一旁的俞仲似乎有些不忍心,他看了看太子的表情,见对方不动声色,便又把刚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下次若苏文问起你,你就说太子在皇后宫中久久不出,似乎是在狎戏宫人。”
“啊?!”王弼猛地一抬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殿下您确定要这么说……?”
“你就这么说,你就这么给孤回复苏文。”刘据脸上流露出玩味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至于其他的事,你不用考虑。”
“诺……”王弼惶恐地点了点头,实在想不明白太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他暗暗咬了咬牙。
就这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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