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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铁树地狱


  云清也大致猜到了无梵陀罗想干什么,可他还是想知道一个究竟,于是便将银枪藏到泥土里,手里挂着银枪不让自己落到下一层地狱。

  然后藏身在无梵陀罗的影子里,利用他的影子观察他的所作所为。

  这也是云清的一个尝试,自己没办法利用场域进行移动,那么露出半截身体进行藏身总可以吧。

  果然,靠着插在土里的银枪,云清没有直直地落进黑暗里。

  无梵陀罗反侦察的手段是有限的,他完全没有发觉云清已经跟在他的身边了。

  无梵陀罗步子迈的很小,但是移动的速度却很快,应该是另一种秘法。

  缩地成寸

  这也是云清准备修习的秘法,可以让他在失去诡影的时候也拥有较快的移动手段。

  云清不敢探开场域,所以他也不知道无梵陀罗的目的地究竟是哪里。

  不一会儿梵陀罗来到一片树林之中,而树林赫然是由铁树组成的。

  树林在一处山谷里,四处都是高高的石壁,一开始云清并没有觉得这个树林有多大,不过百十步就走到了尽头。

  不过他突然想起梵陀罗可能施展着缩地成寸,这百十步可能近方圆千里了,如此一想,这个铁树丛林的范围就过于广阔了。

  梵陀罗刚走出布满铁树的山谷,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蓝色怪物,他的样貌就好像剪刀地狱那些小怪物的放大版。

  只见这个巨大的蓝色怪物,手里拿着一个光洁溜溜的灵魂,旋即狠狠地一把投进那铁树丛林里。

  铁树探出的枝杈狠狠地插在这个灵魂身上,但是这个灵魂却没有露出痛苦的神情,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他的神色里只有麻木,按照无梵陀罗的说法,可能这个人已经经受千百次如此的折磨了。

  枝杈血淋淋的,云清在那染血的树杈上,隐隐约约看见公正两个字。

  云清忽然深刻理解了无梵陀罗的做法,一种感情悄然浮现在他心底。

  怜悯

  成为诡尸之后他已经很少有情绪波动了,上次这样的情绪好像还是在高释死的时候,再推前一些,好像是对姚勇也算。

  云清对于自己的诡尸身体,好像多了一些明悟,这种感觉很玄妙,好像就差一层,就差一层窗户,捅破了他对自己本身的一切就理解了。

  可是任凭他想破脑袋,一句话也是哽在喉咙,想说说不出来。

  无梵陀罗不知道云清在想些什么,他踩着铁树的枝干,扒着刀刃一般的铁片慢慢向上攀登。

  这次无梵陀罗的护体金身居然没起到作用,哪怕金光如此炽烈,那铁树锋利的枝杈仍然是划伤了他的手掌。

  鲜血顺着树杈缓缓滴落下来,滴到了无梵陀罗的影子上,也滴到了云清的脸上。

  血温温的,云清的血已经变得粘稠厚重的黑红色,没有这种如水般流畅的感觉了。

  感受到这样的鲜血,云清知道,无梵陀罗肯定不是诡尸。

  无梵陀罗慢慢爬到树杈顶部,张开布满鲜血的手,轻轻握住了那个灵魂的手臂。

  感受到小臂处传来的温热,那灵魂有些惊异地扭过头,锋利的树杈早已捅穿了他的头颅,这一个动作废了他好大的劲。

  树杈从后脑勺划过他的脸,血淋淋的,让人望而生畏,但是无梵陀罗一点儿也不介意,只是握住他的手更紧了。

  金光飞出点点碎屑,扑到了这个受尽苦难的灵魂脸上。

  感受到这种舒适的感觉,这个灵魂神情第一瞬间是惊异,旋即是感激,再之后是一滴滴眼泪划过自己的脸。

  泪水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并没有变成融入地面之中,而是变成一颗颗温润如玉的白色珠子,散落在地上。

  云清悄悄收起一枚珠子,他不知道有什么作用,想带回去给国家研究一番。

  无梵陀罗刚刚度化这个灵魂,就又一个灵魂被巨大的蓝色怪物扔到铁树从中。

  两个灵魂的距离颇远,可是无梵陀罗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捏着树杈,慢慢朝其爬了过去。

  身上的衣衫早就成了碎布条条,云清也顺着无梵陀罗的影子慢慢移动起来。

  同样的,无梵陀罗握住那个灵魂的时候,他也是一脸惊异,感受到金光,也是一脸复杂且感激的离开。

  仿佛是约定好的一般他刚救助完这个灵魂,又有一个灵魂远远地投掷下来,而且依旧相距颇远。

  见到这一幕,云清心底感觉到有些不对,他抬起头看向那个投掷灵魂的蓝皮怪物。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蓝皮怪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盯着马头的怪物。

  此时那怪物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在铁树丛中艰难攀爬的无梵陀罗,眼神里也满是戏谑。

  见到这一幕,云清仍是皱眉,这个马头怪物似乎是故意这么做的,好像是在有意地消耗无梵陀罗的实力,准备在合适的机会给他致命一击。

  反砍无梵陀罗,不知道他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是说意识到了但不为所动。

  他仍旧慢慢爬向那个遭受苦难的灵魂,用灿灿的金光洗脱他的磨难与痛苦。

  鲜血越滴越快,越滴越多,无梵陀罗的脸色也慢慢苍白起来,好不容易把这个灵魂救助完,那马头怪物就又马不停蹄地丢下一具灵魂。

  容不得无梵陀罗半点喘息的时间,云清眉头紧皱,照无梵陀罗这个模样,他最多再坚持三五具灵魂,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一具具灵魂被马头怪物一个接一个投下去,无梵陀罗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一个又一个地超度。

  云清的内心十分纠结,他不知道是否该出手相助,看着马头怪物蠢蠢欲动的模样,他知道自己做决断的时间不多了。

  出乎意料的是,无梵陀罗拖着伤痕累累的残躯,又整整解救了七具灵魂。

  也就在第七具灵魂变成金光消散的那一刹那,无梵陀罗再也坚持不住,在铁树顶摇摇欲坠

  而马头怪物见到这一幕,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试探性的又丢出一具灵魂,而且离无梵陀罗特别近。

  他要看看这个光头是不是真的耗尽气力了,他可不想被无梵陀罗临死前反咬一口。

  无梵陀罗见到这一幕,艰难地伸出手,刚刚握住那具灵魂的小臂,他的体力就再也支撑不住,从高高的铁树顶跌落下来。

  跌落前,让紧紧地握住了那具灵魂的小臂,将其从铁树顶上拽了下来。

  铁树的枝杈狠狠划过那具灵魂,身上也多出了几道巨大的伤口,哪怕这具灵魂已经经受了多次铁树之刑,这剧烈的痛苦依旧让他惨叫出声。

  不过很快,金光攀附到他的身上,一切痛苦仿佛在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他整个人也漏出了极为舒适的表情,旋即便烟消云散。

  见到灵魂化作金光消失,无梵陀罗这才闭上眼睛,安心地昏迷过去。

  马头怪物见此,眼露欣喜之色,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九环砍刀,双腿一蹬,朝着无梵陀罗砍杀而来。

  “唉。”

  云清长叹一声,银枪脱手,如同一个银色的游龙一般,狠狠地与那九环砍刀对撞在一起。

  银枪倒折,马头怪物的攻势也是一滞,云清也趁着这段时间,一下将无梵陀罗捞进铁树丛的影子里。

  云清阔开场域,周边广阔的铁树丛林一下尽入眼帘。

  踩着诡影,云清迅速远离了这个马头怪物,并非是害怕。

  先不说云清带着昏迷的无梵陀罗,对拼时处处受限,先说在这个阔远的铁树丛林里,有没有马头怪物的同伴。

  那个巨大蓝皮怪物肯定与马头怪物是一伙的,云清探开场域的时候就发现了,基本每十里都有一个类似这样的场所。

  每个尖突的岩石上都站着一个巨大的蓝皮怪物,那些个蓝皮怪物面无表情,只是一个接一个地投掷麻木的灵魂。

  云清暂时还不确定这个地方到底是做什么的,不敢贸然动手,于是在救下无梵陀罗后,就赶忙离开了。

  看到无梵陀罗消失在诡影里,马头怪物不由得露出诧异的神色,旋即他握紧九环大刀,环视四周,发现确实无甚异样便摇摇头离开了。

  云清带着无梵陀罗走了很远,他的身子下面儿一直有一股吸力,仿佛是要把他拉到下一层地狱一般。

  不过云清靠着插在外面儿的银枪,堪堪支持住了自己的身体,又过了很长时间,利用诡影走出很远且确保周边没有怪物,他这才探出头。

  将无梵陀罗从诡影里拽了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赶忙查看其身体。

  他的身上衣服几乎已经难以蔽体了,但是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此时却已经愈合大半。

  云清又摸了摸无梵陀罗的脉搏,用场域感受了一下他的生命力,都很微弱但是都在慢慢变好。

  看到这一幕,云清对他身份又多了一重迷惑。如此惊人的自愈能力,这显然跟诡尸脱不开干系。

  他检查完无梵陀罗的身体,确定其没有性命之危时,又从自己的诡影里掏出了一些干粮,然后升起一团火,静静等待无梵陀罗的苏醒。

  过了好一阵子,无梵陀罗的心跳和脉搏都重新变得有力起来,他才悠悠醒转。

  他醒来后第一眼就看见正在烤火的云清,然后就回过神来想起了当时发生的一切。

  “多谢施主救命之恩!”

  无梵陀罗感激道,他知道肯定是云清出手相救,自己才逃得一难。

  “举手之劳,只是凑巧发现你昏倒在那个铁树丛林里,这才顺手把你带来此处。”

  云清拥有场域,自然在其苏醒的同一时间就知晓了。

  无梵陀罗也不傻,他自然知道肯定是云清跟踪他了,不然自己利用缩地成寸一路行近千里,怎么会这么凑巧两人撞到一起。

  不过无梵陀罗看破不说破,云清也不会愣着头去自讨尴尬。

  “我们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昏迷了,在你昏倒的地方我还发现了一些这个。”

  云清明知故问,还掏出来那温润如玉的泪珠。

  见到这个泪珠,无梵陀罗沉默了一会儿旋即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底闪着晦涩不明的光,很明显他是认得的,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对于云清他选择了隐瞒。

  云清听到无梵陀罗的回答挑了挑眉头,他自然知道无梵陀罗知道这东西。

  但是既然他不想讲,云清也不勉强他,就把那泪珠全部掏出来递给无梵陀罗。

  无梵陀罗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云清却没管这些,而是从其中拿出一个泪珠,堂而皇之的塞进自己兜里。

  “我需要一个带回去,做研究,其它的物归原主。”云清淡淡道。

  看到手里的泪珠,无梵陀罗神色复杂,但还是把其揣进兜里,不再说话。

  “这里是铁树地狱,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里的特色就是漫山遍野的铁树。”

  无梵陀罗像是想补偿些什么,与云清讲起了关于各个地狱的隐秘。

  “铁树地狱的灵魂,都是生前挑拨亲人反目成仇的,所以在这个地狱里,几乎没有一个好人。”

  云清没有讲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火光映衬着他刚毅的脸,显得有些冷淡。

  “所以我才去到铁树森林,那里的灵魂至少都受了上万次身体被穿透的痛苦,也只有这样的人被净化之后,可以说是罪罚相抵。”

  听到这话,云清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于是开口问道。

  “我来的时候,曾经远远地看到了一个马头怪物,那是什么东西?”

  听到这个问话,无梵陀罗也是面无表情地答道:“那是马面。”

  一个熟悉的名字进入了云清的耳朵,旋即他刚忙叫停。

  “等等!你是那说马面?那上一层岂不就是牛头?”

  云清有些诧异,没想到神话书上的牛头马面也是真实存在的。

  “那是自然,还有黑白无常,是在第一层拔舌地狱。”

  无梵陀罗一语点出了第一层的黑白苔怪物的来历,也是让云清异常吃惊。

  “莫不是这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实际上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族群!”

  看到云清思索的模样,无梵陀罗也没有打断,只是双手合十静静地看着云清。

  云清见无梵陀罗盯着自己看,也是摆摆手说道:“您继续说,然后呢?”

  “这黑白无常你可要小心,他们拥有穿梭时空的能力,我们得首陀罗战船正是从一只白无常身上研究得来的。”

  无梵陀罗讲出了一个秘密,有关于四大战船的。

  听到这话,云清登时有些惊讶,这种国家机密怎么随口就说出来了。

  看到云清惊讶的样子,无梵陀罗也是笑了笑道:“所以施主您也可以尝试着抓一只白无常,贡献给国家,说不定可以得到些什么。”

  云清瞥了他两眼,心中也明悟了一些,这是在还礼,以首陀罗战船的一个表面机密,换取那些泪珠的人情。

  只告诉云清这首陀罗战船与白无常有关,其它的并没有多说,这样华国想要研究,还需要付出大量的人力物力,且不一定有成果,不过这样一下就把云清送泪珠的人情给还了。

  “这白无常可不好捕捉,其擅长藏在虚空内,且其实力较为微弱,但是能散发出奇怪的迷香,让人保持意识的同时变得四肢无力。”

  无梵陀罗详细地与云清介绍白无常的构造,旋即还要教他捕捉方法,不过被云清婉拒了,他有场域,自然不需要如此费时费力。

  见到云清拒绝,无梵陀罗也是眉头微皱,不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又休整了一段时间,无梵陀罗不顾云清的劝阻,决定继续去铁树森林去,去帮助那些受苦受难的灵魂。

  这次云清没有同去,无梵陀罗向他展示了自己的自保手段,哪怕昏迷那些个蓝皮怪物甚至是马面都拿他没有办法。

  等到无梵陀罗慢慢走远,云清虽然还没搞明白他们到底想做些什么,但是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要到下一个地狱了。

  因为他通过无梵陀罗的讲述,知晓了各个地狱的位置与职能。

  他下面儿是孽镜地狱,如果不出所料,许多道宗弟子应该都在这里,等候发落。

  踩着诡影,云清一路畅通地来到了下一层地狱,睁开眼,不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在他的面前伫立着一个巨大的镜子,而他在镜子里的模样居然是一条胖胖的阿拉斯加。

  看到这一幕,云清不禁没感到滑稽反而将警惕拉倒了最满,防人之心不可无。

  “云清!你可知罪!”

  一道声嘶力竭的声音响彻在云清耳边。

  也是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镜子下面儿突然钻出来两个小鬼,将其移了移位置,露出镜子后面儿的场景。

  一个高胖的判官,头上带着两条晃悠悠地乌纱,身上是带蟒的红袍,手里拿着一只毛笔,此时在一张枯黄的纸上边写边看向云清。

  “我?何罪之有?”

  云清淡淡开口,虽然眼前的一切都很奇诡,但是他艺高人胆大,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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