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覆灭
说实话,李泰距离坑道差不多二十五米的修长陷马坑,本质来说并不是为了阻击对方。
实际上,在这条陷马坑被激活时,是对自己进行三段击的弩手们提个醒,提醒他们要撤退了,撤退到了下一段的设施中进行防御。
而任雅相也正因为知道这件事,丝毫没让麾下死战的意思。
随着这作为警告的陷马坑触发,直接便带着战士们从坑道中从两侧向第二道防线撤离。
说实话,这种坑道战术,任雅相是从没思考过的,因为大唐向来就没像燕王这般在战场上首先考虑应该怎么防守,正常都是想着怎么样用骑兵把对方往死里追着打。
但不得不说,至少在人数较少的情况下,用这种挖掘出来的坑道,阻击对方也能起到相当不错的作用。
至少自己手中弩箭,对上这些几乎只身穿皮甲的吐谷浑人来说,不说能一箭一个,但在这覆盖性弩箭攻击下,所能起到的阻击效果相当明显。
说实话,按照正常来说,以陷马坑与弩箭的配合,这些匈奴人应该是要退下来休整休整。
至少不可能这般继续用血肉之躯趟出一条道路来,这也实在是不把人命当做人命了。
尤其这些身上沾染了不少鲜血的骑兵看起来还挺精锐的,结果却白白耗尽在这里。
很快,在事先早有准备的情况下,每批射完剩下这击弩箭的战士便有序向两侧山道撤退。
这山道两侧李泰的军队不但修建了阶梯,而且还修建了掩护用的简易墙壁。
只不过,一般城市的墙壁都是用三合土修建起来的,但这些墙壁,土是地面挖掘出来的。
但怎么制作成墙壁的,自然是每天对这些土地浇浇水而已。
寒冷的气候,自然能把这些原本松软的泥土变得无比坚固,作为防御墙壁自然绰绰有余。
“所以,这些吐谷浑的骑兵会继续选择从小道走吗?!”任雅相不由转头看去!
在任雅相的目光中,却见到吐谷浑的骑兵毫无畏惧,区区才两三米宽的陷马坑,区区被唐军舍弃的坑道,对精通马术,最擅长养马的吐谷浑民族来说,只要他们确定了面前有危险,那他们就能轻松驾驭马匹跳跃过去。
这两道沟壑,足以让绝大多数的半吊子望而生畏,但现在这批是什么人,那是真正迈入了二天赋的鲜卑血骑。
说实话,这还是因为他们才刚刚到达二天赋水准,对自己的血怒天赋还不会运用。
否则他们对血液的控制到达一定程度,除了简单增加敌人出血量外,更重要得是能在战争中给自己止血,受到任何伤害,都能以最快速度止血,从而最大限度减少伤势。
而在需要战斗时则能在需要部位输送更多血液,从而提供充足的力量。
某种程度上来说,基于忍耐天赋而开发出来的血怒天赋,是慕容垂基于忍耐天赋所开发出来的进一步的爆发。
毕竟对慕容垂,慕容恪等名将来说,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忍耐而忍耐,而是为了抓住对手的破绽,所以选择前期忍耐。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现在这一支战部只能说是找到了当初鲜卑血骑的影子而已。
即使如此,这让李泰安排的三段击,所造成的对鲜卑血骑的杀伤并不显著。
毕竟求生这种事情是本能,原本他们没想到,但死亡来临,还是本能的会把忍耐天赋与血怒天赋结合起来使用,生命本能会让这些战士选择苟下去。
所以三段击造成的弩箭伤害,除非是射中心脏或者是射成刺猬的那种,否则鲜卑血骑更多只是受伤而不是致死。
当然,像那种飞速奔跑导致马匹踩了陷马坑,直接摔倒在地,断了十几根肋骨外再加粉碎性骨折的,那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毕竟血怒只对利刃带来的出血伤有较为直接的效果,那种钝器或者摔伤就没办法了。
但这对慕容伏允来说却增加了不少底气,更提醒慕容伏允,自己所带得是二天赋战士,不是那些乌合之众,这也让慕容伏允指挥鲜卑血骑继续冲锋的觉悟多了几分。
“这些弱小的唐军,根本就不敢跟自己硬碰硬。
是啊!如果他们真的有本事,早就参与到唐军大军围剿自己的任务之中了,哪里还会在这里修建各种的阻击设施!”
慕容伏允心中再次坚定,指挥向鲜卑血族骑马冲去。
这一刻,鲜卑血骑展现自己无愧于吐谷浑王牌精锐的马术,虽是群体行动,但他们接连越过面前的陷马坑,以及李泰的坑道却毫无难度。
那优雅矫健的身姿,完美展现什么叫做力与美的结合,并且蝴蝶穿花似的一一落到前方。
“咦?没有陷阱!”原本以为会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自己,但自己向前奔跑了几步,却什么都没有,这不由让那些鲜卑血骑们松了一口气,能让他们继续向前放心奔跑。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自己的马匹奔跑得更快了!
但这一股子放心,仅只持续了不到十秒,这些奔跑在最前面的鲜卑血骑,便彻底绝望了。
因为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片白茫茫的,这让他忍不住发出了失神尖叫,“不!”
自己的面前,不是雪,而是冰,一大片一大片的冰!
他本能的想拉紧缰绳,但下一秒便踩在面前冰层上,却见到这冰层,踩出一个白印。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几乎是马匹四角站立的瞬间,便直接扑过去,马匹滑到,身子甩出,直接甩在无比光滑的冰面上。
“放箭!”
任雅相让吹奏唢呐的号手吹响了进攻的射箭的号令,没有任何人迟疑,更没任何人犹豫。
一道道箭矢从战士们的弩箭中射出,比较起刚才的三段击压制,这时候的分散两边的战士们射出的弩箭形成交叉火力网,在这几乎毫无遮拦的绝境,这才是最致命的。
慕容伏允想转身逃跑,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了后退的权利。
因为就算再优秀的骏马,也不可能在不起跑助力的情况下跳跃过,那两道看起来并不宽敞,但却以让这个时候的他们感觉到致命的坑道。
而且现在的鲜卑血骑,挤在在这算不上宽敞,但也算不上狭隘的道路上。
更重要得是,自己脚下的地埋还是斜坡,一个长约百米的斜坡,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冲下来时,会感觉这般顺利的原因。
但现在让他们掉过头去逆着斜坡冲刺越过那条坑道,那是看不起掌握天赋,还是看不起袁天罡的计算能力。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挖掘出来的,而是袁天罡计算出来的距离!
“这到底是多么阴险的家伙,才能修筑起来的防御工事,从头到尾都是在针对骑兵啊!”
慕容伏允甚至来不及多想,因为他所能做得就是前进,唯一可以做得也只是前进!
但从两侧的山崖中射出来的箭矢实在太多了,多得让他感觉眼前的冰道是这般的漫长。
而麾下的鲜卑血骑,更是绝望得被两侧射来的箭矢所吞噬。
成为二天赋战部的他们,绝然没想到这条看起来并不修长的冰道,居然会是他们的终点。
此刻,因李道宗追逐另外一支队伍去了,倒是薛万彻带着骑兵追逐到这一条小道。
同样也有将士马失前蹄踩着陷马坑了,不过,李泰的士卒过来确认是己方唐军后,便过来通知他们此地自己自己等人的伏击区有陷马坑,要下马前进,并且安排救人。
薛万彻不由郁闷得下马前进,毕竟自己的可是上等良马,若一不小心踩到什么坑,自己丢脸倒是小事,要是马匹受伤了,那可是要心疼死!
不过很快的,薛万彻便见到令自己终身难忘的一幕。
一排白茫茫的冰面上,密密麻麻的插着无数的箭矢,那景象让薛万彻深刻明白什么叫做万箭穿心。
而冰面上唯一没插上箭矢的地方,就是有马匹或人的尸体占着!
“薛将军!”这时候的任雅相倒也过来招呼薛万彻。
“你是?”薛万彻打量着任雅相,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他不认识任雅相。
“在下曾在李帅手下当差时讲过薛将军!”任雅相客气道,
“此地我军正在打扫战场,薛将军来此地,看来李帅又赢了!”
薛万彻听到任雅相的话点点头,指了指冰面道,“有没有吐谷浑的骑兵从这里突破?”
“马匹怎么可能在冰面上跑过,我们都没有跟这支吐谷浑的战部交手,基本上把他们引诱到没遮掩的冰面上后,这些吐谷浑的骑兵就全部被射死了!”任雅相自豪道。
“这里不是河水吧,你们场面上的冰是怎么制造出来的!”薛万彻此刻真带着几分好奇向任雅相问道。
“这个啊,是个叫做袁天罡的老神仙告诉燕王接下来到三月份天气都不会转暖。
然后燕王就让人在这小道的必经路上找出落差相对明显地段构筑池子填平道路。
接着那老道又指引我等打出地下水,以及还未结冰的山泉水,把这池子慢慢填满起来,
而且燕王也会让我们伐木烧火,烧了热水倒进去。
前后千于人弄了十多天,才真正把这处地形给清理出来,至少效果上还是很不错的!”
“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啊!”听到了任雅相的话,薛万彻不由感叹道。
“说实话,也是燕王安排的好,这次冲过来的吐谷浑骑兵挺强的,不过可惜,我们占据了有利地形,还没有与他们交手,他们便已经全部被射死在这一片冰道里面了!”
任雅相不知道应该吐槽自己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还是应该吐槽自己没有打过这么轻松的仗!
“怎么出了这片冰道,你们还有安排?”薛万彻疑惑道。
“冰道尽头是一片相对空旷的平地,燕王的五百骑兵在那里等着!可惜没用上。”任雅相道,“用燕王的说法,他们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自然要给他们一个体面的死法!”
“这次是运气好,逃入这里的吐谷浑战士人数不够多,若多一点,你们这么安排,又有什么用处!”薛万彻看着任雅相得意的样子忍不住道。
“燕王在山上安排了后路,若是人多的话,那就果断爬山撤离。”任雅相果断道,
“反正吐谷浑人让他们骑马可以,但让他们爬山就不是他们所擅长的了!”
薛万彻听到这话,倒也无话可说,上前几步打量几眼这些几乎少说身上也插上了十几根箭矢的吐谷浑战士,更亲自看了看他们的伤口,脸色难看道,“有活口没?”
“怎么?里面有重要的人物?”听到薛万彻的话,任雅相不由问道。
“看着伤口的止血程度,他们鲜卑血骑,二天赋的鲜卑血骑!”薛万彻道。
“吐谷浑有二天赋的战部?!”听到这话的任雅相有点没有反应过来,更是感觉到惊愕。
“战场上刚晋级的,如果这些人真是鲜卑血骑的话,那慕容伏允说不定就在这里面!”薛万彻此刻却是忍不住的激动起来。
“等等!”任雅相果断拉住薛万彻,护食道,“薛将军,这是燕王的战功!”
薛万彻听到这话,不耐烦挥挥手道,“知道了,知道了,早知道我来这里埋伏了!”
“不过有谁认识慕容伏允吗?这里的鲜卑人应该没有活口了!”任雅相说道。
“嗯?燕王把他们全杀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薛万彻不由惊疑,燕王杀心这么大!
“他们这些战士,有的身中了数箭,都还能够再战,再加上燕王让人喊话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他们就没有一个放掉兵器的。
所以燕王便下令继续射箭,死了的人,也先在心脏与脑袋上补一发弩箭,再去搬运!”
任雅相不由感叹道,“这些人的确是吐谷浑的忠贞之士啊!”
“不对啊,胡人怕死得很,怎么可能会没人投降?”
薛万彻想着那边在梁屈葱死后就跪了一片的吐谷浑人,实在是看不出胡人有多忠贞啊。
忍不住问道,“燕王喊得是什么话?”
“标准的长安音……”任雅相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与薛万彻对视了一眼,从容道,
“上战场连投降免死都听不懂,真活该被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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