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肉瘤
除此之外，身前的空地上，还躺着不少七倒八歪，被撕扯得零零碎碎的怪物肢体。
方蝶看到这幅场景，蹙了蹙眉头，斜着脸看向身后的李平。
还未等她开口，李平便率先解释道：
“哦，事情是这样的，我进来之后，这些变异死尸仿佛魔怔了一般向我扑过来，我一开始还以为它们是要和我战斗，就直接开枪把它们都杀了。
后来我的子弹打完了，可是那些死尸变得越来越多，我正担心不知道怎么办，突然就冲出来一条猎犬，对他们是一阵撕咬。
直到后来我发现那些死尸都在离我不到两米的位置突然站定，并且毫无攻击的意图，我才回神，他们原来对我并没有恶意。”
“所以，这些死尸都是那条猎犬杀掉的？”
李平定了定：“除了开始的二十个之外，剩下的都是那条狗杀的。”
这时，李平的耳麦中传出了一个声音：“对，我可以作证！”
方蝶看着血肉狼藉的地面，又看了一眼门外躺着的那只猎犬……
“那只狗帮了你，你却杀了它？”
“这不是你下达的命令么，里面的怪物一个不留，虽然他们没对我怎么样，但是怪物终究是怪物，要是以后要是伤害了别人，我们做通天使者的，不就失了职么。”
“意思是，你觉得自己是英雄咯？”
方蝶紧紧抿着嘴巴，转身继续前行。
李平无言以对，只好跟个受训的孩子一样跟在方蝶身后，默默走着。
“这里的怪物应该消灭干净了。”
方蝶带着李平溜达了一圈，最终停在一处巨大的蓄水池前。
蓄水池里装着泛黑发臭的污水。
深不见底，站在没有护栏的池岸上向下看，那宛如一滩盎黑的深渊，总给人一种摇摇欲坠，就想跳下去的晕厥感。
李平好奇道：“奇怪，既然怪物都被消灭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到这儿来？”
方蝶顿了顿道：“我在等人。”
“等人？等什么人？”
李平十分好奇，看着黑暗中方蝶冷峻无比的脸，他不由得生出一股子凉意。
方蝶注意到李平的微表情，忽然暗笑了一声，问道：“呵，你竟然害怕了，你连怪物都不怕，你在害怕什么？”
“对于怪物来说，不害怕倒也说不上，关键我从进来之后，就在想，我连穷都不怕，害怕怪物做什么，就权当我精神病发作，幻想出来的这些东西罢了。”
李平侃侃道：
“而你说的人……相较于怪物来说，我觉得人更恐怖一点。”
就目前的这个场景来看，李平觉得方蝶等的人并不是什么善类。
加上她表情阴冷，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李平倒是不难猜到，她等的人不仅不是普通人，还有可能是敌人……
“好吧。”
方蝶叹了口气，淡淡道：“既然这样，我也就不隐瞒你了，我等的是老鬼帮的人，至于老鬼帮是个什么组织，一句话很难说清，日后有时间了我会慢慢跟你讲，我只能大体跟你概括一下，这个帮会不属于官方管辖，他们有着很强的组织性，他们生来的目的就是……毁灭。”
话音一落，李平并没有立即接话，反而耳机中响起了龙子的声音：
“这个我知道，陈师父跟我讲过，你们那个世界里存在着很多民间组织，但大多都是黑恶组织，这个老鬼帮就是最出名的一个黑恶团体。”
方蝶耳朵灵敏，听见了龙子的声音：“呵，陈庆倒是很关心你么，什么话都跟你讲，不过作为通天灵界里的人，你不觉得你们管得有些宽了么？”
龙子当即闭口不语。
随后好像是收到了什么提示，片刻后光速下线。
“咳咳，平子啊，既然没有怪物了，那我就先撤了，至于通天使者之间的恩怨……你们小心些，拜了个拜！”
“哎哎，别走啊！”
李平挽留的话还没出口，对面便消失了音讯。
黑暗的空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方蝶的耳朵动了动。
抚了一把橘黄色的大波浪，忽然顺手从腰间将那把手枪提起。
昏暗的房间里，只听不知是从哪个角落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三秒之后，脚步声停在二人身后的某处。
李平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黑洞洞的空间里，除了一地零碎的尸骸，并没有任何可见的活物。
深吸了一口气，从腰间抓起那把枪，片刻后又意识到自己没有子弹，于是赶忙放下枪，抓起那把没有手柄的匕首。
“方师父，好像，有动静！”
李平紧紧地盯着那片黑暗。
方蝶低声道：“怪物异能？”
怪物……异能？
什么是怪物异能？
李平还没想明白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只听身后的沙沙作响。
他将目光定在那异响传来的位置。
竟惊恐地发现，那地上的尸块竟然动了！
他们从四面八方慢慢聚拢。
宛如被一根根无形的线连在一起，然后揉成一团。
不过瞬间，竟组成了一个庞大又臃肿的由无数尸块拼接而成的怪物！
那怪物身高三米有余。
尸块拼接得毫无规则。
各种断肢宛如突出的粉刺一样布散在巨大躯体的各个位置。
它不止一个头。
或是说，它根本没有头。
那是由七八个脑袋汇聚成的一个巨大的圆球状肉瘤。
眼珠子镶嵌在胸上，臂膀上，以及手腿腰背各个想都想不到的位置上。
三条腿，均是由折断破烂的手肘或是大腿组合而成。
身上除了到处都是渗透的鲜血之外，还能看到各式各样镶嵌在皮肉里，或是裸露悬挂在皮肉之外的内脏。
空气中传来腥臭无比的味道。
也许是重新焕发生机，那本是一摊死水的血肉组织液被重新激活，此刻散发出一股先前还要浓烈数百倍的腥臭味。
它，忽然动了一下。
身上挂着的各种脏器以及残肢，宛如铃铛一般随着它的动作，一同颤动起来。
李平盯着这个鬼物，下意识后退一步，站在污水池边，险些一脚踏空，跌进池里。
幸好，方蝶伸出细长的美腿搀扶了它一把。
“这是怪物？”
李平的语气惊骇颤抖着。
方蝶沉声道：“他是怪物，但又不完全是怪物。”
“什么意思？”
“它是人造怪物，难道你先前没有注意吗，凡是被斩杀的怪物都会在极端的时间化成一滩污水，然后消失掉，然而，在这个厂房里，那些死尸残肢并没有立即消失，你不觉得这很邪门么？”
“这……”
李平被这么一提醒，脑袋当即灵光一闪：
“好像是这么回事，可这是什么情况？”
怪物来自于通天灵界，死后自然也会回到通天灵界，这是通天官网上《关于通天使者必读须知》中记载的注意事项。
然而眼前的这些死尸却并没有如它所讲的一样，立即消失。
这太不符合常理。
方蝶此刻抬起手枪，对准那团臃肿的肉球，开了一枪。
子弹击中那胸脯上只露出了半个头皮的脑袋。
轰然一声，血浆四溅，被撞击的肉片碎末宛如炸开的礼花，形成一朵暗红色的血瀑。
肉球被子弹的冲击力打得向后一弹，然而并没有对它产生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它反而被方蝶冒火地枪口吸引，那颗巨大的聚合形态的脑袋死死得往二人的位置一盯。
它动了。
先是慢慢挪动，随后突然加快速度冲了过来！
李平见此，立马往方蝶的身后一躲，站在巨大的黑水池边，惊呼道：“怎么办！方师父我没有子弹，我可没办法对付它！”
一边是臃肿恐怖的怪物，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污水池，李平好像已经没了退路。
李平看着方蝶，却发现方蝶不慌不忙，甚至还笑了一声。
“你……害怕了？”
方蝶近乎调戏地口吻说出这几个字，李平不敢动，只是目视着那只巨大的肉球不断地向他们逼近。
“杀掉怪物的办法有很多种，并不是非要用枪……”
方蝶轻挑地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的声音在厂房里来回激荡，稳稳地站在李平的身前，却将手枪突然收进腰间的枪套里。
紧接着，见她双目一颤，一道有暗色的光芒从那眼帘之中迸射而出。
紧接着抬手，胳膊伸直，对着那团肉球怪物，五指张开，随后奋力虚空一抓。
那肉球怪物宛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遏制住，整个身子定在远处，浑身的皮肉开始疯狂翻滚，就像它的身躯被一股极大的压力不断挤压。
接着变形破裂，无数残肢从腔体之中喷涌而出，那破碎的尸块宛如失去了粘合力，扑通一声垮塌在地，形成一座腥臭无比的碎肉山丘。
方蝶在这个肉球倒塌的同时，收回了伸直的胳膊，接着对着身后的李平抿嘴一笑，继续解释道：
“我曾经说过，手枪，只是通天使者最低级的武器，真正厉害的武器其实是……通天使者本身。”
话音一落，身后巨大的尸山轰然化成一滩尸水，向着两人扑涌而来。
李平眼疾手快，迅速跳上身后的一个台阶之上，上去后，忽然想起方蝶，正要提醒她，可转眼一看，却发现那尸水已经冲没了方蝶的脚腕。
方蝶稳稳地站在尸水之中一动不动。
她好似在凝视什么东西。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厂房的门口好像晃动着一个人影！
他身形佝偻枯瘦，手上握着一根长鞭，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正也死死地盯着方蝶不放。
“我去……小心！”
目光流转，发现又一个干瘦高挑的影子从那漆黑的污水池中冷不丁地探出脑袋。
它悄悄游到方蝶的身后，抬起一根宛如竹节虫似的手臂，一把抓了过去！
“方蝶！小心身后！”
李平的话还未出口，顿时感到背后一阵粘湿。
他双手扶着台阶上的钢管，迅速地扭头一看，忽然间，一张蛤蟆似的血盆大口，一口将他的脑袋吃了进去！
原来在此刻，不仅是方蝶，在暗地里，李平也成了某个怪人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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