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
六月初,高考考场外面挤满了人,这两日的考试终于要告一个段落了,在场的父母姐妹兄弟们,显得都很激动。
“结束了吗?”
“出来了吗?”
有记者带着摄像师在外面等待,想拍摄到第一个出考场的同学。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讲,会出现很有趣的照片。
郁红叶撑着遮阳伞站在路边,丛凛踩在马路牙子上,踮着脚尖伸着脖子往学校大门里面张望。
“铃声打过了,马上就出来了。”郁红叶冷静地道,“不得收卷子啊?”
丛凛:“我知道知道,我这不是忍不住嘛!”
女儿高考,他俩急了俩月,这两天更是魂不守舍的,干啥都没心情。
两人干脆请了假,当一当发呆的废人,这样还能给工作单位省点事儿。
有一群脚步声传来,还有孩子们的欢呼,由远到近,校门里面出现了一大波的人。
“来了来了!”
“啊啊啊啊!”
家长难耐,孩子尖叫,校内外在此时联结起来,再不复刚才考试时候的寂静。
连隔壁街道上的车子都被允许鸣笛了。
丛澜在后面慢悠悠走着,她背了个浅咖色的单肩包,穿着白T和亚麻色宽松长裤,运动鞋是标配,舒舒服服的。
太阳太大,晒得她有些晃眼。
“终于考完了!!!”
“解放了!”
“我要玩三天三夜的塞尔达!”
猴子出山一样,她身边是陡然间释放了三年压力的疯子们,一个个连路都没办法好好走,不是奔跑就是小跳。
丛澜扭头,看见有小情侣牵着手笑得很甜,时不时地看着对方,眼神都是拉丝的。
丛澜:“……”
她摇头,笑了笑。
就感觉,这种炽热之下的炙热情感,沸腾起来真的很青春。
丛澜老老实实地走路,出门的时候已经偏后了,幸好前方没有拥挤,早些出去的同学们被爹妈摸着脑袋带走,给后面源源不断的同学留下移动空间。
丛凛高举着手臂:“澜澜!”
他的声音淹没在一片嘈杂中,没有被十几米外的丛澜听到。
不过丛澜快到门口的时候下意识地搜寻了一波外面的人,没几眼就看到了她爸爸。
丛澜也伸起手臂跟丛凛挥手,对方见状挥得更快了。
丛凛扭头:“澜澜出来了。”
郁红叶抱着一束向日葵,嗯嗯嗯地点头:“那就好。”
考场外有不少家长都带了花,多以向日葵为主,这种花材看上去就很阳光,适合考生,寓意很不错。
也有带着吃的,或者是别的东西来接人的。
当然,还有什么都不拿的。
丛澜顺着人流出了大门,右拐朝着校侧街边商业店铺的空地走去,很快就跟爸妈会师了。
郁红叶将向日葵给她。
丛澜:“还有花呀?好看。”
丛凛:“你妈挑了很久,本来没想到要买的,看见别人都带了,就觉得我家姑娘也不能少!”
幸亏隔壁街道上就有花店,不然还真是不好办。
郁红叶:“衬你。”
就在这时,旁边有人试探地询问:“你好,请问是应届的考生对吗?我是xx电视台的记者,请问可以耽误两分钟采访你吗?”
丛澜看了过去:“嗯?”
记者姐姐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干练,温柔可亲,跟丛澜说话的时候声音柔柔的。
她笑得特别好看:“可以吗?”
丛澜点头:“行啊。”
采访嘛,她又不怕这个。
反正不是挑刺的美日韩记者。
xx中学是一个挺大的考点,这边的学生多,刚才第一个出校门的迅速被人逮住,男生在奔跑出来的刹那还凌空劈了个叉,满脸的兴奋,虽然才刚结束考试不到十分钟,但他的这张照片已经网上满天飞了。
这位记者采访了好几个人,看到丛澜的时候眼前一亮,小姑娘太好看了,气质清冽,在这么热的天气里跟一汪冷泉似的,笑起来又倏然一变,像是繁花盛开。
记者瞬间变成了颜狗。
后方的摄像大哥见小姑娘应下,挪了挪,调了一个更好的角度来拍丛澜。
记者:“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丛澜:“丛澜,花丛的丛,波澜的澜。”
记者:“丛澜你好,这一次高考你觉得自己发挥如何呢?题难不难?”
丛澜:“还不错吧,一般难。”
记者:“有理想的学校吗?”
丛澜:“清华北大?”
记者:“目标很高远嘛,可以达到吗?”
丛澜:“应该没多大问题。”
记者:“看到你这么自信,我觉得你成绩肯定很不错。马上就放假了,有什么计划安排吗?比如去哪儿玩,或者要做些什么呢?”
丛澜想了想:“之前两个月耽误了太多的事情,接下来会格外忙碌,我也不确定都要做什么。”
那得看冰协要安排哪些活动了。
记者惊讶:“说一件事情可以吗?”
丛澜:“啊,那应该是开冰演吧,这个是早就定下来的。”
记者:“???”
冰演是什么?
丛澜笑着解答:“花样滑冰,我是运动员。休赛季会开商演,是一种演出。你可以理解成为跟舞团表演差不多的东西。”
记者:“!!!”
她恍然:“花样滑冰!丛澜!我记得你!”
一米外的丛凛跟郁红叶咬耳朵:“我天,这记者脑回路好长!澜澜二月份才拿金牌,三月份还上了节目呢,还不到仨月她就不认识了!”
没说全世界的人都要认识自家女儿,但这位是记者哎,还是北京的,早先冬奥花滑夺冠阵势那么大,总有点听说吧?
郁红叶:“挺好的。”
关注的时候送上祝福,日常忽略,给丛澜一个自由的环境。这种状态太棒了,郁红叶巴不得其他人都跟这位记者一样呢!
记者正在懊恼:“啊啊啊我怎么忘记了!二月份冬奥花滑女单冠军!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认出来……”
丛澜:“没事啦,我又没戴着金牌出来,认不出我太正常了。”
说完之后她还wink了一下,记者马上就笑出了声。
二三月宣传的时候,用的是丛澜夺冠图,颁花仪式的领奖台上丛澜考斯滕带全妆,领奖仪式上她又穿外套戴帽子,这本来就是两种模样。
现在夏天太热,她脑袋后面是两个编好的丸子,穿着又特别朴素,简直就是第三种模样。
不是经常接触的,不是真爱粉,确实无法直接将这三人联系成一人。
记者显然就是那种对花滑不了解也没深入去研究,只在冬奥时期简单关注过一下的路人。
丛澜没自大到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要记住自己,记者这种路人才是普遍的。
又简单聊了两句,记者姐姐依依不舍地放她离开。
丛澜挥挥手,抱着自己的向日葵跟爸妈离开了考场。
刚上车,于谨就打了电话过来,丛澜接到后跟他说了几句话,主要内容就是考完了挺好的放心吧。
挂断之后,丛澜看了下通话界面,发现教练在之前已经打过三个电话了,看样子是这边结束后没多久,他就试图联系自己。
丛凛摸出自己手机一看,上面也是未接电话,除了于谨的还有爸妈他们的。
郁红叶这里也是。
丛澜是进考场不方便带通讯工具,便把手机留在车上。他俩则是接到丛澜太开心了,没顾得上看手机。
当下,两人赶紧给打回去。
丛澜在后座坐着,低头翻群里的信息。
没两分钟,有关懒得起名考点的考生采访就被放到了网上,微博快乐地给了热搜。
点进去之后一看,一二三四五……诶这个小姑娘怎么看上去那么眼熟?
媒体账号给的内容是“6月8日高考最后一科结束,对北京市普通考生进行采访”,一长串的简单介绍,附了视频可以直接打开。
丛澜粉丝真是看着看着就乐了,没一会儿,越来越多的人转发。
一群人:【讲个笑话,丛澜,普通考生】
这跟随机采访到了天王标注“普通市民”有什么两样啊!
你家冬奥冠军普通啊!
丛澜:谢谢,普通人罢了。.GóΠъ.oяG
·
四五月这六十多天来,丛澜的日常就是备考和训练。
高考压力大,她在比赛的时候还没什么实感,到了学校以后,每天在那个氛围里,没两天就进入了真正的高三学生状态。
跟其他人相比,她还好点,因为她每天晚上要去队里训练,可以有一段时间远离学习,沉浸在运动中确实挺解压的。
虽然她的运动本身也有着不小的压力。
这几十天中只接了俩采访,本来说让丛澜当嘉宾去参加冰演,顺便再接两个对外宣传冰雪运动的活动,但后来看她这么累,张简方干脆全推了。
“反正马上就高考了,考完再说。”张简方道。
他好歹主管花滑部,又是冰协主席,现在还在冬运中心和体育总局里挂了职位,冬奥一金一银的战绩,足以让他横着走了。
丛澜世锦赛还拿了冠军,大满贯这个名头在花滑中太罕见了,她现在是被当成香饽饽护着的,张简方为她争取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最关键的是这是高考,没人不知道这个考试的重要性,谁敢阻拦的话,那是真的不要脸。
张简方直接就这么放言的,很难说有没有得罪到人。
不过他不在乎。
高考完第二天,丛澜就回队里报道了。
丛澜这俩月出奇地没有长个,仿佛二三月的那一厘米是突然冒出来似的。
连脂肪都没怎么增加,体重挺稳定的,只要她不乱吃。
但于谨还是很崩溃。
“你还不如一口气长完,咱们好直接了当地解决。”他苦恼地双手直抓头发。
六月了,再等三四个月,又是新赛季。
早长早结束,脑袋上悬着一把刀迟迟不落下,这感受是真的令人绝望。
丛澜来到馆里的时候,看到的还是教练与他头发共克时艰的画面。
很惨,万一头发被揪秃,以后就真的长不起来了。
于谨没有察觉到徒弟的这份担忧,他顾不上这块儿。
丛澜的饮食已经被控制了,于谨担心营养太多促进发育,但没有不让她吃饭,毕竟也要注意保证孩子的健康。
所以丛澜过得还不错,能吃饱,只是后续的体能训练会加大分量,像是要让她把热量全部消耗掉一样。
跟舒傲白之前发育关不一样,那人当初天天晚上饿得直嗷嗷,现在也不是很能吃饱,体重一有波动就要减。
“不能用饿肚子来解决发育关,这样的后果只有两个,要么选手厌食症,要么体重起伏过大,导致竞技水平随之波动。”于谨在一开始就表示出了这样的态度。
女单和双人女伴不一样,后者需要托举,前者只要确保自己能做出三周跳就行,关键是自己。
于谨现在读了很多营养学和运动健康一类的书籍,还找人检索了国内外的论文,想看看能不能从体操、游泳等项目上找找灵感。
丛澜挺放心的,意念空间给了她制定好的发育期方案,照着做就行了。
因为只针对她自己,所以丛澜也不清楚能不能用到别人的身上。
主要是,里面的数据分析太复杂了,人体这种东西,她没读过医科,对此一头雾水。
好消息是她真的不会长太高,脂肪八成也不会特别多,三围的增长会比较均匀;
坏消息是她确实还会有发育关要过,到时候会丢四周的技术,3A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到时候要再看。
丛澜觉得大不了到时候猛练,反正她能出一次,就能出第二次。
出不了就继续练。
早先世锦赛结束后,就说有国际冰演品牌来找丛澜,想让她担任座长,在中国推广花样滑冰的商演。
因为高考这个企划被暂时搁置,现在考完了,商务那边立刻提了起来。
赚小钱钱这种愉快的事情,丛澜还是很积极的。
国内有堂溪虞悟的“冰上烟霞”品牌,是冰协联系赞助商家和卫视协作建立的,目前的运营还算可以。
丛澜提出想有一场自己的冰演,不直接借助国外品牌,哪怕就今年这一个季度,明年不延续,也完全可以。
“反正打出去的名头也是冬奥女单冠军,只签这个休赛季的几场呗。”她道。
商务那边对接了几个赞助商,别的不说,珖鸣直接应下了。
他们二月刚跟丛澜签了新的合约,三月下旬世锦赛她就拿了一个大满贯,珖鸣的股价一路上涨,老板很感激丛澜。
所以这一次,一经接触,珖鸣的负责人立刻向上请示,没多久就定下了赞助一事。
丛澜的备考期间,冰协搞定了商演的基本框架,只等着她腾出时间。
于是,郁红叶发现,哪怕高考结束了,自己女儿也还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她去忙活冰演了。
这个冰演暂定为“惊澜”,取了丛澜的名字,又有“天下惊”的霸气,在一众logo里高票当选。
项目策划、组织筹备、节目编排,都是这两个月做好的,丛澜也抽空提了意见,现在忙活的是现场。
默认的冰演场地是比竞赛场地小一圈的,明显的对比就是,很多选手在这样的场地里,连跳都连不起来,因为第二跳基本上都要跃出边缘掉到观众席里了。
丛澜:“能拆掉周围的几排座位吗?VIP席就不这么靠近冰面了,把冰场的尺寸做到跟比赛时候一样大。”
一开始大家比较为难,后来争取了一下,做出来的设计还不错。
很多的冰演都是拼盘演唱会的既视感,邀请明星选手来表演一到两个节目,组个群舞潦草敷衍,大家一起收钱走人。
丛澜前面几个赛季里,见得很多。
冰上烟霞除了第一季很认真以外,后面的这两季也有点划水了,节目质量并不高。
嘉宾们因为走穴太多,态度慢慢地就不那么认真,导致给出的表演不是那么的动人。
丛澜不想让自己的第一个冰演变成这样,策划案基本定下,邀请的嘉宾名单也给了出来,对外的营销宣传也正在准备中,她要做的就是把关和抠细节。
所以,6月9日开始,丛澜就瞬间恢复了她曾经处理事务的精干老练,把既定的方案重新过了一遍。
不只是相关的工作人员,连于谨他们对这样的丛澜都惊讶万分。
“你怎么会这些?”于谨问她。
丛澜:“搜了资料,挺简单的,一看就会。”
她扯了个谎。
于谨:“……不错不错,加油。”
天才原来都这样的吗?
平日里表现得太好,丛澜这话除了被人再度惊讶佩服以外,还真没谁怀疑是假话。
毕竟她真的做得不错。
场地里的灯光音响,联系的摄影导播,节目和群舞的编排,以及周边、卖票,还有等等等等,一应事务,她全部跟着做了一遍。
于谨发现,他都不用担心丛澜这一个月的体重问题了,按照这种忙碌和操心程度,孩子不瘦到13%以下的体脂率,就够他烧高香的了。
冰演计划连开三天,每天一场,大部分门票于网络售出,一部分留待现场购买,以减少黄牛票的出现。
售票日,网络门票放出后,三分钟全部售罄。
6月27日星期五,丛澜的第一场“惊澜”于北京xx体育馆正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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