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奥成功


丛澜跟大家坐在大厅内,  前方的大屏幕播放着新闻,正在进行申奥的最后直播。

褚晓彤抓住了丛澜的手:“我有点紧张。”

丛澜喝了一口水,拧好盖子后反手塞到褚晓彤手里:“摸点儿冰的冷静一下。”

褚晓彤抓住水瓶,  两秒后摇头:“没啥用。”

她紧张得小腿肚子都在抽抽。

播音腔正在回顾之前的申奥历程,主持人的声音坚定有力。

于谨也紧张得要死,  他们这群教练坐在一处,一个个跟抻着脖子的猴子一样,完全坐不住,  总想动动手动动脚的。

2013年11月,  中国奥委会提名申请承办2022年冬奥会;

2014年3月14日,  五个候选城市公布,中国北京赫然在列;

2014年7月7日,五选三,  最后三个候选城市决出名目;

2015年1月6日,北京2022冬奥代表团正式提交了《申办报告》;

2015年6月9日,  申奥代表团进行候选城市陈述交流会,  与另一个候选城市阿拉木图竞争冬奥举办权;

2015年7月30日晚,  国际奥委会在吉隆坡召开第128次全会,将会宣布2022年的冬奥举办城市。

“来了来了来了!”

“北京北京求求了!”

“那张纸上要没写北京的话我会哭的!”

留在首体的冰上雪上运动员聚集在一处,  连着教练组、领队后勤等各中工作人员,一同观看这场直播。

场中静寂万分,针落可闻,  人们屏住呼吸,焦灼地盯着那块屏幕。

国际奥委会主席手里是投票后的最终结果,上面写着2022冬奥的举办城市。

一连串叽里咕噜的英语,现场能听懂的人不算多,直到最后,  他揭开了白纸,在主席台上向在场众人、所有的镜头展示。

“北京!!”不甚熟练的发音后,是骤然而起的呐喊欢呼。

“成了成了!”

那一刻,代表团喜不自禁,现场众人喜极而泣。

新闻直播中,主持人的声音激动,难掩喜悦,抑扬顿挫地重复着“申奥成功”。

20个月的不懈努力,中国如愿取得了第24届冬奥举办权,奥委会圆满地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在首体看直播的丛澜等人,听到“北京”二字时,全炸开了锅,一群人从凳子上弹射起来,寂静瞬间被打破。

“啊啊啊啊啊成功了!”

“冬奥!冬奥!”

“家门口的冬奥啊啊!”

手舞足蹈,欢天喜地,原地旋转蹦跶,临近两人手牵手转圈,人猿泰山嗷呜乱喊,跳上凳子的想要上天,脱下衣服的攥在手里用力挥舞,叽喳喊着“我圆梦了”,嚷着“我要滑到北京去”。

场面乱得跟高考完学生回到了教室撕书扔书一样。

这场混乱持续了五分钟,最后在祁寻春拿着话筒镇压下,才各归各位,众猴子们被按在了凳子上,仰着脑袋直勾勾地望着她。

祁寻春:“……”

突然卡壳。

丛澜:“嗷呜嗷嗷嗷!”

她这一嗓子不得了,消停下来的大家又炸了。

“啊啊啊冬奥!”

“我要战到2022!”

群情激昂,人声鼎沸,斗志满满,拉出去能一人打十个。

祁寻春看向丛澜,笑骂:“故意的吧你就!”

声音淹没在众人的喧闹中,丛澜半点没听着,但她看到了,于是朝着祁寻春做鬼脸。

把祁寻春气得够呛。

她其实也很高兴。

冰雪项目的从业者,听闻冬奥将要在北京举办,没有一个是不高兴的。

褚晓彤抱住丛澜一个旋转:“澜澜我们冬奥!我们家的冬奥!我们家的!”

她说都不会话了,只会重复着这几个词。

丛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对,家门口的冬奥!夏奥之后冬奥也来啦!”

褚晓彤兴奋之后是乱跑的思绪:“呜呜呜可是我滑不到那个时候了……呜呜呜我好想滑到三十岁啊,好难啊,花滑好难啊!”

本来还在笑,笑着笑着就哭了,褚晓彤眼泪乱飞:“我滑不过去了,可是我好想滑到北京啊!”

丛澜被她带得也呜咽了起来:“我也滑不到……2022好远啊!”

两人抱头痛哭,在激动的人群中,成为了别样的风景线。

离得近的人看到她俩如此,又听了那哭声和喊声,慢慢地,喜笑颜开变成了潸然泪下。

队友扑过来,抱住了两人,与她俩一起哭泣。

“啊啊啊我也滑不到,我好想在家门口比赛啊……”

“呜呜呜2022好远啊!”

一个抱一个,逐渐地,这边就围成了一大坨。

“滑不到怎么办啊?”

“小沐你真好,你可以滑到家门口。”

国青队的几个苗苗成为了大家羡慕的对象,易儒随手拉了一个抱在怀里,感伤岁月的同时还不忘给他加油打气。

“你要加油啊!家门口要争气啊!”

忧愁的气氛逐渐蔓延开来,喜悦被泪流满面代替,这群年纪大的运动员跟交待后事一样,拉着国青队队员就是一顿叮嘱。

沐修竹肩膀都快被拍肿了。

于谨骂骂咧咧地擦着眼角:“大喜的日子里,搞什么啊!”

花滑的运动生涯短,索契周期的选手们能撑过平昌就已经很不错了,女单不说,男单最多也就俩冬奥。

有句话说的是,一场冬奥熟悉赛场,一场冬奥夺取奖牌,第三场是打酱油。

要是第三场还想站上领奖台,不如等着比完直接担架下场。

意志力再强悍,终敌不过岁月侵蚀。

说句实话,运动员谁缺意志力呢?

短道那里,带伤的几位看着花滑的感伤,情绪也低落了下来。

家门口啊,梦想之地。

如果能在2022上场,那该多好啊!

·

线下热闹,线上也不遑多让。

《冬奥申奥成功了啊啊啊家门口的冰雪项目我一整个大期待》

Lz:北京将成为唯一一个举办了夏季冬季两中奥运会的城市!我大中国就是了不起!

1L:哭了,泪奔

2L:看了央五的直播,听到北京两字的时候忍不住直接哭了出来

3L:我们不必展示国力强大,但这一次是良好的对外交流机会,是我们民族自信的体现!

4L:可惜是再一届,澜澜她们滑不到了

5L:啊啊啊不要啊,我还想看到蓝莓拿家门口的ogg

6L:女单参加两届冬奥就已经很不错了

7L:后续梯队要是上来的话,第三周期肯定会退役的啊,技术退步,比不出来了

8L:花滑跟艺术体操一样,太吃青春饭了。不是运动员不努力,年龄上去之后会拖垮技术动作的

9L:但彤姐看上去就可以杀到平昌,她三届,澜澜为什么不能

10L:你也说了,“看上去”,现在才平昌周期的第二赛季,三年会发生什么谁知道,更别说LL要上四周,你们真的不知道四周对身体伤害有多大吗?男单跪了多少个了

11L:这么非人类的难度就不该出现在花滑里

12L:更高更快更强,竞技体育就是一直在挑战人体极限,不然你以为什么叫运动员?

13L:甭管怎么样,冬奥在家门口,这就是一个值得庆祝的大事!澜澜就算滑不到那里,也肯定会出现在冬奥上的,解说、裁判、领队,不管是什么身份

14L:未来也会有其他的小女单,没有人会一直在赛场上,澜澜可以圆梦就够了

15L:大家都要加油啊,家门口的冬奥,我太想看到五星红旗升起来了

不得不说,冬奥申办成功这件事,给大家带来了极为强烈的影响,冰迷雪迷们振奋起来,到处嗷嗷这个盛事。

普通朋友很迷茫,不懂为什么这么疯。

大部分的路人表现是:什么?奥运会居然还有冬季的?这么神奇吗?

是的,就是这么神奇。

·

2022冬奥刚一申办成功,张简方麻溜地联系了云南省体育局,牵线天悦俱乐部,商量共同打造冰上运动中心一事。

行业从事者从中嗅到了商机和扶持力度,这次答应得很爽快,直说细节马上会面洽谈。

第二天,张简方跑去了体总,要经费要支持要批准。

体总:“……”

就你个张简方跑得最快!

既然确定要举办冬奥会了,场馆章程这类复杂的就先不提,冬季项目的经费是一定会成倍数增长的,就像是08年奥运,夏季项目得到了大力支持。

张简方:“穷啊!我们好穷的!”

体总:“知道了知道了,你总得给我们时间吧?经费还要等批准啊!”

虽然没有个准话,但张简方知道,在未来这几年,平昌会成为参考,北京周期将会是体总大力支持冰雪运动的四年。

家门口的体育盛事,要是拿不出好成绩,就真的是要在全国人民面前丢脸了。

压力给到的同时,张简方盘算了一下,未来七年,他经费稳了。

张简方又道:“还想申请科研合作单位!我看上了那个运动康复医学团队,国外在运动医疗上的进展不错,送点自己人去学吧?再请些外籍专家过来,我想要个系统的团队。”

体总:“知道了知道了!”

张简方:“对了,冰协那里托我来说句话,短道大道的赛服得更新了吧?听说研究出了黑科技?我们这个服装费用你们得多给点吧?他们要黑科技花的多,我们花样没那么复杂,比照着之前多给一点点来买冰刀冰鞋考斯滕就成……”

体总:“知道了,就不能等等吗?这才什么时候?”

张简方:“我这里还想送人出去外训,赶早不赶晚,早一年晚一年差别能一个天一个地!所以第一批经费什么时候给?”

体总负责人无情地轰人:“滚吧,今天不想再看见你了。”

张简方扒着门框:“还没说完呢!别恼羞成怒啊!”

又待了一会儿,张简方掏出了自己的随身小本子,拿笔划掉了12345……

“咱们老百姓,真呀真高兴~”他哼着歌,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掏出手机,他开始摇人(bushi)找人商量今年的赛事安排。

“马上要十三冬了,咱们这个原定章程是不是要改改?新疆的冰上运动中心虽然已经建成了主馆,可周围的配套设施不是还没弄好吗?说好要做高原训练基地呢?”他嗷嗷,“得搞起来啊!花滑这边力量不够,你们也得出力啊!”

错过这一茬,再想从体总这里要大批经费,就难了啊!

一次冬奥,运动员的培养方面会宽松到令人难以想象。

钱还没到手,会还没开,但张简方已经能感受到即将来临的冬奥风潮了。

张简方美滋滋:“我终于能说出不差钱仨字了!”

扬眉吐气!

·

丛澜八月份的主要任务是熟悉自己的自由滑,她这个编舞学得晚了点,加上想放四周进去,难度“biu”地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简直是乘火箭上升。

七月份的高原训练之后,丛澜的状态好了特别多,四周的成功率也在稳步提升,现在4T可以稳定在四成、4S在三成。

于谨看着这个数据,惊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丛澜甩甩手,只勉强地点头,觉得还算凑合。

日本的那些选手又来了,他们休赛季回国参加了合宿,丛澜他们夏训结束之后,这些人又来到北京。

人一多,丛澜跳出四周的消息就瞒不下去了,八月初她刚上冰,外界就知道了此事。

【四周回来了QAQ我好开心】

【撒花花】

【冬奥申办成功的又一个好消息!】

盼着丛澜四周跳回来的人不在少数,不说有二十万也得有两万,乍一听闻,一群人立刻激动,满网的嗷嗷。

唯一纳闷的就是:为什么是从外网翻译回来的?这合适吗?

先是从日本的某个花滑论坛里出来的截图,被人放到了ins上,有外国冰迷将日语翻译成为了英语,再被中国粉丝发现,译成了汉语,连着截图一起传回了国内网站。

这一通忙活那叫一个累!

瓜队内部的人在保密方面还是有一手的,搅屎棍都被张简方在这五年内丢了出去,留下的都是能干事的。

丛澜的四周跳没想着提前透露,不过也不介意在赛前就被人知晓。

总不能到外界大声嚷嚷,丛澜四周跳回来了吧?

那这像是什么样子?

所以大家的意思是,随缘。

大不了比赛见,反正她会在自由滑里放四周跳,赛场一出,全世界都会知晓。

结果现在被日本选手们给爆了出去,虽然不知道是哪个人干的,但也无所谓。

丛澜训练得满头是汗,坐在休息室内脱鞋,拿了毛巾擦冰刀,将粘上去的冰碴子都擦到了地上。

褚晓彤给她递了一瓶水,顺势坐到了旁边。

“累死了。”褚晓彤抹了一把脸,一手的汗,“天气真热。”

八月的温度真高,外面的太阳都快把人烤熟了。

丛澜:“冰场挺凉快的,就是不见太阳有点无聊。”

褚晓彤:“我今天3A3T又落冰啦!要是顺利的话,今年的自由滑就往里放这个连跳了。”

丛澜:“值得吃根冰棍奖励一下!”

褚晓彤:“哎我听说日本的那群受你四周跳的刺激,最近正在加练呢!”

丛澜疑惑:“我有什么好刺激的?”

褚晓彤:“他们不是来学三周半的么,结果现在女单没人出来,男单倒是有,问题是男单本来出的就快啊,伊豆川雪绘她们几个就有点急了。”

于是就加练了。

丛澜:“那就多练练呗,反正有教练看着。”

褚晓彤摸了她两把:“沾沾四周跳。”

丛澜笑着推她:“一手的汗。”

褚晓彤收回手,喝了两口水:“渴死我了。”

丛澜:“晚上去夜跑,一起吗?”

褚晓彤:“我不想夜跑,我想骑行。我妈刚给我买了辆好看的自行车。”

丛澜点头:“骑行也可以,就是得绕着点儿夜市,我可不想大半夜地又跟你在人家饭店门口溜达,闻着味儿遭罪。”

他们偶尔也会组团出去夜跑或者骑车,就当是放松了,领路的要是跑的远了,指不定会跑到哪儿去,上一回褚晓彤把大家带到了一个夜市。

舒傲白当场就疯了,差点把褚晓彤给灭了。

舒傲白:你知道一个双人女伴在节食方面有多痛苦吗你居然带着我在深夜来到这中地方!!

褚晓彤:yue——救命鸭!

被丛澜这么一提醒,褚晓彤顿住了手里的动作,她痛心疾首,觉得大家没有领悟到她的良苦用心:“望梅止渴懂不懂?”

丛澜附和:“对对对,您老最有文化!”

褚晓彤感慨:“丛澜澜你阴阳怪气真的很有一手。”

两人坐着聊了会儿,缓了好多,休息过后继续训练的就上冰,有其他事情的就拎着冰鞋离开了场地。

丛澜脚踝和膝盖有点疼,拐去医务室找队医看看。

路上遇到了茱迪,她问丛澜能不能晚上来带场滑行课,自己的脚崴了,没办法上冰。

茱迪:“拜托拜托!”

丛澜比了个ok:“可以呀!”

规律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临近下半旬,Jr的小选手们就忙碌了起来,该去参加JGP的紧张得不行。

于谨这次得带沐修竹去参赛,他不在的时候,丛澜要自己训练。

“跟老丁说过了,他会看着你,”于谨交待,“不许自己一个人练习。”

丛澜不满了:“我又没前科,你怎么每一次都反复叮嘱的?”

于谨嫌弃她说谎不打草稿:“可别了,老黄早就跟我说过,你练3A崴了脚。”

丛澜:“……”

她嘟囔:“都猴年马月的事儿了,还记着。”

于谨:“你说什么呢?大声点!”

丛澜超大声:“我说我知道啦!!”

“我天你要不要这么大声?”于谨捂着耳朵,脸上露出了痛苦表情。

丛澜翻了个白眼:“你们男人可真难伺候。”

于谨:“……”

好想揍人啊!

JGP里的拉脱维亚站是丛澜当年参加的一站,也是今年沐修竹要去的。

于谨看着这个选站,感慨丛生。

沐修竹超级开心:“我会加油拿第一的!”

于谨知道他跟丛澜的约定,笑着点头:“嗯,加油!”

张简方上任以来,分站赛的名额都是能报满就报满,别的经费可以省,选手比赛这块儿能给就给。

早两年钱不够,就联合省队掏一部分,花滑部出一部分,凑合着用。

后来闹掰了,省队冷着脸不合作,但是丛澜出名了,张简方的钱反而多了起来,腰包鼓鼓的,所以他就更喜欢送选手们外出去比赛了,连B级赛都多了起来。

张简方:有钱就是大爷!我有钱=我是大爷!

至于一些需要走冰协流程,自己掏钱想去国际赛上感受一番的运动员,能给的便利,张简方也让冰协给了。

这些孩子可能是进不了省队、不愿意进、在省队里没资源等等,按照规定没办法报销,但他们愿意自费,张简方也并不拦着。

练花滑的人越来越多,考级的孩子人数也增加了一倍,张简方看着冰协的报表乐得直跳。

他最想见到的就是这中盛景!

JGP不像是GP那么严苛,对mts没什么要求,而且分站的人数很多,像单人经常都是30多个选手,全都可以进自由滑,竞争感还是很强的。

一共七站,国青队用不完名额,就分给了剩下的省队,运动员们在规定时间到北京集合,他们一起出发。

第一站没有双人项目,第二站拉脱维亚则是四项都有,所以跟沐修竹一起去这一站的伙伴有不少,加上教练、工作人员,大巴车坐满了。

小萝卜们叽叽喳喳,就此开启了他们的新赛季。

丛澜留在首体继续训练,学校有课的话能上的就都去上了,生活很充实。

没两天,月底,拉脱维亚站的孩子们回来。

沐修竹下了车一路狂奔,进了首体急匆匆地找丛澜,看到她的时候一个猛冲来到了丛澜跟前。

丛澜拎着她的冰刀:“怎么了?”

沐修竹呲牙笑,举着手里的那个长条木盒:“师姐,我拿了第一呀!”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Jr男单金牌。

丛澜夸他:“小沐真棒!”

沐修竹:“嗯嗯!”

丛澜接过他的奖牌看了看:“跟我那枚不太一样,不过盒子倒是标配,哪儿给的都一样哦。”

先领奖,盒子之后会给,分站赛的都差不多。

于谨从外面拖着行李走来,喊沐修竹:“你跑什么啊?这么急干什么?东西没拿!行李还要不要了!”

沐修竹转身要跑,又扭过头来跟丛澜道:“啊啊我的行李忘记拿了,师姐我先去领行李箱啊!”

丛澜:“去吧去吧。”

去北美外训的冰舞组合秦芷贺舒扬这次也参加了LAT站,他俩进步挺快的,今年差点上了台子,拿了第四,分数也从100左右涨到了120+。

不到一年二十分,这个涨幅让张简方觉得送人外训果然没错!

秦芷贺舒扬并不高兴,两人为没有进入前三而难过。

他们在比赛结束随即就跟教练回了北美,等到下一次比赛再与国家队集合。

秦芷:“花了好些钱呢,一定要努力啊!”

贺舒扬深以为然。

首体里的张简方正在盘算,要送谁再去外训,只要培养得早,七年的时间,剑指北京冬奥,到时候,他们弱项冰舞也能出来一两对还算可以的吧?

“得带着冰舞教练下省队找找苗子了。”他呢喃。

单双人他不担心,这三项发展良好,女单的势头也起来了,再过两年应该可以出一茬小女单。

张简方看了看沐修竹的资料:“男单也不错。”

明年后年升组,年龄刚好,男单的发育关相对好过,等平昌冬奥应该是他青少年时期的巅峰。

正打算再翻翻手头的运动员资料,张简方的手机响了,接通之后,是有人联系他问能不能把孩子直接送国家队里,就让于谨教,听说他现在是国家队最好的教练。

张简方:“……”

呵,你猜能不能?

·

15/16赛季的Sr比赛从挑战者赛事系列开始,第一场要在9月16日开始,时间刚好跟全国大奖赛撞期。

这次的全国大奖赛同时兼了十三冬预选赛,提前了一周举行,9月17日开始,比赛成绩就是参加十三冬的入门券。

国内的话冬运会的分量很重,各个省队特别看重它。

故而能参加全国大奖赛的都会去参加。

丛澜看了看时间,不打算去参加B级赛,直接拿这个国内赛当她的新赛季热身赛。

至于沐修竹,他第二站JGP也得等参加完国内赛才去。

报名的人数很多,Jr和Sr放在一个比赛内,四个项目下来,仅参赛者就有200余人。

因赛事和训练安排冲突无法参赛的,冬运中心核准之后,可以直接参加决赛,也就是不参加这次比赛直通十三冬。

丛澜边收拾东西边跟爸妈打电话:“不用去,这次要到新疆,那边高原,你们要是不舒服就不好了。”

郁红叶:“我查了一下,海拔不算高。”

跟红塔训练基地差不多,1600多点的高度。

丛澜:“爷爷奶奶他们千万别来,老人家要是高原反应了太遭罪,你俩就等着看我分站赛吧,新疆太远了!”

郁红叶:“唉,我寻思着也不怎么陪你……”

丛澜:“不用,我都十七啦,不是小孩子了。”

她手下麻溜地叠着衣服:“我们提前一周过去,要先适应场地,我听说那片儿周围比较荒凉,你们去了也不好找地方住。就待在家里看直播吧,央五会播出的。”

郁红叶:“怎么还带往回赶人的呢?”

丛澜:“中国杯你们再来呗,记得抢票,抢不到的话跟我说,我去看看能不能要几张给你们。”

郁红叶没办法:“行吧,那你小心点啊!有事了跟妈妈打电话,啊呸呸呸,才不会有事!”

“哈哈哈,”丛澜笑她,“好的我知道啦!不说了,我还要赶紧收拾行李呢!”

郁红叶:“嗯,考斯滕还可以吧?你训练时候穿了吗?有问题吗?”

丛澜:“没有,很好,妈妈的手艺最棒啦!”

都改了好几次,有问题的部分早改没了。

郁红叶:“那就行。”

儿行千里母担忧,好在有手机,能够相隔千里联系对方。

这次的全国大奖赛作为测试赛,要在去年11月才建成的新疆冰上运动中心场馆内举办,明年1月份,这个地方也会是十三冬的举办场地。

所以今年2月以来,冰雪项目的几场比赛就都换到了新疆,“测试赛”测试的是场馆举办赛事的能力,要检测工作人员的机动能力。

就像是索契冬奥之前,大大小小的比赛都会在冬奥场馆内举行,测试赛不是非正式比赛,它就是正经的比赛。

新疆的海拔高,冰运中心有1650米,是一个亚高原。

考虑到会对运动员的发挥造成影响,这次,冰协安排提前一周到这里,让运动员适应一下当地情况,反正都是自家场地,协调起来也方便。

有些在外参加比赛的,或者有事没办法早点过来的,于报到日之前抵达就行。

只不过这些人损失了一些适应时间,可能就有点不太公平了,但没办法,比赛没有绝对的公平,冰协已经尽量提供良好竞技环境了。

·

漫长飞行过后,丛澜他们到达了新疆机场,还要再转车去往比赛场馆。

新建设好的场地在乌鲁木齐,用了当前顶尖的技术,冰场很新很有科技含量。

设计上,五个场馆宛如五片花瓣,银色与金色结合,看上去很是壮观。

丛澜他们下了车,被安排到了运动员公寓。

五个场馆因为地处偏僻,这片区域都是冰运中心的,外面是宽阔道路,没有什么植物和雕塑。建造好的运动员公寓也是崭新的,承接过一批又一批来这里参赛的选手。

丛澜:“好大啊这里!”

褚晓彤:“上次来新疆夏训,我记得你到了地方就瘫了,今儿怎么状态这么好?”

丛澜:“嘿嘿,身体好嘛!”

上一次到亚高原,丛澜直接有了高原反应,虽然马上就消失了,也没耽误她训练,但跟其他人相比就显得弱了许多。

七月去红塔,今天到新疆,丛澜一点不适都没有。

褚晓彤想不明白就不纠结:“住一起吗?”

丛澜:“好呀!”

晚上进入意念空间,丛澜看到非人类教练正在看自己的数据。

偌大一个场馆,金灿灿的流动字符在空中飘着,有着许多丛澜看不懂的文字。

教练还是那位陪着她度过发育关的女性——至少外表是这样的——她转身:“来了?”

冰场的数据可以随便调,围栏挡板时有时无,这会儿就没有安排,丛澜站在边缘,脚下两厘米是沉下去的冰层。

“你今天好早啊!”她道。

教练:“来跟你道别。”

丛澜:“啊?”

教练笑了笑:“你发育关过去了,灵魂与身体的契合度到了百分百,我的任务完成了。”

丛澜不解:“什么是契合度?”

教练失笑:“你不会当真以为,穿越十个时空,对你的灵魂不会造成影响吧?”

丛澜迷茫:“但是前两年我记得说过已经全都好了……”

教练:“没有好全,事实上我完全不懂,刚做完任务回到原本世界,你的系统为什么会答应你从事体育竞技。不过后来我知道了,有一股能量温养,你确实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丛澜想到了系统留下的话,她的朋友们。

教练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有关于任务的记忆好像已经被压到了最下面,藏在箱子里,极偶尔的时候,夜深人静,丛澜失神之际,眼前会蓦地跳出来某些画面。

她不曾忘记这些人。

此时,这些记忆箱子仿佛突然被打开,光点闪着明亮,飞出来与丛澜贴贴。

她胸腔被莫名的温暖填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教练伸手,收走了悬浮着的数据,金色字符如河流般汇聚,拢在她的手心。

“新教练很快就到,”她看向丛澜,“做你想做的吧,最强大的你,不要有任何的顾虑。”

教练的影像虚幻折叠,瞬间消失,空间内的系统提醒,是否要邀请新教练。

丛澜摇头拒绝:“不用,我想先自己滑一会儿。”

主控系统噤声,留给她安静。

丛澜仰着脖子,环顾这个偌大的场馆,科技感十足,温度不算低,穿着单衣也不会觉得特别冷,冰面下是独立的控温,可以确保冰层维持在同一个温度。

这里的冰很好滑,这里的音响效果是最好的。

这里看着孤寂冷清,实际上最温暖不过。

丛澜转身跑走,去往了热身的地方,没多久,她换了考斯滕和冰鞋,踩上了这个冰面。

“丛澜,短节目《风暴》。”

“丛澜,自由滑《荣耀向我俯首》。”

她的声音清冽,在场馆内回旋,音乐响起,随后,两首赛季新曲,在这个空间里接连完成。

丛澜摔了两次,还有一些别的小失误,但她觉得这是自己目前为止最好的两场演绎。

她完成得酣畅淋漓。

连续两场对她的体力是个巨大挑战,中间虽然休息了片刻,却并不能完全恢复。

丛澜太累了,垮下手臂,翻身躺倒在冰面正中央。

“hu、hu,”她喘着气,仰望着银白色的天花板,“好累。”

她的视线穿过浩渺时光,穿透世界屏障,依稀见到了许多的人,忆起来了许多的事。

丛澜笑着,轻声道:“谢谢,我的节目好看吗?”

我的朋友,谢谢你们。

时间走了很久很久,她没想到,到了现在,自己依然被她们保护着。

就像是曾经,丛澜用力保护她们一样。

另一时空,第十个世界的女主郁苒自梦中惊醒,有学生在外面蹦蹦跳跳地走着,说着“练冰好累呀”。

她扭头,看了眼时间。

下午三点,她只是简单地睡了一个午觉。

“是梦啊……”郁苒搓了下脸,深呼吸,懒洋洋的。

好真实啊,梦见了好朋友。如果她还活着,没有因为救了自己受伤,想必,她确实会像是梦里一样,在冰上尽情舞蹈吧?

“风暴,荣耀,”郁苒看向桌面上的相框,里面是一张合照,两个姑娘笑得自信张扬,“倒是跟你很相配。”

丛澜啊,我最爱的姑娘,如果你有了来生,愿你能完成自己的梦想。

不久之后,冰场之上,早已退役的郁苒换上了她的考斯滕,滑起了她第一次参加国际赛的两个曲目。

她将这枚奖牌送与了好友,也在赛季结束后封存了这两个曲目。

“郁苒老师在滑冰!”

“是我最爱的两个曲子!”

学生们叽叽喳喳地围在挡板后面,惊喜地朝着场内望去。

与此同时,其他的世界里,九个女主也做了类似的梦。

她们见到了丛澜在冰上起舞,她意气风发,情感随着演绎流淌,处处传递着“我很好”,音乐可以共情,花滑亦然。

醒来后,几人不由轻松展颜。

尽管身处不同的世界,有着不同的时间流速,再也无法见面,她们依然是朋友。

爱与友谊永恒。

丛澜在温暖中入睡,一夜好眠。

·

第二日清晨起床,丛澜简单收拾了下自己,被子在床上乱成一团,褚晓彤顶着鸡窝头爬起来。

她声音里满是困意:“你不是起床困难户吗?怎么今天这么勤快?”

丛澜“啊”了一声。

褚晓彤掀开眼皮,困得不行:“啊什么?”

丛澜定定地望着她:“彤彤。”

褚晓彤慢腾腾地“嗯”着。

丛澜的话来得突兀:“我想滑到2022。”

褚晓彤:“啊?”

“你再说一遍,我眼睛没睁开听不清楚。”她胡乱地说道。

丛澜:“嗯,我说,我想滑到2022年的冬奥。”

褚晓彤直接从被窝里站到了地上,跑来糊了下丛澜的脑门:“没发烧啊……”

丛澜无奈:“没有。”

褚晓彤:“三届啊?”

丛澜:“嗯。”

褚晓彤算了下自己的,经历了温哥华和索契,马上就平昌了。

平昌周期的第二个赛季,看上去离冬奥很近,实际上很远很远,谁都猜不到接下来三年会发生什么,也就无法笃定自己能走到哪里。

褚晓彤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上平昌,说实话,她其实并不抱希望。

“三届么……”褚晓彤重复着这两个字。

丛澜:“我想要继续花滑的念头,是在2008年起来的,那时我刚看完北京奥运会。”

她回来的时候,北京奥运刚好正在举办,家人带着她去看了现场的比赛,又在电视机上观看了全程。

如果不是见到奥运会,兴许丛澜会继续茫然无措,找不到自己想走的路。

“我想滑到2022年,参加我们自己家举办的奥运会。”她这样说道。

从北京奥运会到北京奥运会,如果说世界上有巧合二字,丛澜觉得,兴许说得就是这个。

大概是被丛澜这话惊讶住了,也可能是刚醒来脑子还需要启动时间,褚晓彤忽略了丛澜话里的“继续花滑”几个字。

“那你,”褚晓彤扬起笑脸,“要好好训练,保重自己,少受伤,要健康。”

丛澜:“嗯!”

褚晓彤沉默片刻,道:“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北京冬奥我上不了场,但我会在场边陪着你……我一定会在现场,看着你参赛!”

她伸出手。

丛澜拍了上去:“那么,首先,平昌见?”

褚晓彤一愣:“平昌……平昌见!”

她从犹豫到坚定,最后落下了一声清脆的击掌。

今日的训练,丁教练看着褚晓彤,感觉她有点不太一样,精气神变了许多。

她曾想着这两年就要退役了,指不定是什么时候,3A跳了出来,33连跳也出了3A3T,已经足够了,她很满足。

可是早上丛澜说她想滑到2022,褚晓彤发现,不,自己其实一点都不满足。

她太贪婪了,索契的时候说想要参加索契,现在到了平昌,她又不想退役了。

她也想参加平昌,她还想继续战下去。

“教练啊,”褚晓彤趴在围栏上,“我想滑进平昌。”

丁教练看着她。

褚晓彤:“我想滑进平昌,你帮帮我。”

帮我维持竞技状态,帮我提升技术难度,帮我延长运动生涯。

没有人说24岁的女单一定要退役,大龄又如何,我想继续滑下去,滑进平昌冬奥。

我会很努力很努力,拼尽一切去努力。

“好,”丁教练点头,摸了摸褚晓彤的脑袋,“只要你想滑冰,我就一定让你滑下去。”

冰面不远处,丛澜换了双新冰刀,正在冰上适应。

热身完成后她滑过来找于谨,夸了两句师傅冰刀磨得真好,上冰就可以滑。

于谨低头扫了一眼,随口问她:“怎么突然换刀了?之前那个怎么了?”

丛澜:“觉得这个适合我。”

于谨:“???”

丛澜抬起一只脚晃了晃:“金色的,适合我。”

她定制过很多彩色的刀,最后用得最多的还是银色和黑色,其他颜色都不怎么适合考斯滕。

金刀在训练中用过,但没放到比赛里。

“自由滑用这把刀吧,”丛澜道,“我觉得更合适一些。”

于谨想了想她的自由滑那张狂的名字,深以为然:“确实。”

后方,褚晓彤开始了她今日的训练,路过丛澜身后的时候,又猛又严厉。

于谨愣住,翻训练日志的手都停了:“她是怎么了?”

丛澜扭头:“哦,我跟彤姐今天早上约定,她滑到平昌,我滑到北京。”

于谨:“哦,这样啊……不是,等等,滑到哪儿来着??”

是我耳朵瞎了吗?

丛澜歪头:“平昌和北京哟~教练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

于谨:“……”

不是,大早上这么刺激的吗?

我遗留的瞌睡都被你吓跑了好吗!

丛澜原地转了一圈,催他赶紧安排今天的训练。

于谨吓得翻页的手都在抖:“在找了在找了,别催!”

丛澜恶意捣乱:“快点快点快点!”

于谨:“揍人了!”

布置了任务之后,丛澜推了把围栏挡板,朝着冰场里面滑去。

于谨把本子磕在挡板的顶端,看着远处的丛澜压步。

北京啊,好远的征途。

但我会加油的。

漫长征程,考验的不只是运动员,还有其后的整个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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