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清白
“你给我吃了什么?”蓝褪恍惚,抬头望,宫殿彩色画廊在旋转,一个个青瓷花瓶也在摇晃,青瓷花瓶插的大朵牡丹花也在摇曳,像是起了风。澁
耳边梅景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温柔:“蓝大人,你该睡了,蓝大人,你该睡了。”
蓝褪垂下了眼帘。只觉得眼皮似乎有千斤重。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耳边有人吹风。
很温柔的风。
蓝褪的眼皮依旧沉重。
他努力睁开眼睛,房内光线已经很昏暗,金盘里的红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半。银帐婆娑,轻轻摇曳。
蓝褪的魂魄似乎回来了一点儿。澁
“蓝褪,该醒了,蓝褪,你醒一醒。”
又有人在他耳边吹风。
这声音如此熟悉。
蓝褪缓缓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宫殿的床上,身盖锦被,胸口敞着。
即便在睡觉,他也应该穿着寝衣的,这是多少年来在长信侯府养成的规矩。
如今袒着胸口,成何体统。
“蓝褪,你醒了?”澁
蓝褪魂魄瞬间归体。
这明明是梅景的声音。
这声音如此熟悉。
离的如此的近。
近的能听到她的呼吸。
梅景竟然躺在他身边。
蓝褪只当是做梦。澁
做一个噩梦。
可这噩梦很快变成了现实。
梅景果真躺在他身旁,真真切切,她头发松松地垂在肩头,步摇早已不知所踪,耳朵上的珍珠耳环也摘了去。
她懒懒地靠在蓝褪的肩头,两个人枕着一个鸳鸯戏水的枕头。
竟然是梅景。
竟然是她。
竟然是同床共枕。澁
竟然是跟梅景同床共枕。
蓝褪一时回不过神,挣扎着要起,却又被梅景给按下。
梅景伏在他胸口,声音也是甜甜的:“我说过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你果然就逃不过吧?蓝褪,你总归是我的人。”
蓝褪急着推她。
毕竟是刚刚清醒一点儿,力气还没那么大,被梅景这么一按,蓝褪又倒了下去。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蓝褪有些愤怒:“是那杯茶有问题,还是那杯酒有问题,还是……那些饭菜,你想做什么?”
如果说那些东西有问题,他也是个警惕的人,茶水味道无异,酒水味道,也是正常的。澁
蓝褪终有些疑惑。
“你不用管什么有问题。”梅景打了个呵欠:“反正……什么都没有问题,只是我们不小心睡了一觉,仅此而已。”
你说什么?”蓝褪推不开她,宁愿自己翻到地上。
“我说只是我们不小心睡了一觉,仅此而已,也没有睡很久,一个时辰都不到,你慌什么,我都不怕。”
“你……”
“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蓝大人你就不要不承认了,蓝大人你真是让我越来越喜欢了,就连你刚才惶恐的样子,都让我喜欢。”梅景轻轻下床,光着脚丫蹲下去,贴着蓝褪的耳朵像一只小猫。
“你走开。”蓝褪推她。澁
或许是越来越清醒了,蓝褪的力气比刚才大些,这一推,直接给梅景推坐到了地上。
光着脚丫的梅景,披散着头发的梅景,呵呵地笑起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以为,你还能不娶我吗?”
她笑得格外灿烂,笑得金盘中的烛火都晃动了起来。
烛火明灭。
银帐摇曳。
窗外似有人影。
一股牡丹花的香味儿。澁
是梅贵妃。
梅贵妃携着郭琮推门而入。
房间昏昏,看不大真切,梅贵妃发间金簪发着暗光。
“在尚季殿伺候你父皇半日,我的肩膀都疼了,晚上要让她们好好地给我按一按才行。”梅贵妃小声同郭琮说着话:“天色也不早了,你明日还有公务,便回吧,不用守在我这里。”
刚说过这话,梅贵妃就觉脚下踩了什么东西,软软的。
低头一看,竟是梅景。
再一低头,还有蓝褪。澁
二人衣衫不整地伏在地上,满屋的酒味儿。
暧昧的气氛。
蓝褪挣扎着起来,摇摇晃晃地拉着银帐站着,又摇摇晃晃去要出门去。
“你不能走。”梅景拉住他的袍角,直接就抱住了他的腿。
蓝褪甩了甩她,没甩开。
“你们…….这是宫里,你们俩……这是干什么?”梅贵妃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一面吩咐郭琮把门都关了,一面皱眉道:“你们在宫里……你们是不怕死的么?蓝褪,本宫瞧你在皇上面前当差,一向还算踏实,你娘是公主,从小知书达理,你是公主养大的,自然也错不到哪里去,你今儿干的是什么事?传出去如何是好?
蓝褪低下头。澁
梅贵妃上前去给了梅景一个耳光:“你瞧瞧你干出来的事,这事发生在宫中,让我如何跟你父亲母亲交待?说起来你父亲带兵打仗,常年累月的不着家,你母亲竟把你教的……女子的清白有多重要你不知道?你才十六,这事若传出去,威武伯府如何立足?你让我这个贵妃在宫里如何立足?”
梅贵妃这一个耳光打得十分响亮。
直接就把梅景给扇翻在地上。
从小到大,梅景哪受过这种委屈。
当即捂着脸伏在地上抽噎起来。
“这事要传出去,皇上必让公主跟威武伯侯进宫受训斥,怕是整个宣国都要知道,以后你们两家,还如何立足?”
烛火闪了又闪。澁
金盘里都是烛泪。
梅贵妃喋喋不休地骂了好一阵子,不料却被蓝褪打断:“贵妃娘娘,我跟梅景没有什么。”
正在抽噎的梅景一顿。
“没有什么?”梅贵妃一脸不可思议:“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看你的衣裳,再看看她的衣裳。”梅贵妃指着蓝褪的脖子,恨不得把他给处决了一般:“你脖子里,分明还有梅景的口脂,你还不承认?我本以为你若是个负责任的男子,这事还有回转的余地,如今看来,做了不敢认,公主的儿子,也只是个缩头乌龟。”
“姑姑不要这样说他,一切,都是景儿……自愿的。”梅景哭起来。
“你自愿的?”
“在姑姑宫中,情不自禁……都是景儿的错,跟蓝大人多喝了两杯酒,不想不胜酒力,就……就……如今景儿已经是蓝褪的人了,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如果姑姑要责罚他,便先责罚了景儿吧。”澁
“你们——”梅贵妃阴着脸,郭琮赶紧去捶背。
“琮儿,你去叫公主跟威武伯来,让他们两人来看看这如何处置吧,真真是要把我气死了,对了,让皇上也来,让皇上也帮着评评理,这该如何是好。”
郭琮忙贴着梅贵妃跪了下来:“母亲,这个时候去叫长信侯府的人跟威武伯府的人,那不是整个青城都知道了?他们俩还小,这事传出去,别说他们无法做人,便是两家府上,也都难抬头的,母亲千万不要因为生气,把这事给做绝了。”
梅贵妃低头沉思了一下。
“那依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这事倒也不难办。”
“嗯?”澁
“只要他们二人情投意合,今儿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咱们几个,自然不会说出去的,改日让蓝家请个媒人,到威武伯府上去,备上六礼,定个亲事,那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到时候两家变成一家,今日之事,不就迎刃而解了?”
梅贵妃看看蓝褪,又看看梅景。
蓝褪冷着脸。
梅景却是掩盖不住的喜气:“这样做虽然是快了点儿,不过既然是姑姑的主意,那肯定是错不了,到时候两家的名声也保住了,又有了一门好亲事,只要蓝褪以后好好地对我就行了,我就勉强受些委屈吧。”
众人算是表决通过。
郭琮去拉蓝褪起来。
又扶了梅景去一旁坐着。澁
梅贵妃的脸色由怒转喜。
也虚扶了蓝褪一把温声道:“刚才倒是我莽撞了,不过也都是为你们好,你们年纪轻轻,万不可坏了名声,我听琮儿说的很有几分道理,你母亲也是通情达礼的人,想来这样的决定,她也不会说什么的,天色也不早了,太晚出宫怕落人口实,不如你们现在就回去吧,就这几日,你们长信侯府派个人,去梅大人府上,把亲事说一说,若你们成亲,我这边少不了你们的礼。都准备好的,毕竟我也只有梅景一个侄女。”
“我不会娶她的。”蓝褪丝毫没给面子。
梅景一愣,旋即伏在地上嗷嗷哭起来。
梅贵妃刚有点好心情,听此话真想端起茶碗扔在蓝褪头上。
怕不是这小子吃干抹净不愿意负责任吧?
这不是渣男是什么?澁
梅贵妃气得手腕上的赤金缠丝镯子都是晃的:“你若如此不识抬举,那我们便去皇上那讨个说法,你灌醉了梅景,又让她没了清白,如今又不愿意娶她,便是到了皇上那,长信侯府也护不得你周全。我倒要看看,公主养的儿子,到底有几条命可抵给威武伯府。”
“我没有灌醉她,也没有害她死去清白。”蓝褪辩驳。
他是一个男人,男人喝醉了酒有什么本事,他心里清楚。
况且他面对梅景,真是一点儿想法都不带有。
况且他并不是喝醉酒。
这样塞不出去,颇有点丢脸。
梅景伏到梅贵妃怀中就抽噎起来。澁
梅贵妃赶紧推开她。
蓝褪心中火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到梅贵妃给梅景使眼色,他顿时明白过来。
“蓝兄,景儿她也没什么不好,长得虽不是十分有姿色,可府里有钱,你若娶了她,半个威武伯府都是你的,到时候十里红妆,够你们一辈子吃喝不尽的,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除了景儿,你还能找到家世更好的女子吗?”
“这一切都是你们设的局是不是?”蓝褪盯着梅景。
梅景本来就心虚,根本不敢直视蓝褪的眼睛。
梅贵妃毕竟是贵妃,见过惊涛骇浪,此时还是波澜不惊:“你在混说什么?”澁
“或许那个白衣人跟你们都是一伙的,那个白衣人,引我们禁军到贵妃的宫殿,恰逢大皇子留下我,又给梅景制造机会,用了茶,吃了饭,喝了酒,我就不醒人世,一醒来,你们就闯了进来。这不是巧合,这是阴谋。”
“你胡说。”梅景抽泣:“是你不想负责任。”
“我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负责任?梅景,当初威武伯府派媒婆上门,我已经说过,不喜欢你,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不料又发生这样的事,你以为拿长信侯府逼我,就能逼我就范么?你小看我了。”
“那你怎么样才能就范?娶我就那么难吗?”
“我不喜欢你,现在更加不喜欢。”蓝褪的话十分决绝。
梅景眼睛里有光,愤怒的光。
刚刚伏地哭泣的模样不见了,转而擦干了眼泪,冷冷地笑,嘴角甚至有了小小的梨涡:“就算今日的事是我们设的局又怎样?人总说,三人成虎,你觉得皇上是相信我们,还是相信你?蓝褪,不要说我没给你机会,你要是不想身败名裂,你就娶我,今日的事,便一笔勾销。”澁
“如果我不答应呢?”蓝褪给了她一个蔑视的眼神。
听说过男人强女人的,没听过女人强男人的。
这个女人,竟拿清白做局。
倒是小看她了。
“表哥,你跟他说。”
郭琮缓缓道:“蓝兄,你似乎忘了一件事了。”
“有话就说。”蓝褪系好了衣裳,拔腿欲走,却被郭琮拉住。澁
“蓝兄可记得,有一个人,还关在青城牢房里?据我们打听的消息,蓝兄跟这个人,很有些渊源。”
相遂宁。
蓝褪的心一震,脚下的步子也收住了:“你们想怎么样?”
“那就看你意思怎么样了。”
“你们什么意思?”
“如果蓝兄你乖乖随了景儿的意思,跟她做一对恩爱夫妻,那便很好,到时候皇上亲自赐婚,自然是风光无限,郎才女貌,多好的一对。到时候,牢房里那位,我们也会关照的,死,应该是不会死的,如果蓝兄你不从,那牢房里那位,恐怕是必死无疑,而且,会很快去死,总之,牢房里那位的死活,就看蓝兄你如今怎么选择了。”
“你们威胁我?”澁
“这不是威胁,我们只是实话实话。”阴谋被揭穿,大家也都不装了,敞开了说话,倒也利索:“你用你的清白,换相遂宁的死活,这路,就摆在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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