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炮灰

　　“殿下，清军派兵出阵了！”张煌言抬手指着前方道。

　　朱慈烺闻言，也抬头看去，只见清军军阵前，黑压压一片的清军士兵正推着盾车，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阵阵鼓声响起，在各色旗帜的指引下，上千辆结实的盾车正被数千绿营兵推出，其后还跟着上万绿营兵，正浩浩荡荡地朝着明军军阵的方向走去，揭示着多铎的进攻正式展开了。

　　在上万绿营兵的后方，是上万名满洲八旗骑兵，天佑军火枪兵，两翼还有上千蒙八旗骑兵，负责在适当的时候，骚扰明军军阵。

　　盾车和绿营兵都是为了在主动进攻的时候消耗明军的火炮火枪的，八旗是满清朝廷的统治根基，多铎自然不可能让他们白白损耗在枪炮之下。

　　而这数万战斗力不强的绿营兵，除去两三万精锐以外，其他的，都是可以牺牲的炮灰肉盾。

　　为了防止盾车之后的绿营兵在进攻作战中冲乱己方军阵，多铎还专门安排了数千名汉八旗的火枪兵居后三十步左右督战，还有数百巴牙喇随机应变，他们这些挡在最前面的炮灰，是胜利的有力保障，绝不能有什么闪失。

　　随着绿营兵推着盾车不断前进，明军军阵前方的火炮手也已经蓄势待发。朱慈烺在望台上看着厚实的清军肉盾，眉头紧皱。

　　虽然之前就已经预料到过这样的场景了，但看着上万绿营兵，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涌来，朱慈烺还是有些担心军阵前的火器是否足够。

　　清军盾车推进很快，不一会就进入了明军阵前火炮的有效射程之内。

　　这个时候，就不会顾及什么打击力了，只要进入有效射程，便能立刻开始轰击。特别是清军坚固的盾车可以有效阻挡小型火炮和火枪的情况下，这将会使得明军在防御的时候处于被动的局面。

　　“轰，轰，轰！！！”

　　数十声轰鸣响起，明军军阵中冒出了滚滚白烟，几十架中大型火炮开始射击，十几斤重的黑色铁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了清军的进攻队伍之中。

　　清军阵前的十几辆盾车被砸中，有的被砸开了一个大窟窿，有的直接被砸掉了一角，破碎的木屑飞散而出，还有被打坏的盾车残留在了大军经过的平野之上。

　　与此同时，还有的炮弹直接砸向了盾车之后的绿营兵，瞬间就趟出了一条血路，就如同一条条红色的沟渠，惨叫哀嚎之声顿时响起。

　　清军绿营兵在炮火的轰击下继续前进，这点伤亡对于几万进攻人马而言还不算什么，更谈不上打破他们的勇气。

　　相反，在巴牙喇和后方八旗兵的督促下，这些绿营兵推着盾车，越走越快，遥遥望去，整个平野之上，全都是起伏的头盔，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金光，宛如波光粼粼的湖波。

　　明军军阵之中，数十门中大型火炮接连不断地发射着铁弹，一直打到了清军盾车推进到一百五十步左右的距离。

　　十几斤重的铁弹一旦命中，盾车轻则残破，重则支离破碎，四处飞溅的木屑对于缺少防护的绿营兵也是极大的威胁。

　　清军的盾车防御阵线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残缺不全，阵线的大半都没了防护，只剩下绿营兵颤颤巍巍地举着盾牌。

　　当这些清军进入一百五十步的时候，明军阵前的虎蹲炮，四磅炮同时开始了进攻，他们都瞄准了清军阵线中没有盾车掩护的位置，成千上万枚铅弹倾泻而出，泼洒向密集冲锋的绿营兵炮灰。

　　那些木板牛皮制成分盾牌根本没有多大的防御作用，被铅弹轻易破开，然后重重砸向了这些包衣兵的身体。每次火炮齐射射，清军前排便会齐刷刷地倒下一片。

　　不过，在后方督战队，以及上万八旗兵的压阵之下，这样的杀伤还是没能阻止清军的进攻。

　　随着清军的持续进攻，阵线很快就推进到了明军身前一百步以内，随着几十声轰鸣响起，清军阵前的绿营兵再度倒下一片，有一些再也承受不住，想要往后逃的，随即就被督战的巴牙喇杀死了。

　　清军阵线随着这次轰击，再次被打出几个缺口，但后方的绿营兵在死亡的威胁下，又很快补上了。

　　明军的火枪兵在前排，长枪兵，刀盾手在后排，由此形成一个攻守兼备的防御型方阵。随着清军进入百步之内，明军火枪兵也随即开始了射击。

　　在明军的猛烈打击之下，清军付出重大伤亡后。绿营兵在伤亡数千之后，才终于在最后残存的盾车掩护下，突进到了明军军阵之前。而其后的清军八旗兵也抛射出了重箭，给明军造成了不小伤亡。

　　很快，绿营兵让开了道路，其后的八旗兵朝着明军军阵发起了冲锋，而明军的炮兵也从方阵空隙退出，战兵上前，两军随即展开了激烈的近战，密密麻麻的长矛大刀，不绝于耳的火器射击声，双方的死伤陡然增加。

　　这个时候，这些绿营兵的使命已经完成，八旗将领对他们的近战能力并不信任，反而是担心他们会在明军的猛烈打击之下冲乱己方阵型。

　　数千满清骑兵此时突然从明军左翼冒出，震天撼地的马蹄声响彻战场，他们似乎是打算采用重甲骑兵突袭的方式击溃明军军阵。

　　望台之上，朱慈烺正站在自己的认旗之下，观察着阵前的最新战况，军阵中央前方，喊杀声，枪炮声不断，战斗最为激烈。

　　但大军左翼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大批的清军骑兵在从绿营兵身后跑出。

　　“殿下，清军骑兵攻击我军左翼了，只有五千多骑，要不要立即派出骑兵，直接吃掉这股清军？”

　　朱慈烺闻言，扭头看了过去，但很快就摇了摇头。

　　吃掉这点清军对整体战局而言并无重大意义，而且他现在还不想动用徐志彪麾下的骑兵，那是最后关头才能使用的。

　　他相信自己手下的战兵，在多兵种的密切配合下，阻挡住这支清军骑兵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暂时不要动，继续按照原定计划执行，命令左翼的两个千总部战兵提高警惕，时刻准备支援助战。我们的方阵绝对是能抵抗那些满清骑兵的。”

　　“是，殿下！”

　　朱慈烺继续遥望多铎中军，只要多铎的中军没有调动的迹象，他就暂时不会调整作战计划。

　　而此时，飘扬的满清亲王龙旗之下。多铎也正眯着眼睛注视前方，火炮和火枪射击后产生的巨量白烟弥漫半空，使得多铎的视野变得有些模糊。

　　不过，今天的天气很好，能见度很高，透过淡淡的烟雾，多铎还是能勉强看到对面明军的战况的。

　　多铎派出那么多骑兵攻击明军军阵的左翼，一来是要试探对方的虚实，战斗不可能一天就结束，他必须为最后的决战做足准备。二来则是要动摇朱慈烺的决心，迫使其派出压阵骑兵，以动摇其军阵部署。

　　朱慈烺后方压阵的大量骑兵始终牵动这岳乐的心，前阵这不到四万兵马，骑兵不足五千，绝不会是朱慈烺决胜的核心力量，最多就是用来维持战线的。

　　但后阵的上万骑兵，上万战兵，如此之多的兵马，到现在还是纹丝不动，就连现在左翼有骑兵突袭而来也一样，只是靠左翼的战兵军阵自行防御，这使得多铎更加小心起来。

　　明军左翼阵前，数千八旗骑兵奔涌而来，距离战兵军阵越来越近，明军将士的眼中充满了跳动的马头。

　　黑色的骑兵群中涌动着无数马头，满洲兵，蒙古兵的怪叫呼嚎声接连不断，震耳欲聋。

　　很快，几十墩虎蹲炮，四磅炮轰响，无数铁弹呼啸着撒向了奔驰而来的战马，骑兵身上。马匹，士兵中弹的嘶鸣惨叫声掺杂进了轰隆隆的马蹄声中。那些中弹倒下的马匹骑兵转瞬间就被抛在骑兵群之后。

　　这支八旗骑兵虽然受到了火炮的打击，但他们的阵型并不密集，损失不算太大，仍旧气势如虹，千军万马，铺天盖地而来，似乎没有任何威胁能够阻挡他们。

　　经历了两轮炮击之后，骑兵很快就进入了一百五十步距离，明军阵线已经可以看得清楚，阵前的炮兵已经开始撤退，火枪兵则严阵以待，随时可能开枪射击。

　　“砰，砰，砰，砰！”

　　清军骑兵继续冲锋，明军左翼阵前突然爆发出无数耀眼的火光，白烟瞬间遮住了阵线，上千颗铅弹划破空气，击穿清军骑兵的盔甲，发出来刺耳的声音。

　　清军的马匹和骑兵顿时死伤一片，惨叫声不绝于耳，上百名骑兵坠落马下，受伤的战马横冲直闯，不受控制。

　　浓密呛鼻的白烟也很快弥漫开来，充斥了两军之间，双方的视线都是一片模糊。

　　两轮齐射之后，明军火枪兵迅速后退，长枪手，刀盾手快速上前。

　　火炮和火枪的数轮齐射给这股八旗骑兵造成了数百人的伤亡。特别是一百五十步之后，密集的马队使得火枪齐射的杀伤力大大增加。

　　随着左翼枪炮声的停歇，八旗骑兵终于突进到了阵前，步骑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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