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人齐了
氏王县，内城，王家群宅，王家内院。
某人把玩着王顾松递上来的书信，没开封，以他的修为，这封毫无禁制的信轻易可读。
“交到赵范手里吧。”
“不会多事么？大人。”王顾松跪在下方，双手过额，作揖。
“他会在意才怪，这小子该得的得，该错过的错过，就这么简单。”
“属下明白。”
“好了，说说村子里的舆情吧。”
王顾松顺着上首的修者指向，起身坐于左方一檀木椅，谢过这修者摄物递来的茶，饮上一口，礼节做足后开口，“一切皆如大人所愿，村民已经认定王三水和狗剩共用雨娘一妻，时有笑话。”
“有传到其他村管理者耳朵里吗？”
“自然，他们来学习管理，很清晰地听过这两段绯闻。”
“很好，王阿虎做的不错，一段绯闻虽然足以，但两段更好，尤其这阿牛和狗剩有交集，那就好上加好，记你和王阿虎一功。”
王顾松拱手，“谢过大人。”
“你不妒嫉王阿虎只做了这么点事就能和你同样一功？”
“大人英明神武，自有裁断，属下枉敢揣度。”
“哈哈，好，很好。真娘啊，一个平凡身的女儿就想证明与合欢宗无关？采阳补阴罢了，别让我找到证据，否则你就是我的了。”
“大人，是否要和家主那边通通气？”王顾松权衡一二，询问道。
只是房间里静无人声。
遭，僭越了，王顾松连忙起身，跪拜。
好久，那道声音传来，“起来吧。”
“谢过大人。”
“我即将破镜化神，希望我破镜之时，能多喜临门。”
“属下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定让非议通城，坐实雨娘失仪失德失礼，通奸乱常，枉为人妻。”
“如此甚好。癔症又如何，只要能让你心疼求饶，就只是借口。”
同样的在王家，一间闺房里。
有很多事情，王三水都不情愿做，但又不得不做，每次都得劳烦岳母劝慰。
可这样的事依旧让他难受，从那天晚上开始的这件事，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不理解，不乐意，但岳母真娘承担的风险远高于他，他不能让她的心意白费。
现在身处王家群宅，反倒最安全。
人与人之间最忌讳猜疑，那是某种程度上的恶意，所以王家群宅向来极其注重个人隐私，宁可降低防御阵法的威力也要提高隔绝探测的能力。
所以事依旧要做，还得更卖力一点。
但王三水很担心雨娘，很担心她的精神，很担心她的健康，他怕她坏掉。
而对苟剩和雨娘的事，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也没资格嫉恨。他只是担心苟剩能不能担起责任，至于苟剩把雨娘玩坏了……
他自信雨娘对他的真诚，其他的一切都不过过眼云烟，真正危险的，是雨娘的病因。那样的根由若是被村里的地痞流氓发觉，挡不住他们的龌龊的。
苟剩能做好这件事么？这是王三水无时无刻担心雨娘之外，唯一操心的事。
“雨娘有个好夫君，我真替她感到高兴。”
岳母是一个绝美的女人，但仍比不过雨娘在他心里的美。能拥有雨娘，是他一生修来的福分，本来就他这样的粗人，是不配得到她的真心的。
“岳母，时间有点久了，我怕阿虎会起疑。”
“不用操心，我们继续。他要想探查些什么就得不落下功课，不被我推卸掉，以他的资质，很难。”
那就不担心吧，王三水眼角望了望窗外，雨线笔直而下，已经临近夏初了。
就在这大院子里，炼丹的地方。
王阿虎结束修炼，每次只有这一丁点时间可以利用，他望了望外面下起的淫雨，神经刺痛。
“如果我有能力一点，如果我能早一点，如果我能赶得上，你是不是就不会离我而去。”
“我并不介意你失身，只要你和我在一起，这些我都无所谓，可为什么。在你看来，你的贞操在我心里比你更重要吗？又是怎样的绝望，把温柔善美，勤劳真挚的你……逼上绝路？”
那悬在梁上，苍白无光的苦痛，该怎样安抚？
王阿虎打开窗户，一只被他带进来的凡俗蜂鸟落于窗沿，那腿脚上有一些花粉一样的东西。
他舔舐干净，再度让它在这院里自由飞舞。
肆意出入就会被发觉，那只在大院里采集就没问题了吧。灵气这玩意又不是只有修者灵兽一类超凡生物才能察觉。
王阿虎扔掉手上书籍，他看过学过，只是为了看看是否一致罢了。
现在王三水在跟真娘婴仙修炼，这院里也没几个丫鬟，可以行动了。
只要不靠近真娘婴仙附近，就不会有问题。不过慎重起见，还是不要靠近真娘婴仙的卧室。
“所以，那道大门在你身上么？”
……
春雨稍歇，蝉鸣又起，蝉鸣一停，秋风便来。
秋意萧索。
对于赵老先生这样的教导方式，新入的六人很快便跟不上，这本来也不是给他们上的。
这时众人方才明悟自身的定位，原来他们都只是赵老先生随手的闲棋，恰好兴致来了而已。
机会给了，跟不跟得上便是众人自己的事，所以在背好书，泡完药浴，上过一段时间赵老先生的课，听着那十位同学说着意义不明的话后，有人心态崩了，自求退学。
赵老先生也没说什么，只是首肯。
六人，只余一男一女，男子自然是王叔人，他还在硬撑，牢牢死记王家家主对他说过的话，对送来的功法秘籍拼死修炼，不懂就问，被嘲讽被无视统统无所谓，他只求待在这书塾里，这是他唯一能攀上的树干，一旦掉下去，他又得回到碌碌无为的人生。
另一名女子名为秀菊，是县外城的人，她早早就放弃跟上这帮怪胎的念头，专心辅助一宁师姐实验，到了最后，她做得足够好，其余三人离开都没得到一宁师姐的挽留，她得到了。
这一天，天高气清，一宁师姐，恩得菲尔王女殿下牵着一匹载着那玻璃罐实验器皿的灵兽车辆从后门出发。作为助手，她秀菊也得跟着，只是没想到王叔人这冤家也被要求跟着一起去。
这段时间，秀菊和他没少实验。
“不知一宁师姐要去做什么，这器皿拆卸不易，届时又要调试，很是烦人的。”秀菊和王叔人骑着马，跟在那辆车后面。
“还能是什么，这设备就我们用过，再加上近段时间不时有人自请离去，自然是给那个好久没来堂课的废物做完全套实验，好让他和书塾不拖不欠。”王叔人不咸不淡地说道。
“也是这个理，只是至于让一宁师姐亲自去吗，我便可以操作好那设备。”
王叔人稍微低吟，“或许，是不想别人说闲话吧。”
“可又有几人知道我们在书塾里做了这实验呢？”
王叔人哑口，总不能说是那十个同学的长辈会说闲话吧。
如此，两人再也无话可说。
这王家的少爷怎么这么不经问，早知道不把话题往这个方向带了，明明懂得结党友朋，床上功夫还这么好，却是个直男。
秀菊郁闷不已。
足足走了半天，她们才来到一村庄。
村子很喧闹，那些人说着些浑话，也卖力干活，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几十户人家，有些还是单身汉住在一起，只算一户，显得这里人丁不衰。
一宁师姐问过些人，便带着她和王叔人往一处窑洞过去。
这是一处木栏倒塌也没人打理的院落，院落里面倒是整洁，连颗草都不生，只是窗户真的破。
里面人影晃动，接着便有人开门，是那个退学了，好久没上课的男子。
“一宁师姐。”男子躬身致礼。
一宁摆摆手，看着憔悴中却带着难得的安静坚毅的苟剩，说道，“想不到这么久没见，卡在修真门槛上的你居然能炼心炼到这种程度。”
“师姐说笑了，只是强迫自己安静而已。”
“算了，我也不想了解你的事，也没兴趣，这次来是帮你补完全程实验和课程的，自此你从书塾除名。”一宁将秀菊喊来，一同将那设备安置在院落里。
苟剩有些担忧地往屋内看了看。
“不用担心，浸泡在里面几天而已，这是改进型的。至于书籍会连同这香炉给你，香炉烧完，书籍自燃，若是你给别人看……也无所谓，香炉燃烧速度加倍而已。”在一宁的探知里，她自然知道内屋的情况，也知道那女子的状况，所以调戏了一下苟剩。
“那这几天就劳烦师姐照顾她了。”
“嗯，我会亲自照顾的。”
苟剩想了想，在她们还在安置那设备时，走回内屋。
在内屋，雨娘依旧缩在棉被里，只是神色间不再躁动不安，安宁了许多。
她紧紧地握着胸口的毛衣和青衣，盯着苟剩。
苟剩反握她的手，左手抚摸她嫩滑的脸，“没事的，这位师姐不是坏人，不过啊，你再这么用力握下去，那玉.浆莲身被握碎了，我就勉为其难地享用你。”
“呵，你要真敢上，我早被你吃干抹尽了。”
这时的雨娘神志恢复，语笑时花开嫣然，还能和去年冬天时那般挑逗苟剩。
熬了那么久，苟剩终于熬到她不惧怕他了。
甚至，可以碰她。
“你惹我的，我要是真忍不住也有借口和王大哥解释。”
“那你最好快点回来，我勾引你，让你忍不住。”雨娘松开毛衣，握住苟剩正抚摸她脸蛋的手。
苟剩心底狠狠地悸动了一下，即便这是因为她握着青衣和玉.浆莲身的手被他握着，这样的举动也足可证明很多。
他点头，有些杂念地盯着雨娘的衣领扣，但很快平复，抽手离开。
“记得快点回来。”雨娘再是喊道。
苟剩再次点头，雨娘现在依旧比王三水在时要脆弱，不排除有这些时日里每晚的病症折磨的原因，但雨娘不敢下床一步却是不争的现实。
在屋外，一宁已经处理好一切，包括围住整个院子，把窑洞挡住的大帷幕。
看见正一脸笑容的一宁，苟剩躬身致谢。
一宁示意王叔人去外面站岗，不让好事的村民靠近，他已经是炼气境的修者，加上王家秘密教导他的手段，能轻易对付这些村民，当然，人多的时候还是难当大任，毕竟修炼的时日太短了。
秋风的微寒让赤身站立的苟剩有些抖动，且不提炼气境这道槛，单单每晚的煎熬便足以伤他元气。
他显得更消瘦了，清癯好歹还有个清字，他只剩癯了。
一宁从那几是勒骨的胸膛抚过，就像在欣赏艺术品一样。
还有什么比一个男人不屈的意志更能让女人享受的美味呢。
在实验进行后，一宁便走进内屋看了一遍，那个女人倒安分，还能有礼貌地和她打声招呼。
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了，哦，居然是两张床，还有这女人手里的青衣学服和里面的灵物。
诶？！这灵物是助涨情趣的呀，居然没用，还有那朵玉莲，筑基的极品辅助灵药，他怎么到手的？
“幸好他没乱用，不然这实验功效就大减了，你把他磨练得相当不错呢。”一宁突然地看着雨娘，那对碧眼里透出的兴趣相当的恶劣，就和她看着那些男人饥渴难耐偏又吃不着她时一般，丝毫没把人当人看。
雨娘紧握两件衣服，露出僵硬的笑容，眼睛看着一宁的眼睛，一脸请随意处置的感觉。
“无聊呢，欺负你没意思，安心地睡吧，你得多谢苟剩。”
接着，雨娘昏沉过去，身心放松，似乎又回到了去年冬天时那般的安宁。
一宁走出内屋，对着设备又设置了一下，这就让秀菊看不懂了，已经不止于她们实验的范畴。
检查了好半响，确认师父交代注意的事项没有丝毫问题后，一宁放心下来，开始针对苟剩调试。
“一宁师姐，怎么不是固定的身体特性，这是往血脉特性试验吗？可您不是说还不成熟吗？”
一宁带起笑意，“你不看看你师姐是谁呀，恩得.卡兹菲尔家的王长女，元婴修者，精修魔法体系和灵力体系，凭这么个实验就想难倒我？”
“师妹贺喜师姐。”
当然了，能这么完美地完成少不了子真师兄对人体炼精炼气的讲解。
师兄果然是完美的呢。
一宁脸带潮红的想着，折腾设备越发起劲。
……
南域，精灵之森。
主水道战场的战况已经白热化，厮杀得水流猩红，尸浮堵江。
原本这里是一片林木秀美的自然世界，那高大的树木，遍地的繁花灌丛，统统化作飞灰，只余轰鸣的爆炸，色彩鲜艳的道法神通，哭天喊地的怒吼。
“想不到俊美的精灵族也有这般彪悍的一面，甚是敬佩。”
老者模样的王家家主看向一旁陪同的精美精灵女修，点头致敬。
精灵女修回以提裙礼，略有叹息，但看着周围来观看的各个大人物，喜意自生，精灵议会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
“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平息南域繁山密林地区的动.乱。”
听着精灵女修的哀叹，王家家主犹豫了一瞬，牵住精灵女修的纤纤细手，抚慰道，“道友宗族此番之牺牲，必然得以上达殿堂，皇帝陛下一定会重赏，日后可就不再是游离的外族了。”
一个肌肤依旧润满的老者牵着一个妖娆美人的手，怎么看都像是在吃豆腐，可这妖娆美人回以的笑容是那般的真心，宛若面对情郎。
“日后可就叨扰王家主了。”
“无妨，议员大可放心试试我王家粗细，在南湖地域还是拿得出手的。”
“王家主流氓。”
“哪是，说实事呢。”这老不修握着精灵女修的手不安分了些。
而下方，大战的死伤仍在加剧。
可笑啊，这仅能是一堆化神返虚闲聊拉感情的点缀。
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王家五位化神之间的龃龉总能发出不和谐的音调。
比方说看着王家家主的，王家新进化神，王虎。
“王虎道友心念有些杂呢。”陪同的精灵男性修者笑道，他自然也看到那一幕，精灵嘛，对爱情总是敏感的。
“只是对精灵一族即将稳立南域一地的盛举感到惆怅罢了。”
“哦？不知贵爵，啊，道友因何惆怅？”
“想我王家化神有五，却偏生挤不进二流之最，更不用说准一流了。”王虎叹息，视线却并未偏离王家家主那边。这里都是化神，更上面还有返虚，众人都会自觉收敛反探测的能耐。
“势力之涨退极为复杂，我精灵一族也不过是在一流刚站稳脚跟罢了。”
“那也是一流啊。”王虎羡慕声起，恭维道。
“这倒也是。”精灵男修很受用，并没有像天朝推崇的谦逊那样客气几句。
精灵的傲慢呢，也是，有这么好的种族根骨，修真血脉，还有靓丽的外貌，天然长于凡人三倍的寿元，怎能不自傲。
“此间事毕，南湖地域也该动动了，局势纷杂，还望道友多多照顾。”王虎最后说道。
男性精灵点头，他对繁华纷呈的人类修真界上流社会早有向往，只是未得其门而入，如今倒是可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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