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唐辉约见

　　在春城学校的启动仪式，只是一个开端，随后进校园活动又连续开展了几天，我们在易所长的带领下，到很多中小学开展了禁毒警示教育宣讲。

　　我和王睿，也在几个小学的班级里，得以上台开讲，用我们日常工作积累，将毒品知识和危害，生动地向学生们进行了展示。

　　这确实是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在此之前，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机会登上讲台，为学生们上课。

　　一直到周五，我们这一趟活动才算是落下了帷幕。这几天的接触，也让我重新认识了易所长和骆志贤。

　　骆志贤自从上次被龙科一刺激，创伤后应激障碍发作，对着龙科一大打出手，差点打死龙科一。幸得易所长及时赶到，用刻在老兵骨子里的纪律意识，唤醒了他。

　　一大队恢复正常值班秩序之后，易所长就将骆志贤调到了教育科，跟着林夕她们一起，策划外出宣传，上台讲课。

　　现在的骆志贤，已经不再像我刚认识他时那样子沉默少语了。面对学生时，骆志贤表现出了非常的耐心和爱心，和蔼可亲的与学生互动，解答问题。遇到特别调皮的小朋友，骆志贤也能放下警察叔叔的身段，用小朋友的方式，与他们交流。

　　我不知道他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是否痊愈，我听黄科长说过，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损伤，有可能会伴随他一辈子。但现在看来，骆志贤爱说话了，笑脸多了，仿佛也找到了工作的方向，正在化解心中的疙瘩。

　　易所长原本给我的感觉，首先来自于他的外貌特征：凶狠怕人，一副社会大哥的派头；然后就是来自于他的身份：强戒五所副所长，副处级领导干部，所有人都要礼让三分。

　　可随着这几天的接触，我却发现，易所长对下属无微不至，丝毫没有一点领导架子，骨子里带着一份匪气，时常和同事们开玩笑，打成一片。

　　民警们连续几天登台宣讲，他会为大家准备润喉含片和水；宣讲结束，会带着大家一起下馆子；甚至在其中一家中餐馆里，亲自下厨，为大家做了一份辣子鸡丁。

　　这或许就是大家都尊敬他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曾经是奋战在缉毒一线的红色线人，更是因为他心怀社会，待人真诚。

　　告别宣讲团，本该迎来我愉快的周末，却因为一通来自家乡的电话，扰乱了我所有的心情。

　　清越做了两道拿手菜，我们边吃边探讨着这个周末要怎么度过，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归属地是我的家乡，号码很眼熟，我瞬间想起来，这是给我打过一次电话的唐辉。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又给我打电话了，他想要干嘛？

　　“喂？”我犹豫良久，还是接起了电话，在清越满脸疑惑的注视下，我轻声问道。

　　电话那头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了几秒钟，才轻轻回应道：“是我，唐辉。”

　　“我知道……”

　　“你存我号码了？”唐辉好奇地问道，话里似乎带着一丝兴奋。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并没有存他的号码，只是来自家乡的电话，不是我爸爸，就只能是他了，更何况上次他的来电，也曾让我惴惴不安，担心了很久。所以看到这个号码，当然知道是他。

　　唐辉听不到我回答，在良久的沉默中，他调整情绪重新开口说道：“我想和你见一面……我们当面聊聊。”

　　“聊……聊什么？就在电话里说吧。”我一时有些慌张，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我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让电话对面听到我凌乱的呼吸。

　　清越皱着眉头看着我，不明白我怎么会这幅样子，用唇语询问我对方是谁。

　　我对着清越轻轻摇头，心里已经乱做一团，猜想着唐辉约我见面的原因。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知道你在哪，我已经来到雨城市了，我们找个地方见面……”唐辉语气沉重地说道。

　　“你来雨城市了？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一股恐惧感沿着手机向我袭来，我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血色，在一点点消退。

　　清越轻轻抓住了我放在饭桌上的另一只手，皱着眉头看着我，对着我轻轻点头。她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但她明显感觉到了我情绪的变化，只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让我轻松一些。

　　“杨景皓……”唐辉严肃地呼了一声我的名字，“我们必须要见一面，明天周六，春城路上的大润发二楼，有家咖啡店，午饭过后我在那里等你。”

　　唐辉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明天……明天……”我喃喃地重复着唐辉的话，脑子里乱做一团。

　　“景皓，你怎么了？这是那个什么唐辉的电话？你的那个发小？他要找你干嘛？”清越握着我的手，想用她手心的温度，帮我缓解失去血色和温度的双手，抛出了她一肚子的疑惑。

　　我做着深呼吸，想让自己的心跳慢下来。那些死去的回忆，又一次被翻了出来。他要干嘛？为什么一定要见一面？他是带着什么目的来的？

　　我看着清越，不知道该从何向她说起，这一刻我的脑子里也满是疑惑。

　　清越从没见过我这个样子，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拉着我的手坐到了沙发上，轻抚着我的后背，帮我一起平复情绪。

　　“景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和你一起面对。”清越坚定地说道。

　　我窝在沙发上，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那个傍晚发生的一切，那些我极力要忘记的过往，一点点清晰了起来。

　　“清越，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不要害怕。”我看着清越的眼睛说道。

　　清越眼神坚定的看着我，没有一丝犹豫地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的，我的童年吗？”我窝在沙发里，盯着天花板向清越问道。

　　“我曾是个坏孩子，因为不想被人欺负，我也成了欺负别人的角色。那个时候懵懂的我，做过很多错事。比我强大的孩子欺负我，我就去欺负比我弱小的孩子，为了变的强大，我寻求比我大的孩子的庇护。”

　　“渐渐的，我从作恶中找到了乐趣，也开始不断地去作恶，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做了很多错事，很多…….”

　　清越拉着我的手安慰道：“都过去了，那是曾经的你，不是现在的你。你也告诉过我，那是因为你的家庭环境，你的成长经历，让你产生了错误的三观。但现在的你，是正义的、有爱心有责任的。你在成长，你在蜕变。”

　　我长长叹出一口气，握紧了清越的手，说道：“清越，你听我说，我和唐辉，做过很多错事……错到不可原谅。”

　　“唐辉比我大几岁，他爸爸和我爸爸，也是那个时候的死党。因为他们经常在一起吃饭打牌，我也才有机会认识了这个比我大几岁的人。”

　　“唐辉以前沉默少语，完全就是一个傻大个，虽然比我大几岁，却没什么主意，常常是我带着他一起玩。一来二去，我们也越来越熟悉，我也向他说起了我被人欺负的事情。唐辉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我说着。”

　　“起初我也只是把唐辉当做一个倾诉的对象，可第二天放学的时候，唐辉等在学校门口，让我把欺负我的人给他指出来。”

　　“我指给唐辉看，是哪些人欺负我，然后唐辉一言不发握着拳头就上去了，在大街上，在熙熙攘攘地学生中，直接把那几个人给揍了。虽然最后事情越弄越复杂，那群孩子又找来了比唐辉大的孩子，我们还是被揍了个鼻青脸肿。”

　　“可这件事情之后，我和比我大了几岁的唐辉，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在他的帮助下，能够欺负我的人越来越少，也因为有他，我的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嚣张。我们常常一起恶作剧，一起做坏事。”

　　“我爸爸不要说管我了，基本是整天不着家。我们又正好处在没什么是非观念的年纪，身边的社会是什么样，我们就照着什么样模仿。网吧正是那个时候流行起来的，我们为了有钱去网吧玩游戏，什么坏事都做过。”

　　“大人们会收保护费，我们也在学生里收；为了得到更多的钱到网吧，我们会偷别人菜地里的菜，院子里的鸡……最过分的时候，我们甚至翻墙跑到人家家里去偷东西。”

　　清越皱着眉头，没想到我们能有那么大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看着清越的表情，又抛出了一个炸雷，“你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和唐辉那么好，后来却从来没有和你提起过他吗？因为我们一起做了错事，死了人！他进了监狱，十四年！”

　　“你说什么！死了人？”清越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也想不到，我们能有那么大胆。现在在她面前的我，曾经还有这样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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