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罗多克壁垒
“维康斯坦的人马快点追击。”罗多克贵族们纷纷要求,因为只有米娜的部队才有改装过后的武装马车。那是罗多克目前机动性最高的单位。
“不管了,除了追击部队之外,我要所有人巩固帕拉汶。”法尔赛弗伯爵指示,远征军急需要一个稳固的前线基地来支援后续的侵略行动。他很担心没能把握时间巩固帕拉汶,导致无法有效抵御之后布兰登瓦皇帝的驰援。但令他意外的是,帕拉汶市民对于这帮侵略者显然没有太大恶感。
“他们说迪林纳德在巷战期间随机派遣市民,逼迫他们到前线去扰乱我们的扫荡部队,使我们投鼠忌器。”班达克恨恨地说道:“这政权根本是病态。”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运用这点。”法尔赛弗脑筋动得快,而且还动在了点子上:“开放军医看整、还有粮食配给。我们得把握这个机会市恩。”
罗多克军方的行动彻底地让帕拉汶居民有所好感,整个布兰登瓦王朝更稍稍的冲淡了对于无预警偷袭的罗多克所产生的不谅解以及仇恨。而法尔赛弗获得了荣誉和名声。人们都说他是“仁慈元帅。”
不过,这并不代表法尔赛弗已经成功地完成任务。
因为布兰登瓦皇帝亲率六百精锐禁卫军,而各路诸侯跟随在后。声势凶猛的扑往这支远征部队。预计最快两天就会抵达帕拉汶行省。
米娜则和亲兵往南方追击而去,她知道自己无论是否取得战果都得早日回到帕拉汶省协助夫君防御。提起布兰登瓦皇帝,大家都有些戒慎恐惧。毕竟他可是小心眼出名的君王,谁也不敢得罪。何况是莫名其妙的突然入侵他国境呢?。
1254年7月12日清晨布兰登瓦王朝‧帕拉汶行省南部。
十多辆四马大车在草原上飞驰,装甲包覆的车体上十名罗多克强弩兵或坐或站,有的大车则是坐满了罗多克军士和重甲步兵,随时能机动提供肉搏支援。他们紧盯着迪林纳德遁去的踪迹,务必要追到这个布兰登瓦大将。米娜神情严肃地在大车上警戒,手中紧握着强弩。
“发现一队骑士了!”班达克大声说道,车上的军士立刻命令部属敲起鼓号。班达克架起狙击弩,在快速移动的大车上射击。精准的掠过夜间的草地从后方将一名斯瓦迪亚重骑兵射杀。强弩贯穿铁战盔,直入脑门。骑士们惊慌的回马,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把他们包起来!”柯里昂下令,邻近的数量装甲马车立刻围上,车上弩手交互射击,在夜色中四射的强弩令人防不胜防,两轮集射就已经让不少骑士落马。而车上随即翻下十多名罗多克军士,他们举着直刃战刀往骑士冲去。马尼德领着队伍保持着阵势冲进骑士群中。骑士被拉下战马砍杀,马匹受惊奔走。
“等等!”班达克惊呼,飞快上箭。
但班达克手速再快也跟不上全力冲锋的骑士。黑暗中突然冲出数十名重骑兵以雷霆万钧之势撞上马车,他们的骑枪将战马刺杀。瘫痪了马车的行动力。然后直接冲进了早已开始混战的战阵。马尼德与一干步兵突然遭到冲锋顿时阵势瓦解。
“撤走!不用管我!”马尼德喊道:“带小姐离开!”
柯里昂挥舞着钩镰枪将一名骑士扯下马背、维洛妮卡更轻巧地跃起,飞枪刺倒另一名骑士。两人同时夺马将大车扣上。
“马尼德!快上来!”米娜举弩射击,却不知道弩箭飞到哪去了。
“走就对了!”马尼德短柄军镰翻飞,几个落马的骑士正围攻他们。
柯里昂抽动马疆,领着数辆及早撤走没有被骑士瘫痪的大车向后撤去重整阵型。车上弩手轮番射击,让企图冲上的斯瓦迪亚骑士不得不退后。米娜痛苦地闭上双眼,自己竟然遗弃了忠诚的部下。他不忍心看到马尼德最后的样子。
“被反埋伏了…可恶……”班达克低骂:“这个迪林纳德也有够阴险的。”
“班达克!有人追来了!”邻车的阿列西欧指着后方喊道。
果然,数十名骑兵又不知从何处冒出,紧追在车后。这次他们甚至还举起旗号,十足的狂妄。完全不把追击部队放在眼里。迪林纳德更在其中。
“刺他们!”阿列西欧和一重长矛兵挺起长兵刃对着贴近的骑士猛刺。不让他们太过逼近。阿列西欧抄起克莉希的战戟,这现在已经变成了他的武器。他蹬上车缘,奋力一刺。击中一名骑士、但他自己也挨了骑枪而负伤倒入车内。迪林纳德抓了个时机飞马冲出,砍倒一匹战马。阿列西欧的甲车瞬间失控翻覆。车上的士兵们散了一地,有几个倒楣鬼还刚好被骑士的铁蹄踏过。
阿列西欧重重跌在草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绝望的发现后方的甲车正往他奔来。
“真的死定了!”阿列西欧颓然闭上眼。车轮暴力的辗过他的右脚,阿列西欧在撕心裂肺的嚎叫中意识到自己这一生应该和拐杖寸步不离了。
“我去救他!”班达克起身。
“你干什么?你要怎么救!”米娜惊呼。
只见班达克往车下一跳,以后背着地。背上巨盾在草地上依着惯性疯狂磨蹭。他竟然像个疯子一样就这么滑往斯瓦骑士马下。丝毫不畏惧自己可能会被铁蹄踏中。
“中!”班达克扣下扳机。
当先的迪林纳德还没意识到为什么会有个弩手躺在草地上滑过去,下巴就被一支钢弩矢贯透,刺入口腔。迪林纳德悲呼一声重重落马。班达克飞快起身拔足狂奔冲向阿列西欧的所在地。路上有几个斯瓦迪亚步兵发现他,立刻围上。班达克摸出鹤喙锄,直接敲爆最先冲上的那人脑壳。
但是斯瓦迪亚步兵都手持长剑,班达克那种轻便的格斗武器毕竟效果有限。
当他勉强击倒第三人时其实已经筋疲力尽。那斯瓦迪亚步兵用扇形盾挡下了班达克的鹤喙锄。班达克回抽不及,竟然兵器拔不下来。正当他心叫不好,斯瓦迪亚步兵也准备将长剑刺入他毫无防备的腹部时。那个步兵的胸口突然透出军镰,然后直刃战刀霸道的几乎要将他整颗脑袋剁下来。
“马尼德!”班达克喜道,浑身浴血的马尼德一手短军镰、一手直刃战刀。显然经历了一番惨烈战斗。
“我没事,这些都是别人的血。”马尼德喘着气:“你怎么会在这?小姐呢?”
“我是要去救阿列西欧的。”班达克指着不远处那在地上哀号的可怜长矛兵。
“那你快去,我帮你挡下这些蠢蛋。”马尼德认真的道,果然有数名骑士已经绕回来,有人救起受重伤的迪林纳德,其他人则是打算干掉这个大胆的弩手。
班达克快步上前,拉起阿列西欧。
“兄弟,撑着点。”
“我的脚…应该废了吧?”
“别说那种废话,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你带着我,逃不过那些骑士的。”阿列西欧喘着粗气。
“你可以撑着兵器走、走不动我也可以背你、如果我受伤了背不动,我也拖着你回罗多克。”班达克将长矛塞进阿列西欧手中。阿列西欧早已感动得泪水直流。他紧握着手中战戟,让重新萌生的求生意志随着热血再次沸腾。
*。
1254年7月12日清晨布兰登瓦王朝‧帕拉汶行省南部。
“这些骑士很强悍,数量也比我们预期的还多太多了!”米娜笨拙地上箭。
“甩不掉!”维洛妮卡叹道。
“那就这样吧!”柯里昂怒道:“抓紧!”
米娜还来不及反应,只得紧紧握住车上绳索。然后接下来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整辆装甲马车瞬间停下,失控的车厢瞬间打横,车轮将大片草地暴力掀起。后方追击的骑士们来不及停下,马匹重重撞上铁甲包覆的车壳,吃痛跃起。甚至还有些骑士的坐骑当场自己撞毙。上头骑士则飞了出去。
正当骑士们极力控制座骑时,罗多克长矛手们一声发喊从车上跃出,将骑士们刺下马。更有些重装步兵则是扑上去靠着蛮力硬加擒拿。斯瓦迪亚骑士们被柯里昂的奇计弄得挤成一团。
“聚拢!不要散乱!”柯里昂大声呼喝,在混乱中跃下马车的罗多克士兵们这才开始逐渐聚拢。而零星的部队也慢慢举起巨盾往队伍中站定。只有少数一些战士们动作不及独自在骑士们的砍杀下阵亡。总之,聚拢了邻近马车的部队,五人多人组成的阵势在一团混乱中完成了重整,多亏了前些日子的密集训练。
罗多克人的群战能力是大陆之冠,骑士们纷纷被进退有据的枪刺和盾击逼退。而罗多克阵势的强悍防御便如同他们国境里的群山一样无法撼动。
不过,他们的对手也是大陆最可怕的骑兵!。
迪林纳德残部组织起新的冲锋,首批骑兵就像大浪一样冲击罗多克的盾墙。
“反击啊!”前排具盾挡下冲锋,几个长矛兵被撞倒,但身边同袍立刻将他们扶起以维持阵势完整。后方的战士们则奋力刺出长矛,将鲁莽冲锋的骑士刺倒。不过这些斯瓦迪亚骑士并没有放弃,他们的决死士气在被追击的绝境中早已催化到最强、最高昂。
第二波冲击从侧边来到,罗多克变招不及,左翼被撞倒一部份。跟着变是残酷的铁蹄践踏。第三波冲击也在这种时候来到,将前方已经有些混乱的防线冲出缺口。第四波才真正瓦解了维康斯坦家的阵势。其实当骑士需要发起四次冲锋,那对于他们已经是一场失败的战役,因为骑士发起这种无效冲锋时所蒙受的损失往往大过于他们的对手。但这些骑士显然在失去指挥后已经乱了方寸,成为了至死方休的战斗机器。
“小姐?小姐!米娜!该死!”
米娜挣扎着醒来,脸上全是腥热的浓稠液体。她抹了抹脸,赫然发现那都是鲜血。而前额的剧痛显示着自己受伤不轻。她也是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拖着走。拖着她的人自然是最强悍的老兵柯里昂。
由于防线崩溃,斯瓦迪亚骑士将罗多克部队冲散了。到处都是维康斯坦家的散兵三五成群各自作战。
“柯里昂,我可以用走的。”米娜嚷道。
老兵连忙转过身,查看她的伤势。知道米娜还有气息,柯里昂显然松了好大一口气。米娜从地上胡乱捡起一把直刃战刀,只觉得入手沉重,但也没有其他称手武器可用只得将就。
“看来这些斯瓦迪亚人还打算再发起一波冲锋。”维洛妮卡咬牙,不知何时来到两人身边。她美丽的五官也是鲜血淋漓,而米娜更惊慌地发现她的左眼已经变成了一个可怕的血洞。
“维洛妮卡,你的眼睛……”
“流矢。”维洛妮卡平静的解释,好像完全不是自己的问题一样。
“这小姑娘说的没错,斯瓦迪亚人在打旗号组织。”亚提曼喘着气来到:“目测还有十多人,够辗掉我们了。”
“小姐,你骑骏马撤走吧。”柯里昂说。
“胡扯。”米娜严肃的说:“都这样了,就一起在这里奋力一搏吧。”
“来了!”柯里昂紧握着钩镰枪,维洛妮卡则站在他身侧。
老亚提曼举起弩,率先射出一箭。疾飞的利弩矢撕破空气“透。”的一声深深没入最前头的骑士胸甲中。柯里昂趁着骑士这一缓,快步奔出,钩镰枪便如同曙色里尚未沉落的牙月一样刮出一道新月弧。扣住了骑士的胸甲将他扯下马,那骑士在草地上重重落地,颈子直接折断了,一整个惨不忍睹。
维洛妮卡则纵身飞起,铁镗攅刺而出。却被骑士在千钧一发之际闪开,骑士炸吼,回剑刺出。但却在剑锋触及维洛妮卡眼前时硬生生被一柄战戟截下整个上臂。
“刚好赶上啊!”阿列西欧战挤在空中舞了个花,虽然气势不像克莉希这么霸道,但精妙处也学了三分。不过失去一腿的阿列西欧很快地就像个破玩偶一样重重落回地面。刚刚若非班达克将他抛出,他根本赶不到维洛妮卡身侧。班达克举起狙击弩,身旁却在此时有斯瓦迪亚步兵冲到,他不得不抛掉强弩,改抽出鹤喙锄交战。锐利的鹤喙锄就像开罐器一样敲进头盔中,刺碎了脑壳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一旁的米娜顺势接过班达克抛掉的狙击弩,将十步左右的战马近距离当场击杀。地上的阿列西欧挥出战戟,落马的骑士闪避不掉,整个脑袋往锋利的戟刃让靠去,俐落的削出一片血红。她企图想挥舞直刃战刀,但是气力不足只得作罢。惊险地用巨盾挡掉了一名骑士的长剑。
“小姐,接着!”马尼德将左手直刃战刀砍进一名重骑兵腹部,同时将短柄军镰丢了过去。米娜灵巧接住,反手将无法使用的直刃战刀扔回给马尼德。马尼德双刀在手,就像屠夫一样以一敌多,数名斯瓦迪亚步兵纷纷不敌退走。
这边米娜举盾挡掉敌袭后,军镰从下往上挥出。砍中骑士腰间。柯里昂的钩镰枪在此时则将动弹不得的骑士给撂倒。枪尖贯穿了骑士的胸口,然后再用钩镰扣住他颈子将他往下扯。一群人宛如心电感应般的用默契配合作战,确实将罗多克的战法发挥到极致。
残余的迪林纳德部终于意识到这样的战损比太过惨烈,纷纷撤走往南方林间逃去。而维康斯坦的人马也无法再追,只得撤回帕拉汶。
战斗的结果对于维康斯坦是沉重的打击。
米娜只剩区区三十七名带伤残兵,虽然都是精锐,但可说全军覆没。所有的覆甲马车也都损毁报销。他们是靠着步行走回帕拉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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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4年7月12日上午布兰登瓦王朝‧帕拉汶行省南部。
“我想…我的军旅生涯就到这里了……”当阿列西欧从军医部离开时,对着米娜这么说,米娜不忍地点头,因为阿列西欧的右脚从膝盖以下都已经被截掉。可以说是个废人。
“提早退休,也不是坏事。像我老大一把还在过这种生活,丢人那。”柯里昂耸肩。
“瑟琳迪尔的庄园和税收都归你,这应该可以保障你下半辈子的生活。”米娜将一卷文件放入阿列西欧怀中。
“这怎么行呢…?”阿列西欧惊惶的想要推辞。
“你就收着吧,毕竟是我害你失去健全身躯的。”米娜安抚着。
“害我失去的是战争,不是你。”阿列西欧抱住米娜:“谢谢你,小姐。”
“对了,你们有人看到维洛妮卡吗?”阿列西欧问。
“她在养伤呢。”亚提曼平静的说。
“你别耽搁了,待会有一组车队是运送伤兵回国的,记得坐上去。”米娜叮咛。
“很荣幸与你们并肩作战。”阿列西欧挺身,摘下锅盔致敬。
“那也是我们的荣幸。”米娜回礼。
等到阿列西欧一跛一跛的背影坐上马车,米娜的眼泪才溃堤。
她没有对阿列西欧诚实,其实维洛妮卡在清晨就因为眼部的重伤感染而昏迷不醒。战争夺取了太多美好,米娜不禁怀疑自己号召这场战斗到底正不正确。她为了预防侵略战争而发动了侵略、更导致了战争。那这样的预防到底意义何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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