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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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号医护中心二楼的人几乎都被惊醒了, 西侧的房间里，男人已经从床上跌落地上，赶来的医护人员发现他正用什么东西一下下用力砸着自己的腿。
每砸一下都有血肉横飞而起, 每砸一下他都会发出痛苦变调的哀嚎，可哪怕痛成这样, 他依然在砸自己的腿, 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满眼惊恐面目狰狞。
原本在近处的伤者在陪护家人的帮助下纷纷朝房间的另一处躲, 下午原本昏迷的小女孩父亲也醒了，他们家的床距离那边最远，此刻一家三口都蜷缩在病床上，父亲张开还缠着纱布的手臂护在母女身前。
房间里所有人都惊骇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就连这阵子天天和各种伤员打交道的医护人员也被这可怕血腥的一幕惊到了，他们上前想要阻止，但是根本制止不了已经陷入疯癫状态的男人。
最终值夜的队员冲了进来，压制住男人，医护人员拿出镇静药剂，强行让他停止了自残举动。
房间的大灯被打开, 其他人这才发现他腿上的异状。
队员看着对方昏迷后依旧在扭曲蠕动的血肉，忙制止其他人员靠近。一直待在建筑里的民众不太清楚，但是部队所有人都知道血红软体和血泡人的状态，现在男人这条腿的模样, 和那些东西的状态极其相似。
“立刻通知队长！”一个队员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房间里所有人待在原位不要动——包括医护人员, 刚才接触到血液的人都要接受检查, 尤其本身就有伤口的。”
“这是什么？是不是会传染？”离得近的一个伤员声音颤抖的发问。
“不要恐慌, 只是例行检查, 只要配合检查就不会有事，需要被检查的人也包括我们。”
听到对方说他们也会接受检查，房间里的其他人都稍稍放下了一点紧张的心情。
然而，另一个队员才刚刚通知了队长，就听到楼上再次传来其他人的惊恐呼喊声，期间还夹杂着断断续续音节：“血……血……它在动……”
几个队员对看几眼，心都沉下了去。
这不是个别事件。
这一晚，几个医护中心内，伤者受伤处出现不知名变异的一共有五个人，此外，有两名在冰刃侵袭中受了轻伤回各自避难建筑休息的人，伤处也呈现出剧痛和血肉变异的情况。
部队连夜腾空改造一处距离医务中心和科研中心较近的建筑，将变异伤者隔离了起来，目前对于这种变异和伤者的疼痛反应，医护人员束手无策，只能靠注射大量镇静剂暂时安抚伤者。
此外，同样在这次冰刃事件中受伤的民众，无论重伤轻伤，冰刃割伤还是被其他建筑残骸弄伤的人，一律都被调配安置在同一栋医护中心内，先抽血检查，再分房间监控。
一旦有人出现新的变异情况，立刻带走隔离，其家属也得接受全身检查后才能放行回原本的住处。
那个曾经和第一个变异的男人近距离接触过的小女孩，因为掌心有擦破的伤口，也暂时被留在了医护中心。
她妈妈没有伤口，也没有和对方接触，全身检查无异常后被要求返回先去居住的建筑。
那个妈妈看着被监控起来的丈夫和女儿，哭的不能自已。
“妈妈不要怕，爸爸和茵茵都不会有事的，我会在这里照顾好爸爸。”女孩——茵茵，大概因为可以留下和父亲一起，心中并无多少畏惧。
孩子看不懂那些复杂的状况，只知道父亲醒了，自己依然可以留在医护中心陪伴他，这就已经足够了。
有些孩子的内心并不强大，或许只是因为有家人在身边，心中下意识便有了安全感。
第二天，所有曾经和变异伤者近距离接触过或待在同一个房间的受伤者经过检查，全部解除了红灯状态，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茵茵和她的父亲。
虽然两人依旧要留在医护中心监控观察几天，但这个结果总算让其他知道事情严重性的成年人放下了心中大石。
与此同时，科研组已经接受了这次的事件，很显然，伤者伤口的变异明显和之前的血红软体有关。
知道软体一事并未过去，科研人员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这代表他们之前没日没夜的研究工作并不是无用功，但同时也代表民众又将遭遇新的磨难。
“这种变异是一种感染。目前所有发生变异的人都是之前被冰刃割伤的患者，加上各项检查，已经排除了其他原因受伤的患者。”
“所以是冰的问题？”
“对，我们已经分析过冰刃的成分，融化之后在里面发现了血肉组织残骸，还有其他呈现灰色粉尘状的不明成分。那些血肉组织残骸的部分细胞特征和之前的血红软体一致，但又出现一些新的变化。”
科研人员这句话让会议桌旁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所以，你们的意思是，红莲软体再次进化了！？”
“不，和上次一样，还是不能用进化这个词，血红软体依赖灰雾生存，但畏惧低温，这次的降温几乎让它们全部死亡——至少在冰刃融化之后发现的血肉组织残骸是呈现完全死亡状态的。但这或许是它们在面对危机时又一次做出的自我改变和顺从，这种未知的生物拥有我们完全不了解的特性……”
“所以，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那名科研人员已经两个晚上没睡了，此刻也很疲累，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关于这点我们还不能肯定，因为并不是所有被冰刃割伤的患者都会出现变异情况，有些人的伤口很正常，甚至已经开始恢复，但有些人的情况，你们自己也看到了……受伤的地方，血肉肌理已经被感染发生异变，血红软体就像是在人体的身体重新激活了一样。
我们暂时无法判断究竟是体质的区别导致变异和未变异的情况，或是其他什么原因。但红莲软体确实在伴随冰刃割破人体后，借由人体重新复活了。就像是冬眠的动物一样，这个世界有很多物种都拥有比人类更强悍的生物特性，我们人类向来是最脆弱的种族……”
已经谈到这个地步，部队的人知道再深究下去也没有结果，于是改换方向：“那救治方法呢？那些已经被感染变异的人，还有救吗？”
“目前红莲软体畏惧的东西，一个是灰雾，一个低温，但这两者都没办法完全把它们灭杀，而人体也承受不住零下的低温。所以，现在唯一可以尝试救治的方法只有：截肢。”
“什么！？”
“目前来看，感染变异暂时只发生在伤口附近，截肢或许可以停止或是暂缓感染，这是唯一可以尝试的方式。”
有人想到什么，脸色苍白的发问：“那那些，伤口在身体躯干部位的呢？”
对方顿了顿，好一会才开口：“感染变异的伤口会产生巨大痛感，建议注射无痛针剂。”
无痛针剂，安乐死的针剂。
指挥中心会议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这天临近傍晚的时候，部队指挥中心以广播形式发布了全体通告，所有部队人员和民众，将于一天后进行转移，转移目的地在两百公里之外的山体内，那里有高强的防御工事，无论是灰雾还是冰刃、低温，都无法侵袭内部。
而转移的各种程序和细节，部队将在之后建立一个内部的通讯网络平台，并且在这个平台上发布，希望有手机和没有手机的民众互相帮助，互通消息。
这则通告，尤溪自然听到了。
以她的耳力，不光听到了山脚下的这则广播通告，就连之前感染变异发生的那晚，伤者们惊恐剧痛的惨叫声也听到了。
因为网络上并没有相关的消息，之后第二天，她曾穿上极地御寒装备，打算离开别墅去山脚下打听一下情况。
她原本准备自己一个人去的，但显然别墅里的几个男人都不可能让她单独行动。
“就只是打探一下消息，外面没有灰雾，也不在下冰刃。”
简狩和皙渊已经在快速穿戴御寒衣物了，压根就没理会她说什么。
尤溪有点头疼，转头看向黑沐：“这个家到底谁做主？”
黑沐一边给简狩和皙渊传递极地装备，协同他们穿戴，一边不紧不慢的开口：“主人，当然是您。”
尤溪：……
“您就让他们跟着吧，否则大家待在这里都不放心。”连甚少开口的颜裳也出了声。
最终尤溪只能点头，不过星泯，她是绝对不会让他跟着的，他每天都要消耗能量修补持续破败的身体，脸色从来没好过，一直病恹恹的。
尤溪：外面太冷了，你能量宝贵，能省就省，你不许跟！
【……我没那么弱。】
尤溪：我不管，反正你留下！
【……】
尤溪：好了，就这么决定，别让我太担心你，放心吧，有事我会呼叫你的。
【…………】
软硬兼施，最终星泯还是留下了。
但当他站在窗口，看到下方尤溪在两道高大身影的陪同下，快步朝山下走去时，他第一次在心里对自己进入任务世界后的虚弱状态产生了厌弃。
这样虚弱无能的身体，根本没办法做到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保护住她。
尤溪三人戴上了口罩风镜和帽子，脸上连双眼睛都没露出来，她带着两人先后去了医护中心和避难建筑附近，虽然医护中心她进不去，但以她的听力就算只是站在附近也能听清楚里面的对话。
大半个小时后，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她带着简狩和皙渊回到了别墅。
之后，她召集所有人开了个小会，把冰刃割伤之后发生的感染变异等情况交待了一下，重点让他们留心的是：一定不能再冰刃发生时留在室外，并且绝对不能让冰刃割伤自己！
虽然感染变异不是百分百会发生，但这种几率他们不能去赌。
这天，当部队广播里宣布全体转移的计划时，尤溪六人正在吃晚餐。
这阵子，在黑沐带领下，大家在体能训练和格斗训练之余，每天都努力把大量生鲜食材做成熟食，目前尤溪星屋仓库里可以直接取出食用的熟食已经到达一个相当喜人的数量。
到了如今这阶段，所有人对别墅冰箱、储藏室冰柜“用不完”的生鲜蔬菜水果鱼肉蛋奶……都已经不会产生任何疑问了。
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
但这个人，原本就是他们想要保护的人，所以她本领越大，他们反而更加放心。
今天晚上吃的是鱼火锅，新鲜黑鱼片成鱼片，鱼骨猪骨汤熬底。
黑沐刀工很好，鱼片晶莹剔透，每一片都没有鱼刺，放入熬制成的奶白汤底里，一烫就能吃。
他另外还切了两个鲢鱼头，分别剖开腌制，做成剁椒鱼头和麻辣干锅鱼头，再配上牛羊肉、各式新鲜蔬菜，是鲜美又丰盛的一餐。
就连素来只爱蔬果的星泯，也吃了不少黑鱼片。
听到转移消息时，皙渊抬头看向尤溪：“部队要转移了，这次还是去很远的地方，那我们呢？我们继续待在这里吗？”
“我们早晚也要转移。”尤溪想起今天早上系统刚刚发布的随机任务，对离开别墅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那我们是自己走，还是……”
“跟部队一起吧，如果路上有情况，还能帮一帮。如果到了自顾不暇的时候，我们再离开。”尤溪看向面前几个人，“这样的安排，可以吗？”
四个从人朝她颔首。
“可以。”
“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尤溪看向星泯。
他看了她一眼。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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