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坚定立场
“咱们不会有事吧?你确定事情经过都跟我说明白了?”宋书瀚有点紧张,反复确认地问:“都说到位了?”
宋书瀚是不担心莫北会骗他的,只担心莫北伤了头,会不会有哪些细节忘了说,回头让人听见误以为是抓住了什么把柄。
莫北神色淡淡,沉默一瞬,道:“没事, 这件事过错不在我们,公安过来应该也只是走流程做笔录,出不了什么岔子。”
听他这样说,宋书瀚才悄悄放松下来。
而与此同时,楼下,司宁宁几步在大厅门口的台阶上停下, 见霍朗下车拎着保温桶过来, 她不觉有些好奇, “你带了什么?”
“鸡汤,给莫知青补身子。”
“周岗大队给陪的?这么快就送来了?”
霍朗摇头,“不是,昨晚回去现杀的。”
司宁宁愣了愣,从保温桶上挪开视线,顺势抬头看霍朗,“你家的?”
霍朗扭了一下脖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反是下颚一侧,往后抬了抬,“这事晚点再说,先处理正事。”
司宁宁顺他视线看去,才发现门口还跟着几个身穿深蓝制服,领口嵌着红色布块的公安同志。
公安同志一共有四个,这会儿刚挺好自行车跟着往大厅走来。
司宁宁抿了一下唇, 侧头想说点什么,却又在这时才发现霍朗今天的着装打扮也和平时大相径庭。
男人个子健硕高挑, 一身军绿制服更称得他身形如西北道路上的小白杨一样威武挺拔,司宁宁顺势再往下看,果不其然,就看见霍朗脚上又登上了军靴……
这副打扮,竟和司宁宁曾经第一次见他时有些相似。
莫名的,司宁宁有些紧张。
她有一瞬间觉得要解决吴勇那件事,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简单。
“我先上去跟伤者沟通一下,大家在此等候。”
“行的霍队。”
几位公安同志点点头,没有异议。
很显然,他们对霍朗都十分信任和放心。
司宁宁站在霍朗身侧,友好不失礼貌的点头冲几人笑了笑算是打招呼,霍朗转身后,她也跟着转身。
疾步跟随霍朗上楼,司宁宁压低声音紧张问:“怎么回事?现在是什么情况?你……”
恰好走过楼梯拐角,避开一切外人视线,司宁宁咬唇驻足拉住霍朗衣袖犹疑问道:“你突然穿得这么正式,是不是县里不支持我的诉求?还是说他们不准备管这件事……你给他们施压了?”
虽然不确认霍朗在县里的工作职位到底是什么,但从一些细节上,司宁宁依稀能察觉出他的身份不一般。
现在霍朗又带了公安局的人过来, 司宁宁潜意识里觉得就是她昨天的举动没有激发出实际效果, 而霍朗此时此刻,正是在帮她完成她自身所不能完成的事情……
怎么说呢?
司宁宁心情有些复杂。
站在所有受害人的角度上来说, 司宁宁感激并且庆幸霍朗可以祝她一臂之力。
可站在个人角度来说,司宁宁又觉得,她好像给霍朗拉扯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明明这些事情跟霍朗没太大的关系,他本来可以不管的,可他现在挺身而出,那么动用的可能就不单单是权这么简单,更有人际关系在里面。
这不是一件轻省的小事。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人情债,最是难还。
司宁宁不想霍朗因为她而背上人情债,可这件事情过于特殊,根本没有办法半路喊停。
司宁宁渐渐松了拉住霍朗衣袖的手,垂眸咬唇,纤细弯弯眉矛盾皱起,试图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霍朗站在高出司宁宁两个台阶的地方,居高临下的睨着司宁宁因为低头而显得过分细尖的下巴。
“别多想,你做得很好。”仿佛看出司宁宁犹豫不决,霍朗大掌伸出在司宁宁头顶轻抚了一把,嗓音低哑柔和,“这件事已经引起县里高层关注,我只是稍微扇了把火,促进效率,嗯?”
“真的吗?”
“当然。”霍朗哑然一笑,轻抚司宁宁发顶的手顺势下滑屈起,在司宁宁前额弹了一记脑瓜崩,“平时不是挺聪明?怎么在这事上反而愚钝起来了?”
带着司宁宁继续往二楼走,霍朗俊脸上轻薄唇瓣弯起,“别人想借势都借不着,你倒好,给你送上门来了还往外推,你是不是傻蛋?”
“谁傻蛋了?我那还不是怕给你添麻烦?”司宁宁凝眉辩解,“要傻也是你傻,别人避之不及,谁都不愿意掺和的麻烦事,就你,还主动往里扎。”
“麻不麻烦的,要看是什么事,不看事也要看人。”霍朗淡笑,意有所指道。
说着话已经走到病房门口否认一侧,霍朗顿住脚步,赶在司宁宁开口之前说道:“我进去跟莫知青沟通一下,稍后方便做笔录,你去一楼门诊室转转?”
这是有意将她支开,司宁宁不是不懂,只是这事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与霍朗而言,现在这件事也是他公务的一部分。
司宁宁“嗯”了一声点点头,为了避免打扰到霍朗办公,司宁宁选择暂时将顾虑放下。
“宋书瀚还在里面,要我去跟他说说吗?给你们腾出空间。”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好吧……”
在霍朗地注视下,司宁宁犹犹豫豫转身下楼去了。
司宁宁消失在楼梯拐角的瞬间,霍朗面上笑容敛去,一双凌厉的弯弓眉严肃蹙起,他瞳孔闪烁,仿佛在短暂间又过了一遍腹稿,确认无误才转身敲响房门,“宋知青,莫知青,今天感觉怎么样……”
霍朗进了病房,宋书瀚赶忙收拾出一个凳子递到他跟前。
等坐下之后,霍朗提及来意,除此之外其他的并未多说,宋书瀚知道这种场合他不适合在场,于是识趣起身,“你们先聊着,我去大食堂打点热水回来。”
宋书瀚一走,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不怎么对付的来的男人,气氛有一瞬间的僵持。
霍朗默了默,揭开保温桶盖子,保温桶里底下是鸡汤,上面的夹层是餐盘,现如今里面装着两根分量很可观的鸡腿。
霍朗先去除菜盘,随后将菜盘和保温桶依次在莫北手边床头小桌上摆开,“大食堂里没什么进补的东西,你先喝点汤,喝完了我们再说其他。”
见莫北拧着剑眉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看,霍朗毫不介意地笑了笑,抓准莫北最在意的事情道:“还是说,你想继续这样虚弱下去,让司宁宁寝食难安?”
莫北眉头松动,有片刻的挣扎,最终紧绷的肩头松懈下来,他伸出手,没什么血色的十根手指将保温桶捧起凑近唇边。
莫北家里条件不错,下乡以来也不缺钱票,但因为生产队和镇里有些距离,平时隔好一阵子才能去一趟镇里,所以能沾上荤腥的机会并不多。
饶是如此,莫北也并不至于馋肉馋荤腥,但不知道是不是这回失血过多的缘故,身体预感到能量的缺失,必须要补一补,保温桶里的鸡汤对他来说,竟也成了一种诱惑。
嗅着跟前鸡汤的鲜香,脑海里浮现司宁宁蹙眉担忧的模样,莫北不再迟疑,仰头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在这期间,霍朗一直注视着莫北。
与个人情况而言,霍朗确实有些敌视莫北,可撇去个人情况,霍朗也没有忘记眼前的少年是他曾经前辈的孩子。
“喝汤不低肚子,把鸡腿吃了。”
等到莫北把汤和鸡腿都吃得一二干净,霍朗问:“再添点别的?”
“……”莫北菱唇抿了一下,清冷面孔隐约闪过一层浅淡红晕,他把保温桶放回床头小桌上,固执道:“等回去,我会还给你的。”
“你高兴就好。”霍朗耸肩。
病房再次陷入短暂的安静,这次却是由莫北打破僵局:
“哪里出了差错?”
“你过来找我,是需要我做什么?”
一如霍朗能感受得到莫北对他的抗拒,莫北也能感受到霍朗身上对他的不喜,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霍朗根本不可能过来找他。
而就目前能称上“特殊”事件的就是关于司宁宁的那件事。
莫北躺在医院里,外面具体什么情况一点风声都听不到,霍朗这么大张旗鼓地来,该不是已经产生了不好的谬论了吧?
这么一想,莫北不由担心起来,登时撑着床铺身体前倾,如果不是霍朗坐得离他有些远,说不定她都已经拽住了霍朗领口,“司宁宁刚才还在,她仁恩,她现在在哪儿?”
剧烈动作带动牵动吊瓶针管,连着挂吊瓶的铁架都跟着前后晃荡。
霍朗先是将铁架扶稳,随后扣住莫北乱动导致针管回血的那只手,按回床铺平放,“接下来我会跟你说明情况,所以不用担心着急。”
等待莫北渐渐平息下来,霍朗先问了他一个问题:“司宁宁有跟你说过细节吗?她去公社记录笔录的事。”
莫北摇头。
霍朗顿了一下,有些意外。
他猜测司宁宁没向莫北透露,应该也是有自己的想法,但考虑到这次他过来的目的,霍朗斟酌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简单地跟莫北说了一遍经过。
莫北眉心紧拧,神情满是不赞同:“人言可畏,这事有失考虑,如果传出去,那么以后她在这一片的路,将会很难走,你……”
莫北想说霍朗为什么不拦住司宁宁,可一想司宁宁平时的行事作风便住了嘴。
要是能拦住,只怕霍朗早就拦了,哪还能等到这会儿他开口问?
莫北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霍朗道:“她的为人你应该了解一二,这事非同小可,既然劝不住,那就为她保驾护航吧。”
“现在这事也引起县里注意,只是苦于找不到其他人证,那么事情的处理结果就会发生偏差。”霍朗说着顿了顿,半晌继续语重心长道:“司宁宁说得不错,单纯的关押是没有用的,如果不完全处决吴勇这个人,以后等他刑满释放,即使无法找到司宁宁进行报复,也很难保证他会不会再继续伤害别人。”
霍朗说的“其他人证”,其实指的就是被吴勇一行人哄骗玷污的女孩。
其实也好理解,乡下地方少,即使特派员下去调查,那些受过伤害的人听到了消息,也不敢站出来多说一句话。
人们思想保守,怕丢人是其一,另一方面则是不想因为争眼前的一口气,而让家里姑娘一辈子都活在别人议论的阴影之下,于是乎,受害者及受害者家庭们无形中统一了战线,都选择吃下这个哑巴亏。
可没有其他人证,司宁宁说的话没办法被证实,就更不能作为证词。
不能作为证词,公安机关不但不能给吴勇判罪,如果吴勇一行人脑子转得快,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
莫北听出其中门道,沉默一瞬,忽然掀起眼皮抬眼看向霍朗,“你有什么计划?”
而面对莫北的提问,霍朗仅是简洁的吐出几个字作为答复:
“坚定立场。”
坚定立场……
要确保司宁宁的安全,就要坐实吴勇的罪名。
短短几个字,瞬间让莫北恍然了悟,“我明白了。”
窗外光线乍眼明亮,屋里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两张精致凌厉的脸隔空对视。
明明骨子里都在抗拒和对方接触,却在这时仿佛又达成了某种共识,在领悟对方的意思后谁也没再开口言说其他。
良久之后,莫北坐直身就要拔出手背上的针头,“公安局的人过来,是要带我过去吗?”
“你过去不方便,我让他们过来的。”霍朗说话时已经站起身,“如果你准备好了,我让他们现在过来。”
“让他们来吧。”莫北向后仰躺靠在枕头上,一双星眸虚虚望着头顶墙壁,“我已经准备好了。”
“好。”
霍朗颔首,踩着长靴“嘚嘚嘚”离开病房。
莫约过去三五分钟,病房门被人关上,里面隐约传出男性官方式提问。
彼时霍朗双手撑膝,一张刀削俊容板起,坐在楼道长椅上严肃的像关二爷一样。
他心里想着事,司宁宁什么在身边坐下他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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