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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蛇


  “是挺好喝的……要是有鸡蛋就好了,番茄鸡蛋汤,指定更好喝。”

  “快别说了好吗?我口水快流进汤里了。”

  “你好恶心,走开!”

  桌上众人一唱一和,蒋月小心翼翼抿一了口汤,目光转向司宁宁,“对了,咱们养的鸡什么时候下蛋?”

  司宁宁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她自己的饭盒,和莫北的饭盒,听见蒋月的话,她没好气‘啧’了一声,“想什么呢!鸡下蛋怎么也得两个半月、三个月之后了,现在刚长毛管儿,毛还没长齐呢。”

  “两三个月?那不都深秋了吗?”蒋月脸色瞬间灰白,“我之前问队上的嫂子,她们说天冷爬虫少了,鸡吃不饱影响下蛋,那时还能一天下六个蛋么?”

  能下蛋就不错了,还六个蛋?

  司宁宁摇摇头,歪身坐在桌角宋小芸的边上,一伸手把另一个饭盒推到对面,“喏。”

  莫北就坐在司宁宁的对面,这一来一回,大家伙儿都注意到了两人,或者说,是注意到他们两个的饭盒。

  大米饭!

  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米粒特有的清香。

  李凌源瞪大眼睛,看得直吞口水。

  而且不单单是米饭,莫北和司宁宁的饭盒里,还单独有别的花样的菜,上面有蒜泥,隐隐还能闻到香油的味道,应该是凉拌出来的。

  其实就是之前司宁宁在空间吃的那种凉拌马齿笕。

  李凌源看看莫北,又看看司宁宁,半晌幽怨咕哝:“司知青,你咋区别对待呢?”

  司宁宁弯唇一笑,眼神睨向对面的莫北,麻溜甩锅,“这可不怪我,是莫知青托我做的。我呀,最多就是沾沾光。”

  马齿笕乡间地头随处可见,蒜头也能跟队上的大婶子小嫂子们换,唯一稀罕的,是香油。

  有莫北之前豪横的一口气出了半斤油的行径在,现在再背个“出香油”的锅,众人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甚至还觉得羡慕得很。

  但羡慕也只能羡慕着了,谁叫他们里面,就司宁宁做饭好吃呢?

  李凌源早就习惯了莫北的“阔绰”,再一个,他跟莫北早就熟悉,于是很自然地把咬了两口的红薯递到莫北跟前,“老大,莫老大!给我夹点,让我也尝尝!”

  莫北揭开饭盒看见里面的凉拌菜,其实也有些意外,司宁宁刚才望着他说出那些话时,他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丝司宁宁的用意,因而并未戳破司宁宁的甩锅行径。

  又见李凌源把红薯递过来,莫北仿佛有意逗李凌源,他筷子很阔绰地夹了夹,夹起一大坨,眼见李凌源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莫北忽地又一抖手,筷子上的一大坨没了,不多不少只剩下一根马齿笕。

  他把那根马齿笕放在李凌源的红薯上。

  李凌源脸瞬间就皱了起来,“啧“地砸吧嘴巴,不依了,“再来点,介也太少了!我牙缝大!”

  莫北这才又夹了一些放他红薯上。

  凉拌马齿笕吃进嘴里,李凌源一边嚼,一边露出享受的表情,他那样儿太滑稽,桌边坐的人基本都被他逗笑。

  有人羡慕,有人高兴,也有人心里不得劲儿。

  宋小芸低头默默吃着手里的红薯,实则目光斜睨,定格在了司宁宁碗里的米饭上。

  雪白的米粒,被昏黄的煤油灯灯光笼罩上一层晶莹的光泽,光是看着,就觉得可口软糯。

  如果菜是因为帮做饭沾得光,那米饭呢?

  米饭也是吗?

  那么一饭盒的米饭,怎么也得二两米吧?

  不会太过了吗?明明也才顺手做一顿饭而已。

  宋小芸潜意识里认为,司宁宁是仗着莫北找她帮忙,又知道莫北是个话不多的主儿,所以故意占便宜。

  这么一想,宋小芸又觉得,白天司宁宁带的那个和莫北如出一辙的军用水壶,也绝对不是司宁宁解释的那么简单。

  所以,是莫北送司宁宁的?

  还是说,是司宁宁跟莫北要的?

  宋小芸心思翻涌。

  另一边,因为徐淑华和蒋月都纷纷说想要尝尝凉拌马齿笕,司宁宁干脆就把饭盒往前推了推,“你们自己夹吧,给我留点就行。”

  说着话,司宁宁伸手去夹南瓜。

  马齿笕到处都是,根本就不值钱,唯一可以称得上是“大手大脚”的,就是香油。

  然而香油这种东西,司宁宁空间还有几十箱,这点在她眼里根本不够看的。

  而且为了不显得那么“财大气粗”,这次拌马齿笕用的香油,远不及上回在空间用得多。

  司宁宁心里有杆秤,尤其是经历了上回吴勇的事情以后,她现在虽然依旧在尽可能照拂屋里几位知青,但实际上,也一直在尝试把事情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

  就好比今天凉拌马齿笕吧,本来也不值得什么,她完全可以拌一大盘子每个人都有得分,可她没有那么做。

  为什么呢?

  因为一厢情愿地给,和别人开口要,是不一样的。

  “谢谢宁宁~”徐淑华笑呵呵道,见宋小芸没动,她推了推宋小芸,问:“小芸,你不来点儿吗?味道挺好的,爽口又开胃。”

  “不、不用了,我吃饱了。”宋小芸埋着脑袋摇摇头,扣上饭盒,抱着半碗汤和吃了一半的红薯站起身,径直跨过长板凳回了房间。

  桌上有人道:“今天干了这么多活儿,这就吃饱了?”

  徐淑华想了一下顺口答道:“可能是热着了,现在没什么胃口吧。”

  桌上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那边宋书瀚望着司宁宁,推了一下镜框微笑道:“司知青,那下回我要是有细粮什么的,也能托你给做一下吗?像你跟莫北那样,他分你多少,我也分你多少。”

  司宁宁想了一下,点点头:“行啊。”

  她都给莫北做了,没道理再去拒绝宋书瀚他们,要不然也显得太刻意了。

  李凌源满眼羡慕:“我要有家里补贴,我也找司知青给我开小灶!”

  可惜了,他没有哇!

  蒋月瘪瘪嘴,“粗粮干粮不都在一个锅里,一样做吗?瞧你们一个个的,真跟得了啥便宜似的。”

  李凌源立马反驳:“粮是粮,菜是菜啊!要一个样,咋今天咱们没有香油拌的小菜?”

  还不是因为拿不出香油么?

  蒋月没声了。

  这话也给众人提了个醒,有开小灶的先例也好,总比以后哪个条件好的买了肉,总不能因为在一个锅里出来的,就得跟其他人分吧?哪个能心甘情愿?到时候说不定都得打起来?

  反正左不过都是自己的东西,愿意就行了呗。

  想清楚这点,堂屋里嘻嘻哈哈的,又恢复了热闹。

  宋小芸一个人摸黑坐在床边,隔着一堵墙听见堂屋里的动静,心里很不是滋味,连带手里的汤和红薯也没了原有的味道。

  不吃吧,可是肚子又饿,而且现在天热,放明天指定得坏。

  宋小芸叹了口气,小口把汤和红薯吃完。

  心情不顺畅,加上身体上的疲累,一放下饭盒,宋小芸便觉得一阵困倦袭来,迷迷糊糊的脸也没洗,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之后其他姑娘落下门栓进来,见宋小芸已经睡着,各自都放轻了动作。

  司宁宁早强调过卫生问题,但这段时间特殊,她心里即使不得劲儿,却也没说什么。

  草草洗漱完爬上床,司宁宁小声跟徐淑华抱怨:“煤油灯太暗了……下回去镇里再买一个吧,就放在这儿。”

  司宁宁一指床边,先前从废品站淘来的小桌子早就修好了,现在就横在她跟徐淑华的床铺之间。

  “离着近,以后看书写字,或者干点其他什么的,也不用总眯着眼睛。”

  徐淑华点点头,不过片刻又道:“每天这么忙这么累,回来倒头就睡,哪有功夫看书写字干别的啊?”

  “这还是夏天,等到了秋天、冬天,指不定还有其他什么活儿要干。”

  最重要的是,买煤油灯也要花钱,上回司宁宁帮忙垫地买油钱,她还没还完呢。

  司宁宁嗔怪鼓鼓嘴,懒洋洋躺回自己那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眼睛当然也是。淑华我跟你说,你现在不注意,以后眼睛什么的要是真的出了问题,后悔都来不及。”

  徐淑华没往心里去,乐呵呵随意接了一句:“那你买,咱两床铺近,到时候我蹭你的。”

  “行吧,看在你平时帮了我不少,那我就准了。”

  插科打诨几句,司宁宁也有些困了,没等房间里吹灯,她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司宁宁早起熬粥,又把众人装满口粮的饭盒放在蒸盘上架在锅里。

  等其他人陆续起床吃饭,她已经对付喝了半碗粥,又爬上床补眠去了,之后再醒来,窗外已经大亮,知青点除了她再不见一人踪影。

  司宁宁打了个哈欠起身,打散头发重新梳了个马尾辫,洗了脸回神,把象鼻壶清洗出来重新灌上水进空间冰上,之后就出了空间。

  找到草帽带上,司宁宁挽好知青点大门后,往队上去。

  今天一天安排得很满,司宁宁领了米糠去喂猪。

  她今天出来得早,猪栏都打扫得差不多了,小萝卜头们都还没过来呢。

  有别的工作在身,司宁宁也不好多耽误,从空间拿出军用水壶带上,又拎出象鼻壶顺带给其他人送了趟水。

  陈莲米只说让她下地帮忙捆稻子,却没明确指认地点,司宁宁送完水沿着田梗子往回走,随便选了个有人割、没人捆的地头停下。

  种植稻子的都是水田,在割稻子时,会先把田里的水放出去,现如今大太阳炙烤,田里明面上的水分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不过一脚下去,鞋子仍会下陷。

  司宁宁拔出脚,把鞋子脱下放在地头,黑色裤腿高挽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小腿。

  她伸出腿,圆润泛着粉色的脚趾试探似的动了动,最后才踩进泥里。

  湿湿滑滑的,泥巴表面被太阳晒过,带着一丝丝温度,脚丫子彻底陷入底下后,又是冰凉一片。

  看着泥巴颜色,总觉得踩起来有点恶心,不过连续多踩几下,又觉得在这样热的天气里,莫名有种舒服的感觉。

  地头有成捆搓好的草绳,司宁宁坐在田梗子上,脚丫踩进泥里适应了一会儿,便抓起几条草绳朝一排排放倒的稻谷走去。

  她打散一条草绳摊开,不动声色戴上劳保手套,一来一回抱着稻谷杆整齐地码在草绳上。

  一开始只考虑水分没彻底脱去的稻草会割手,结果带上劳保手套以后,稻草是不割手了,但锋利细长条的叶子却在司宁宁的脖子和下巴、侧脸留下一道道红痕。

  她皮儿白又薄,那些红道道十分明显,有个别厉害的地方,隐隐冒出细小的血点,额头滚下的汗珠渗进去,痒多过疼。

  想挠吧,手上还带着手套,再说还有活儿要干,司宁宁只能退而求其次,时不时扭动脖子,在衣服上蹭一蹭缓解。

  一开始只觉得有些热,后面被太阳晒得久了,司宁宁两眼发花,嘴唇发痒偶尔不经意地舔一下,都是汗渍的咸味。

  这还不算,有回躬身去抱稻子,手下稻子忽然一阵“窸窣”声,紧接着一个东西贴着司宁宁的手窜了出去,飞快扎入稻田深处消失不见,只留下地上s形的爬行路线。

  是蛇。

  司宁宁看清楚了,黄底黑点的蛇。

  司宁宁一向镇定,但在什么毛毛虫、蚂蟥还有蛇的面前,她刚养出血色的脸瞬间煞白。

  尽管那蛇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司宁宁的心却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又是“啊”,又是“哇”的,抖着手不断后退。

  田的泥巴半干不干,仍然十分湿滑,她这一慌,顿时失重了,在泥里狠狠摔了一跤,裤子和上身淡青色的褂子沾了半边的泥,别提多狼狈。

  附近割谷子的一阵唏嘘,有人笑着善意打趣,“怎么了知青同志?是不是看见蛇了?”

  “这天儿热了,蛇就喜欢躲在犄角旮旯的阴凉地儿。不过你也别怕,我们这儿没有什么毒蛇,常见的就是水蛇和菜花蛇,被咬了也就痛一下的事。”

  题外话:

  阿谣碎碎念:码字时想到的都是小时候,那会儿在老家上学,夏天可好玩了!

  现在再回去,村儿里人越来越少,也找不到那个感觉了。

  另外,阿谣认真码字,宝宝们票票留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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