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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吻我


《暗杀》影视服装项目在元旦全部完成,  隔壁组的春夏新品也全部定了下来,孟栩然去申市与剧组交接,临走前给设计部部长拨了款,  当天晚上部门出去聚了餐。

        两个组加起来二十多个人,  闹哄哄的,薄明烟不擅长交际,安安静静坐在位子上和孟栩然发消息。

        [薛定谔]:【顾悦微很喜欢你的设计,她定了一款礼服,指定让你设计。】

        [猫]:【你向她推荐我了?】

        moment设计部高定组除了配合孟栩然设计走秀款,还可以接普通客户的定制单,但顾悦微不属于普通顾客,一般来说,  明星的高定都是由孟栩然亲自负责的。

        [薛定谔]:【想得美。】

        [薛定谔]:【不过没有我调你来高定组的话,  你也遇不到顾悦微就是了,这么看来,也有我的功劳,  你是不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

        薄明烟笑了起来,敲着屏幕回:【什么时候回来?】

        [薛定谔]:【你不要岔开话题。】

        [猫]:【你不回来我怎么好好感谢你。】

        [薛定谔]:【在车上了,不堵车的话8点能到家,我睡会儿,你好好吃饭聚餐去吧,对了,  别忙着应付小迷妹,好好想想怎么感谢我!】

        [猫]:【嗯,  好。】

        “小烟烟,和你女神聊天呢?笑这么开心,脸都快贴屏幕上了。”ava坐在薄明烟身侧,  凑过身来打趣道。

        薄明烟关掉手机屏幕笑说:“屏幕上好像沾到醋了。”

        ava递过来一张纸,问:“你追人怎么样了?”

        从薄明烟提过自己在追人的事以后,ava对她追人的进展十分好奇,时不时就会过问两句。薄明烟每回都是八字真言:“还在努力,应该快了。”

        结果这八个字雷打不动地说了一个多月。

        又一次听到一样回答的ava,担忧道:“我说小烟烟,你那个女神,该不会是故意吊着你吧?我跟你说啊,你可得把眼睛擦亮点,渣,是不分性别的。”

        “不是。”薄明烟果断地摇头,解释道,“是这段时间太忙了,都没什么时间接触了。”

        忙着赶工影视服装,春夏时装展时间也定了下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段时间变得异常繁忙,每天都是起早贪黑的超负荷工作,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饶是她们共处一屋,见面的时间也不多,所以自从那一天孟栩然情绪上头给她涨到90以后,进度条就再也没动了。

        “嗐,也是,不过现在影视项目结束了,应该好很多了。”ava拍拍薄明烟的肩,为她加油打气,“你多努力努力。”

        薄明烟认真地点了点头。

        见薄明烟这么慎重其事,ava觉得特别新奇,忍不住多嘴多说了一句:“所以你现在追得怎么样了啊?这都一个月了,到哪一步了?”

        薄明烟想了想说:“牵手。”

        ava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不确定地问:“然后呢?”

        就牵手就没了?!

        “然后。”薄明烟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进度条就卡在了90。”

        “什么进度条?”问完,ava自己率先反应过来了,“你追她还有进度条呢啊?是百分百就在一起么?”

        薄明烟点了一下头。

        “我去,现在妹子都这么会玩么!搞得跟拼夕夕一样。”ava感叹完,好奇地问道,“嗳,你花多久上到90的?”

        薄明烟算了算时间:“两天吧。”

        ava嘴巴张得能吞鸡蛋。

        两天上90,结果卡了一个月!

        ava又开始不放心薄明烟这个母胎solo了:“你确定她不是在吊着你?!别真跟拼夕夕一样,怎么都凑不到100。”

        “不是。”薄明烟坚决不把孟栩然往不好的方面想,她蹙眉思考了一会儿说,“应该是我追的方式有问题。”

        ava顺势问道:“你怎么追的?”

        若是换作平常,薄明烟不喜和旁人多说自己的私事,多半是要三言两语敷衍过去,但现在,90确实卡得比较久,ava人很细腻好像很有恋爱经验的样子,也许可以从ava那里取取经。

        薄明烟思忖了片刻,老实道:“我没追过人,所以我能想到的追人方法,就是把自己认为的好的东西,我觉得她会喜欢的东西,都给她。”

        ava一噎,哭笑不得,她觉得薄明烟在追人这方面真的就是个憨憨:“不是,烟烟,你没追过人,但应该被人追过吧?”

        薄明烟“嗯”声:“你是想让我借鉴那些失败案例么?”

        ava被她这个形容逗笑了,笑了好一会儿,言归正传道:“对,就是借鉴他们,虽然不能获取有效帮助,但能避免同样的错误。你就说追你的那些人一味地把他们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你时,你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无聊,不耐烦,可笑。因为她不喜欢那些人,因为那些东西也都不是她所喜欢的。

        薄明烟红唇阖动,陡然明白过来症结所在。

        虽然孟栩然对她有好感并没有表现出以上的情绪,但她一直踩不到孟栩然的点,时间长了孟栩然应该也是对她平淡如水的追人方式乏味了,所以进度条才卡住不动的。

        “姐教你啊,追人呀,秉承四个字,投其所好。”ava继续支招道,“你可以从她的爱好入手,你参与进她的爱好里,融入她的生活里,既能有共同话题,还能培养共同的兴趣爱好,嗳,对了,你想想,你女神都有什么爱好?”

        “她喜欢肉,一天不吃肉就要嚷嚷。喜欢画画,但是最近画多了她说都要画吐了。游戏是一阵一阵的,有时候捧着个switch玩,有时候是网游。”薄明烟指尖点着额头思索着她对孟栩然的了解还是不够多,她苦思冥想又挤出一条,“emmm,还爱泡澡。”

        “哈?”ava愣愣地重复,“泡澡?”

        “嗯,她有一次还向我极力推荐她的按摩浴缸,邀请我使用。”薄明烟想起那次孟栩然像推销员似的模样,嘴角微微上弯出浅浅的弧度。

        “这就对了么~”ava一拍桌说道,“这不就是邀请你切入她的爱好制造共同话题么?你还能趁机撩拨她,升温两人之间的感情。”

        “撩拨的话,会不会太油腻了?”薄明烟回忆起某些失败案例,脸上的笑意敛下,戴上痛苦面具,“而且还没确认关系呢,我怕她会觉得我是在性骚扰。”

        ava震惊脸,完全没想到混血的薄明烟,比中国古人还保守,她开解道:“不是,烟烟,这个性骚扰定义呢是一方强制,一方不愿意。你们进度上到90证明她对你也有好感啊,怎么算性骚扰呢,你撩撩她,她要是抗拒,你就点到为止,不抗拒,正好拉近距离升温感情嘛。等等,所以,她邀请你使用按摩浴缸,你就一本正经的用完拉倒?”

        薄明烟脸上的笑意慢慢敛下,缓慢地眨了两下眼,心虚地说:“我……我当时,把她拒绝了。”

        “……”

        ava扶额,赏了她一记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明明当时都没什么感觉,现在被ava这么一看,薄明烟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后悔感,她轻咳了一声:“下次,不会了。”

        ava插了一刀说:“希望人姑娘被你拒绝一次以后还能给你下一次的机会。”

        薄明烟:“……”

        大概是薄明烟石化的表情对比她那张浓颜系的脸太有反差萌了,ava又被戳中了笑点,差点把正在喝的酒喷出来,她安抚薄明烟道:“不给你机会也没关系,你自己制造嘛。”

        薄明烟双手托着脸蛋,若有所思道:“我得好好想想。”

        “想什么?”ava随口一问。

        薄明烟托着侧脸的手聚拢往上把脸摸得变形:“想怎么豁出这张老脸撩拨她。”

        “……”  ava憋不住,被酒水呛到,她想起来从吃饭到现在薄明烟滴酒未沾,怎么劝都不喝,给她倒了一点,“喝酒壮胆吧。”

        薄明烟把那杯酒推远了点:“怕断片。”

        断片什么的,太亏了,上次喝醉以后的事她到现在都摸不清是梦还是真。

        “谁让你喝断片了,你喝微醺不行啊。”ava又给她把杯子推了回去。

        薄明烟盯着透明塑料杯里的酒液,陷入了沉思。

        -

        另一边。

        回到南泉市后,孟栩然迫不及待地想回家,想看看薄明烟怎么感谢她,结果路上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架不住孟瑶的催促,孟栩然给薄明烟发了一条消息后,回了一趟家。

        一进门,老太太的嗓门就像破锣似的框框地响,咋咋呼呼地传进耳里:“这世上的男人都入不了你眼了是不是,你找个女的搞对象,这叫什么事?你说,你是不是被你那个不学好的妹妹给教的!雪儿,你听奶奶说,这事不能和嘘嘘学啊,你赶紧,和那个女的分了!”

        傅珺雪无语道:“这和嘘嘘有什么关系?”

        “我看过她的日记本,小小年纪就思想腐坏,你说她是不是经常跟你说她喜欢女人,潜移默化,就把你影响了!”

        孟栩然正准备换鞋,闻言,她直接往客厅走:“你什么时候看的我日记本?谁准你进我房间的?”

        “什么你房间?整个房子都是我儿子买的!哪间房我进不得!怕被人看见就别把那些龌龊思想写出来啊!”老太太见到孟栩然的身影,矛头瞬间转了个弯对准了孟栩然,“当初,就应该让你闷死在车里!也好过现在病的不轻!”

        孟栩然的脸色瞬间煞白,眼睛一眨,有凉凉的从脸颊上滑落,她其实觉得有点好笑,但是就是怎么都止住眼泪落下来。

        真是太没出息了,一激动就流眼泪。

        “妈!”

        “奶奶!”

        孟瑶急得喘不过气,原本是傅长青出差不在家,老太太和傅珺雪吵个不停,她没办法才想叫孟栩然回家劝劝傅珺雪,结果事情演变成了这样,她护短道:“我叫您一声妈是给您儿子面子,您不要总是这么针对嘘嘘来掩盖您当年的错误!”

        老太太中气十足:“我没错!倒是你,应该反思反思自己怎么教的女儿!你教的把我教的都带坏了!”

        孟瑶气笑了。

        老太太一见孟瑶是要吵架的架势,立马瘫坐在沙发上嚷嚷:“你就是趁我儿子不在,想用你两个不值钱的女儿气死我,哎哟,哎哟,我这胸口啊——”

        孟瑶气得直做深呼吸,又拿倚老卖老的老太太没办法,她给傅珺雪使了个眼色:“你先回去吧,你对象这个事,等你爸回来再说。”

        “老妈帮忙转告一下吧,我是来通知一声,不是来征求意见的,反正不管你们怎么说,我是不会分的。”傅珺雪拍了拍孟栩然的肩,“我送你回去?”

        不想让蔡叔看见自己痛哭流涕的样子,孟栩然随手抹了一把眼泪,她拿出手机给蔡叔发短信,说:“你等我一下。”

        孟栩然上到二楼的房间收拾了行李,因为和老太太不对付,从她出国留学开始就很少在家住了,后来买了房,挪过一次东西,屋里留下的衣物不算多,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了。

        电脑桌的抽屉里只有一本日记本。

        时间太久,封皮都掉了色,里面的字迹从一笔一划到连笔,洋洋洒洒,厚厚一本,记载着她所有不可为人说的秘密。

        孟栩然深深地吐息,将日记本放进了行李箱里,合上,拉起拉链。

        下楼时,老太太还在哼哼唧唧地嚷着胸口闷,孟瑶让她去医院,又不肯去,孟瑶说要请家庭医生过来,老太太也不肯请。两人吵个不停。

        孟栩然瞥了她们一眼,对玩手机的傅珺雪说:“走了。”

        “你这是要离家出走啊。”傅珺雪打量她的行李箱打趣道。

        孟栩然“嘁”了声。

        见姐妹俩要离开了,孟瑶丢下一句“不想请也请了”给老太太,匆匆去送姐妹俩,嘱咐主驾驶的傅珺雪道:“开车慢点,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说完,她又走到车后安抚孟栩然道:“你奶奶她老糊涂了,她说的那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别放心里。”

        孟栩然咬着下唇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提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对孟瑶说:“为了她老人家身体考虑,下回没什么大事别叫我回来了。”

        言下之意,老人家没了再通知她。

        孟瑶擦掉孟栩然的眼泪,揉了揉孟栩然的头,“下回,妈去看你。”

        孟栩然扬了扬眉梢,钻进傅珺雪的车里:“也成,正好看看你未来,”她顿了顿,斟酌用词,“儿媳妇。”

        “……”孟瑶叹气,转过身说,“娃是大了,妈管不了哦。”

        等孟瑶走后,傅珺雪关上车窗,开了空调,随口问:“还是你心心念念记挂的那位么?”

        孟栩然系好安全带,侧目看向傅珺雪。

        “别这么看我,我可没偷看你日记本。”傅珺雪解释道,“有一年,你从美国旅游回来,发烧,说了一夜胡话。”

        孟栩然愣了愣:“我说什么了?”

        傅珺雪想了想,那一年孟栩然突然去了美国,回来的那一晚恰好是平安夜,手里攥着半颗苹果,一面都枯黄了。傅珺雪还记得那一晚下了雪,鹅毛一般的雪花落在孟栩然的肩头,像是将她的一身傲骨都压断。

        帽子口罩摘下来是满脸的泪,无论傅珺雪怎么问她都不说原因,只知道哭,跟着就发烧了。

        傅珺雪照顾了她一夜,那一晚上,孟栩然蜷在被窝里,整个人烫的像火炉,手捂着心口,干裂的唇一张一合。

        ——“姐,我这里好疼好疼,怎么办,我放不下了,我还是好喜欢她。”

        ——“我认输了……”

        孟栩然仰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远方的月亮上:“一直都是她。”

        “哟这么多年,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傅珺雪问,“来炫耀炫耀,怎么追到手的?”

        “还没追到手呢。”孟栩然笑了起来,眸光从眼尾扫过去瞥向傅珺雪,模样漫不经心,懒洋洋的透着股傲娇劲,将炫耀一词发挥到极致,“是她追我。”

        “……”

        -

        回到家,屋里黑黢黢的,小满的身子都看不清,孟栩然蹙了蹙眉,掏出手机看了眼,九点二十五,聊天记录停留在她和薄明烟说要回家一趟,薄明烟回了一个“好的”。

        难道还没回来?

        孟栩然开了玄关的灯,小满叫了一声,她眸光顺着看过去,定格住,小满毛茸茸的尾巴从满天星和百合上缓缓扫过。

        这段时间,薄明烟每天都会给她一束满天星和一朵别的品种的花,一开始是亲手送,后来薄明烟就开始放玄关,说是希望她每天出门、回家都能有个好心情。

        这是今日份的,说明人应该已经回来了。

        孟栩然摸了摸满天星和百合花瓣,往客厅里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觉得暖心的同时委屈感又涌了上来。

        还说要感谢她,结果都没在客厅等她。

        不是很想开灯,孟栩然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推着行李箱往客厅里走,经过沙发时,她动作顿了一下,忽然注意到沙发上蜷了一团东西。

        孟栩然心头一动,轻手轻脚地绕到沙发前。

        落地窗的窗帘没拉上,清冷的月光揉着路灯的暖光缓缓躺进屋里,能看见沙发上的毛毯隆起,有半边毯子拖拉在了地板上,薄明烟的头发又长长了些,些微凌乱地散落在沙发上,她蜷缩着身体,双手合十放在脸侧,看起来柔柔软软的。

        孟栩然走了过去,弯下腰拾起落地的毛毯给薄明烟掖好,她一抬眸,目光胶着在薄明烟的侧脸上。

        这样的睡姿,结合晚上傅珺雪说的话,孟栩然恍然就想起了那一年的事。

        那一年,顾渺在美国得了急性阑尾炎,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医院,给她哭了一夜,孟栩然便决定去美国看看顾渺,其实那时候她没想过去看薄明烟的,因为那时,她在匿名论坛不顾威胁帮薄明烟说话时,却在某一天,得到了薄明烟本人的回复:【别管我闲事】。

        那时,孟栩然突然觉的一厢情愿、自我感动、始终没有回应的感情,是会让人疲惫的。

        可有时候,缘分真的是个很玄妙的东西。

        当她竭尽全力想要靠近薄明烟的时候,总是会失之交臂。而她只是在医院上个厕所,却能碰见心心念念的人。

        因为前一晚看顾渺疼得哭,她也跟着哭哭肿了眼睛,又没化妆,孟栩然极度要面子,戴着鸭舌帽口罩和墨镜,撞见时,她人都傻了,然后无比庆幸自己的全副武装,才可以,不顾一切地盯着薄明烟看。

        那张让她魂牵梦萦的漂亮脸蛋上带着伤,宽宽大大的病服罩在纤瘦的身体上,薄明烟一只手高高拎着输液袋,另一只手冒着青筋的手背上扎着针,管子里还有一截回血。

        孟栩然没想到,第一次见面,薄明烟对她说的话是用英语咬碎了自尊说的一句:“您好,我可以拜托您一件事么,能不能帮我脱一下裤子。”

        当电视里的梗在眼前发生,远比想象中的还要难以忍受。

        在脱薄明烟的裤子时,孟栩然无意间窥见到了她背上的蜈蚣一样的缝针。那一刻,孟栩然的心像薄明烟的背一样,也被人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划了,疼得厉害,偏偏就在她死死咬牙忍着哭的时候,薄明烟还将口袋里的苹果塞到了她手里。

        薄明烟对她说的第二句话是:“谢谢你,平安夜快乐,希望你幸福满满。”

        可是,满满,你自己都不幸福。

        孟栩然将那颗苹果掰成了两半,还给了薄明烟一半。

        她一句话都没说。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那时起,孟栩然发现,感情是最难以控制,也是最难捉摸的东西,也是从那时起,她明白过来,只是她单方面的付出一腔热忱是照不进紧闭的心门的。

        所以即便薄明烟说要追她。

        她也必须耐心地等。

        等这个过程里,薄明烟百分百地对她敞开心扉,百分百地变回她初遇时,见过的,心动的,傲然生长,艳丽而又鲜活的薄明烟。

        当冰百分百地融化了。

        才能迎纳春天最灿烂的阳光。

        ……

        半晌,孟栩然神思回笼。

        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薄明烟的半边脸,眸光放柔,一点一点地描摹着薄明烟的五官曲线,长睫一颤,豆大的泪珠洇在了手背上。

        不知不觉地就伸出了手。

        孟栩然指尖蜷了蜷,缓缓地贴上薄明烟的脸,轻声说:“喂,薄满满。”

        客厅融在静谧的夜色里,声音落下,仿佛都能听到回音。孟栩然又压低了声音,近乎是气音地说:“卡在90一个月啦,你要不要再放开点呢?”

        薄明烟忽然动了,她一只手攥住孟栩然的手腕,一只手搂过孟栩然的腰,孟栩然猝不及防,身体顺势被带入薄明烟的怀里,紧跟着,薄明烟松开了她的手搂抱着她翻了个身。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孟栩然已经被挤在薄明烟和沙发靠背之间了。

        两人亲密地相贴着。

        孟栩然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双手抵在身前,刚好碰触到薄明烟的柔软,她蜷起拳头,下意识地仰头。

        鼻尖从薄明烟的下唇缓慢地轻轻擦过,两人的唇瓣像是碰触到了又像是没有,一瞬间,孟栩然的眸光撞进了薄明烟的眼里。

        宛如落入了深不见底的湖泊里。

        包裹住身体的水流,迎面拂来的风,都是薄明烟滚烫的气息。

        薄明烟的眼皮垂下,视线像是落在唇间,悠悠地摩挲过,又落回孟栩然的眼里。

        孟栩然被看得口干舌燥,她缓慢地舔了舔唇:“你喝酒了?”

        “怎么哭了?”

        两道声音碰撞在一起,两人都愣了愣。

        薄明烟发现,真如ava所说,孟栩然对于她的亲近并没有表现出抗拒,她抬手抹过孟栩然的脸:“谁欺负我们小公主了?”

        小公主?孟栩然滚了两下喉咙,笑了起来,弯弯的月牙里又有星光漫上。

        老太太说那么些话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难过,薄明烟这么一问,孟栩然反而受不住了,控制不住地想哭,但她要面子,她扭着身子平躺,不让薄明烟看她的脸,哭腔很重地哼声道:“笑话,谁敢欺负我。”

        “那你哭什么?”薄明烟不信这话。

        “定期排毒懂不懂?”某人逞强道。

        “……”

        趁着薄明烟被噎得说不出话,孟栩然岔开话题问道,“你干什么在沙发上睡觉不开灯。”

        薄明烟直勾勾地盯着孟栩然的侧颜,确认她真的不难过了,才说:“太亮,刺眼。”

        “不是还有观影模式么?”

        “瘆得慌。”

        “……”

        怎么就瘆得慌了?多温暖的颜色啊!

        孟栩然福至心灵,问道:“你喝了多少酒?”

        “我没醉。”薄明烟说。

        “谁问你醉没醉。”孟栩然嘟囔了一半,眸子一转,侧过头看向薄明烟,眼睛里面亮晶晶的透着抹狡黠,“你干什么睡沙发上?”

        “等你回来啊。”薄明烟顺着回答。

        边等边想着该怎么做,结果因为喝了点酒,等睡着了。

        “等我做什么?”孟栩然继续引导地问。

        这问题问得奇怪,以前等从没听孟栩然这么问过。倏忽间,薄明烟就想起了上一回真醉酒时一些模糊不清的话。

        薄明烟羽睫颤了一下,庆幸自己不开灯的决定,孟栩然不会看见她红透的脸,她压下快得像擂鼓一样的心跳说:“等你……帮我洗澡,用按摩浴缸。”

        孟栩然忽闪着眼睫,没说话。

        屋里很安静,针落可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犹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薄明烟紧张得无法呼吸。

        “行啊。”孟栩然忽然出了声,清泠的声线仿佛淌过砂砾的河流,带了点喑哑,“那把上次欠我的还给我。”

        薄明烟眉头一跳:“什么?”

        话音刚落,孟栩然又侧过身凑近了她,红唇阖动,吐露出一句话:“当面叫给我听。”

        薄明烟呼吸一滞。

        过了好一会儿,想起所有事的薄明烟勾起唇角:“我不会。”

        孟栩然急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我上次教过你了!”

        “时间太久了,”薄明烟手肘撑在沙发上半支起身体,指尖缠绕着孟栩然如瀑青丝,“你再教一次吧,孟老师。”

        “……”

        犯规!赤果果的犯规!她还叫她老师!

        孟栩然咬牙:“好~我教,薄同学。”

        薄明烟单边眉毛上挑,等着某人贴向她的耳朵,再叫一次。

        下一秒,薄明烟眼睁睁看着孟栩然掏出手机,手在屏幕上戳戳点点,随后将手机递到了她耳边,低轻的细弱的娇喘钻入耳内,薄明烟耳根发烫,瞄了眼手机屏幕。

        孟栩然把那天的视频给录下来了。

        此时此刻,屏幕上的薄明烟就和现在的她一样,眸里染上一层深深的暗昧之色,喉咙滚了又滚,干燥得厉害。

        “学不会可以多听几遍。”孟栩然笑眯眯,她仗着薄明烟喝醉,料定薄明烟会断片,也不管矜持了,跨坐到薄明烟腿上,俯身勾起薄明烟的下巴,“学会了呢就叫给本公主听。”

        “本公主听开心了,”孟栩然指尖顺着薄明烟的下颌线一点点地往下滑,轻轻地点在她的锁骨上,又慢慢往回滑,“就纡尊降贵,伺候你好好洗个澡。”

        指尖落在薄明烟柔软的下唇时,薄明烟作势张口就要咬她的手,孟栩然吓得下意识把手指往回缩,趁着这空挡,薄明烟搂着着投怀送抱的孟栩然坐起身,双腿放下沙发,孟栩然怕掉坐到地板上,紧紧攥着她手臂的衣服。

        薄明烟倏然侧过头贴在她耳边。

        “遵命,公主殿下。”

        低沉的气音,灼烫的唇瓣,都像是咬着耳朵,孟栩然双手攥薄明烟的袖子,她置身在薄明烟的气息里,仿佛被电流蹿过了全身,整个人酥酥麻麻,以至于薄明烟真发出那短促的一声“哈~”时,孟栩然已经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她一偏头用唇堵住了薄明烟的嘴。

        软嫩的唇瓣紧密贴合。

        空气在这一瞬间静滞。

        薄明烟在等着孟栩然离开,但孟栩然就这么定定地贴着她的唇瓣,一动不动。她不知道的是,孟栩然也这么想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栩然往后退了退,低声问:“薄满满,你喝醉了,我吻你的话算不算趁人之危啊。”

        薄明烟抬了抬眼,定定地看她:“吻我。”

        如受蛊惑,孟栩然轻轻地在她的下唇磨了一下牙。

        作为回敬,薄明烟抿住了孟栩然的上唇,仿佛是柔嫩软滑的布丁,软软弹弹,含在唇间,会让人忍不住想狠狠地吮吸进嘴里。

        薄明烟这么想,也真这么做了。

        孟栩然头脑发胀,她臭美,即便是冬天里面穿的也薄,薄明烟的掌心就覆在她的腰上,滚烫得像是要将她的腰身融化。

        薄明烟的嘴唇很甜,很清凉,应该是吃了小盒子里圆圆滚滚的糖,薄荷味的。

        唇被吮得发麻。

        孟栩然心底深处,那头被称之为欲望的野兽在咆哮着挣脱理智的束缚。

        长睫似尾羽轻轻扫过薄明烟的脸,孟栩然心想,她可能是染上了薄明烟的酒劲了。

        她要疯了。

        孟栩然双手捧着薄明烟的脸,在薄明烟愣神的一刹那,像薄明烟之前做的那样,含住她的下唇,揉抿在唇齿之间。

        薄明烟僵了一瞬,回吻她。

        没有接吻的经历,薄明烟不会,只能凭借着感觉,碾磨轻咬,感觉磨重了、咬重了,她就用舌尖轻轻地舔。

        柔柔软软的,就像是吃甜品,怎么都不够。

        快要喘不过气时,两人终于分开了,额头抵着,细细喘着气。

        大概是觉得薄明烟醉了,孟栩然毫无心理负担,低低地笑了起来,轻声呢喃:“你要不是醉了,还不知道哪天到这步。”

        昏暗里,薄明烟眸光轻漾:“你喜欢这样的?”

        “那倒也不是。”孟栩然环着她的脖颈,埋头在她颈窝,“我喜欢你再有生气一点,你可以霸道,可以任性,可以有脾气,可以傲然如女王,可以不用一直对我这么好,不管你流露出哪一面给我看,我都会喜欢的……”

        孟栩然抬起头,眸光潋滟,一字一顿:“因为是你。”

        薄明烟愕然,如鲠在喉,她心里的那汪湖游弋进了一条鱼,搅得她一整颗心,无法平静。薄明烟仰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孟栩然的唇,就好像,这么啄着,这人就不会再说这样扰乱她心神的话。

        这样的薄明烟撩人,温柔,收敛起了那层保护壳,像被驯服的小野猫,在主人身上乱蹭,但孟栩然知道,等一睡醒,她又会戴上那层保护套,又会像个木头一样。

        不会撩,还难撩。

        所以,她只能抓紧这个机会,好好地给自己发个福利。

        “本公主,说话算话,走,我带你,去洗澡。”孟栩然被薄明烟啄着唇,说话说得断断续续,“你是鸟儿么,别啄啦!”

        薄明烟充耳不闻。

        孟栩然眯了眯眼,觉得和一个醉鬼没法好好讲话,她一手按住薄明烟的后脑勺,猛地咬住了薄明烟的唇。

        薄明烟不啄了,眉头疼得紧紧蹙在了一起,等孟栩然松口后,她指尖抚着下唇:“你是小狗么,咬人这么狠。”

        “谁让你不听话。”孟栩然昂了昂下巴,“你听话我就是小奶狗,不听话,我就小狼狗咯。”

        薄明烟舔了舔唇,又无语又好笑。

        孟栩然瞄了薄明烟一眼又一眼,客厅的灯没开,她也看不清薄明烟的唇被咬得怎么样了:“咬得很重么?我开灯看看。”

        身体里的悸动还没褪下,薄明烟估计自己脸上的红晕也还没下去,连忙道:“不重。”

        孟栩然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舔舔就好了。”薄明烟脑一热,脱口而出。

        “……啧,占我便宜,想得美!”孟栩然埋汰完,转头就对着刚刚咬过的地方舔了一下,随后她从薄明烟的腿上下去,“我去给浴缸放水。”

        薄明烟看着她推着行李箱的背影,唇角高高翘起。

        过了一会儿,孟栩然从房间里出来:“洗澡去,洗完早点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

        薄明烟没动。

        孟栩然走过来催促道:“快去呀。”

        薄明烟微不可闻地叹息,站起身:“我腿麻了。”

        她正想继续说自己可以一个人洗澡,身体陡然一腾空,薄明烟一愣,仰头,视线扫过孟栩然精致好看的下颌,匆匆别开。

        孟栩然打横将她抱起来,还抱着她特地从监控下兜了一圈:“下回喝醉了可别嚷嚷,我可是大大方方地抱你去洗澡的。”

        薄明烟无声地笑:“……知道了,大方人。”

        到了浴室,孟栩然将薄明烟放下,捻了捻手指,抬起手捏住薄明烟的衣摆说:“手抬起来。”

        反应过来孟栩然是要帮她脱衣服,薄明烟忙说:“我自己可以。”

        孟栩然仔细打量她,突然发现薄明烟脸有点红,上次喝酒都没上脸,这次是喝了多少?她对薄明烟这句话存疑:“你确定?”

        薄明烟“嗯”了一声,为了表示自己可以,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羞什么嘛,又不是没脱过。”孟栩然嘀咕

        薄明烟呆滞住,潜意识地用右手握住了左手手腕:“什么?”

        孟栩然长睫轻扇了两下:“没什么,你过来,我教你怎么用按摩浴缸。”

        薄明烟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怕薄明烟喝醉了记不住按键,孟栩然多教了一遍,叮嘱道:“外面的门我就不关了,我就在房间,你有什么事就喊我。不要泡太久,知道么。”

        “嗯。”薄明烟说,“我想用你的沐浴乳、洗发水。”

        孟栩然歪头看她,兀地笑起来:“你想浑身上下都是我的味道么?”

        薄明烟望进她的眼底:“是。”

        要命了,每次先撩的是她,先不好意思的也是她。孟栩然捂着发烫的脸出去了。

        薄明烟脱了衣服坐进浴缸里,暖热盈了一身,她垂着眸子看着水光里左手手腕上肉眼可见的疤,想着刚刚孟栩然说的话。

        她是个保守的人,唯一一次被脱衣服,就是在被污蔑和导师有染的事件以后,她遭到了报复,被几个女生打进了医院。

        一个人在医院非常不方便,那天她给林慧心打了电话,想让林慧心来找她,但那时贺辰澄只是在一旁说了“妈,我好像发烧了”,林慧心就挂断了她的电话。她一个人拎着输液袋去上厕所,连拉裤子这种事都做不到。

        幸好,那时候遇到了一个女孩子,全副武装得看不见脸。

        大约也是因为看不见脸,薄明烟才能稍微放开一点。

        在那时,薄明烟非常非常感激女孩一句不问地帮助她,所以她将自己的平安果和余生所有的福气都给了那个女孩。

        她没想到,那个女孩子又分了一半给她。

        就因为那半个苹果,她后来的刀子才下浅了。

        薄明烟闭上了眼睛,身体往下沉了沉,头也埋进了水里,脑子里想着那个戴着帽子口罩墨镜的女孩子,想着想着就成了孟栩然的脸,渐渐的又变成了她与孟栩然舌尖纠缠的景象。

        事实证明,稍微过分一点的事,孟栩然并不会反感,甚至,孟栩然似乎还期待着进一步发展。

        其实孟栩然有暗示过,如果进度条一直不动,是可以采取更加激进点的方式。

        但她没想到孟栩然只是想要她更加放开点。

        孟栩然说的那段话,让她想起了,曾经,出差的时候,她对孟栩然说过的理想型。

        除了年纪小,但孟栩然的心理年龄很成熟。

        该有多幸运,才能在偌大的、人来人往的世界遇到一个懂自己的人,符合自己理想的人。

        她也需要对孟栩然更加了解,就像ava说的。她需要更加融入进孟栩然的生活,需要再放开自己一点。

        给予同样的赤诚与热烈给最值得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周六,今天的,三份都补上了。

        很抱歉影响到大家的阅读体验,身体欠佳,我确实不行,码一下得歇两下。

        很感谢小可爱们的体谅,评论的鼓励,会让我觉得就算身体不舒服,就算上班一天很累,但码出一个故事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因为有这么多小可爱喜欢,一切都是值得的。

        爱你们,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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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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