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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玉足


从落地窗投落进屋内铺满地板的金色余晖悄悄溜了回去。

        大约是泡温泉的人散了,  门板之外的走廊格外热闹,嬉笑怒骂的声音由远极近,像海潮般漫过。

        门板另一边,  光线暗得几乎要看不清彼此的脸。

        时断时续交错的呼吸里,  唇舌纠缠的动静却分外清晰。

        明明清楚不会被人发觉什么,但就是架不住隐秘的暧昧下,紧张悸动的感觉滋生疯长。

        偏偏这种时候,孟栩然就特别的不老实,唇不老实,从薄明烟的唇瓣游离到耳垂,在她耳边一张一合的吹气:“让你说你不说,现在说,  晚了~”

        薄明烟新买的泳衣是三件套的,  上身是挂脖式的短款吊带,罩着一件简单的t恤。

        孟栩然搂着她的后颈,细白的指尖绕着蝴蝶结的绳子玩,  绕着绕着,蝴蝶结就散了。

        泳衣被温泉浸湿,蝴蝶结散了也没什么影响。薄明烟后脑勺靠着门,感觉自己是被太阳炙烤的冰川,上面热得快融化。

        腰那儿是凉飕飕的。

        好比一阵冷风钻进衣服里。

        冻得毛孔都张开。

        薄明烟脑子乱七八糟,一边想着孟栩然的手总是很凉,  怕她冻着,帮她裹着浴巾,  一边被她乱七八糟式的接吻模式亲得晕头转向,一边试图阻止她的调皮。

        孟栩然是真的皮,揉面团似的。

        天色彻底暗了下去,  走廊的灯亮起,又经过了一批人,人声喧哗。

        借着走廊钻进门缝的光,孟栩然眯着眼睛,看见薄明烟眉头轻蹙了蹙,视线往下,落在她紧抿的唇上。

        “满满~”孟栩然低轻地唤她,尾音拖得很长,“忍着,喉咙不难受么?”

        “……”

        “别害羞嘛,我喜欢听的。”

        薄明烟偏头,对准她的唇瓣覆了上去,攥住她的舌尖,用力地往自己这里带了一下。

        这一下有点狠。

        又疼又麻。

        孟栩然眼泪都晕了上来。她就像是被揪了气嘴的气球,一瞬间就瘪了,软塌塌地攀着薄明烟的肩,哼哼唧唧了好几声,摆出一幅委屈的模样:“好疼……”

        薄明烟哑着嗓子嗔她:“让你皮。”

        孟栩然反唇相讥:“这就叫皮啦?我这叫为你好,你的喉咙想出声,你就不该压着它,你女朋友我想听,你就应该释放出来。”

        话音刚落,孟栩然短促地“啊”了一声。

        薄明烟一把把她抱了起来,不是打横抱,孟栩然几乎是下意识地顺着她抱的力道跳起来。

        双腿交叠扣在一起,锁在腰后。

        原本只是想把黏人精抱开,结果对方就这么缠了上来,薄明烟索性兜着她两条腿,把她抱稳了点。

        边往里屋走边说:“想听就自己叫,你声音更好听。”

        “我偏要听你的。”孟栩然立马又支愣了起来,手推着薄明烟的肩,蹬着腿要从薄明烟身上下去。

        被闹得没辙,薄明烟故意松了松手,孟栩然差点后仰着摔下去,她心有余悸地搂紧了薄明烟的脖颈,瞬间像只被驯服的小狐狸,垂头耷耳地伏在薄明烟的肩头。

        进了淋浴间,薄明烟开了灯。

        意识到薄明烟是有意吓她后,孟栩然瘪了瘪嘴,又来劲了,一侧头,目光定在薄明烟的耳朵上。

        灯光下,薄明烟的耳朵泛着红。

        孟栩然看着,想到薄明烟凌厉的五官,突然觉得红透的耳朵,显得分外可爱。

        尤其是,耳轮接近耳垂的位置趴着一颗小痣,耳垂看起来软软的。

        孟栩然半垂的长睫轻轻颤动了一下,含住了薄明烟的耳垂,轻轻抿了抿。

        薄明烟脊背僵直,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直到孟栩然濡湿那颗痣。

        温热微妙的触感,有一下没一下拂进她耳朵里的热气,撩断了薄明烟紧绷的那根弦,她架不住地倒抽了一口气,别开头:“别闹,痒。”

        孟栩然暂时放过了薄明烟的耳朵。

        薄明烟正将孟栩然抱坐在洗手台上,台面太冰,她怕孟栩然受不住,扯了孟栩然身上的浴巾垫着。

        孟栩然不满的抱怨道:“干嘛又把我抱上来,凉冰冰的。”

        “你还知道凉。”薄明烟没好气地说,“皮的要死。”

        一说皮,孟栩然眯了眯眼睛,说:“弄得你耳朵痒就是皮了啊,你看你亲我的时候,我就好好的嘛,我都没说你皮。”

        “……”

        “你怎么这么敏感,动不动就痒?嗯?需要你女朋友帮你好好挠挠么?”

        薄明烟伸手将墙边的热风开关开了,没留心孟栩然的语调有多娇,暗示意味有多浓,好笑地拆台道:“你挠?只会越挠越……痒。”

        话音到了末尾,薄明烟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了,顿了顿,尾音的音调降了下去,低弱的一声气音,仿佛要将这个字眼拉出丝来。

        隔着浴巾,台面还是有点冰,孟栩然呼吸一颤,连身体都跟着轻轻抖了一下。

        不知道是被洗手台冰到了,还是被薄明烟给刺激到了。

        开了热风,没一会儿,淋浴间的温度很快就升了上去。孟栩然棕褐色的眼眸了有羞赧夹杂着温柔一点点地洇开,显出几分娇俏和柔媚,她红唇阖动,吐了两个字:“哪痒?”

        薄明烟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明明没有多余的表情,立体浓艳的五官裹着的攻击性和凌厉感都被一种温热的气息收敛,片刻后,她眉梢轻轻挑了一下。

        莫名地透出一份雅痞的感觉。

        孟栩然的心跳全被她这一挑眉给挑乱了:“痒了就止痒,指不定,挠挠就爽了呢。”

        交错的两条腿慢慢地放下。

        沿着薄明烟漂亮精致的腿侧轮廓线磨磨蹭蹭地落下去。

        行为举止有多放肆,从脖颈晕染出来的绯色蔓延的就有多快,色泽就有多浓郁。

        耳根一热,薄明烟找不到再合适的词形容孟栩然,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像孟栩然这样的人,可以面不改色地将暧昧搅弄得更加浓郁,不遮不掩地将所有隐晦的、一般人羞于宣之于口的话,以娇柔的语调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而孟栩然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她说话是豪放大胆,做事是肆意妄为,但偏偏,她自己就是最先害羞的人。

        不至于太放浪,也不至于太内敛,夹在其中,所产生的效应,会让人欲罢不能。

        薄明烟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她冒出了极其强烈的冲动,想把这句话实施在孟栩然的身上。

        但余光瞥见当下的环境,很快,就有另一种莫名的、难受压抑的情绪压了上来。

        孟栩然的脚勾过她的腿,扯出痛感,薄明烟很轻地“嘶——”了一声,回过了神,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腿侧。

        膝盖往下一点的位置,雪白的肌肤被指甲剐出了一道红痕。

        旖旎的气氛顿时散了一些。

        薄明烟缓了缓情绪,埋汰道:“你这爪子挠得不是爽,是疼。”

        孟栩然撇了撇嘴,勾着脖子低头看:“给我看看,疼得厉害么?”

        “还好。”薄明烟说,“小爪子该剪剪了。”

        孟栩然抬起脚看了眼说:“是有点长了,怪不得今天穿鞋子还有点疼呢。”她话锋一转,撒娇道,“你帮我剪好不好。”

        “先洗澡,软化一下比较好剪,”薄明烟揉了揉她的头,“别感冒了,我去给你拿衣服。”

        孟栩然“嗯”了一声,垂放在身侧的手捻了捻掌心下的浴巾,指尖从掌心摩挲过。

        门关上,薄明烟倚着门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撩了一把头发,将泳衣散开的系带系回去,先烧了一壶热水,随后打开了孟栩然的行李箱,下意识地按自己的习惯拉开了内封口袋,里面没有内衣,只有一个本子,是很老旧的带锁的日记本。

        ——“哦!我知道了,你那个日记……”

        傅珺雪没说完的半句话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日记里有什么?薄明烟长睫颤了颤,指尖碰触到日记本的封面,蜷了又蜷。

        “满满~我快洗好啦,衣服呢?”

        淋浴间里传来孟栩然的声音,薄明烟收回神思,应了声“来了”,把拉链拉了回去,翻找到黑色的蕾丝内衣和衣服,起身走到淋浴间门口,开了门递给孟栩然。

        被热气熏得粉白的手臂探出来,还附着没擦干的水渍,沾到了薄明烟的小臂上,孟栩然接过衣服,用指尖勾着内衣系带晃了晃,拖腔带调地说:“谢谢满满~”

        “……”

        趁着孟栩然吹头发,薄明烟进浴室里冲洗,温热的水从花洒里落在眉眼之间。

        薄明烟闭了闭眼,她一闭眼就是孟栩然当着她面,侧转着身,欲遮还羞地穿衣服的景象。走之前某人还勾着她又吻了一通。

        差那么一点就要动手帮她把衣服给脱了。

        薄明烟形容不出当时内心的感觉,是悸动的,是对孟栩然蠢蠢欲动的。

        成年人之间褪去了青涩与懵懂的极致拉扯。亲吻与抚摸都是你来我往的挑逗,是发酵空气里的暧昧与意乱情迷,是干柴遇上火星子,动辄就足以燎原。

        可就在无意之间瞥见镜子里的自己时,她脑海里蓦地冒出了幼年时无意撞见的景象,模糊不清,顷刻间,脑袋晕晕沉沉,胸口漫出若有似无的恶心感。

        薄明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拨转了一下水龙头,将所有的情绪都湮灭在温水里。

        等吹干了头发出去时,孟栩然正歪坐在沙发上,细细剪着手指甲,茶几上放着手机,开了免提,里面温润的女声絮絮叨叨说些什么。

        听语气,像朋友,又不太像。

        薄明烟走近了,孟栩然将指甲剪递给了她,捏着指甲剪的手莹润白皙,指甲修得圆秃,薄明烟接指甲剪的动作微停了一下,孟栩然用指尖碰了碰她的,轻“啧”了一声。

        论秃的程度,半斤八两。

        等薄明烟坐下,孟栩然拿起手机关了免提,将如玉一般的脚翘到了薄明烟腿上,小巧可爱的脚趾动了动,薄明烟半垂着的眼眸也跟着动了动,她侧目看了孟栩然一眼。

        孟栩然对上她的视线,单边眉毛轻轻一挑,眼睛弯成了月牙。

        很快她表情收敛了点,眉头拢了一下又松开。对着手机那端果断拒绝:“不要,上次回家那个样你是忘记了么?小满?就还让蔡叔帮我把小满送回来呗。”

        出游前一天,孟栩然委托蔡叔将小满送回了老宅,薄明烟猜测手机那端的女人应该是孟栩然的妈妈。她没多听,垂下头,像捧着一个工艺品一般轻轻捏住了孟栩然的脚。

        一双玉足,瘦而匀称,脚弓高,脚背细嫩白净,青筋隐约可见,脚趾透着淡淡的粉,犹如花瓣。

        在遇见孟栩然之前,薄明烟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比孟栩然更漂亮的脚型也不是没见过,但很奇怪,也许是孟栩然太精致了,但凡天不冷,在家都是光着脚走,时不时还做个脚膜,涂涂新的指甲油,有时也会让她挑颜色。越见,就越忍不住多看两眼。

        看着看着,甚是欢喜。

        孟栩然换了只手拿手机听着孟瑶滔滔不绝,定定地看着给她剪脚指甲的薄明烟。

        薄明烟微微垂着头,她鬓边的碎发还沾着小水珠。从孟栩然的角度,就只能看见她高挺的鼻梁和抿成直线的唇。

        都说认真做事的人格外有魅力。

        孟栩然陷落其中,不能自拔,她心底的那份念想又开始蠢蠢欲动,视线不自觉地瞄着薄明烟鼻尖下方,忍不住就回想起滋味来。

        软软弹弹,裹着冷香。

        她一边蠢蠢欲动,一边又暗暗腹诽,就是太冷了,冷到好像怎么撩拨都点不着火。

        这通电话基本都是孟瑶在说,家里那位老太太年纪大了,脑子有点糊,时不时就胡说八道,孟瑶开了话匣子就停不下来。事实上,这样的吐槽半个小时之前她才和傅珺雪说过,但不妨碍她再对小女儿说一遍,说着说着,想到有关傅珺雪的传闻,以及网上到处转发的水下双姝舞的视频,孟瑶说:“你姐姐那个女朋友,叫什么来着,啊,对,温宛冰,还挺好看的。你那位呢?有没有照片?叫什么?给妈妈也看看。”

        孟栩然收拢思绪,闻言,说道:“没有,不给你看,我女朋友金贵,你这么猴急,我怕你吓到她。”

        薄明烟眉头一跳。

        孟瑶在电话里啐孟栩然没大没小,孟栩然敷衍地“嗯嗯”两声,借口说要去忙了,连忙把电话挂了。

        剪完了指甲,薄明烟却还捏着她的脚,目光也依旧胶着在上面,孟栩然动了动脚,轻轻碰触着薄明烟的掌心:“小变态姐姐,你再这么看着,我会觉得……”

        上一次听这个称呼,还是孟栩然调侃她有恋脚癖。

        薄明烟偏头:“觉得什么?”

        “你想吻它。”孟栩然轻声说,说完她自己想想又真怕薄明烟这么做,万一薄明烟真吻了,她会疯的。她一点点曲起膝盖,想将脚从薄明烟的腿上拿下来。

        脚腕上突地一热,孟栩然心脏跟着狠狠一颤。

        薄明烟握着她的脚踝:“躲什么?”

        “谁躲了?”孟栩然昂了昂下巴,另一条腿搭上膝盖,翘了个二郎腿,她勾着莹白的脚背在薄明烟面前晃,“我这是在为你寻找一个更合适的角度。”

        沐浴乳的清香萦绕在空气里。

        薄明烟盯着那只晃来晃去的玉足,话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透着微微的无奈和没辙:“皮。”

        孟栩然不乐意地反驳:“哪儿皮了?嗯?你怎么能把我的善解人意说成是皮呢?”

        薄明烟没说话,薄明烟吻了她说话时都在动的雪白小脚。心底一阵酥麻,孟栩然猛地把脚往回缩,偏偏薄明烟攥着不让她溜。

        “撩的时候不是理直气壮么?怂什么,孟娇娇。”

        孟栩然经不得激,脚尖一绷,傲然地命令道:“吻!”

        要有多气势十足,就有多难耐,好似蚂蚁钻心一般的痒。

        从脚尖,到脚背,沿着脚踝攀升。

        孟栩然的伶牙俐齿瞬间发挥不任何作用,她说不出话,呼吸都在发颤,她一手攥着裙摆,一手揪着薄明烟的头发,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期待。

        期待薄明烟的吻,落在她想的地方,可临近了她却感觉到薄明烟停下了,且迟迟没有下一步。

        孟栩然不知道薄明烟在犹豫什么,她就像是被点着的热气球,冒着一团火,不上不下。

        受不了薄明烟的温吞,孟栩然搂着薄明烟的脖颈坐起身,她吻着薄明烟的眉眼、唇角与颈侧。光秃的指尖勾着薄明烟的衣领,温热的呼吸交错纠缠,就在她咬开一个纽扣时。

        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有人唤:“孟总。”

        “……”

        哪个有毛病的坏人好事!

        孟栩然想爆粗口。

        她气势汹汹地走到门边,手按上门把手,绷着脸打开门,门外是人事来催孟栩然可以准备去餐厅吃饭了,孟栩然面无表情地“哦”  了一声,“啪”地又把门关了。

        门外人事眨了眨眼,判断孟总心情不好,麻溜地跑了。

        门里孟栩然走回到薄明烟身边。

        薄明烟捧着杯子喝热水,面上的绯色早已经褪去,余留苍白。白得有点过分了。孟栩然恍然想起亲吻薄明烟时微妙的灼热触感,她低身探了探薄明烟的额头,眉头皱紧:“怎么这么烫?”

        孟栩然眼里瞬间有愧疚的情绪漾开,她根本没发现薄明烟的异常,只知道闹。越想越觉得自己过分,孟栩然咬了咬唇,眼睛登时红了:“是不是不舒服?”

        薄明烟微不可察地叹气,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的不舒服,毕竟,有很长时间没生过病了,她不想孟栩然担忧自责,半开玩笑地说:“被女朋友撩发烧了啊。”

        孟栩然盯她看了一会儿,敛下眉眼,藏起情绪,抿了抿唇:“真经不起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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