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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哪怕文哥儿有再多的不乐意,面对好朋友紧张的小眼神儿,还是把那雕花木匣收下了。他不怀好意地问起谢豆的生辰,准备到时候好好回敬他一番。

        谢豆老实报出自己的生日。

        文哥儿正儿八经地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这时王华过来找人,把消失了老半天的“主人翁”给找过去抓周。

        文哥儿还没亲眼见过抓周这事,兴致勃勃地环着他爹的脖子期待起来:抓周是不是会摆很多古色古香小模型给他抓?他要是全抓过来,这些小模型就全归他了吗?

        这股子兴奋劲只持续到文哥儿被放到摆满各样物什的长榻上。

        只见他面前摆了一大圈的东西。

        首先是一叠启蒙书,无非是《千字文》《三字经》《百家姓》之类的,厚厚的一摞书摆在那,看起来但凡别家孩子有的,这叠书里都有。

        旁边还摆着套文房四宝,瞧着比他爹早前买给他的品质要好上许多。可即便品质高了,也没法掩盖它是一套文房四宝的事实!

        接着是一张小弓和一根马鞭,都是小孩儿上马能用的那种,只是文哥儿还小,说以没给他配箭。

        元朝时对汉民的武器限制非常严格,最过分的时候连菜刀都要十户人家共用一把,菜刀丢了十户人家连坐获罪。

        到了明朝,对百姓的限制放宽了许多,虽还是不许民间私藏军用武器,弓箭、刀枪、鱼叉禾叉之类的防身或打猎耕作工具却不会禁止百姓携带。

        读书人的骑射功夫还是要早早练起来的,不然会影响你的岁试考核结果。

        要知道如果你骑射了得,童子试时是可以加分的。就算你文化成绩一般般,也会破格让你当秀才!

        所以要是对自己的脑子没什么信心,大可以从小练习骑射,争取在这道附加题上拿高分。

        这不,抓周就把弓马给放进来了。

        只不过一般人家都是放玩具弓马,独独他爹特立独行,整的都是能用的。

        文武的都有了,剩下士农工商里的另外几样也摆了进来,比如农户用的锄头(榻上摆不下真锄头,选的是小花锄)、工匠用的墨斗、商贾用的算盘等等。

        这些都是摆出来应应景而已,明朝设有匠籍,一旦你成了工匠,世世代代都要让儿孙当工匠,极大地限制了儿孙的就业范围。

        但凡有点追求的人都不乐意干这行。

        这还是次要的,关键在于这些玩意都是直接上真家伙!

        比如那墨斗就是真墨斗,可以在木头上弹出笔直墨线来的那种!

        文哥儿有点怀疑他爹是故意的。

        这一堆堆的,要么是劳动工具,要么是费脑的玩意,选了任何一样都是社畜命!

        好在也不是全无选择余地,旁边还有些从市面上买回来的玩具,比如一套捶丸。

        这玩意的玩法类似于高尔夫球,就是在场地里打几个窝,拿着个特制的杆子把球打进洞里。

        富贵人家家里庭院够大,直接拿在自家园子里搞场地都成,文人雅士和小孩子都爱招呼三五好友一起玩儿。

        还有一种叫谷板的玩意,属于场景diy玩具,谷板上撒着一层土,小孩子可以在上面搭小茅屋、树篱笆、种苗苗,足不出户尽情体验基建和种田的快乐。

        简直是玩泥巴的升级版!

        此外还有什么围棋、风筝、九连环、小陀螺之类的常见玩具。

        这才是正常的给孩子抓周用的宝贝!

        文哥儿瞧见那堆新鲜的玩具后两眼一亮,目光在一样样玩具上流连两圈,接着就开始哼哧哼哧往自己面前搬家。

        小孩子才不做选择,小孩子当然是全部(玩具)都要!

        只要玩具,全要玩具!

        文哥儿兴致勃勃地把玩具挨个搬完,抬头一看,他爹正看着他微笑,嘴上没说什么,就是眼神有点可怕。

        文哥儿当做没看见。

        他又看向赵氏,发现赵氏脸上的笑容有些黯淡,明显因为他只抓玩具颇为失落。

        文哥儿一顿,转头看向剩下那些社畜工具,一时不知抓哪个让他娘开心一下才好。

        照他自己的真实想法,那就是一个都不想要。

        抓周这么要紧的日子怎么能弄虚作假呢,好孩子不应该做这种事!

        都怪他爹,挑的东西太正经了,瞧着就让人害怕。

        就不能做成可可爱爱、值得收藏的小模型吗?!

        要不,他随便抓个弓马好了?

        文哥儿正举棋不定,就见谢迁掏出一枚随身带着的私印,笑着说道:“我来给文哥儿添个印章,瞧瞧文哥儿喜不喜欢。”

        印章!

        这东西在抓周时与笔墨差不多,一般代表着走官运。

        读书嘛,终极目标还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所以算是殊途同归!

        不过比起他爹准备的厚厚的启蒙套餐以及文房四宝,谢迁摆出来的这枚印章就叫人顺眼多了。

        这私印用的是上等的寿山石刻成,通体盈透润泽,颜色更是宛如深秋熟透的柿子那样烂漫迷人,很有传说中的“寿山田黄”的味道。

        文哥儿伸手把那枚印章拿起来,发现底下写的是“出自幽谷,迁于乔木”。

        古人的名与字大多有紧密关联。

        比如谢迁的名字就出自《诗经》里的这首《伐木》,于是他取字时便依着诗句选了“于乔”。

        文人的私印上刻什么字全凭自己喜好,谢迁这枚印章涵盖自己名和字,已经属于非常正经的了。

        有的人在印上刻着什么“杏花春雨江南”“浮生半日闲”“听鹂深处”“孤山月色”,那就纯粹是文人之间乐于赏玩的风雅之物了。

        唐伯虎这人格外疏狂,直接给自己刻了个“江南第一风流才子”的私印。

        等到唐伯虎陷入科举舞弊案、仕途彻底无望,还曾自嘲般刻了个“南京解元”印纪念自己有过的风光时刻,每每需要卖画时就把这印章取出来,盖到自己的画作上给它增增值。

        那可是南京乡试第一名,实打实的举人老爷,有几个举人落魄成他这样的?

        不说画得好不好,光冲着这印章就要买上一幅画支持支持他!

        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文哥儿攥着印章不放手,脑海里冒出一连串关于文人印章的记忆。

        最后文哥儿想到的是:唐伯虎现在在哪里?几岁了?认识和他一起卷入舞弊案的小伙伴没有?

        据传唐伯虎那位小伙伴叫徐经,是个特别有钱的人。他认识唐伯虎后顿时惊为天人,每天带着一堆狗腿子和唐伯虎一起纵横欢场、流连花丛。

        想想看,同在天子脚下等着会试,别人苦哈哈备考,他俩结伴风流快活,一天到晚撒钱买欢,结果会怎么样?

        结果当然是枪打出头鸟,他们因为是当届考生里最高调、最扎眼的,直接成为弘治年间一场科举舞弊案的涉案者。

        人告发的就是巨有钱的徐经买题!

        这位巨有钱的徐经到底多有钱呢?

        他卷入科举舞弊案后伤心不已,回家啥都不干,闭门读书等着朝廷允许他重返考场的特赦令。

        可惜最后他虽然等到了朝廷的赦免,却死在了二次赶考的路上。

        徐经死了以后,他其中一个儿子光是田地就分到了一万多亩。

        他这个儿子就是徐霞客的曾祖。

        这位曾祖接手的遗产分到徐霞客这一代,还能供徐霞客环中国旅游三十年。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这些可恶的有钱人!

        败家五代都败不完!

        连徐经这么有钱的家伙都沉迷科举,到老都要拼着一身老骨头上京再考一轮,可见那一枚小小的官印真是格外迷人。

        唉,官路难走!

        文哥儿还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也管不住脑子里天马行空的稀奇想法。

        他抓着手里的印章,表情一会儿发愁一会儿叹息,瞧着千变万化,逗乐了一干亲朋好友。

        拿玩具的时候拿得那么欢,怎么拿枚印章就唉声叹气起来了?

        即便文哥儿一脸挑挑拣拣的嫌弃模样,这次抓周还算是圆满落幕,剩下的就是文哥儿最擅长的吃吃喝喝。

        他和谢豆坐一起块,座中还有好几个小朋友,吃饱喝足以后便相约去玩儿刚到手的玩具。

        谢迁看着一群小娃娃闹哄哄跑了出去,转头对王华说道:“你这些抓周用的玩意准备得可真别致。”

        一般人哪有给小孩上真家伙的?

        王华说笑道:“回头正好可以给他玩玩。”

        就文哥儿那性子,即便用的是假书假笔假弓假箭,他也不会乐意去拿的,倒不如买些可以留着用的东西。

        谢迁想想也是,也笑道:“合该如此。”

        王华道:“倒是叫你破费了。”

        寿山石中的田黄石乃是“印石三宝”之首,价钱可不便宜,何况此印谢迁时常使用、极为爱惜,显见是他心爱之物。

        谢迁能拿出来给文哥儿抓周着实是真心爱重这孩子。

        谢迁道:“这小子从小便这般聪慧,说不准我们这些当长辈的以后还得沾他的光,一块印子算得了什么。”

        他们两家都是余姚人,生来便算一派的。况且他们往来多年,关系怎么算都不算浅,谢迁自是不会爱惜一枚小小的印章。

        何况读书人哪怕入朝为官,也就光鲜这么一两代,若是子孙不争气又会打回原形。

        面对这种情况,他们也是要早做打算的,比如教导一些出色的学生、缔结一些往来紧密的姻亲,将来哪怕自己仕途遭难,也不愁后人没人帮扶。

        谢迁就很看好文哥儿。

        王华私下和他透露过,文哥儿虽还不能把《大学》倒背如流,却也已经认全了上头的字,掌握了基本的句读学问,识文断句已经不在话下。

        这样出色的余姚好苗子,谢迁自是上心得很。

        谢迁笑着与王华打趣道:“都说自己很难教好自家小孩,不如你让他往后得空就到我们家来,我给他和豆哥儿一同开蒙,顺道让他帮我激一激豆哥儿,你看如何?”

        王华闻言两眼一亮,一口应下:“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一会我便叫他改口喊你一声‘先生’,省得你反悔。”

        谢迁道:“既然已经说定了,又怎么会反悔?”

        两人三言两语商量好开蒙之事,心情都颇为不错。

        等文哥儿玩得满头是汗、带着小伙伴回来,就惊闻自己拥有了新鲜出炉的老师。

        瞧谢迁微笑着立在一旁的模样,文哥儿骤然意识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不是假的,照着谢迁这位准老师的官职、学识、前程,绝对够教他一辈子的!

        试问一下,他刚开蒙都由这么大一个状元郎来教了,以后谁还能越过这位老师去?

        文哥儿敏锐地觉出前方极其危险,可一时半会又分析不出到底是啥危险。

        乖乖喊人是以后可能会掉坑,不乖乖喊人是立刻就要面对眼前两座大山的威压,文哥儿思来想去,只能麻溜改口喊了声“先生”。

        一直到这场抓周酒正式散场,客人们各回各家,文哥儿都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自然不懂谢迁他们这些官场中人的种种思量,最终只能小心翼翼地跑去问他爹:有了老师就要上课吗?课安排得满不满?孩子还小课程能不能少安排点?

        王华道:“就算你能见天儿往谢家跑,你先生也没法日日在家教你,顶多只是安排些功课给你做罢了。”

        文哥儿:“…………”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王华瞥了他一眼,说道:“又不会叫你抄写练字,只会和平时一样让你识字背记而已。”他把顺手带回来的开蒙套餐摆到文哥儿的专属矮几上,微微地笑道,“你可以提前预习预习,到时候和你先生家的豆哥儿一同读书。”

        文哥儿彻底蔫了。

        怪不得他哥五岁才开口说话,五岁才开口说话的话得省多少功夫啊!

        文哥儿试图挣扎一下:“二哥呢?”

        王华道:“你二哥比豆哥儿小,不适合跟你们一同开蒙,你祖父教他就行了。”

        文哥儿:“…………”

        不是啊,他是弟弟,他比二哥还小,怎地他就要和谢豆豆一起开蒙了!

        这些大人真是可怕,在他们面前一点马脚都不能露,一露就会叫他们逮着不放。

        不管文哥儿再怎么纠结,拜师这事还是敲定下来。

        第二天王华还正儿八经地给他备了拜师礼,带着他去谢家正式认个师门。

        在明朝很长一段时间里,老师和弟子的关系之亲密堪比父子,弟子甚至可以住在老师家里求学。

        比如王守仁创立心学之后,就有很多弟子随侍左右,他的首席大弟子徐爱娶了他妹妹,他的弟子黄绾在他死后把他的老来子接去抚养。

        《传习录》就是王守仁几个弟子仿照《论语》格式,随侍左右记录王守仁的言行编纂出来的传世之作。

        当然,一般来说开蒙的蒙师是不算在内的。

        可王谢两家的情况又不一样,他们两家以后的联系只会越来越紧密,所以目前是开蒙的老师,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文哥儿经过一宿的挣扎,已经接受自己难以抗拒的现实,乖乖巧巧地跟着他爹到谢府拜师。

        对于文哥儿这个新身份,谢豆是最开心的。他一见到文哥儿就拉着他高高兴兴地让文哥儿改口:“你以后要喊我师兄。”

        小孩子心思非常单纯,既然他们要一起读书,文哥儿年纪又比他小,那肯定是他当师兄没错了。

        考虑到以后有事可能要谢豆帮忙(比如临时要抄作业),文哥儿没有和谢豆争这个,麻溜就给谢豆改了口:“师兄!”

        谢豆听文哥儿这么一喊,可高兴了,很有师兄派头地拉着文哥儿往里走。

        文哥儿根本不懂拜师礼仪怎么走,全程都是他爹在旁指引,他自己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地照办。

        反正,动脑子是不可能动脑子的。

        他才满周岁,冬天的棉服又厚实,不管是下拜还是别的动作做起来都是圆滚滚的一团,寻常学生拜师时的庄重是瞧不出来的,只觉那小模样儿分外可爱。

        谢迁这个当老师的瞧着也觉有趣,配合着走了个过场,师生名分算是定了下来。

        文哥儿跟着他爹娘在谢家蹭饭,理所当然地被安排在他的师祖母邹氏旁边,发挥他明朝吃播一哥的功能给他新鲜出炉的师祖母当陪吃。

        文哥儿在看到自己座次的一瞬间,感觉自己突然明白了什么。

        很明显,他老师不是相中了他聪明绝顶的脑袋瓜子,而是想要光明正大请他过来做吃播!

        意识到这一点,文哥儿心里头那点莫名的忐忑终于消失了。

        本来就该这样的,古代神童多得是,哪有见几次面就相中个一岁孩子当学生的道理?

        古来就有“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和“伤仲永”的说法,可见小时候聪慧过人的人,长大后未必就会多有出息,想提前投资也不会提前这么早的。

        文哥儿心里有了底,登时不再发愁,开开心心地在谢豆的热心介绍下认了一圈人。

        自家人坐一起吃饭,人口不算复杂,文哥儿没见过的也就是师母徐氏、谢豆长兄、谢豆长姐。

        至于谢豆妹妹,年纪还小,且刚喝过奶处于昏昏欲睡状态,只抱出来露了个脸就被抱回去睡觉了。

        谢家祖父与谢豆叔父、二哥他们都还在余姚老家,一时半会还见不着。

        这么简单的人口构成,文哥儿一下子就记住了,欢快地坐在邹氏旁边等着干饭。

        为了照顾家中老小,先端上桌的是一碗馎饦,乃是谢家厨子钻研唐宋古法做出来的面食。

        今儿还算是节庆,因而做的是应节的红丝馎饦,煮出来的馎饦隐隐透着些许绯红,非常应景。

        别看端出来的就是一碗薄薄的面片,实际上它上桌前可是经历了不少工序的,光是“红丝”的那么一点红,背后就有许许多多新鲜生虾付出了它们的虾仁!

        而且这虾仁还不是整个儿包进面片里的,而是研磨取汁,拿研取出来的清汁和面。

        这么一通折腾,才算是让面出锅时跟熟虾一样通体泛红。

        等这红丝馎饦煮熟后再浇上精心熬制的汤汁,馎饦又鲜又滑,吃着还有点虾仁独特的甘甜。

        文哥儿还是头一次吃到这种红丝馎饦,只觉汤汁鲜美得很,面条也鲜美得很,有时候他都没嚼两下就把整片馎饦吞了下去,热乎乎的感觉便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肚肚里。

        怪舒服的!

        文哥儿快乐地吞掉一块红丝馎饦,不忘转头招呼他师祖母也趁热吃,嘴里“好吃”“鲜甜”地夸个没完。

        邹氏见他这般喜欢,笑着说道:“多吃些。”

        谢豆也就着文哥儿吃了好几块馎饦,才凑近和文哥儿说悄悄话兼约饭:“你喜欢吃馎饦的话,下次我们一起吃紫馎饦吧!你吃过没?我第一次见到时被吓了一跳,满碗馎饦都黑漆漆的,可奇怪了。”

        文哥儿确实没吃过这种(颜色上的)黑暗料理。

        他思考了一下,依稀记得有各种七彩饺子、七彩馒头之类的做法,既然都是面食,想来这馎饦也大同小异。

        文哥儿好奇地猜测:“黑豆?”

        谢豆睁圆了眼,惊奇地道:“是的呀,我问了才知道,文哥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文哥儿道:“猜的。”他见过的黑色食物又不多,随便蒙一个最常见的而已。

        谢豆顿时心服口服,感觉自己有点枉为师兄。不过他还记得他爹早前教过他的,他不该和旁人比,他只要和自己比就可以了!

        谢豆由衷夸道:“文哥儿你可真聪明!”

        文哥儿很是谦虚:“一般般,一般般。”他一被夸,背后那看不见的小尾巴就开始翘起来,很快又从记忆里挖出另一种差点被他忘记的黑色食材,转过小脑袋兴致勃勃地说给谢豆听,“墨鱼,也可以!”

        墨鱼的黑胆里头有黑漆漆的墨汁,拿来和面做出来的面食乌黑而有光泽。

        做出来必然也是黑黑料理的一种!

        谢豆没听过墨鱼,忍不住问:“墨鱼是什么?”

        文哥儿就大致给他解释了一下:墨鱼,学名乌贼,十根爪爪,两长八短,长得挺丑,会喷墨汁!取了它的黑胆汁,就可以拿来揉面了!

        谢豆实在想不出比紫馎饦更黑的玩意,只能说道:“我们以后吃!”

        两个小的嘀嘀咕咕完,埋头津津有味地吃了半碗红丝馎饦,又开始挨个尝起陆续端上桌的菜色,吃得不亦乐乎。

        至于读书什么的,改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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