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糖糖,我们回家
温烟其实听到邵嘉凛离开医院的时候说,他第二天还会来见李格。
因为这句话,她一整晚没有睡好。
陷入没有边际的梦魇。
在梦里,是她工作的医院。
在医院的长廊里,光线大亮。
那个中年男人勒住她的脖子挥舞着刀把找她要个说法。
她看着眼前挥舞的刀刃有些怕。
后来一个黑影把男人钳住。
劫后余生,温烟吓得蹲在地上哭。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看她哭。
“喂,别哭了。你这不是没事儿。”他说。
她止不住。
忽地,她被人捉着腿弯和后脖颈打横抱起来。
她踢他,让他滚。
那人不走,说:“走啊,糖糖,我们回家。”
醒来的时候,已经七点了。
这梦做得也太投入了。
还把昨天和前几年的事混到一谈。
温烟胡乱揩了两下脸。
汤圆听到床上有了动静,“咕噜噜”地跳过来蹭她。
她揉了两把汤圆的毛。
大学做得最对的事情,就是捡了汤圆了。
从凭北大学到英国,再到工作,它一直陪他。
“汤圆,”她微笑着摸了摸猫下巴。
至于那个梦,假的罢了。
她不再是20岁的小姑娘,一个闹事的病人家属就能把她吓哭。
也不会允许自己和他摊上关系。
他也更不会再说我们回家。
后来的那个礼拜,邵嘉凛似乎并没有来看李格。
也许看了,她没有遇到。
但他来没来过都无所谓,她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她更担心她的病患。
不过温烟想,眼前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他们在各自人生轨迹上奔忙,再遇只是途中一点点小波折,然后又会归于平静。
“叮——”手机短信声响。
温烟捡起来看。
温景霁又给她打了10万块。
她都不知道他哪来的毛病,打钱比单位的工资还准时。
“不用给我打钱,我工作了。”温烟给温景霁打过电话去。
“别人给我划得款,懒得去银行存。帮我花了。”
温烟推辞:“我也没什么想买的。”
“随便什么,买点衣服、买点鞋子。晚上九点,来‘沉溺’跟我见几个朋友,有空吗?”
温烟本来想说她不去。
温景霁说都是些甜城的老朋友,他刚回国,约大家见一见面。
既然都是她认识的熟人,温烟舒了口气,还是答应。
晚上,是林渊来接她的。
在伦敦的时候,林渊对她多有照拂。
温景霁和他也有生意往来,他们后来走得很近。
熟了后,才知道林渊也是有他的优点在的。
为了体面地见哥哥的朋友,大冬天温烟穿了件米色丝质裙,外搭驼绒大衣。
寒风凛冽里,温烟终于等到人。
“嘿!这里!”林渊抬手招呼她。
温烟看到那辆拉风保时捷旁的男人。
林渊穿得人模狗样,一身灰色西服,酒红色衬衫,格子围巾。
没系领带,大咧咧敞着领口,单手插兜,一副浪荡公子的样。
她见过他和哥哥谈生意,也这幅不着调的装扮。
都不怕合伙人觉得他不靠谱。
温景霁说,林渊这种反而是最靠谱的。
因为他有欲望。
若是什么都不图,才可怕。
温烟快走两步,走到车边。
因着林渊长得惹眼,车身也很吸睛,路人都纷纷朝他们侧目。
“你们女人才是铁做的,这么低的温度,穿这么少?”林渊上下打量温烟的单薄衣裳,顺势脱了外套递给她。
温烟推了推他的外套,不接:“见温景霁的朋友特意穿得少,你还给我罩上。”
“成,女人都要面子嘛,”林渊把外套折了下,搭在手上,给温烟开了车门。
她上了车。
温烟自己买了车,但是今天要穿高跟鞋不方便。
林渊又说顺路搭她一程,她也就顺水推舟。
在车上,透过后视镜,林渊又打量了两眼温烟,吊儿郎当地说:“温医生白天斯斯文文,晚上喝酒也能吊带短裙。”
温烟听惯了他的胡话,自顾自补了补妆:“我刚可等了你足足二十分钟,你赶紧开车,不想迟到。”
“成,”林渊也不恼被人当司机使唤。
“对了,你胳膊怎么样了?”温烟扫了眼他的手臂。
“嗯?知道心疼我?”林渊又看过来。
“没,自我检查下自己的医术。”
林渊笑了声:“担心就担心,一如既往地嘴硬,哥哥没事,身体好得很。”
他暧昧地看向她。
温烟懒得搭理。
林渊顿了会又说:“哦,还有个事,邵嘉凛前几天给我打电话了。”
温烟没理话茬。
给他打电话,干她什么事?
林渊见她没接茬的意思,故意钓着她:“他那天给我打电话打听你。”
“哦,”语气没什么波澜,仍在补妆,随口抱怨了句:“等你那二十分钟,下了小雨,我这妆都白化了。你赶紧开车,到了地方我要去洗手间补妆。”
只关心她的妆。
林渊就不信她还能真没反应,继续说:“他昨天打电话问我们什么关系。”
“随便你怎么答他。”她把粉饼盒关上,放进随身的小包。
林渊哈哈大笑,然后说:“咱们两个还挺心有灵犀,我也这么答他的。”
温烟瞥了他一眼。
林渊又说:“我说,咱俩的关系由我们烟烟定。”
林渊这个人,温烟也摸不清他对她到底什么态度。
她不觉得是喜欢,因为她感知不到林渊的真心。
也是,他们这些人哪里长着心。
他对她举止得体,从未逾距。
可嘴上却总往暧昧关系上带。
大抵是浪荡子风月场上待惯了的毛病。
每个人都有优点、有缺点。
处得久了,她发掘出林渊的真性情里的闪光点。
才成了朋友。
他说他的。
她一直变着花样的拒绝。
她跟他们这种人,玩不起了。
林渊到得晚,可开的速度不慢,两人准点到了地方。
温烟记得温景霁在电话里里说,朋友聚会,没那么拘谨,挑了个好说话的娱乐场所。
她以为是酒吧,在大衣里面穿得很少,方便脱下来后不那么独特。
推门进去,温烟发现竟是个KTV。
她不禁皱眉,这年头,二十大几还有人玩KTV吗?
温烟忍不住吐槽,温景霁天天在国外忙工作,是真的好老土。
可她还是堆着笑进去。
温景霁给妹妹留了身边的座位:“来这儿。”
她保持得体的笑,坐在哥哥旁边。
温景霁瞥了眼身边温烟的衣着,皱眉:“穿这么少,不怕感冒?”
“……”温烟撇撇嘴。
打量了一圈,大家都衣着正常。
只有她里面一件薄薄短裙,是有点格格不入。
那她以为是酒吧,自然不能穿着羽绒服厚毛衣的来。
谁知道是家KTV包房。
“温度调高点。”温景霁扬手招呼服务生。
温烟扫了一圈在座,确实有不少依稀能辨认的熟面孔。
有哥哥的老同学,还有当初的邻居好友,剩下是温景霁几个生意场的熟人。
回忆感满满。
“喂?看到没,七点钟方向,你的老相好。”
温烟手机一亮,屏幕顶端一行字来自林渊。
她有时候会想,林渊到底是不是在追求她,还是说只是一个八卦的朋友。
她来凭北的时候,其实有纠结过会不会遇到旧人,免得尴尬。
她专门问了林渊。
他满口说:“那个家伙还在荒郊野岭,你放心大胆回来,绝不会打扰到你正常生活。”
她没有顾虑的来了,遇到这副场景。
她没有去看七点钟方向。
只是到处搜寻着林渊,想告诫他闭嘴。
却看到七点钟方向的旁边坐着林渊和邵嘉凛,离她很近。
一个西装革履,一个懒散便装。
两个人凑在一堆聊天,毕竟故交老友。
两人都长得赏心悦目。
她收回目光,和哥哥闲聊。
林渊眯着眼看着温烟的方向问身边的人:“你不是说你今晚没空,怎么又来了?”
邵嘉凛没理他。
随手摸出烟盒,磕了一根出来,含在嘴里,右手滑了下火石低头点上。
“还气我去伦敦找她啊?”林渊顺势拿过他的烟盒,掏了一根,看清盒子上的字,皱眉:“你怎么抽这牌子的烟,不怕辣嗓子。”
他把烟盒扔回给邵嘉凛,从自己怀里拿出盒烟,问:“抽我的?”
“不用。”邵嘉凛把烟闷在嘴里,抽了一口。
绵长白雾腾起,他咳了两声。
却没人再在乎了。
视线里,温烟凑在温景霁旁边乖巧地笑。
林渊仰在沙发上,语气懒散地提醒:“你们都分手那么多年了,都不许我捡漏?”
“她不是漏。”邵嘉凛顶了他一句。
“这会知道不是漏了?”林渊笑着起身掸了掸烟灰,笑着又说:“那我换个问法,你自己去不了伦敦,还不许我去了?”
邵嘉凛吐了口烟圈,盯着米色裙子的人,反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没去过?”
“你去了西藏,流程上没法去看她。”林渊志得意满地答。
邵嘉凛闷笑了声,没说话。
林渊太熟悉他了。
这一个笑,他就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猛地坐直,转头问身边的人:“你去了?你怎么去的?”
邵嘉凛盯着烟雾里长发的人不说话。
一个礼拜没见了。
林渊指间夹着烟,蹙眉思考了会。
忽地问:“该不是阿姨去世那次,特批你去国外探望,你违纪去了别的地方吧。”
“是转机。”邵嘉凛咬着烟含糊纠正。
“可转机也不许出机场。”
视线里,温烟跟左边的男人聊天。
邵嘉凛无所谓地说:“随便,大不了崩了我。”
“那后来呢,你见着她,和她说了什么?”紧接着,林渊立马问下去。
没等人回答,他忽而又放松地笑,仰在沙发靠背上:“我可从没听温烟提起过,她在国外有见过你。”
着什么急呢,许是在糊弄他。
邵嘉凛想起那次在伦敦见到梦里的人。
温烟在街头和别人的那场对话。
寥寥几句,让他明白他连上前问候都不配。
那晚的伦敦又是阴雨连绵,他在雨里,给伦敦的梧桐树留了一地烟头。
烟熏得嗓子火辣,他神情落寞:“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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