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牧秋拿出一块留影石,纤长的指尖捏着它来回晃动。
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
白兰并不知道留影石中的内容,但在看到这块留影石时,心中莫名升起的慌乱几乎要将她淹没。
就好像濒临死亡时,身体发出的最后一声求救。
她不能坐以待毙。
所以,刚一看到留影石,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声音烦躁尖锐,甚至忘记了维持她平时伪装的温柔。
“你拿出块留影石做什么?”
“所有人都在追查伤害陈宸的真凶,这么严肃的场合,你却拿出一块莫须有的留影石?”
“是想帮真凶转移注意力不成?”
白兰的话指向性非常明显。
她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千潼,他们的眼神不尽相同,但却带着相同的怀疑。
是哦,这个不起眼的小弟子是千潼的道侣,他们这才刚找到一些苗头,这人就急忙跳出来说话。
是心虚的想要掩盖吗?
那手段也太低级了,他们可不会轻易被人糊弄。
伏隋也同样看了过去。
他想要看这个小弟子玩弄这样的手段时会露出什么样自以为是的表情,可当他的视线看向那个方向时。
却被千潼和牧秋紧握的手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两人姿态亲密,千潼脸上的清冷似乎被消融,看向牧秋的眼神亮晶晶的,眼尾带着罕见的亲昵,丝毫不责怪牧秋突然开口说话给她带来的麻烦。
这还是他认识的千潼吗?
那个即便面对他这个未婚夫也处处带着冷傲疏离的千潼?
伏隋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不怎么疼,却非常难受。
他甚至不受控制的想,若是当初和千潼结为道侣的人是他,千潼是否也会对他展露出如此亲昵的模样?
伏隋很快就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只是等他再次开口时,声音却比以往更低沉,带着不近人情的斥责。
“这不是你能胡闹的地方!”
牧秋不在意的笑了下,没有看伏隋一眼,眼神在众位宗主长老那里扫了一圈,慢悠悠的开口。
“若这留影石是重要证据呢?”
谁做坏事会专门录下来?
不怕留下把柄?
周围的宗主长老们都没开口,但脸上的表情却回答了一切。
他们不相信。
或者说,就算真的有留影石在,他们也绝不相信,这样重要的证据会被一个筑基弟子所掌握。
白兰总觉得牧秋的话意有所指,但理智却告诉她,牧秋的话不必相信。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伤害陈宸的凶手,修为必定在元婴期以上,此人能无声无息伤害陈宸,又怎会察觉不出有人在一旁用了留影石?
她用力压制内心的慌乱,嘴角勉强弯了弯,笑着开口。
“难不成你这留影石中还记录了凶手伤害陈宸过程?”
“自然不是。”牧秋道。
狠揍陈宸的人是他,而他可没有录下自己行凶过程的特殊爱好。
有位长老听到这理直气壮的回答,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觉得牧秋太过无知。
周围那些宗主长老们的眼中也带了些笑意,轻蔑而嘲讽。
还有位长相粗狂的男修,直接嘲讽道。
“现在的小修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为了出风头什么事都敢做,只是,撒谎也要打打草稿,也不看看我们都是什么人,岂会被你的小伎俩所蒙蔽。”
没有人相信牧秋的话。
因为牧秋修为太过低微。
他们这些活了几百年的元婴修士,无一不是在修真界拥有一定的地位,受到很多人追捧。
他们昨晚知道陈宸受伤之后,就一直在这里调查陈宸受伤原因,可是过了这么久,调查却没有一点进展。
他们费力都没做到的事情,牧秋一个筑基修士能拿到什么关键线索?
他们不相信牧秋。
或者说,他们是不愿相信一个筑基修士比他们还要厉害。
所以,从牧秋拿出留影石开始,就注定了他们质疑的态度。
那个粗狂的男修看牧秋没说话,忍不住又讽刺了一句。
“你这留影石记录的不是陈宸受伤的过程,总不能记录的是凶手提前谋划的过程吧!”
男修嘲讽的撇了撇嘴,言语中的不屑和讽刺几乎要溢出来。
千潼眉头一凝,盯紧这个男修。
明明千潼没有释放威压,可男修却莫名的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甚至骨子中都发出一阵战栗。
他紧紧的闭住嘴巴,眼神回躲。
可下一瞬他就猛的回过神来,两脸因为愤怒而憋的通红。
他的修为虽然不如千潼,但却比千潼多活了好几百年,他一个长辈竟然会因为千潼的一个眼神露怯,周围这些人还不知道会怎么笑他。
想到这里,他愤愤的瞪了牧秋一眼,都怪这个人,不然他也不会出丑。
千潼狠狠拧眉,化神威压倾泻而出,锁住这个男修。
她虽然不知道牧秋拿出留影石要做什么,可她的道侣,绝不是路边的野草,任谁都能踩上一脚。
威压紧逼,男修的腿开始发抖。
似乎随时都会在强压下倒地。
周围的那些宗主长老们震惊于千潼的行为,完全没想到千潼一言不合就对一个元婴修士出手。
这完全不符合他们这些老油条处事原则,太过震惊甚至都忘了做出反应。
孙长老见此倒是笑了笑,这才是她最熟悉的千潼。
直接大胆,又无所畏惧。
伏隋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
他知道千潼此举是为了维护牧秋,可就那两三句争端,她就要与一个元婴修士为敌吗?
牧秋值得她这样的维护吗?
想到这,伏隋的心中罕见的升起一股怒意,可他不觉得他是在嫉妒千潼对牧秋的特殊。
只把怒意归咎于千潼太过鲁莽。
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和一个元婴大能为敌?
伏隋抿了下唇,准备阻止千潼。
可在他开口之前,牧秋却站在千潼身侧,面带笑意的对千潼摇了摇头。
说他可以自己解决。
而千潼真的就此收手,任由牧秋对上了那位男修。
不知为何,伏隋觉得牧秋脸上的笑太过刺眼,就好像原本一个不起眼的小种子突然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刺眼到想让人将它连根拔起。
他好像很讨厌牧秋……
这是为什么?
伏隋盯着牧秋的方向,垂眸深思,不懂他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白兰拉了拉伏隋的衣袖,伏隋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他揽着白兰的手臂越来越用力,弄疼了白兰,便急忙松开。
而这时,牧秋走到了男修身边,笑着开口。
“把你刚说的话重复一遍。”
男修自然不愿,千潼的威压已经撤了,他怎么甘心听一个筑基修士的话?
可在他对上牧秋那双如同墨染的眼眸时,骨子中升起的恐惧甚至比面对千潼时还要严重。
几乎在对上牧秋眼神的瞬间,他立马把刚才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我说,留影石中记录的总不能是凶手谋划的过程吧。”
牧秋赞赏的看了男修一眼。
男修的心却猛的一惊。
好在牧秋的视线并没有在他身上久留,他顿时松了一口气,背后的衣衫却早已被汗水浸湿。
牧秋转头看向伏隋,开口道。
“是的,这里面记录的是凶手谋划的整个过程。”
话音刚落,一片哗然。
众人不相信牧秋说的是真的。
在峰云居录下行凶过程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谋算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将整个过程都用留影石记录下来。
所有人都觉得牧秋在说大话,因为这种可能太不现实,就连伏隋也这样想。
可白兰却后背一凉。
明明牧秋在看着伏隋说话,可她却有种牧秋是盯着她说的错觉。
甚至觉得牧秋已经知道了她在背后所有的谋算。
可这怎么可能呢?
她做这件事情的时候非常小心,联系陈宸的手帕,以及其他东西的准备都是在无人能闯入的天伏宫完成,完全没有被人用留影石记录的可能。
白兰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自乱阵脚。
谁知牧秋却在这时提到了她。
“宗主夫人相信我说的话吗?”
白兰瞬间身体僵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大脑出现一瞬的空白。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伏隋好像察觉了她的异常,眼神疑惑的看向她。
白兰脑海中瞬间响起警报。
她用力扣紧手心,强逼着自己镇静,忍着牙齿发抖的战栗开口。
“我自然想相信你。”
“可那个伤害陈宸的凶手修为十分厉害,几乎没人能在他行凶时用启用留影石而不被发觉,又怎么可能有人能在他谋划时,将整个过程都记录下来?”
周围人点头认同。
他们不觉得有人能做到这样的事。
牧秋听此,却笑着挑眉。
“宗主夫人的意思是,伤害陈宸的人和约陈宸到峰云居的人是同一个咯?”
当然是同一人。
不然又怎么会有人,刚好那个时候出现在峰云居伤害陈宸。
就是不知道这样做的那个人,对宸玉宫究竟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如此苦心孤诣的谋算。
所有人理所当然的这样想。
白兰却恐慌的瞪大双眼。
所有人都没怀疑过送帕子和伤害陈宸的是不是同一个人,牧秋为什么刻意将这两件事区分开?
牧秋为什么要这样问?
难不成他真的知道了什么……
白兰张了张嘴巴,却恐慌到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而牧秋询问的对象是她,她迟迟没有说话,已经有越来越多人看向她,眼神带着探究。
她不能再等,必须马上回答。
“自然是同一个人。”
白兰声音有些发抖,却仍带着一丝侥幸,或许牧秋只是随口一说呢?
可牧秋勾了下嘴角。
就打开了留影石。
熟悉的人影在空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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