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
正文 618、风声鹤唳!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廖镛始终没有开口辩解什么,只是跪伏在地,任凭朱元璋呵斥。
他闷声不吭,一句话不说,将头颅恭敬的触碰在地板之上。
朱元璋冷冷的盯着他,许久之后,独自端着茶水,自顾自喝着。
老爷子胸口有些起伏,很难言明此时他是什么心情。
复杂、失落、辛酸、怨恨等所有情绪汇聚在心头,五味陈杂。
他已经打算把江山交给朱坏了,但这一次,他深深感受到了朱怀的背叛。
往日和朱怀快乐的时光,被这次突来的背叛冲刷干净。
他很难想象,他亲手调养的江山继承人,竟会在欺骗自己。
老爷子还不知道清宁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暂时也不想知道。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朱怀一定有非常大的事在背叛自己。
没过多时,朱允炆去而复返,随着朱允炆前来的,还有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外面脚步声窸窸窣窣,想来锦衣卫来了不少人马。
“皇爷爷。”
朱允炆走到朱元璋旁边,乖巧的站定,随即便一言不发。
朱元璋没有理会朱允炆,他只是盯了一眼蒋瓛,道:“去查!”
“将廖镛带下去!清宁宫上下所有人都控制起来!”
“朕给你半炷香时间,757半炷香后来告诉朕。”
蒋瓛没有啰嗦,简单的回答了‘是’之后,便挥手让锦衣卫行动。
廖镛被锦衣卫带了下去,清宁宫鸡飞狗跳。
唐塞儿也感受到清宁宫的变故,她本想趁乱逃走。
但她又怕给朱怀带来更大的麻烦,于是干脆任凭锦衣卫将自己抓去诏狱。
短短不到盏茶功夫,清宁宫的所有下人被锦衣卫悉数带走。
朱元璋似乎睡着了,斜靠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
朱允炆也不敢离开,只是乖乖的陪在朱元璋身旁。
他此时心里有些激动,有些快意,有些兴奋。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老爷子全身散发的怒气和失望。
当初他给予朱怀多厚的期望,现在就会有多么大的失望!
老爷子现在还在龙位上坐着,最是忌讳储君瞒着自己,在背后搞小动作。
权力被分享,朱元璋不怕,朱元璋就是打算将权力都给朱怀。
可他气愤之处在于朱怀有许多事在瞒着自己,他弄不清楚朱怀的目的,这让他有些惶恐,有些害怕。
他一直立志于带着朱怀走向一个正统的阶级统治者。
可现在,他忽然觉得,他亲手调教出来的江山继承人,似乎并不是和自己一条心,似乎两面三刀。
这让朱元璋心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老爷子就靠在太师椅上,面上没有一丝丝表情,但心思却一点点沉下去。
他实在不清楚,朱怀究竟在瞒着自己做什么。
所以他只能等,等蒋瓛那边给自己一个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朱允炆也不知道自己在皇祖父身旁站了多久。
就在朱允炆以为朱元璋睡着了的时候。
门外,一阵脚步声忽然打破了宁静。
朱元璋缓缓睁开眼,直到这个时候,朱允炆才发现,原来老爷子并没有睡着,刚才一直在闭目养神。
蒋瓛如鬼魅一般出现在端敬殿,不等老爷子开口,他便道:“启奏皇上,卑职查出来了。”
朱元璋嗯了一声,脸色阴沉如水,淡漠的道:“你说。”
蒋瓛声音很平淡,仿佛再陈述一件和自己一点关系的事都没有。
“卑职对廖镛动了刑,廖镛是条汉子,没有开口。”
“不过府上几名丫鬟倒是开口了。”
“殿下府上多了一名婢女,是那名婢女受了很严重的伤,卑职查看之后,赫然发现……她是春和宫的婢女,叫宁沐雯。”
朱元璋忽然一愣,“春和宫?”
“人呢?带上来!”
蒋瓛点头,对外道:“带过来!”
而后,几名锦衣卫将唐塞儿押解进端敬殿。
朱元璋看后,冷冷的道:“果然是你。”
唐塞儿知道事发,也知道可能会牵连朱怀,焦急的道:“皇爷,有什么事冲我来,是我挟持太孙殿下的。”
朱元璋认真盯着唐塞儿,盯了许久,沉声道:“你配吗?”
“你配挟持咱的大孙吗?”
言语间皆是嘲讽。
朱怀是什么性子什么伸手,朱元璋比谁都清楚。
谁能挟持他?天下家谁又有这个本事?
唐塞儿闭口不言。
朱元璋自嘲的笑道:“你说说,你究竟什么来路,潜在春和宫是什么目的?现在为什么又跑来东宫?嗯?”
唐塞儿依旧一言不发,和廖镛的反应如出一辙。
朱元璋忽然哈哈大笑:“好!大孙果然培养出一批衷心耿耿的人。”
朱元璋厌恶的看了唐塞儿一眼,又对蒋瓛道:“廖镛应当知道事情的始末!”
蒋瓛有些为难,道:“皇爷,卑职给其用了许多刑罚,此人嘴巴实在太严实,再狠辣的酷刑都挡过去了。”
朱元璋冷冷的笑着道:“没有事,他家里不还有一位高堂祖母吗?”
“你去告诉廖镛,他如果尽忠,咱杀了他高堂祖母,他如果尽孝,咱饶他全家一命。”
蒋瓛面颊微微抽了抽,忙道:“臣遵旨!”
等蒋瓛走后,朱元璋又看着唐塞儿,淡漠的道:“你看,廖镛是忠心的,对咱大孙是忠心的。”
“他一定不会说出来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信吗?”
“所以咱会杀了他高堂祖母,因为咱大孙,年逾花甲的老人会死。”
“而这一切,都因为你。”
“要么,你说,要么廖镛的祖母全家皆死!”
唐塞儿不敢置信的抬头,定定的望着朱元璋。
“放肆!”
朱允炆指着唐塞儿大声叫道:“无礼的贱婢!”
唐塞儿没有理会朱允炆,依旧看着绝情的朱元璋,她忽然笑了。
“皇帝就是皇帝,在这一点上,朱怀比不上您。”
她故作轻松的道:“成了,罪人奴婢自己来担,不必为难廖护卫。”
没有人知道唐塞儿这看似轻松的话语,里面饱含多少纠结和狰狞。
她说了,等同于她背叛了朱怀。
她曾经发誓,她再也不会背叛朱怀。
可同时,她也知道,廖家兄弟对朱怀是绝对的忠心,他们宁可看到自己高堂死去,恐怕也不会多说任何事。
总该要有人背负这些事,有时候,做出决定的那一方,会比闭上嘴巴的那一方更加痛苦。
这份痛苦,她唐塞儿自己来担着了!
命运之神没有垂青唐塞儿,当她处在这个旋涡中间之后,她的心性一直在受到折磨。
从朱棣的放弃,让她成为弃子。
从朱怀的报复,让白莲教上千人付出性命代价。
从师叔的威逼利诱,从朱元璋的威胁……
每一次的经历,都会让她痛苦不堪。
然而在这份痛苦上,最难的还是要抉择。
每一次的选择,对唐塞儿来说,都是她信念的崩塌。
她才二十四岁,她的人生经历或是比一些人多一些,她的心性,也或许比一般人坚韧一点。
可别忘了,至始至终,她不过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才度过二十四个春秋的女人。
然而她需要孤独的面对这些残酷的事,需要独自一人去承担!正文 619、火器时代(上)
寒冬之下,北风冷冽。
当出了应天城,城外的景色就显得十分凄凉。
马匹呼出白气,急促奔波在素无人烟的官道上。
两旁的庄稼才种下去,大地左右,交通阡陌,田埂被划出一片片方块。
偶尔能见几名吃了午饭的农人,在闲来无事的巡视自家庄田。
村落内不时能看到袅袅炊烟。
随着马匹的加快,前方道路越来越空阔。
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孤零零的屹立在远方。
马匹渐渐靠近,残破的山神庙内,似乎能听到马头琴声,这应当是出自西域。
代表着山神庙内的人,曾经游历过西域,并且在那边居住很长时间。
胡琴的声音颇显几分婉转凄凉,即便天已经抵达正午,却依旧掩饰不住空旷凄凉之感。
希律律!
马匹被主人狠狠勒起,正午的阳光下,马匹前蹄扬起四十五度。
马匹上的少年,冷冷的盯着百步之外的山神庙。
身后是几名锦衣卫。
大部队还在后面,还没有跟上朱怀的速度。
朱怀手持马鞭,翻身下马。
何广义和几名锦衣卫高手,也披着大氅翻身而下,安静的站在朱怀身后,眼中则全部都是谨慎。
他们都知道,这山神庙内的人十分危险。
他们要负责保护朱怀的安危,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死,但不能让朱怀受到一丝丝伤害。
吱呀。
那座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落的山门,此时正缓缓打开。
山门被打开,朱怀等人才注意到山神庙内的场景。
空旷的庙前广场内,一口硕大的铜鼎内却在冒着上贡的烟火。
铜鼎左右的木桩上分别绑着人,左边是徐妙锦,右边是赵檀儿。
两个丫头眼神都有些惊惧,见到门外的朱怀,顿时花容失色,努力的抑制住担忧恐惧的心情,眼中泛着泪花,一直在冲朱怀摇头。
朱怀视若罔顾,披着藏青色披风,一步步朝山神庙前走去。
“我当彭莹玉教出了什么样的出色弟子。”
“原来也不过只是无耻之辈。”
“以女人为要挟,呵。”
言语中不伐含着浓烈的嘲讽声,“游兵散勇,不知道彭和尚泉下有知,会不会诈尸。”
随着朱怀掷地有声的话音想起,马头琴声渐渐停下。
一名苍老的老人从正殿走了出来。
风吹乱了他的衣袂,本就凌乱的头发,在寒风之下,显得更加杂乱无章。
只是老头那双眼睛依旧矍铄。
“朱雄煐。”
邹普胜笑了笑,看着朱怀,再次开口:“你福分不小。”
“我那个小师侄女,为了你,硬生生接了我五拳。”
“而今又有两位美女于你倾心。”
“天下好事都被你站光啦。”
何广义几人急促走在前方,护住了朱怀的身影。
“让开!”
朱怀呵斥一声,一步步坚定的走进了山神庙。
邹普胜再次紧紧盯着朱怀,叹息道:“我那傻师侄女说,你心怀你的眼光少会放在儿女私情上面。”
“还说你为大明带来了不一样的局面,以后一定会开出一片盛世。”
“这是我师父白莲教的教义,我师父用了一辈子时间,都没能实现所谓的盛世,天下百姓依旧饿殍遍野。”
“你想扭转乾坤,怎么扭转?”
“豪绅劣士充斥在天下各州府,官衙贪墨霸道,常有欺男霸女之事,你们上层的人,可以随意操弄百姓的生死。”
“山东、肃州、山西依旧流民不断,无数底层人在权力之下苟活,家不成家,国不将国。”
“我那傻师侄女却依旧相信你有能力改变这个局面。”
“她信,但我不信。”
“她为了你,可以以命相博,可你又为她做了什么?”
“青州的一千多口子人命,在你的一声令下,永远消失。”
“你让她陷入不忠不义之境,她却依旧维护你。”
“她明知不是我对手,却不惜用身子接我的拳,而目的,却不过仅仅只是为了伤我分毫。”
“老夫很难想象,她为何这么信任你。”
朱怀背着手又朝前走了几步。
“你若继续上前,这两名姑娘,我会杀了其中之一。”
言毕,邹普胜倏地出现在铜鼎面前,单手抓着铜鼎,随意朝后方甩去!
轰!
硕大的声音,将原本就破裂的山神庙,砸的更是七零八落。
邹普胜站在原本属于铜鼎的位置,左可杀徐妙锦,右可伤赵檀儿。
朱怀停下脚步,凛然不惧的看着邹普胜,一字一句的回道:“你师父用一辈子时间,却实现不了所谓的盛世,为什么?”
“因为天下不是他的,百姓不认同他。”
“古人常说,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治理国家,不是任何一个邪教组织就能完成的。”
“国家不需要你们,因为你们的存在,只会扰乱秩序。”
“或许你们曾经想过济世救民,你不妨想想,二十余年来,为何你白莲教徒仅仅只有千余人。”
“如果当今真是家不成家,国不将国,何以没有百姓认同你们?”
“你真当我国朝朝廷都是酒囊饭袋?新安江去淤,你们可以吗?山东、山西剿匪,你们做过吗?北疆抵御外敌,南疆开辟茶马,你们又做了哪些?”
“治理国家如果只凭一腔热血,那么这个国家,和土匪又有什么区别?”
“不要站在你所谓的大义上,去指责朝廷的无能,你所看到的东西,我国朝的人才比你看到的更多,思考的更广!”
朱怀摇摇头,言语中不伐浓浓的嘲讽:“你活了一把年纪了,眼见却还不如你的师侄女。可悲,可叹!”
“我给你个机会,将人放了,我放你离开。”
噗嗤!
哈哈哈哈!
邹普胜从愣神中,忽然仰天大笑,仿佛听到天下最大的笑话一般。
“好一个大明皇太孙,你这份自信的勇气哪里来的?就凭你身后这群废物?”
何广义怒斥道:“狗獠,找死!”
言毕,何广义抽出绣春刀,朝前方急促奔袭,一往无前!
轰!
一拳!
绣春刀断裂,何广义直接被轰飞数米之远。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挑战老夫?老夫对师侄女收着手,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0
噗!
何广义口吐鲜血,冷汗涔涔,单膝叩地,想站起,却感觉全身似乎被抽空了气力。
朱怀淡漠的看了一眼何广义,心下一骇。
何广义武功不弱,即便如此,依旧被轻易一拳给轰飞数米。
眼前这尊怪物的武功,究竟高超到何种地步!
朱怀心里在权衡。
邹普胜微笑看着朱怀,道:“不错,如果你拜老夫为师,但你这份胆魄,老夫就会好好调教你!”
“老夫用了二十多年,从淮西走到河南、河北、北平、贵州、乌思藏……大明的河山,老夫一步步全部走完了。”
“老夫见过不少年轻人,可从没有在谁身上看到你这份雍容和胆魄!”
言毕,他又摇摇头,道:“可惜,我们注定不会成为一段佳话。”
朱怀冷笑:“孤不需要和贼寇成为佳话,还有,我想,你今日大抵也会死在这里。”
邹普胜哦了一声,忽的伸出双手,分别钳住徐妙锦和赵檀儿的喉头。
0
“老夫稍一用力,她们就会死。”
“我到想问问太孙殿下,你当时杀青州白莲十分果决,现在,你选谁?”
“老夫给你个机会,二选一,当然,如果你不想他们死,抽出刀,砍了自己的右臂。”
邹普胜盯着朱怀,嘲弄道:“你不是假惺惺心怀大义吗?老夫就要看看,你所谓的大义,在她们面前,值多少钱!”
“夫君!郎君!”
徐妙锦和赵檀儿纷纷急切的叫道:“走!”
“不要管我们!”
“不要听他的话!”
朱怀对二女的叫声视若无睹,依旧冷冷盯着邹普胜:“所以,你的手段,只是用女人来要挟吗?”
“起初我还高看你几分,将你当做对手,现在,我忽然发现,你不配!”
“你看,你和我说大义,说你们白莲教多么伟大,实际你们不过一群鼠狗之辈,依旧会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去对付别人!”
“即便报仇,你都不敢堂堂正正,你却依旧将家国民生挂在嘴边,你不觉得耻辱吗?”
似乎是被朱怀激怒了。
邹普胜缓缓松开手,双手背在身后,一步步朝朱怀走过去。
速度越来越快。
“老夫给你个机会!”
轰!
一拳递出,裹挟着千钧之力,四周的寒风似乎都形成一道无形冲击波。
速度奇快,朱怀猛地侧身躲避,刚躲过一拳,不知何时,邹普胜抬起右脚倒钩,不偏不倚砸到朱怀肩膀之上。
轰!
硕大的冲击力,让朱怀连连后退。
邹普胜没有停手,急停之后,再度转身,朝朱怀又一次挥拳,拳头带着罡风,不偏不倚砸到朱怀腹部。
简单的两拳一脚,已让朱怀招架不住。
朱怀闷哼一声,后退数步,才勘勘稳住心神!
即便带着系统赠送的冉闵武技,在面对邹普胜,依旧被打的连连后退。
“有点意思!”
邹普胜有些愣神,“竟能接住老夫的两拳!”
邹普胜似乎有些惊喜:“老夫许久没遇到对手了,再来!”正文 620、火器时代(下)
面前这名老人,很强!
这是朱怀给出最为直观的评价。
当他获得冉闵武力之后,他很少与人动手。
实际让他出手的人也不多,许多麻烦锦衣卫就能解决。
邹普胜果真如皇爷爷说的那般,是武学奇才,他一辈子在致力于修炼武学,朱怀想要从其身上占得便宜却殊为不易。
而邹普胜在和朱怀短暂的交手中,也被震惊到了。
这小子年纪轻轻,其武功却比唐塞儿还要高出几个档次。
方才虽然吃了自己两拳,但邹普胜清楚的知道,对方是卸了力道的,所以那两拳对朱怀来说没有实际的影响。
“再来!”
邹普胜好胜心大起。
随即一道黑影残留在空气中,他快速朝朱怀飞奔。
趁此空档,朱怀看了一眼何广义。
何广义立刻会意,几名锦衣卫小旗也趁此空档,快速朝徐妙锦和赵檀儿奔袭。
“呵!”
邹普胜似乎发现什么:“卑鄙的家伙!”
铜鼎被他举起,猛地朝飞奔的锦衣卫砸去。
朱怀见状,倏地起身,动如脱兔,猛地出现在徐妙锦和赵檀儿身前。
他举起双手,接住飞奔的铜鼎,身形急促倒退,直到靠近徐妙锦和赵檀儿半步之遥,才勘勘停下。
“少年意气!到是个风流种子!”
“你既能一言绞杀白莲教千余人,我真当你冷血无情,原来你也有在乎的东西!”
邹普胜说罢,身影已经飞奔到朱怀身后,随即猛地一脚,朝朱怀后辈踹去!
力道之大,顿时一股鲜血从朱怀口中喷出。
朱怀连带着铜鼎,被一脚踹出。
呼呼呼!
朱怀单膝叩地,却努力缓缓站起身!
他是个男人!他是大明的皇储!他的膝盖,永不能沾地!
“呵!”
邹普胜冷笑看着朱怀:“老子不打啦!”
他猛地抓住地上绣春刀,一折为二,刀刃分别横在徐妙锦和赵檀儿脖颈。
“你选!”
朱怀努力支撑着负伤的身子,嘴角鲜血汨汨流出。
后背火辣辣的疼痛感不断席卷而来。
朱怀惨烈一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目光带着嗜血,带着坚毅,一步步朝邹普胜走近。
“老子让你选一个活命!”
邹普胜咆哮!
他对付过不少人,却从没见过像朱怀这种坚韧的男人!
纵然他自信自己比朱怀高超不少,但依旧有些心悸的感觉。
他本想看一看朱怀在抉择面前,会露出怎样的软弱无助。
可没有!
他没有从眼前这个男人眼神中看到任何的脆弱!
一个人的强大,心性是关键!
而恰恰的,眼前这个少年,心性之坚韧,亘古未见!
邹普胜本就不打算直接击杀朱怀,他需要看到的是朱怀心理防线的崩塌!
对付软弱的人,你可以让他感受死亡的威胁,对方会恐怖,会惊惧。
对付强大的人,唯有让他从心里开始崩塌!
邹普胜一生对付过不少人,不同的人怎么对付,他比谁都清楚。
可现在,他似乎发现他的手段在眼前这个心性强大的少年面前,一点用都没有!
这让他有些不安起来。
“夫君!郎君!走!不要管我们!!”
两女大叫。
无论徐妙锦和赵檀儿,他们都知道,今天朱怀无论选了谁活命,不仅会让他自己后悔,即便活着的那人,也会在忏悔中活一辈子!
这邹普胜最大的恶毒便在于此。
报仇,未必非要对方家破人亡。
只要摧毁了对方的心性,那么对方便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
“有种都杀了!”
徐妙锦脆声冷喝!
“你还算个男人?”
赵檀儿也极尽嘲讽!
两人都在激怒对方。
在面对危机,她们没有给朱怀添一丝丝乱,为了朱怀,两人都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
她们,一个是名门之后;一个是乡野出生。
无论高低贵贱,但在面对朱怀的爱意前,她们都是如此纯粹,不掺杂任何杂质!
“哈哈哈!”
邹普胜仰天大笑:“太孙殿下,你看,你这两位红颜知己多么有心。”
“你说么有幸,能获得此二女之青睐?”
“所以!”邹普胜目光凌厉,杀气纤毫必现,“你选谁!”
朱怀冷笑,看着邹普胜,似笑非笑的道:“我知道你打了什么算盘。”
“我也知道你想怎么摧毁我。”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阴谋得逞了?”
“那你又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要等到现在?我明明能提前出手的。”
“因为之前距离太远啦,没有把握啊。”
“现在不一样啦。”
邹普胜一愣,狐疑盯着朱怀,心中愈加不安:“什么?”
唰!
朱怀快速从腰口拔枪,扳机扣动,轰的一声,正中眉心!
邹普胜依旧有些疑惑,更多的是愤怒。
他没想到,现在这个光景,对方居然还敢反抗?
他怒不可歇,于是双手准备用力,准备将徐妙锦和赵檀儿都抹了脖颈。
只是……
他忽然觉得自己两只手都有些用不上力。
意识开始逐渐模糊,眼前画面越来越黑。
轰!
邹普胜重重的倒了下去。
眼中依旧带着迷茫,带着疑惑,带着震惊。
是什么!
火铳?
怎么可能!火铳他见过啊!
从填弹到射击,需要很长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内,他足够做出任何反应。
可朱怀手里拿着的,却又与火铳不同。
那半臂长的铁管还在冒着烟。
朱怀走到邹普胜身前,蹲下身子,言语带着不屑,讥诮的道:“你知道吗?战斗只看结果的0”
“我承认你技高一筹,可又能怎么样呢?”
“你不是想知道什么叫国家力量吗?这就是!”
朱怀厌恶起身,道:“孤的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大明帝国!”
“孤的背后,站着的是大明的军工厂!”
“蠢货!当真以为武功霸道,就能横行天下?!”
前一段日子,朱怀总会消失在乾清宫,来之前,他又去了一趟书房。
他知道邹普胜不会放过自己,他也知道,自己未必是邹普胜的对手。
可那又能怎样呢?
杀人一定要用武功吗?
这段时间,朱怀一直在火器监苦练洪武枪(燧发枪)的发射,一直在试练手感。
就是为了今天!
最开始的时候,他距离邹普胜距离太原,洪武枪的威力不够大,而且如果不能一击致命,极有可能会遭来邹普胜的疯狂反击。
那时候,他在想用洪武枪出其不意已经不太可能。
所以他一直在伺机寻找机会,寻找接近邹普胜的机会。
这个过程中,对心性的考验十分巨大。
朱怀像个耐心捕捉猎物的狼,在没有自信能一击必杀之前,他都在隐忍!
他不需要有多华丽的过程,也不需要去和邹普胜争个高下。
武功是强身的技能,杀人,并不一定要靠武功!
从没有听说谁武艺高超,却能制霸天下的!
身后,何广义等人皆震惊的看着朱怀。
就连徐妙锦和赵檀儿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洪武枪的发明,只是最近才出来,而且被火器监捂的严严实实的。
没有人会知道大明的火器已经高超到这种地步!
洪武枪3.9还在不断的试验完善阶段,还没有配备给大明军兵手中。
“现在,我大明已经步入火器时代了!”
朱怀淡漠的说着:“这就是国家的力量!你拿什么和我斗?可笑!”
邹普胜全身抽搐,缓缓闭上了眼睛。
白莲余孽的最后一名敌人被拔掉了。
现在,再也没有人能对朱明皇室形成威胁。
朱怀大口喘着气。
身后何广义拖着疲惫的身子,登时对锦衣卫小旗们道:“快!去放人!”
几名锦衣卫急忙去解开赵檀儿和徐妙锦。
二女泪眼如花,左右搀住朱怀,言语布满浓浓的关怀。
“相公,郎君,你,你没事儿吧?”
朱怀摇头:“没事儿。”
“呜呜呜,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两女哭成了泪人。
朱怀柔肠顿起,伸开左右手,将徐妙锦和檀儿拦在怀中,安慰道:“没事儿啦,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们啦。”
“相公,郎君,你受伤了,呜呜呜,你受伤了。”正文 621、坏事频起!
天空有些阴沉,黑压压的云,让应天城内外变的十分压抑。
寒风刮了好一阵子,此时天空已经开始洋洋洒洒的飘起雪花。
朱怀并没有等到锦衣卫大部队的到来,在这之前,他就独自将邹普胜给解决了。
火器展露出来的威力实在骇人。
邹普胜妄图用赵檀儿和徐妙锦来击垮朱怀的内心,对朱怀最大的报复,不是杀了朱怀,而是让他比死更难受的活着。
可惜,他的阴谋没有达成,朱怀也不需要在赵檀儿和徐妙锦之间做选择!
两个人,她都要!
邹普胜展现出来的实力,着实令朱怀有些震惊,饶是朱怀身手如此强悍,却依旧不是其对手。
同样的,在拥有这么高超的武学功法后,他的为人一定也是无比自信的。
朱怀就是利用这种弱点,巧妙的利用新研发出来的洪武枪,让邹普胜死于枪下。
此时的应天城,雪花漫舞,宫城之外,一批人面上挂着焦急。
徐妙锦和赵檀儿被抓,是被赵思礼封锁了消息的。
知道这事儿只有寥寥几人。
朱怀在出发之前,也让锦衣卫安抚了赵思礼和中山王府。
朱怀并没有让07他们出来添乱。
一辆马车此时已经停在破败的山神庙前。
当邹普胜被杀之后,江湖的敌对势力已然全部解决,朱怀也毋需操心江湖之事。
一路上,徐妙锦和赵檀儿不停的自责,朱怀也安慰过几次,不过两个丫头始终觉得自己拖累了朱怀。
朱怀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挨了邹普胜两拳一脚,虽然自己借着巧劲给避开了,但依旧受了不大的伤。
外面洋洋洒洒飘着的雪花越来越大,朱怀虽对徐妙锦和赵檀儿嘴上说的轻松,但吃的两拳一脚,依旧让他疼痛不堪。
他闭着眼坐在马车内,宽大的大氅将其裹在其中,颠簸之中,仿佛睡着了一般。
徐妙锦和赵檀儿终不敢打扰朱怀,于是小心翼翼陪在朱怀左右。
没过多久,马车抵达赵府。
朱怀送赵檀儿下了马车,赵思礼早就在门前焦急等候。
此时一俟见到自家女儿,顿时老泪纵横,连连感谢朱怀。
这件事没有人知道,周围邻居更不知道赵檀儿被掳走,这对一个女儿人家的名声是莫大的损坏。
赵思礼感恩戴德,要请朱怀在府上吃了晚饭,不过被朱怀拒绝了。
朱怀叮嘱赵檀儿好生休息,也让赵思礼放心,日后类似于此类的事,再也不会发生。
作别赵思礼,朱怀继续上了马车,何广义亲自在给朱怀驱赶马车。
没过多时,马车抵达中山王府。
中山王府和赵府不同,赵府是从底层一点点获得恩宠和权柄。
但中山王府本身就是有着几十年的富贵底蕴。
这种权贵人家,门前几乎不会有百姓乱走,百姓们也不愿和权贵有交集,在这个阶级深严的社会,避开权贵,是百姓们共同达成的认知。
远远地,就能听到徐增寿冲着府内大叫。
随即徐家老大徐辉祖和徐家老二徐膺绪都焦急的从府内走出。
徐妙锦被掳,徐府上下可都急坏了,起初他们想调动自己的力量,徐府内也还有不少部曲和家将。
不过朱怀并没有让他们出手,一来徐府上下过去了,只会激怒邹普胜,二来,就算他们都过去了,也未必是邹普胜的对手。
一俟下了马车,徐家三兄弟便焦急走上前。
徐增寿手上拿着长长的披风,忙不迭给徐妙锦披上。
三兄弟看了朱怀一眼,忽的一愣,朱怀暗暗摇头。
徐家三兄弟会议,只是眼中却充满了尊敬。
“辛苦了。”
徐增寿言语有些颤抖,眼神中充满了对朱怀浓浓的感激和尊敬。
朱怀摇头:“没事儿,我的责任。”
说完,他转身冲三兄弟挥挥手,便踏上马车。
徐妙锦忙是准备呼喊住朱怀,却被徐辉祖拦住了。
目送朱怀远去,徐妙锦才万分不解的看着徐辉祖,道:“大哥,为什么不让我和他说说话。”
徐辉祖叹口气,道:“他现在很弱,他受伤了,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
“啊?!!!”
徐妙锦花容失色,薄雾顿时从徐妙锦眼中升起,芳心没由来的一紧。
徐家三兄弟都是军旅出生,朱怀是不是负伤,三兄弟都看的清楚明白。
徐膺绪和徐增寿脸上布满了惭愧,心悦诚服的道:“什么叫男人啊,这才是真踏马爷们儿!”
一声不吭的抗下所有,即便负伤,他都不愿多对外人说。
抛开朱怀的所有光环,即便他现在不是皇太孙,这样的男人都值得托付终身!
徐膺绪拍了拍徐妙锦的肩膀,道:“小妹,你选对人了,以前是二哥有眼无珠,他让我明白一个道理。”
徐膺绪顿了顿,才道:“一个男人的魅力,不在乎他有多高的身高,也不在乎他有多俊俏的面皮;一个男人的魅力,在于他这份坚韧不拔的品质,和扛起一切的责任感!”
徐增寿也肃然起敬,道:“他是爷们儿!是值得任何人托付终身的爷们儿!即便他现在是乡野小子,他身上展露出来的魅力,都足够征服任何人。”
徐妙锦默默点着头,以前她的择偶观是高大帅气的男人,虽然朱怀全都附和这种条件,但现在,种种经历让徐妙锦明白了。
一个男人的魅力,绝不只是华而不实的外表!
徐增寿背着手,尊敬的目送朱怀离去,这才对徐膺绪三人道:“走吧,回府上,给小妹压压惊。”
“嗯。”
……
马车上,朱怀只感觉嗓子一咸,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邹普胜实在太强,即便自己卸了力道,那两拳一脚,都威力无比。
唐塞儿能和他战斗那么长时间,足以见得唐塞儿当时的伤有多重。
今天邹普胜的话,让朱怀愈加肯定了,唐塞儿在为自己卖命。
他心里十分复杂,对唐塞儿,朱怀不知道抱有什么样的心思。
唐塞儿不咸不淡的告诉他,他与邹普胜的搏杀,是因为她自己背叛师门。
可邹普胜却说了完全不同的说辞。
他想裹挟徐妙锦带着他入宫刺杀自己。
这是邹普胜的陈述,对唐塞儿那个傻女人的陈述。
而唐塞儿拒绝了邹普胜,所以他们之间才发生了一场生死之战。
朱怀眼神迷离。
马车车帘被掀开,何广义见朱怀手中白色手帕被染了红,顿时吓到紧张起来。
“350殿下!”
朱怀挥挥手:“没事,先回东宫。”
何广义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此时调理过来之后,整个人的伤势也并不比朱怀好到哪里去。
很快,马车抵达皇城。
门前的兵卫拦住了马车。
何广义怒喝道:“瞎了狗眼了?马车上是太孙殿下!”
守门的兵卫只是淡淡摇头,道:“皇爷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在宫内坐马车。”
轿子内,朱怀有些蹙眉。
以前都可以,为何今日却不行了?
他也没有多想。
何广义怒不可歇,现在朱怀还负着伤,这些不开眼的狗獠居然如此不近人情。
“你们是在找死?活腻歪了?”
守门兵卫并没有搭话,气氛有些古怪。
朱怀咳嗽两声,道:“由他去吧。”
说着,他便掀开了马车,然后在何广义搀扶下下了马车。
后遗症稍微有些严重起来,朱怀现在略显虚弱,搀着何广义的手忽的有些微微颤抖。
何广义能感觉出来,面色越来越愠怒,指着守门的护卫:“我踏马真想杀了你们!给老子等着!”
朱怀摇摇头,何广义才眼带愤愤的搀着朱怀朝清宁宫走去。
“这些狗一样的东西!居然敢拦殿下的马车!”
朱怀道:“可能皇爷爷下了什么新的命令,皇城守卫严格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算了,不要与其计较。”
何广义点头:“好!殿下的身子要紧,我先送殿下去清宁宫,马上去叫御医过来。”
朱怀嗯了一声,“好。”正文 622、诏狱门前的对峙!
朱怀是个喜静的人,清宁宫一直很安静,只是今天却安静的有些异常,安静到诡异。
朱怀自然没有发现异常,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被何广义搀扶到端敬殿。
“殿下,您还好吧?”
何广义关怀的问了一句。
朱怀抬起手,示意自己无碍。
“咳咳。”
朱怀看着手帕的鲜血,眉宇微蹙:“应当是受了一些内伤,没事。”
何广义目光带着浓烈的尊敬和心疼。
自从朱怀单枪匹马出去那一刻,何广义就怀以最大的敬意。
他是大明皇长孙,是陛下钦定的储君,这些事,他本不必亲自出马,只要他一声令下,邹普胜即便武功再高,也不可能跑出应天城!
在面对邹普胜以二女威胁朱怀的时候,朱怀本也可以不用抉择,不必生生吃了邹普胜两拳。
他只要放弃徐、赵二女的性命,安心的等着锦衣卫大部队到来,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可他没有犹豫,也从没有放弃过徐、赵二人。
即便朱怀伤势不轻,在解救出二女之后,他依旧轻描淡写,他没有对任何人说他负伤多么严重。
旁人都觉得朱怀受的伤只是轻伤,但何广义知道,朱怀可能比他口中描述的伤势要严重一些。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英主,没有哪一个属下不会被征服。
从起初的权力上的征服,到现在人格魅力上的征服,何广义已经发誓,将用生命,守护朱怀一生!
“你还好么?”
朱怀抬头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何广义。
何广义忙是道:“殿下挂念了,某刚才只是受了一拳,还能挺得住。”
朱怀点头:“一会御医来了,你也看看。”
何广义受宠若惊,御医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闻言,他忙不迭道:“谢殿下!”
说话间,一名锦衣卫小旗急促走来。
何广义眉宇紧蹙,只见着锦衣卫,却没见着御医,不免怒道:“太医呢?”
锦衣卫小旗有些颤抖的道:“回,回何爷,回殿下……御医,御医没请来。”
“嗯?”
朱怀惊愕的抬眸。
何广义怒冲心头起:“你吃屎的!皇孙殿下负伤,请不来御医?你说清楚了?”
锦衣卫小旗连连点头:“卑职说了,但太医院那边说,是皇爷下的圣旨,不许任何太医院朝东宫来。”
何广义还欲再说,朱怀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缓缓抬起手。
何广义不敢多言,只是对那名锦衣卫小旗道:“你先下去。”
朱怀双眉拧到了一起,从入皇宫到清宁宫,似乎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他最开始还没来得及想那么多,现在心里隐约有一丝不安。
皇宫的守卫不会无缘无故拦住自己的马车。
皇爷爷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忽然就下了这么个新的规定。
太医院又怎可能被禁止来东宫?
朱怀忽然瞪大眼睛,道:“去叫廖家兄弟来!”
何广义似乎也感知到了异常,忙不迭出去。
片刻后他额头都是冷汗的折返回来:“殿……殿下,廖家两护卫不在清宁宫,清宁宫许多太监和婢女都消失了。”
“什么?!”
朱怀猛地站起:“咳咳咳。”
剧烈运动之下,又开始咳血。
“殿下您莫焦心,先休息休息,卑职亲自去一趟太医院,抓也抓几名太医过来!”
何广义要走,朱怀冷声喝止:“去看看唐塞儿还在不在!”
何广义赶紧道:“我去看看。”
朱怀心里越来越不安。
廖家兄弟不会无故消失,清宁宫宫女太监也不会莫名不见。
唯一的解释就是,皇爷爷知道……
一缕阴沉之色渐渐浮上朱怀面颊。
未几之后,何广义再次回来,面色带着深深的惊恐,咽了咽口水道:“回殿下,唐……唐塞儿……也消失了。”
“不好!”
朱怀面色顿变。
何广义拦住朱怀:“殿下,养伤要紧呐!咱先不管那么多,让卑职先去找太医院,实在不成,咱先出宫去开两副药,您这身子,经不起折腾了!”
何广义单膝跪地,脸上布满浓浓的担心。
从朱怀出去,到现在,朱怀没有休息过,何广义清楚的知道,现在朱怀不但身子疲惫,还挂着内伤。
他不能在折腾下去了啊!
如此下去,身子会垮了的!
朱怀怒道:“滚开!”
“你回锦衣卫养伤,后面没你的事,滚!”
何广义噗通跪在地上,近乎于哀求道:“殿下,休息好……再处理事,卑职求您了!”
朱怀不管不顾,一指何广义:“你要造反?滚回去!”
“卑职不敢!殿下说啥卑职都听,您身子要紧,这事咱缓缓。”
朱怀急道:“缓?怎么缓?这么多条人的命,都在老爷子一言之间,我去晚了,无人生还!”
“让开!不要逼我动手!”
朱怀冷冷盯着用身体堵在门口的何广义。
何广义冷汗涔涔,心急如焚,“可是……”
轰!
朱怀伸手,直接将何广义给甩飞数步。
何广义欲追朱怀,朱怀猛地回头:“站住!”
“殿下……”
朱怀没在理会何广义,拖着疲乏的身子,急促朝皇宫走去。
养心殿。
朱怀找到吕芳,焦急问道:“皇爷爷呢?”
吕芳摇头:“皇爷不在养心殿。”
“去哪儿了?”
吕芳看了一眼一脸焦急的朱怀,只是摇头:“回殿下,奴婢不清楚。”
朱怀牙龇目裂,怒喝道:“我问你,皇爷爷去哪了!”
吕芳叹口气,依旧摇头:“殿下,奴婢真不清楚,殿下不要为难我了。”
朱怀淡淡盯着吕芳,那眼神,让吕芳不寒而栗。
吕芳不敢与朱怀继续对视,逃也似的跑了。
朱怀敲了敲养心殿的大门。
屋内没有动静。
他心下大急,再次朝谨身殿走去。
寒风吹着朱怀,朱怀感觉身子的体力正在一点点流逝,眼前有些黑,努力的甩了甩头,飞奔至谨身殿。
依旧没有朱元璋的身影。
老爷子不想见自己,这偌大的深宫,就算他找一天一夜都未必能找到。
朱怀没有在这里浪费时间,急促飞奔至清宁宫。
何广义还跪在原地。
朱怀冷冷的道:“走!先去诏狱看看!”
何广义见朱怀脸色苍白,心疼的虎目泛红:“殿下!卑职求您了!”
“走!”
朱怀撩袍,将披风裹紧。
何广义咬牙,猛地站起身,随着朱怀朝锦衣卫北镇抚司而去。
路上,几次朱怀都强撑着身体,何广义能清晰的感受到朱怀的虚弱,他急的抓耳挠腮。
可他又知道,朱怀是个脾气极倔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能劝得动他!
他几次咬着牙,恨不得一掌给朱怀打晕了,让他好好休息。
这些日子,家事、国事、江湖事,全都朝这少年的身上席卷而来。
他需要独自面对许多,他的苦厄,没有人能看的明白,也不会有人知道朱怀在亲情、爱情和家国情上,咬牙付出了多少。
他一直在夹缝中独自在面对许多困难,他从没求助任何人,一切,他都默默的给吞了,咽了!
何广义虎目泛红,纵是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同知,此时喉头也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默默跟在朱怀身后。
锦衣卫,北镇抚司。
诏狱!
朱怀一只手帕捂住嘴巴,这不是嫌弃诏狱,何广义明白,他的殿下可能又在忍住咳血。
“开门。”
何广义指着面前的锦衣卫大喊。
诏狱前的几名锦衣卫小旗一脸为难。
何广义怒道:“我踏马命令你们,开诏狱大门!”
话音刚落,一道鬼魅的身影飘来。
蒋瓛冷冷盯着何广义,又恭敬的看了一眼朱怀,道:“殿下,这道门,没有皇爷的受命,下官开不得。”
“你!”
何广义指着蒋瓛,全身在微微颤抖。
朱怀淡漠的看了一眼蒋瓛,点点头,虚弱的道:“东宫的人,在里面怎么样寻?”
蒋瓛笑着道:“殿下还是莫关心了,这诏狱,自是进来之后没有好果子吃的,可不是人人都是凉国公蓝玉。”
朱怀听明白了。
他们……在被折磨!
(https://www.xddxs.net/read/2995872/7367002.html)
1秒记住新顶点小说:www.xddxs.net。手机版阅读网址:m.xddxs.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