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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家人


南殊一早就知,珍贵嫔醒了绝对没什么好事。

        故而听到这话,倒也没多大震惊。珍贵嫔想害她不成,自己却没了孩子,她也自然会对自己恨之入骨:“她,她当真儿这么说?”

        南殊眼睛瞪大,从椅子上起身。面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她……她怎么会这么说话?”

        装的过于震惊,动作太大,以至于膝上放着的绒毯掉了下来。

        身后的嬷嬷默不作声上前,又重新给她盖上。速度快的让人察觉不到。

        “是啊,妹妹。”李良媛放下胳膊上的袖子,悠悠道:“我也好奇,珍贵嫔这不是忘恩负义么?”

        “分明是妹妹救了她,从她口反倒是成了妹妹害她了。”胳膊上的血痕还在,药都没涂,错痕的伤口一看就显得鲜血淋漓的。

        袖子落下来的时候,李良媛眼睛都没眨。心中却是烦躁的厉害,自打用了南殊的药后,她肤色已经白了许多。

        可谓是生下来开始最美的时候,有时候她光看着镜子心中就欢喜,但没想到珍贵嫔这个泼妇,上来就对着她抓了一胳膊的血痕。

        李良媛如何不心疼?就算是不留疤,只怕是也要半个月才消除,光凭这点对于珍贵嫔她是半点儿好感都没有。

        南殊看清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烦躁,苦笑着道:“就算珍贵嫔不感谢我,也不可这番诬陷才是。”

        她面容愁苦,一副伤心欲绝的摸样。转头却是看了嬷嬷一眼,又将毯子往上提了提。

        这两个嬷嬷看她看的紧,恨不得睡觉都在旁边护着。吃喝饮用都要过她们的手,这才三日,南殊却觉得心都累了。

        李良媛仔细的看了几眼,倒是不知是该信还是不该信了。

        “我也是这么说的。”李良媛悠悠的叹了口气:“那日在场的人都看见了,是妹妹救了珍贵嫔。”

        “妹妹清者自清,自然不怕。”李良媛对着南殊那张消瘦的脸,笑着道:“可流言蜚语也可伤人,妹妹再无辜也得用手段才是。”

        南殊止不住的点头,敷衍道:“姐姐说的是。”

        “妹妹好好养伤吧,我就不叨扰了。”话既已说完,李良媛急着回去涂药,自然也就没了留下来的必要。

        她扶着宫女的手刚要出门,想到什么往南殊身后看了眼:“妹妹这儿怎么多了两个嬷嬷?”

        刚刚她就看见了,一左一右站在旁边,跟个护法一样。不竟如此,还殷勤的紧,殊良媛的毯子刚要落下,就立即重新盖上去。

        好像是眼中只有殊良媛一人。

        “这……”她自然是不好说是殿下送的,这若要人知晓这两嬷嬷是来做什么的……

        分明她肚子里什么没有,却还如此做,莫名的有些令人羞耻。

        南殊只得干笑:“内务府送来的。”

        “原来是这样。”李良媛点了点头倒也没怀疑,想着改日派人去去内务府也寻两个来:“小心使得万年船,妹妹应小心些便是。”

        “小主。”李良媛一走,竹枝立即过来了:“小主,现在该如何是好。”

        旁人或许不懂,但竹枝却是知道。小主压根儿就没救珍贵嫔。

        小主与珍贵嫔可谓是恨之入骨,怎么可能会去救她。这事瞒得过旁人,自然是瞒不过珍贵嫔本人。

        “幸好李良媛来提醒咱们一句。”

        应当是殿下提前吩咐过,两个嬷嬷见要说悄悄话,便识趣儿的离开。

        竹枝将门关上,小心翼翼的道:“小心使得万年船,珍贵嫔的事小主要尽早做打算。”

        “打算?”南殊的目光看向窗外,从李良媛的背影上收了回来。

        “她刚失去孩子,这个时候我能做什么打算?”南殊低头喝了口茶,语气淡淡的。

        “可……”竹枝道:“珍贵嫔如今一直说小主的坏话的,若是传到殿下耳朵里了该如何是好?”

        “她刚醒说的坏话这只能让人半信半疑。”南殊面色难看,她算来算去,没算到的是张承徽真的疯了。

        “可若是这个时候珍贵嫔真的出了事,你说会不会算到我头上?”

        南殊语气冰冷,说话的时候也是淡淡的,并未有任何起伏。

        可偏偏就是让人心下一阵颤抖。

        竹枝想清楚后,脸色渐渐地白了下来。她急忙低下头:“是奴婢的错。”

        是她将这件事给想简单了。若是小主当真动了手,可就是不打自招了。yushugu

        竹枝浑浑噩噩,面色渐渐发白。南殊叹了口气,宽慰道:“没事。”

        关心则乱,而她并非是有意。

        见主子没怪罪自己,竹枝这才松了口气。随后又问:“莫非就任由这件事不管不成?”

        “自是不能。”南殊摇头,流言蜚语也不可轻视,说的人太多,假的也就变成真的了。

        何况她还是个如假包换的假的。

        “那……那该如何做?”

        “不如何。”南殊笑着摇头:“看殿下如何做就是。”

        这件事端看殿下如何做。

        他说的赏罚分明,罚没看见。

        至于赏……南殊指尖敲打着桌面,殿下只手让她搬,没说搬哪,也没说晋升。

        这赏赐没落到实处,心中总是空落落的。

        宫中之所有有流言蜚语不过都是因为殿下的态度。

        是好是坏,殿下决定一切。

        殿下在广阳宫中住了一夜,翌日又听说给太子妃送了东西。

        之前太子妃在荣华殿中被训斥的事,瞬间就无人敢再提了。

        一大早广阳宫门口就站满了人。

        南殊借病躲懒不去,晌午醒来便听见竹青笑嘻嘻的道:“今日太子妃谁也没见。”

        不竟如此,太子妃还派人来传话,说这几日大冷,雪路难行。如今快要过年,每三日请安一次便是。

        “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竹青笑着露出一嘴的大白牙来:“刚刚孟昭训回来的时候奴婢瞧她腿都是软的,哭的双眼通红。”

        这段时日孟昭训倒是亲近,不敢跟着南殊了,更加不敢偷偷看她了。

        人不犯她,南殊也不会故意去害人。孟昭训只要老实本分,她便不会主动去害她。

        “我记得她上回病了,人还没好吧。”南殊忍不住道:“这么急着去给太子妃请安做什么?”

        冬日天冷,这么冷的天出门,病还没好只怕又要跟着病了。“还不是为了探亲的事。”竹青心直口快,“年后家人可以进宫探望,孟昭训等着这个呢。”

        “这事每年都是太子妃张罗,孟昭训哪敢这个时候得罪太子妃?”

        “如今别说是病了,爬她也得爬去,谁不想见见家人呢。”竹青说完立即闭了嘴。

        “原来是这样。”南殊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她并非是不懂,之前在长秀宫每年赵良媛都见过家人。只是太子妃没跟她说着事,她也就忘了。

        只怕是太子妃见她的身份,并未告知。

        且自幼在宫中长大,也没见过家人,这事也落不到她头上。

        “小主……”竹青还要说什么,南殊立即打断了她。

        “既然不用去请安,那岂不是更好?”南殊乐的不用早起,干脆让人将门关起来。

        看着外面的白雪红梅,心思一动:“中午吃锅子吧。”

        这几日吃的嘴里淡的没甚味道,不是药膳就是汤水,南殊平日里吃的少,如今硬生生被逼出了馋虫出来。

        她一宿刚醒,肚子还没东西就要吃锅子。两个嬷嬷自然是不允许。

        这两人可是殿下派人的,跟‘钦差大臣’也差不了多少了。

        她两说不准,奴才们不敢动。

        南殊一边暗暗咒骂殿下,一边乖乖喝了药膳,补身子的药丸也屯下好多。

        这才得以允许。

        “小主刚起来,吃辣锅对胃不好。”嬷嬷收了碗,劝慰:“还是吃三鲜锅吧。”

        御膳房倒是机灵,一听要围炉吃锅子,送了辣的不辣的都送来了。

        其中牛羊肉,鹿肉鲜菇,还有那翠绿的冬笋更是摆的整整齐齐。

        南殊自己动了三鲜锅,留下几碟子肉和鲜笋。

        其余的便让孟秋她们端下去用。御膳房送来的东溪足足够六七个人用的,孟秋几人围着火炉高兴地像是过大年。

        南殊独自坐在窗边迎着外面皑皑白雪,虽吃的不够尽兴,但也多了几分乐趣。

        两个嬷嬷推迟不过,跟着去了外间用膳。南殊隔着屏风看了眼,偷偷地拿了壶酒出来

        这还是上次内务府送来的,她晋升良媛内务府送来的贺礼,说是梅花露。

        听闻是好东西,南殊便留下来,只是她之前没喝过,今日兴致高便想着尝尝。

        梅花露入口绵柔,并不辛辣,南殊接连喝了几杯,半点儿醉感都没有。

        只是浑身热热的有些难受,梦秋在一边留下来没没用膳,见她面色越来越红吓一跳:“小主,你这是。”

        “嘘——”南殊连忙抬起手,她知晓自己怕是喝醉了。连忙往身后的嬷嬷那儿看了眼,唯恐惹了这两人知道。

        “不准说!”

        孟秋看她这小心谨慎的样子,忍不住的失笑:“小主除了殿下之外,如今也有怕的人了。”

        南殊并非是怕的这两个嬷嬷,辣锅都不让吃,若是知晓她喝酒,指不定要喂多少苦药。yushugu

        “那奴婢陪小主出去醒醒酒。”孟秋见她难受,拿了斗篷来,悄悄儿的带着她出去。

        屋子里炉子一点,头脑也跟着晕乎乎的。如今出了门,冷风一吹人跟着好了许多。

        南殊没传轿撵,就这么扶着孟秋的手在走雪地中。长靴踩在雪地里,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

        她披着斗篷,喝醉的脸上红晕点点,白狐裘围在颈脖上,一张脸比雪还要白皙:“要过年了。”

        孟秋扶着她的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又是一年。”

        南殊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了回去。

        她无家无人护着,这才走到今日,哪怕如履薄冰,也要走的更高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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