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他在难过
沈随见谢今安这副模样，不敢过多耽误，立即唤来无恙备马，赶往沈家老宅。
一路上，沈随望着谢今安凝重的小脸，眉头轻轻蹙起。
国师府离沈家老宅不算远，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马车就稳稳停在了沈家老宅门前。
望着红漆铜门，谢今安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幽光。
这是沈沉眠和万卿的家，被那甄氏鸠占鹊巢，已经不复当年的荣光，唯有门匾上的沈府二字能证明那惊艳一时的大将军曾经存在过。
推开铜门，谢今安踏入这座从甄氏死后就再无人烟的院子。
沈家军被挪去了战神府，沈家仆人也撤去奴籍，给了一笔银子，足够他们在外谋生。
这偌大的府邸，独剩空院一座。
谢今安侧眸望向沈随，他脸上毫无表情，可紧紧攥起的双手也表露了他的心情。
他在难过。
他许久未回沈家了。
这里承载的记忆不算美好，却也实在珍贵。
“沈家的屋子有几间？”谢今安扯了扯沈随的衣袖，试图将他从往日的记忆里拽出来。
沈随抿了抿唇，低声道，“七间。”
话刚落地，沈随便愣住了神。
谢今安趁机拿出衣袖里的牛皮纸，示意沈随望向纸上的七个墨点，低声道，“是不是同这七个墨点的位置一致？”
沈随的视线落到了纸上，好半晌后才点点头。
谢今安摩挲着墨点，低声道，“在七间屋子中找找，一定会有线索的。”
沈随轻嗯一声，牵住谢今安的手，抬步朝院中走去。
“以你对父亲的了解，若是极其重要的东西，他会存放在何处？”谢今安扭头看向沈随，柔声问道。
沈随脸上没有过多神情，只是同谢今安一问一答，“书房。”
“那先去书房。”谢今安点点头，轻声道。
沈随没再答话，只是牵着谢今安的手往里走。
推开书房的门，里面的陈设同从前一般，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书架和陈书上落了不少的灰尘。
谢今安和沈随在书房搜了许久，没有任何结果。
书房没搜到，谢今安和沈随又转战去了主院，依旧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一阵风起，卷着成团的柳絮刮向一处院落，沈随抬眼望去，那是他儿时的住处。
鬼使神差，沈随牵着谢今安，抬步朝他的院子走去。
院子的模样未曾变过，那年从这踏出去的少年如今携着妻子回到了这里。
“翻翻这吧。”沈随声音低沉，隐约带着一丝落寞。
谢今安看着满院子的兵器和小秋千，猜到了这处院子的主人，“好。”
谢今安察觉异样，抬眼往向右侧的墙壁，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指引自己。
走到墙壁前，谢今安曲起手指，一块一块敲着石砖，终于在第二十下的时候，听到了一声空响。
谢今安和沈随对视一眼，找准方才空响的砖头，摁了下去。
只听右侧的墙壁发出吱呀一声，凹进去了一大块，大约能走过一个成年男子。
沈随心里一紧，不由自主的想朝着那处墙洞走去。
“等下。”谢今安拉住沈随，空手掏出来两个手电筒，给了沈随一个，“这样安全些。”
沈随喉咙滚动，嗯了一声，抬手接过了手电筒，牵好谢今安，朝着墙洞走去。
墙洞凹陷，一路向下，石阶不算少，可通道处极暗，没有光亮根本下不去脚。
幸亏有手电筒在，才让二人不至于摔倒。
来到地下，视野募得开阔起来。
沈随眼神有些迷惘，扫过眼前每一处陌生的景色。
地室陈列的东西不算整齐，看样子是主人时不时心血来潮就会往地室里放上一两个小玩意儿，上面还细心的贴有纸张，生怕自己忘了这些东西是什么作用。
谢今安拿起一个小巧的铁笼子，上面放着一张纸条：装蛐蛐的笼子。
沈随望着那小笼子，脑海中闪过往日的记忆。
那年沈随六岁，正是好玩的年纪，见同伴们都有蛐蛐，他也吵闹着要，父亲总是说他不可玩物丧志，没想到竟在私下偷偷为他准备。
沈随看着壁龛上老虎枕头、金线大弓、用红绳编出的小狗模型....
都是他年少时，朝父亲要过的玩物。
“阿随。”谢今安走到一处台前，轻声唤着沈随的名字。
沈随回过身，转身来到谢今安身边。
摆在二人面前的，是一个放满了新奇物件的台子，上面的东西有些见过，有些没见过。
谢今安拿起一个木雕塑，指尖摩挲到一处凹槽，扭过雕塑，见底座上刻着：随儿七岁生辰礼，望吾儿身体康健。
沈随瞳孔颤了颤，扭头望向台面上的摆件，不多不少，正好五十样，每一样东西的后面都有愿吾儿身体康健七个字。
二十岁的生辰礼，沈沉眠为沈随准备了送子观音。
在沈沉眠心中，那时的沈随一定儿女双全，生活幸福美满。
可沈沉眠死了。
死在了第五十个生辰礼之后。
五十一岁的沈随，便彻底没了父亲送的礼物。
谢今安不知道沈沉眠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备下这些礼物的，但是同为孩子父母，她心情无比惆怅。
孩子多长一岁，便意味着自己也跟着老了一岁。
当时的沈沉眠，一定希望自己能多陪沈随几年吧。
沈随身子有些晃，谢今安抬手扶住了他的手臂，给他一些支撑。
沈随轻轻呼了口气，抬脚朝着内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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