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茶馆争辩
“墨叔,您去跟上那人,看看能不能请他到茶馆一坐。”
越墨轻轻点头,朝着侧方走了出去。
赵轻寒看到那人走远后,带着山羊胡须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他发现越墨离去,但并没有在意,一个初入武道的中年人他可不放在眼里,虽是如此,可赵轻寒还是象征性的问了几句。
“越兄,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赵家供奉,姓田名光。”
越临表现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对着那山羊胡须中年拱手说道:“晚辈越临,见过前辈。”
田光不敢托大,连忙回礼说道:“不敢当阁下一声前辈称呼,我这年纪才达到了辟谷镜中期,委实不敢跟尔等天骄人物相提并论,不知阁下师出何门?”
“在外游历,不报师门,这是家师给晚辈定下的规矩,还请田供奉见谅。”
“无妨,田某理解。”
越临把话说得越神秘,田光越是不敢托大,一些大宗门的弟子外出历练,时常会不报宗门,一是怕这些弟子仗着师门威势胡作非为,二是旁人若知他是哪个大宗门子弟,无形之中也会影响到弟子在外的游历。
至于越临是不是在狐假虎威这种事,不管是田光还是赵轻寒都没有这种想法。对方身上的炁息毫不遮掩,实打实的辟谷镜修为,以这年纪的上四品修士,已经能勉强挤进天骄行列了,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了假的。
天弃厮杀场。
说白了这里只是一个数丈宽的圆形决斗场,数以千人正在看台上俯视着下方的厮斗。
两个壮汉此时正扭打在了一起,其中一个已经满身是血,只能苦苦支撑着握拳格挡。
在圆形看台上方,有几个单独设立出来的房间,赵轻寒坐在位置上,手端着茶杯,满脸笑意地观看着下方的厮斗,一旁的越临同样注视着下方的一切,但他脸色无常,毫无波动。
赵轻寒看出下面的厮杀已经基本决出胜负,他回过神来,看向了身侧两人,感慨说道:“要说我们武者的心性还是差了些,只是这种肉搏厮杀,居然也能掀动内心的情绪,反观你们两位,却是没有一丝波澜!”
田光没有回应这句话,越临不显情绪,平淡说道:“比之血腥的场面我已见过太多,若是不能淡漠面对这些,恐无法达成我心中的报复。”
赵轻寒听不懂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对方脸上的神情,的确可以称得上淡漠二字。
他浅笑道:“越兄,下一场你有没有兴趣赌上一把?我可以帮你下注千两白银,赢了得到的钱归你,输了这钱算我身上。”
越临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他看向了决斗场的侧面,那两个铁栏里关押着准备上场的天弃,他做出一番沉思状后,开口说道:“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你帮我全压在伍号身上吧。”
“好!没想到像越兄这般天骄人物也能有如此兴趣,看来我们两个很合得来啊!”
下一场厮斗很快就展开了,仍旧是那般赤手空拳的搏杀,台下的看客还是热血沸腾的嘶喊着。
越临把这一幕幕场景看在了眼里,内心愤恨的同时,也让他再次认识到了一点,他所要面对的,并非只是掌握世间的权柄人物,此间世人做出的行为,已然跟他的想法背道而驰,他所要面对的,而是整个天照大陆。
这场厮斗很快就进入到了尾声,其中一人倒地不起,鲜血流了一地,决斗场上的欢呼声越发高昂。
赵轻寒眼见胜负已分,顿时按捺不住兴奋起来,“好啊!伍号真的被我们押中了,越兄,待会我就把属于你的千两白银送过来。”
说完话,赵轻寒吩咐了两个仆役倒茶,越临喝了一口茶水后,开口说道:“赵兄,千两白银就不必了,我倒是想在你手里讨要两个仆役。”
“越兄,你这就跟我客气了,两个仆役而已,你想要什么样的,尽管说就是。”赵轻寒不以为意道。
“我看这两个煮茶的就很不错,不知赵兄能否割爱?”
“我当是何事,越兄看上他们,只管带走便是,当初捡到他们的时候,若非这两人会泡一壶好茶,我早把他们养成厮杀场的一员了!”
从头到尾,一旁的阿白和阿赤都没有说过话,只是平淡的面对这一切。
在一名小厮把千两白银送过来的时候,赵轻寒还是直接塞到了越临手中,对方轻笑了一下,并没有拒绝。
走出决斗场,越临带着讨要来的两人,告别了赵轻寒。一路上,身后的阿白和阿赤不敢说话,越临也没有言语,三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
某间茶馆内,一些拍掌叫好的声音充斥满了这间茶馆,茶馆中间搭了个台子,上面正有一个说书先生滔滔不绝地讲着评书。
“话说那一日,时隐剑尊在数十名强者的追杀下,仍是毫发无损的从半疆城跑到了通天山脉,那身法真可谓称得上是闲庭信步!”
“只见他身前又现出了十数名至强者,何为至强者?上四品境界,达前二品,可称强者,唯有迈入最后二品,方可称之为至强者。”
“整整十数位通玄镜大能修士联袂而出,势要将时隐剑尊围堵下来。要知道那可是只差一步就能成就王极的存在啊!只见时隐剑尊持剑闪来,十数位至强者愣是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直冲而过,在时隐剑尊收剑回鞘之时,三名通玄镜高手轰然倒下,俨然是没了丝毫生息!”
越墨坐在茶馆二楼的位置,楼下那说书先生讲的评书,让他听得也是一副热血沸腾的模样。
而坐他对面的男人倒是没什么反应,那个少年人目光纯粹,手捧着一个桃子,笑意盈盈地啃着。
那个在天弃厮杀场外叫嚣放人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与越临有过一面之缘的顾望津。
这三人坐在这都有快半个时辰了,除了跟越墨碰面时对话了几句,两人之后再无交谈。
半个时辰下来,顾望津差不多已经磨光了耐性,若不是看到顾冲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一旁,他估计早已起身离去。
但耐心终究还是会有耗尽的时候,他试探性问道:“阁下应该不是专门带我来这听书的吧?有话可否直接说出来?”
越墨收回了听书的思绪,他喝了口茶水,淡然说道:“顾公子,请您耐心等待片刻,小临他很快就会回来了,我们在这听听评书,貌似也不错啊,你看楼下的先生说得多精彩。”
“其实顾某是有事才到这烟雨城来的,阁下若无事情,你我可以改日再聚。”
顾望津言毕,就要拿起佩剑起身离去,这时,一个声音从楼梯口处传来。
“顾道友何不陪我多坐片刻,吃一壶茶再走也不迟吧。”
越临缓步走上楼梯,来到他们这茶桌前坐下,随手摸了一下旁边的顾冲,少年人目光纯然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个微笑。
看到越临身后跟着的两人,越墨激动站了起来,但没等他做出动作,越临便出面制止了他。
拉着越墨坐下来后,越临和顾望津对视了一眼,见对方没有继续离开的意思,他转身吩咐阿白和阿赤给他们煮起了茶。
“顾道友有福气了,这是我刚要来的两名仆役,他们煮茶的手段还不错,顾道友喝上一壶再行离去也不迟。”
“道友修为不弱与我,缘何特意留我吃茶?我并不觉得自己能帮到两位什么。”顾望津不解问道。
“顾道友误会了,在下只是单纯想与你结交一番,并无他意。”
顾望津轻轻点头,好似相信了这句话,阿白和阿赤两人此时也沏好了茶水,无需越临吩咐,他们便端上了几杯茶。
越临和顾望津细细品味,而越墨却是一口而尽,吃惊之下,他对着站在一旁的两人直接说道:“我还真没想到你们还有这手艺!”
阿白和阿赤神情有了一丝变化,但很快就再度消散,就连开口表示谦虚一下都没有,作为一名仆役,若非主人开口询问,他们断不敢插口言语的。
“顾道友,觉得这茶水怎么样?”越临淡然问道。
“确实不错。”
“我方才在天弃厮杀场外见到顾道友了,想必道友刚才没注意到我,刚才里面的天弃之人厮斗,场面那真叫一个热血沸腾啊!”
越临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顾望津的神情明显暗沉下来。
未等他开口说什么,越临紧接着又道:“看完刚才的厮斗,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请问顾道友游历这么久,知不知道哪里隐匿有天弃之人?我倒是想去捉几个回来培养一下。”
“你!”
顾望津拍桌而起,丝毫不隐藏自己愤怒的神情,此刻他看到越临的嘴脸,内心只感觉充满了厌恶,“我与阁下道不同,不相为谋!顾某就此离去,尔等不必相送!”
言毕,顾望津伸手就要拿起桌上的佩剑,与此同时,越临也把手压在了那柄佩剑之上。
见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顾望津不以为意,他想要拿起佩剑,却发现剑在茶桌上纹丝未动,他调动起体内的真炁再尝试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顾望津这才重新打量起面前的越临。
“不愧是被称之为天骄的人物,我苦修三十余载,居然还比不得你这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可纵使你天资卓绝,我顾某人依旧不屑与你为伍!”
顾望津松开了拿剑的手,侧身抱起顾冲,看样子是不打算带走那柄剑了。
在他走出座位的时候,越临带着不屑的语气说道:“顾道友这种做作姿态,是想放出来给谁看呢?”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顾望津转身看着他问道。
“无他,自古有些人便是这样,在食牛果腹的同时,却还不忘了同情屠夫刀下的耕牛,可这仍是不妨碍他们去吃辛劳耕作的黄牛,在我看来,阁下便是如此。”
“你这是在暗指我解救天弃之人的行为,是出于一时同情?”顾望津沉着脸问道。
“确实如此!在我看来,能用平等眼光去看待天弃之人的修士,唯有楼下那位先生口中之人。”
顾望津朝着越临的视线看去,目光放到了楼下讲评书那人身上,他眉头皱了一下,厉声问道:“像你这种丝毫不把天弃当人看的修士,你哪能体会到百年前时隐剑尊的气魄!”
“谈何气魄,他不过是个愚钝之人罢了。欲想改变此间与世人,任重而道远,他倒是太过于心急了!”
越临这种叹息的语气,顾望津自动忽略过了,他仍是不忿说道:“时隐剑尊也是你能妄议的!在那种处境之下,剑尊居然还能只身一人把一众强者引开,让得世外山涧里的全部人安然逃脱,光是这种舍生赴死的壮举,我今天就算豁出性命,也绝不容许你做出诋毁剑尊的事情!”
“呵呵!那人现在已是天照大陆的叛逆,你说这些大义凛然的言语,就不怕至强者出面把你镇压下去?”
“凡事自有公道,我等是人,天弃亦是人,世间为何区别对待。那种不知何时,不知何人留下来的狗屁禁忌早该罢黜,我顾某人就算身死道消,也从不做违背良心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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