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这天晚上戎栖失眠了。
手头还有很多策划部没有做完的工作他却没有心思看, 难得在十一点左右躺在床上，脑子却乱成一团, 没有一点困意。
房间门里只有手机屏幕是亮着的, 这十几分钟它亮了又暗暗了又被人点亮，从始至终都停留在一个界面，那就是和沈意伶的微信对话框。
07：我没有把你当妹妹, 你和小橙是不一样的……
这句话在聊天框里待了很久，最后还是被戎栖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他猜不透自己解释是不是有用，要是沈意伶把他当做普通朋友来对待, 那他再说这些是不是会惹得她厌烦, 就像他对曾经那些试图让父皇赐婚的贵家小姐一般？
戎栖不想和她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他轻闭了闭眼, 心中是无法纾解的苦闷。
“叮咚——”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打破了满室的沉默。
戎栖懒懒地掀开眼皮, 看到了微博的最新推送。
他的微博关注里只有几个账号, 一个是意柯集团官方账号, 一个琴音袅袅的网红号, 还有一个就是戎氏。
在他的设置里只有和这几个账号有关的消息才会给他推，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现在情绪起伏不定的原因, 微博竟然推了一个感情博主过来。
【满分恋爱v：接到粉丝投稿如下, 他有个当做妹妹对待的女性朋友, 真的只是当妹妹呵护, 但是他的女朋友十分受不了, 跟他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投稿人想问问有没有必要分手，实在是受不了这么作的女朋友了……】
这种漏网推送以前也有过几次，戎栖每次都当做没看见，今天却是忍不住点了进去。
评论区比他想象的还要热闹。
【都2202年了怎么还会有人到处认妹妹，实在想要让你妈再给你生一个啊。】
【这种作精女朋友不分留着过年啊？她的存在就是影响你和你妹妹的感情, 赶紧分了和你妹妹在一起吧。】
【贞洁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彩礼，你们分了以后不知道有哪个老实的女孩要变成接盘侠。反正你这样的男孩子我肯定是不会要的。】
【楼上的怎么戴有色眼镜看人？你不要她不要的，万一被我接到了怎么办？】
……
留言的不都是女生，不少男生表示投稿人这种行为是明着搞暧昧。
当然还是有些男宝发表了一些“纯友谊”类型的意见，结果就是被喷得灰溜溜地删掉了微博。
戎栖没有女朋友，更没有真的把沈意伶当做妹妹想要搞暧昧。但是看到这些评论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不可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心里有个念头变得越发坚定，他“随手”点进了这个博主的主页。
这个博主每天都会发好几条粉丝投稿的微博供网友讨论，好妹妹的上一条就是一个暗恋成空的be故事。
【恋爱满分v：接到粉丝投稿如下，这位粉丝想要告诉大家一定要勇敢地追求一次自己年少时喜欢的人，不然回头来看就全是遗憾。
我和她从小认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小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等到了高中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她，但是她好像只是把我当成邻家哥哥，在我面前也不会像别的女孩子一样注意形象。高中时候我们不在一个班，但关系还是很好，毕业聚餐也是很多朋友一起。
我现在聚餐结束的时候向她表白的，我想我们朝夕相处也许她也喜欢我，可是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她说在场的没有她喜欢的人……与此同时坐在我身边的女生告诉我她好像喜欢他们班的班草。
我是见过他们班的班草的，不得不承认长得比我帅一些，比我温柔比我会照顾人，她喜欢上班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都说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变得自卑，这句话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年少的我桀骜不驯做什么都很大胆，单就是不敢向她表白，我怕到最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
去年是我们大学毕业的第三年，我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再见面的时候竟是她带男朋友回家，准确的来说是未婚夫。
她的未婚夫不是当年的那个校草，这个男人没我高没我帅没我有钱也没我温柔，但他就是得到了我念了很久却没有的得到的女孩子。
我想我应该是很不甘心的，大年三十偶然在路上遇到的时候，我没忍住上去和她说了话。很难想象这么陌生的我们当初竟然无话不谈。我像是开玩笑地告诉她，以前不小心对她动了心，但是还好控制住了自己。
我以为她会笑我，她现在笑我的话我是不会在意的，毕竟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可是没有，她说了一句比笑我让我更难受千倍万倍的话。
她说真心话大冒险她耍了赖，那时候她喜欢的人是在场的，就坐在她对面。
我傻了很久，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坐在她对面的人是我。
原来，她也喜欢过我啊。
那天的风好大，大的我刚张嘴嗓子就干哑地说不出话，鼻子都被吹酸了。
我问她不是喜欢他们班的校草吗？她有些奇怪，问我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那个班草很早之前就和高二的一个学妹在一起了。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直到她未婚夫打电话过来她才对我说了再见。
在她转身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有泪，可我又何尝不是呢？
原来那个和我说她有暗恋对象的女生一直喜欢我，这个女生还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昨天她结婚啦，婚礼是在她家办的，我没敢去参加。
我第一次知道在天台喝的啤酒这么苦。我想当年我要是勇敢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遗憾，我很怨恨那个女生误导我，所以我删掉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但我更恨的是那时候懦弱的自己，有些事当时没做以后就再也没机会弥补了，有些人一旦错过那就再也没机会挽回。
我因为担心做不了朋友而藏着自己的喜欢，但最后我们也还是没有再成为朋友。】
……
这篇投稿是博主直接复制过来的，稿子的底下是一张备忘录的截图。
稿子里的故事不算多悲伤，更多的像是无奈和遗憾，但就是这份遗憾让人心中意难平。
评论里大多都是在安慰那个投稿人的，可安慰有什么用呢？他忘不掉的人都已经结婚了。
戎栖敛了眼皮，指尖摁灭了手机。
他要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解释，沈意伶最后会不会也成了别人的怀中人？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是能燎原的星星之火，只是想象一下沈意伶会和别人在一起就足够他呼吸停滞，更别说是脑补她对别人笑、和别人甜蜜的场景了。
戎栖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脑中的某个想法逐渐清晰。
-
第二天沈意伶醒的时候还想了一下该怎么和戎栖再提一下昨天说的那件事。
她心绪不定地下楼，让人意外的是以前一直坐在客厅的少年今天竟然不在。
沈意伶下意识地去看沙发边的行李箱，却看了个空。
她一愣。
已经走了？
因为她昨天话说得太重所以他说都没说一声就走了吗？
沈意伶低着头，没注意到自己的情绪在这个瞬间门跌落谷底。
0013小声吐槽：【昨天晚上不是还让人赶紧走吗？现在人走了你怎么还不开心了，你们女孩子的心思可真难猜啊。】
“……”
沈意伶眉眼低垂，并不是很想搭理他。
茶几上原本应该放着电脑的地方空下来了，只有一只白色的马克杯和压在杯子底下的一张便签纸。
沈意伶的视线在便签纸上停留了片刻后才走过去拿起来看。
上面笔走龙蛇地写了两行字。
【蒸锅里有包子，吃了再去学校吧。】
他的字和他的人看上去不太像，很多时候他的气质是温和的，说话做事都像水般清冽。
但其实再深入了解一下他就会发现他是一个外清冷内更冷的人，从小的生活环境还是把凌厉霸道的秉性揉和进了他的骨子里的。
沈意伶来来去去地把这行字看了好几遍以后才把纸收起来放进茶几下面的抽屉里。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后她转身上楼。
戎栖的房间门比她想象中还要干净，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书桌上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移动。窗户关着，窗帘拉下了一层纱。
最近天气回暖，有阳光透过薄纱照进来，沈意伶却不觉得暖。
她面无表情地带上门，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找戎栖本人确认什么。
这是第一天沈意伶没法拒绝戎栖，她从冰箱上拿了个干净的塑料袋，装上蒸笼里的包子出了门。
-
在校门口的时候沈意伶遇到了郁梦棠。
她还没有打招呼，郁梦棠就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戎栖回京市了？”
沈意伶准备进校门的脚步一顿，有些诧异地转头：“你怎么知道？”
“真回去了啊。”郁梦棠啧了两声：“早上收到他给我发的微信了，让我多照顾你。收到他的信息把我的瞌睡都吓没了，还以为隔了这么多天他才想起来找我算账。”
沈意伶一时间门没反应过来：“找你算什么账？”
郁梦棠轻嗤：“叫他白面馒头的那次，我发错消息以后就没见他再回我了。我都要以为他是不是在密谋什么准备暗杀我。”
“……”
沈意伶扯了扯嘴角，有些笑不出来，“他…有没有和你说其他的。”
明明戎栖回京市是一件好事，她心中却怎么都不对味，尤其还是他什么都没说的情况下，让她心里又担心又有些愧疚。
郁梦棠狐狸眼眯了眯，十分敏锐地从好友脸上捕捉到了一点不对劲。
“你们怎么回事？”她手指勾着沈意伶的书包把人拽回来，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你们吵架了是不是？我说他大老远的为了你跑过来怎么好端端的又要走，你把人给赶走了？”
“……”沈意伶眸光微闪，有些不自然地皱了下眉：“没有那么严重。”
好歹也是朝夕相处了将近大半年，郁梦棠对沈意伶也算是有点了解，她的脾气绝对算不上好。
别看她平时好像对什么都不是很上心的样子，要是真的吵起架来，戎栖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这不，直接把人赶走了都。
郁梦棠默默地心疼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戎栖几秒，又追问道：“你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不说我们俩都别去上课了。”
沈意伶眨了眨眼：“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在这里工作不方便我就让他回去了，我没想到他还给你发了消息，你不用在意的。”
看着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郁梦棠眼神愈发怀疑：“来了快一个月才发现不方便？”
沈意伶嗯了声，心说她也是才知道。
“你就算不想说也不用找这种理由糊弄我昂沈意伶！”郁梦棠双手环胸，不爽地瞪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人：“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他想追你你不同意是吧？这也不是什么不好说的事情啊，在我这里还需要给白面馒头留面子？”
沈意伶不敢置信地抬头：“你的想象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丰富了？”
郁梦棠抬眉：“怎么？”
沈意伶摇了摇头，表情淡下去：“没什么，你想多了，其实他把我当做妹妹。”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亲人的那种。”
郁梦棠：“…你在说什么鬼，这话是他自己和你说的？”
校门口的人逐渐多起来，沈意伶不好再在外面多逗留，拉着郁梦棠一把往里面走去。
到了人少一些的地方她才继续道：“他没有直说，不过默认了。”
郁梦棠看着她脸上的平静，好半晌：“6”
沈意伶：“……”
这话很耳熟，陈泊宁那样的大直男每天都要在班里6个好几圈。
她目露惊讶地看了郁梦棠好几秒，忍了几秒没忍住：“你跟陈泊宁学坏了。”
郁梦棠翻了个白眼，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
“你们俩是什么榆木成精了吗？你看过谁家的哥哥妹妹还要特地换个相似的头像，怎么，亲子头像？”
沈意伶张了张嘴，“他挺喜欢小白……”
“得了吧，在你家的时候我只看到他一直看着你，没见他盯着那只鹅看的。要不是陈泊宁乱出馊主意他也不会换头像。”郁梦棠摆摆手打断她，随即露出了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不过你们这样也挺好，我郁梦棠的朋友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追上的。要走就让他走呗，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俩是谁先沉不住气。”
说完郁梦棠就挥挥袖子走了，留下沈意伶还在原地发怔。
戎栖一直盯着她看，什么时候的事？
在她发愣的时候，脑中还回荡着0013稀奇古怪的歌声。
【我说感情哟，当局者迷~~~】
“……”
戎栖离开锦宁苑很快有两天了，每天早上沈意伶下楼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看向客厅沙发。
他还是会给她发消息，在晚上下晚自习的时候问她有没有上车，有没有到家。
一切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但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之中有了改变。
这天是戎栖回京市的第三天，沈意伶依旧是大清早出了门。
这块别墅区有不少自由职业者，沈意伶每天出门的时候看不到多少车，也没几个行人。
但是意外的是今天保安亭居然围了好几个人，有年轻的姑娘，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宝妈，还有两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保安亭的大叔被她们围着，一米八的壮汉竟然显得有些弱小。
走得近一些，沈意伶才听到大叔有些无奈的声音。
“每天进出小区的人我都有做过登记，真的没有陌生人。监控我已经在查了，那个人不是从外面进来的，很明显是我们锦宁苑的住户。”
听到他这么说，周围几个人的表情更加惊恐。
“那要怎么办？难道就放任跟踪狂住在锦宁苑吗，那我们其他住户的安全要怎么办！我们这么多的物业费可不是白交的啊！”
“就是啊！这男人长得人高马大的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前几天我孙女回来得晚差点吓出好歹来，谁知道这人知道了我们的住所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大声质问道。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沈意伶也从中听出了事情的大概。
锦宁苑的小区里面出现了变态跟踪狂，因为别墅区面积大，保安不可能遍布各个角落，小区内还有几个监控死角，所以事情过了十多天了都没有抓到那个人是谁，只是初步断定那人是别墅区的业主。
要是这样才更加麻烦，谁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会不会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你。
沈意伶没想到在别墅区还能遇上这样的事，她微微皱眉，在保安亭门口停了会。
保安大叔虽然是男人，但他很懂她们的担心。
被这么多人围起来质问他也不生气，只是诚恳地保证道：“我已经向物业反馈过这件事，在找到这个人之前小区里会多派几个保安来。”
“还有我窗上贴的这个号码你们可以先记下来，万一情况不对立马给我打电话，我会第一时间门赶过去的。”
听他这么说，这几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们陆续离开，保安大叔这才看到站在后面的沈意伶。
他很热情地打了声招呼，随即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沈意伶招了招手：“意伶啊，你上完晚自习回来的晚，尤其是这段时间门一定要让戎栖来接你。”
想了想他又摇头笑道：“不过戎栖那男孩子心也细，没有哪天是落下的。”
沈意伶眸光一滞，有些不明所以。
戎栖回京市已经有两天了，怎么可能一天不落？
不过想到保安大叔也不是每天都值夜班，沈意伶还是什么都没多问。
她记下窗户上的保安电话后离开了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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