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想起一切后的见面
梦魇的精神世界十分古怪，脚下是泥泞的软肉地面，头顶的颜色和地面一致，几乎没有颜色差异。
四周本就昏暗，随着怪物的接近，连不知从哪落下的光源一并遮挡，令卓烨彻底无法视物。
他只能凭借本能继续向下挖去，手越来越重，粘稠的液体埋在他的身下，身上吞没他的怪物也越来越多。
手中握着的怪物利爪也到了极限，在诡异的扭动中化成一滩黑水，淅淅沥沥的从卓烨的指缝间流下。
卓烨索性放弃了寻找什么工具，直接用手去撕扯近在咫尺的软肉。
他几乎要耗尽力气，在快要倒下时，手心却突然握住了一团乱麻般纠缠在一起的丝线。
当他握住丝线的那一刻，黏腻的触感钻入他的掌心，接着清晰的听到自己脑内传来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
眼前的画面在扭曲中变幻，卓烨有些晕的按住眼睑，却发现自己好像和梦魇怪物共享了视觉，闭着眼也依旧能够视物。
他在模糊的视野中看到一道迅猛的身影朝自己攻来，金色的流光一晃而过，接着带起大片血花。
本就不太清楚的视野在瞬间灰暗，可卓烨还是扑上前一步，试图抓住从眼前流走的光影。
“阿言！”
他焦急的喊道，干涩的声音却被困在这儿，根本传不出去。
眼前的视野消失，他再次坠入黑暗，被迫而来的下坠感令他下意识扯断了掌心揉成一团的血管。
刚才魏言的样子明显就不对劲，身上带着红，似乎还受了伤。
可画面闪过的太快，他根本来不及看清。
当手里的血管被扯断时，他的脑内再次传来尖叫，紧接着有无数的手从地下冒出，想要将他从这里撕扯出去。
这里不是现实世界，所有的攻击都不符合常理，也许卓烨上一秒面对的还是想要将他拽开的手，下一秒身体就会被这些东西用力咬住，坚固的利齿狠狠的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卓烨身处在梦魇的精神中，要赢过梦魇难之又难。
他一开始还不太适应这些乱七八糟的攻击，被咬了好几口，反击也很困难。
可随着他发现他的精神形态也可以在这里出现一定的改变时，情况立刻就发生了逆转。
他的精神和意志力很是强大，几乎坚不可摧，就算是梦魇这种庞大的怪物，也不能轻易撕碎。
当他的手被咬碎，手部的肌肉处就冒出了流体状的钢铁，呈现环状的将他新长出的手臂包裹在内。
很快另一只手也被钢铁包裹，这些钢铁完全按照他的意愿，仿佛活物一般攀附着他的身体生长，最终形成一套坚不可摧的机甲罩在他的周身。
卓烨参加过无数战役，却还是第一次在虚幻的精神中战斗。
他想象力不够，但战斗的经验却在，只是操控着普普通通的机甲，也能大杀特杀。
血浪翻滚，弹道肆意穿梭，他驾驶的机甲不计代价的扫荡着四周，杀神般杀疯了眼。
刚刚还疯狂攻击的蛇状手臂现在看到卓烨看过来立刻就往地下缩。
可惜卓烨人都亢奋起来了，更不可能让敌人跑了，就算对方只是个手臂，落在他手上也别想逃。
“往哪跑？”
卓烨凶猛上前，一手拽着一只逃窜的手臂，还在自己手臂上卷了两圈，也不管会不会拽断，用力往回扯道：
“有这个逃跑的力气不如赶紧让我出去，不让我出去我就继续折腾死你。”
这只手臂比别的手臂更粗壮一些，也更结实，它哀嚎一声，挣扎着扎入地下，想要钻进更深的地方，逃出卓烨的掌心
可在它的力道下，卓烨也顺势侵入了更深的地下，也应该是精神梦魇更深层次的精神世界。
这一次他穿过了流淌的肉丘，重重坠入水中。
他下意识憋气，很快又发现虽然在水里却可以呼吸。
睁开眼，正想寻找出口，却在四周不断向上燃起的泡沫中看到了卓晟的脸。
大哥怎么会在这？
卓烨诧异，很快发现他看到的卓晟和现在的卓晟略有区别。
他看到的卓晟脸上有刺眼的疤痕，几乎将他的脸给硬生生的割成了两半。
卓晟正在和谁说话，神情冷硬，只是偶尔会露出充满苦涩的笑。
“是我们对不起烨烨。”
卓烨在水中靠近卓晟，才刚接近，脑内立刻传来一道熟悉的低音：“爸发现他的时候，我们家已经是强弩之末，帝国摇摇欲坠，带他回来也护不住他，反而会令他陷入危险，只能尽可能的在暗地里保护他。”
什么叫做发现他的时候？
卓烨愕然，电光火石间脑内有一条线被捋清，很快想起他和魏言被罚时遇到星盗的那一次，帝国很巧合的支援了他们。
难道那时候卓青临就认出他了？
当时卓青临明明只见了他一面，竟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不等卓烨思考，又很快听到了魏言的声音：
“对阿烨来说，和你们相认，比他自己的安危更重要，你们确实无能，护不住帝国，护不住家人，最后连自己都护不住，什么帝国卓家，不过就是帝国最后的遮羞布。”
魏言轻嘲的声音还带着笑意，说出口的话恶毒至极：
“阿烨是因为你们，才吃了这么多苦，别拿你们那已经守不住的帝国做借口，你们就该一起去陪他。”
卓烨这才意识到自己看到的可能是魏言的记忆。
但在他的印象里，魏言虽然总是说一些欠揍的话，从未如此尖锐过。
可卓晟却一点都没生气，反而笑道：“你这么骂我，倒是更像我们卓家人了，难怪烨烨能看上你，原来你注定就该进我们家的门。”
听着这话，魏言似乎有些气急败坏，“这是什么歪理？”
卓晟把弄着自己的手套，“难道不是这个道理？”
似乎看到了魏言愤怒的表情，卓晟还更加有兴致的道：“我是卓家长子，也是烨烨的大哥，当然也是你大哥，哪有弟弟能斗过哥哥的，我家老二可一次都没赢过我。”
也不等魏言说话，卓晟戴好手套，站起身，总是着装整洁的他此时身上却遍布血迹，连袖口都破损开线。
“如果烨烨真的能活过来，就不要告诉他他还有我这样无能的哥哥了。”
“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听魏言回得果断，卓晟很是满意的样子，又道：“别太相信灵族，他们能帮你，一定会对你有索求，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这一次魏言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要走了？知道是必死还去？”
卓晟转身，“不管帝国还是卓家，都是为了守护人类而生的，现在的卓家只剩了我，帝国要堙灭，我也该走了。”
卓烨看着卓晟走出自己的视线，好像要永远走出这个世界一样，焦急的呼喊出声，却在张嘴的一瞬吞入了大量的水，疯狂的溺住他的呼吸。
该死的梦魇！
卓烨本就不快的心情在此时到达了顶点，他再次身披机甲，将这片精神世界搅得翻天覆地。
同时也想要看到更多有关魏言的记忆。
精神梦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刺了个人而已，却招惹到了个疯子。
一个外来的精神体竟然能在它的精神内翻起波浪，而它不仅拦不住对方，还被反向吞噬起来。
体内的神经被撕咬的剧烈疼痛，体外还有一个和它有着同样气息的人类失去理智的疯狂攻击它。
“明明是同族，为什么却寄居在卑贱的人类体内？”
梦魇将尖锐的触手刺入魏言体内，不似生物的发声器官用仿佛来自远古的低沉声音发问。
魏言根本不回答，握住胸前的触手，将这条触手捏的粉碎，有着尖锐指甲的手又继续朝着它体内刺去。
魏言周围还有一堆形状扭曲的触手在，这些触手遍布金色小刺，每攻向梦魇时，必定会留下无数道鲜血淋漓的擦痕。
但比起越发凶猛的攻势，他身上冒出的血却越来越多，连皮肤的毛孔都在涌出鲜血。
可他似是恨急了梦魇，恨不得撕碎梦魇，此时行动速度极快，力道又狠，有时一拳下去能将梦魇的部分身体击成肉沫。
但冲动的同时也失去了理智和意识，全凭借本能行动。
梦魇的精神越来越疼，本来就快要抵挡不住魏言，体内又被反复蹂躏，剧痛令它越发不在状态。
从未想过向人类认输，可它的精神却被人类反噬，不得不痛苦的将吸入的精神体再次吐出去。
眼看着终于舒服了一些，还不等它松口气，整个身体却突然被击碎，控制着意识的主肉块被魏言攥在手里，继续遭到重击。
哪怕梦魇已经全无了反抗的力气，魏言也没有停手，对着翻飞的肉泥继续重击。
一时地面遍布血水，都分不清这些血到底来自梦魇，还是魏言身上。
魏言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动作也越来越慢，却不减力道。
当他自杀式挥出去的拳被什么挡住，想要扫开，却看到卓烨抱住了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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