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魏言的变化与恶
卓清焰带着药赶来时，魏言正独自坐在废墟之间，他的脸藏在凌乱的发下，看不到神情，但背后的触手却攻击性十足的挥动着，稍一靠近立刻会被攻击。
他身上血迹斑斑，双手置于膝盖上，整个人明明处在阳光下，却透着怎么都消散不去的颓败。
卓清焰已经得知了卓烨出事的消息，她看着眼前燃烧的废墟，从未落过泪的眼里一阵酸涩。
“卓姐。”
杨潇一看到卓清焰过来，忙走近道：“魏言他受了伤，但我没办法接近他。”
当他对上卓清焰那双和卓烨相似的眸子时，低落的声音一个没忍住的哽咽起来，“卓姐，卓烨他——”
“你带人建立隔离线，禁止任何无关人员靠近，不要再让更多人看到魏言的样子。”
卓清焰打断了杨潇的话，她冷静的环顾四周，见周围基本都是帝国军，少有平民，还是不放心的道：“告诉所有人，魏言的身体情况是最高机密，谁敢说出去一律军法处置。”
听到命令，杨潇立刻强忍了情绪，并起脚并行了一礼，转身做事。
注意到封联正抱着自己的膝盖哭，他深吸口气，拉起封联带他一起走：
“卓烨他……这不能怪你，但你要是觉得对不起卓烨，就起来弥补失误。”
封联整个人都陷入了自责中，他离卓烨最近，如果能在传送通道开启时的第一时间赶过来，也许就能救下卓烨。
可他的反应却慢了一步。
换做是魏言的话，肯定能第一时间赶到。
听到杨潇的声音，他迟钝的抬起头，自责的哭出声，“杨潇，这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再提高警惕，如果我的动作能再快一点，卓烨就不会死。”
卓烨给了他希望，他却没能救下卓烨。
他曾无数次认为自己有底气和魏言一争高下，现在却彻底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能保护卓烨的那个人。
杨潇没出声，只是看向了被绑在地面的艾瑞克。
封联在自责，他心里也不好受。
如果他能拦住艾瑞克，或者盯着艾瑞克离开，卓烨根本就不会遇到这种事。
他们曾自信的认为自己是军校的佼佼者，可在进入战场后才发现，他们警惕心和经验都太差劲了。
是他们害死了卓烨。
杨潇黯淡了视线，他用力拉着封联起身，现在不管怎么说，至少都得护住魏言，不然魏言要是再出个什么事，他们都没脸再去面对卓烨。
独自留下的卓清焰很快利用虫群压制住魏言背后的触手。
她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药扎进魏言后颈。
灰色的药汁被注入魏言体内，很快，正挣扎的触手萎缩下去最终化成血水，魏言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人类的模样。
“姐姐。”
魏言的视线却从未从废墟间移开过。
他了无生意的笑了下，溺入光的眼荡起水色：
“我只是想让阿烨他不再吃苦，过得幸福，这很难吗？”
他知道卓烨在联邦军校时受尽排挤，所以努力守护卓烨现在正常又惬意的校园生活。
他知道卓烨看重家人，所以帮助卓烨回家，和他一起守护整个卓家。
他想让卓烨过得幸福又快乐。
可为什么他总是失败？
为什么他会这么没用？
“如果我能一步不离的陪在阿烨身边，如果我能再强大一点，阿烨就不会有事了。”
魏言动了下眸子，情绪崩溃的惨笑道：“都是我没用。”
“瞎说。”
卓清焰按住他的肩膀，闭了闭眼，看出魏言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全然没有了希望。
她在心里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
“我在听到爸的话后，就让小黑一直陪在了烨烨身边，小黑的甲壳比一些合金都还要坚硬，有小黑在，烨烨不是没有活下来的希望。”
只是希望很渺茫罢了。
毕竟小黑也是活物，面对扭曲的空间也最多只能支撑几秒的时间。
她坐下来，扶起魏言的手臂，从口袋里掏出应急药物帮他止血，“烨烨是我们卓家人，只要有一点点活着的希望，我相信他也能活下来。”
看魏言终于动了眸子看过来，卓清焰轻轻弹了下魏言的额头，“言言，你也是我们卓家人，有时间在这里绝望，不如按照你说的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强到我们随时能陪在我们烨烨身边，让烨烨离不开你。”
在这句话出口后，魏言的瞳孔边沿终于彻底褪去了血色。
他若有所思的垂眸，再抬头时终于多了点希望，“阿烨真的有可能还活着？”
“我骗你做什么。”卓清焰起身，望着眼前被掠夺者们留下的残骸，眼底一点点变得森然。
又是掠夺者。
果然，只要有掠夺者在，这个星际时代就别想再次和平。
为了水蓝星的和平，为了帝国的安危，也为了他们卓家，他们必须要将掠夺者连根拔起才行。
“而且爸说过，敌人的目标之中就有烨烨，我不认为他们绕了这么一大圈，布下这么一个局，只是想杀死烨烨。”
说话时，卓清焰看向不远处的艾瑞克。
在来的时候，杨潇和封联就已经简单审问了艾瑞克，并把知道的情况告诉她了。
就艾瑞克的说法，是有人用他的女儿威胁他，让他利用卓烨的善良伤害卓烨。
威胁他的人没有露出脸来，也不知道男女，但大概率也是掠夺者的一员。
“冷静下来跟我回去，家里肯定要开一场家庭会议，只要烨烨还活着，我们就一定能找回他。”
卓清焰从艾瑞克身侧走过，接着就听到艾瑞克惨叫出声。
有虫子啃噬向了他的脸，腐蚀皮肤的声音滋滋作响，听着都令人寒颤。
魏言在惨叫声中回神，他平静的听着艾瑞克痛苦的尖叫，伸出手向他哀求着求饶，眼里无波无澜。
他不是卓烨，也不会心软。
曾经堕落的那数十年也让他丧失了人的底线。
卓清焰动手只是第一步，他会让艾瑞克生不如死。
不过卓清焰说的没错，在没见到卓烨的尸体之前，他也不想认为卓烨已经死了。
垂眸，看着自己胳膊上正鼓起并攒动的血管，感受到里面正游动着狂暴的怪物因子。
他这时候才知道，他变成怪物并不是什么坏事。
他之前为什么总要想着把卓烨交给别人来保护？
无非是认为，变成怪物的自己配不上卓烨。
但现在他却发现，只有成为怪物，他才能时时刻刻的待在卓烨身边，攀附缠绕在卓烨周身，再也不分开。
就算变成梦魇，他也可以把卓烨藏在身体里，带着卓烨藏进宇宙的角落，藏到没人能触及到的地方，一个人享用他的阿烨。
他做不到把卓烨交给别人，哪怕只是一刻看不到卓烨，他都会坐立难安。
反正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干净阳光的少年了。
他再也不要和阿烨分开。
魏言不受控的亢奋起来，他的背后又有了起伏的迹象，但很快又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转身返回，见有周围的一些士兵害怕的望着自己，他不在意招招手，示意离他最近的帝国军道：“把这个家伙带走。”
士兵一愣，虽然魏言不是他的上级，当他还是下意识听话的应声，接着将面目全非的艾瑞克拖了起来。
魏言正要走，脚下一顿，又补充道：“把他的家人也一并带走。”
一听这话，正惨叫的艾瑞克一下子急了，他睁不开眼睛，只能摸黑的冲魏言伸出手，近乎哀求的哭喊道：
“我做的事和我家人无关，尤其是我的两个女儿，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求你们放过她们！”
“那你放过阿烨了吗？”
魏言温声道，他的语速很慢，听起来很好听，却令艾瑞克打了个寒颤。
“既然阿烨在你面前消失了，那你也得看着你的女儿在你面前消失，才公平，对不对？”
艾瑞克怎么也没想到魏言会这么说，在他眼里帝国人对他们一直都很好，和联邦完全不一样，就算他们犯了错，也总会大度的包容。
可魏言刚才的话完全颠覆了他以往的印象！
帝国不可能会对他们说这种话！
“你不是帝国人？！”
艾瑞克用力抬起头，他想睁开眼睛看看魏言的模样，可眼睑被虫子啃噬，别说睁眼，就是想睁开一道缝都办不到。
他只能用力的昂起头，像快要濒死的动物般怒吼：“你肯定不是帝国人，你不能代替帝国做决定！我这么做都是有苦衷的！”
“我以前是联邦人，现在是帝国人。”魏言好笑的看着艾瑞克绝望的样子，叹口气道：
“但其实对我来说，我是哪里的人都没关系，你就算说我是虫族我都能认，因为这不重要。”
说着他凑近艾瑞克，贴近他的耳朵，低沉着声音：“重要的是，将我唯一的爱人置于险地，差点夺走他的性命的你，即将要亲眼看着家人一个一个的离你而去，而你呢——”
他轻点了艾瑞克的喉咙，杀意几乎隔着皮肉都能渗入艾瑞克的心房，“要最为凄惨的死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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