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入v万字
在凌燃揪上丹尼尔衣领的一瞬间, 无数记者飞快举起手中的摄像机，奈何凌燃松手得很快，他们根本就没有抓拍到。
真遗憾, 要不然明天的标题就有得爆了。
【华m两国运动员发生肢体冲突！】
即使如此，也有很多人对着凌燃连拍了几张。
实在是这个少年生的太好了。
不单单是那张胶原蛋白满满的俊脸, 这个华国少年的身形也好, 纤细修长, 少年感十足，如果穿上考斯腾放到冰上旋转, 一定会漂亮得像个精灵。
人都爱美，那些记者也是如此。
只不过他们拍完照片, 嘴里的话就不太好听了。
“那个华国少年揪着丹尼尔的衣领做什么？他是想打架吗？哦！天哪！他怎么会这么暴力！”
“就是就是，他还冷冷地看着我们竹下君，我们竹下君那么乖巧, 一定不是故意的。”
冰场上，呻吟的罗泓已经被向一康叫了担架抬走。
丹尼尔愣了一下，才从凌燃的挑衅里回过神, 笑得前仰后合, “你说的该不会是你自己吧？！”
那张原本还算英俊, 轮廓深邃的脸扭曲得变形, “白日做梦！”
他特意用了华国的成语嘲笑这个不自量力的华国少年。
凌燃用黑白分明的眼看着丹尼尔，一丝笑意也无。
乌黑瞳孔将对方的身影浓缩变小，完全摄入。
其余几个华国的小队员也都聚拢到凌燃身后对丹尼尔怒目而视。
不管怎么样, 他们才是一国的，站也要站在一起。
薛林远好不容易帮向一康把罗泓东西收拾好, 回头看见这幅场景, 脑壳子就嗡嗡嗡发烫, 右腿也隐隐作痛。
他经历过这种事，知道厉害。
更知道如果在比赛前，凌燃跟丹尼尔发生肢体冲突，不仅仅是外交上的事故，更有可能会对凌燃的比赛造成影响。
原因也很简单，花滑比赛向来很依靠裁判的主观打分。
华国在这项运动上并不占优势，在国际滑联没有话语权，更没有输送过多少有名有姓的裁判。
没有向着华国说话的裁判，一旦赛前再发生什么事儿，裁判对凌燃的印象变差，就一定会影响对他的评分。
薛林远比谁都更知道凌燃是有多么想要在这场比赛上拿到名次。
罗泓的事已成定局。
再说了，至少在明面上，竹下川和丹尼尔并不是故意的。
这个哑巴亏基本上算是吃定了。
那就只能尽快挽回局势，不能再让凌燃受到影响了。
“凌燃……”
话是这么说，薛林远还是有点难以启齿。
正是血气方刚，最好面子的年纪，他怎么忍心让为了自己国人出头的少年忍气吞声呢？
老脸都在发烧啊！
但也不用薛林远说，这些道理，凌燃心里都明白，
他深深看了丹尼尔一眼，转身就下了冰。
“我们走吧，薛教。”
“哈哈哈哈！”
丹尼尔还以为他是怂了，笑得更加开心，家族破产的郁闷都暂时一扫而空。
明天！等明天！
他一定要在比赛上打垮这个华国人！
他要用自己的技术和表演，压得这个华国人喘不过气，压得他滚出花滑圈！
丹尼尔狂妄又自信，丝毫没有注意到场上其他的选手看他的目光都变了，连竹下川都悄悄地往反方向挪远了几步。
在场的年龄最小的也有十二三岁，多多少少都知事了，谁对谁错心里都有数。
只是丹尼尔技术不错，又因为国籍的缘故，向来得到裁判的钟爱，在花滑青年组里地位的很高，他们自然不会为了那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华国人出头。
说起来有些悲哀，但这就是事实。
弱的人没有资格为自己讨回公道。
还没有走的几个华国小选手抱起团，蹲在角落低着头，个个脸上都流露出感同身受的难过。
“要是我再强一点，赢了那个讨厌的丹尼尔就好了！”
其中一个小选手懊恼地抱住了头。
年龄最小的那个弱弱地说，“我听到刚才那个哥哥说站在领奖台上的一定会是华国人，他说的是他自己吗？”
抱头的小选手猛得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只是很快又暗淡下来。
“我从来没有在圈子里听说过凌燃的名字，他连少年组的比赛都没有参加过。怎么能打败丹尼尔呢？”
小选手们面面相觑，小大人似的叹气。
“要是能赢过他就好了！”
“要是我们华国人里能多出几个花滑大满贯的冠军就好了。”
几个小选手唉声叹气。
来接他们的教练更是心里不舒坦。
冰场上的事已经传了个遍。
这些教练只要带入自己想想，就觉得窒息。
好家伙！
好不容易带出来个徒弟，还没放到赛场上溜溜呢，就让人整残了。
最气人的是，这个傲慢的m国人压根还没有任何歉意！
可谁让华国人在花滑上没有话语权呢。
要是这场比赛的主裁判是华国人，丹尼尔还敢这么放肆吗？
又或者说，在场的有一个重量级的华国选手在，丹尼尔还敢这么无礼吗？
所有人愁云惨淡。
凌燃的脸色也不好看。
当初队里的人都避着自己走的时候，只有罗泓会腼腆地教他认路。
临上冰前，这个社恐木讷的人还在试图用他贫瘠的语言给自己讲清楚这场比赛的情势。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折戟在赛前的公开练习上，根本没有机会上场。
丹尼尔嚣张的嘴脸在凌燃眼前一闪而过。
他当然知道丹尼尔是在嘲笑自己的自不量力。
说实话，凌燃也并没有十分的把握能赢过丹尼尔。
技术分方面，他的技术水准并不稳定，处于空有一腔理论经验和实践记忆，但却很难完全施展出来的尴尬境地。
节目内容分方面，花滑一向被人戏称为竞籍体育，就是因为裁判会更偏爱欧美系的选手，技术分不好明显放水，那么节目内容分就可以发大水。
但话已经放了出去，凌燃并不后悔。
他只想打掉丹尼尔的嚣张气焰。
在华国的土地上，丹尼尔还能看不起华国人。
那么，如果站在领奖台上压住他一头的，恰恰就是一个黑发黑眼的华国人，丹尼尔，你还有胆量再来华国吗？
凌燃垂下眼，思索着明天的比赛。
光凭借一腔意气没有用，他要拿出实力来。
就是可惜他今天还没有在冰面上尽情练习过，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好在霍闻泽听说了这边的事，派了助理开车来接凌燃去另外一间冰场。
霍闻泽财大气粗，直接掏腰包想将整间冰场包场。
可俱乐部的老板一听说赛前热身的这个事，当即就拍了板，给你腾地方！给你腾！只要能赢了那个丹尼尔，费用全免！
算是解决了凌燃迫在眉睫的大事。
凌燃的确很需要冰场练习，道了谢后也就不客气了。
冰场的事只在小圈子里传开。
但很快，就被发达的网络传到华国最大的社交平台上。
华国的网友们简直出离愤怒了。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害得我们的选手摔伤，竟然还敢挑衅！
他们一边心疼无辜受伤的罗泓，纷纷为他祈祷，同时又口吐芬芳，花式将丹尼尔从头到脚问候了一遍。
但等情绪下来之后，网友们也跟教练和小队员们一样陷入了情绪的低谷。
【所以，明天会有能打败丹尼尔的华国选手上场吗】
这个疑问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冰粉圈里了解形势的网友很悲观，“丹尼尔很强，咱们华国的男单断代了，国家队这回直接就没下场，青年组里好像还没有能压制住他的人。”
“难道就看着丹尼尔这样欺负我们的选手吗？竹下川是r国人都道歉了，他为什么不道歉，是他脸大吗？”
“如果有能打败丹尼尔的选手就好了，也让我们能狠狠出了这口恶气！”
网上议论纷纷，一直到天都黑透，还有网友在愤愤不平。
s市的一间冰场里，凌燃已经在冰上滑了一天。
他在找感觉。
跳跃的感觉。
丹尼尔这个赛季的节目配置已经公布了。
他不久前在m国分站赛上的视频，凌燃也已经刷过好几遍。
倒是竹下川这个赛季的节目配置还没有公开。但根据他上个月在r国国内的公演情况来看，他应当比去年精进不少，甚至拿下了经常出错的3f跳跃。
凌燃重新调整后的短节目技术分不低，跳跃上应该可以追平两人。
自由滑方面的话，如果能稳稳发挥出选拔赛时的4t 1eu 2t的三连跳配置，再加上一组3s 2lo的二连跳，技术分未必不能赶上。
凌燃来参加比赛，就是抱着必赢的心态，赛前的节目调整，也都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剩下的就是看明天的比赛了。
赛场上瞬息万变，赛前练得好好的，冰场上却出现问题的选手不在少数。
可以说只要滑完编排好的节目，不出差错，就已经是胜利了。
想要全套节目拿到全goe加分，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考验的不仅仅是运动员的技术水平，还有他们的心态。
凌燃深吸一口气，闭着眼，在冰上滑行，感受着熟悉的凉风扑面。
薛林远看了看表，趴在栏杆上，“凌燃，太晚了，下冰吧？”
他知道凌燃今天心情不好，准备了一箩筐的安慰话，准备等凌燃不理会他，就开始劝。
却没想到凌燃听到他的喊声就乖乖地滑到了冰场出口。
薛林远：？
他还以为自己要劝说半天才能让凌燃下场呢。
带凌燃就是省心。
薛林远不由地想到还在医院陪护的向一康，心里都要替这个师哥发愁。
向一康手下一共就两个出色的徒弟，一个负气远走，一个比赛前又受了伤。
当真是流年不利，自己是不是该劝他去庙里拜拜？
薛林远递水递毛巾，还主动替凌燃解鞋带。
“累了吧？心情好些没？今天晚上要不要叫理疗师来？我们一会回去……”
心情一直很平静的凌燃：……
他怎么感觉薛林远跟在哄小孩似的。
事实上薛林远也觉得自己是在哄孩子
“罗泓的事，我们赛后再说。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明天的比赛保持好心态，发挥出明天最好的水平，不要太去在意那个丹尼尔。”
凌燃点了点头。
薛林远狐疑看他，“真听进去了？”
凌燃对视回去，“我会的。”
虽说哀兵必胜，但心态的平稳，才是最重要的。
凌燃不会让任何事影响到自己比赛的发挥。
薛林远看出来凌燃是真的平静，不是说说而已，突然就松了口气。
心态真好，他打心里替凌燃高兴。
但这笑还没起来就落下，想到丹尼尔和竹下川，薛林远就叹了口气。
希望努力不会骗人吧，他看着累得不行，还在认真一遍遍检查擦拭冰刀的少年，扯了扯嘴角。
男单短节目安排在上午九点，自由滑则是第二天上午的九点。
都不是黄金时间段，这也跟华国男单情况低迷有关，都没有人看，当然不会安排在最好的时间段了。
大台甚至都没有安排转播。
好在主办方紧跟潮流开了个在线直播间。
原本做好直播间空荡荡的准备，却没想到，选手们刚刚进赛场抽签，整个直播间的人流量就指数式爆发。
弹幕更是密密麻麻。
【我祝福丹尼尔第一个出场！】
【我恶毒我先说，冰面已经是个成熟的冰面了，让心思恶毒的人赶紧都摔倒吧！】
诸如此类的泄愤言辞充斥屏幕，足可见观众对他的厌恶。
连一门心思追星的【铭时是真的】都气呼呼地加入其中，一口气输出好几十条。
丹尼尔在华国仅剩的粉丝昨天晚上大多原地脱粉，现在疯狂在弹幕上回踩。
【让丹尼尔原地摔倒不太可能，不如让眼瞎的裁判看清楚他热爱偷周的操作，多扣他点分！】
【我偷周我pre，但我还是个好猴子（手动滑稽jpg）】
弹幕上热闹纷纷，开起了丹尼尔的讨伐大会。
过激的言论不少，但理性的发言更多。
【要是有人能堂堂正正地打败丹尼尔就好了，最好还得是个华国人！】
【 1】
【 身份证号】
【求求了，赐给华国一个天降紫微星吧！】
【我倒是觉得，没准真的有可能出一个紫微星】
有一条弹幕弱弱地说。
可惜并没有被人当回事。一来这条弹幕划过去的速度太快，第二呢，则是没有人真的相信这条弹幕说的话。
发送弹幕的就是上次在全国俱乐部联赛上险些撞倒凌燃，后来因为看到凌燃的节目，原地转粉的耿弘。
天知道他刚刚在选手里看见凌燃那张格外亮眼的脸时是有多么的惊喜。
凌燃居然也来参加比赛了！
想到上次全国俱乐部联赛上凌燃惊艳的表现，耿弘脑一热，觉得没准儿凌燃能跟丹尼尔角逐一回。
就是不知道过了这几个月，凌燃的技术难度有没有提上去。
耿宏急得抓耳挠腮，一个劲喝水不停跑厕所，宿舍里的章硕本来在打游戏，看见他的样子也好奇凑了过来。
“这不是上次我们看的那个叫凌燃的选手吗？他也来参加这个比赛了？”
昨天的事儿闹得太大，连章硕都知道这次比赛有一个华国选手受了大委屈。
章硕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凌燃支楞起来！把丹尼尔干趴下！”
耿弘苦笑一下，希望如此吧。
直播间和场外的是是非非就不是凌燃能知道的了。
他正在排队抽签。
丹尼尔和竹下川都在他的前面。
老远的，就听见丹尼尔狠狠地骂了一声“shit！”
凌燃挑了挑眉，果然就看到丹尼尔的出场序号在第一位。
花滑比赛具有一定的灵活性，即使选手们在赛前已经将自己的节目动作顺序表交了上去，临场改编排也不在少数，裁判们最终会凭着选手们的实际完成情况打分。
也就是说如果你有信心，脑子转的够快，完全可以在观察别人的节目之后，现场临时调整自己技术配置，比如跳跃的周数和种类。
所以很多选手都有观察对手节目的配置，然后现场调整自己节目的能力和习惯。
前提是，观察过别人的比赛之后。
也因此，抽到第一位出场的丹尼尔，真是倒霉透顶。
直播间里网友们都在哈哈大笑。
【老预言家了！刚刚是哪个网友说诅咒丹尼尔抽到第一个出场的呢？我给你打十块钱，赶紧预言我们华国的选手拿第一名！】
那个预言id还真就出来了。
【天灵灵地灵灵，我们种花家拿第一名！】
网友们笑成一锅粥，现场里其他选手看丹尼尔的眼神里多多少少也有点异样。
大家的心思也简单，就是单纯看不惯他
练花滑多苦多累，大家都是辛辛苦苦多少年熬出来的，结果丹尼尔坑了别人不说，连道歉都不肯说。
他们只要代入自己一下，就觉得心情炸裂，这样的人真的是太讨厌了！
丹尼尔丝毫不在意，穿好自己的冰鞋准备到场边热身候场。
他已经拿到m国分站的冠军，只要在华国再拿到一个冠军，参加大奖赛总决赛的名额就算是稳了。
临走时他狠狠斜了凌燃一眼，目光凶狠得像是在挑衅。
这个华国人他记住他的脸了，以后见他一次，打垮他一次！
不过也有可能他技术太烂，根本就没机会撞见自己，哈哈哈哈！
丹尼尔大笑着走了。
凌燃展开自己手心的纸条。
第十名，不前不后的位置，还算不错。
赛前场上热身结束后。
凌燃走到侯场位置，打算看看丹尼尔的比赛。
音乐声骤起，丹尼尔蹬冰滑了出去。
丹尼尔的短节目名字叫斗牛士。
从名字就能猜到这是一首热情奔放的曲子。
内容也很简单。
描述的是一个参与斗牛的勇士成功在赛场上打倒对手后，与一位美丽热情的姑娘相恋相爱，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丹尼尔轮廓深邃，长相偏成熟，个头比凌燃高了一头，身上的肌肉量也够足，选这种热情奔放的曲子，算是契合他本身的气质了。
音乐声一响，丹尼尔就踩着大开大阖的动作在冰上踢踏。
一上来就是一个漂亮的3s。
萨霍夫三周跳。
【居然没有摔】
弹幕上很是遗憾。
【何止是没有摔，裁判还打了高分！指路左上角的表格，写goe（执行分）的那个格子，如果是绿色，就是加分了】
这话一出，弹幕上又是一片鬼哭狼嚎。
冰场上，丹尼尔也因为自己一上来就完成了一个高质量的跳跃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用一个自以为潇洒的跪滑从裁判面前经过。
随即在吉他声激烈起来的时候，高高抬起一条腿，进入了侧身燕式旋转。
他转得很稳，即使变换姿势，轴心都不偏不倚，很快又得到了裁判组一个绿色的加分。
弹幕都沉默了。
【他转得的确很稳】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好难看啊！】
这句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不少人纷纷在后面附和。
【没有一点美感】
【感觉好无聊，甚至想刷某宝……】
也有了解情况的冰粉站了出来。
【丹尼尔这个旋转真的很稳，你们看他立在冰上支撑自己的滑足，基本上就没有偏移过。到底是在m国分站是拿过冠军的人，还是有一定实力的】
这个说法看起来很有道理。
弹幕再次陷入了沉默，也有人弱弱的问。
【也就是说丹尼尔的技术水平真的很高吗？那为什么我觉得那么难看？】
有人就解释了。
【可能是他的肌肉量太多，咳咳，身材比较……壮硕？】
这个说法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他看起来壮得像一头牛，而不是斗牛士！】
凌燃没有看手机，不知道观众们的发言。
但他一眼就看出了丹尼尔的短板。
正如弹幕所说那样，丹尼尔的旋转的确很稳。
但他立在冰上的那条腿不够直，浮起的腿不够高，还在韧带的牵引下往身后弯，如果从上往下看，丹尼尔的膝盖处甚至弯成了150度。
大开大合的动作不够笔直舒展，怎么可能会好看呢。
如果裁判们知道凌燃这个想法，一定会嗤之以鼻，甚至觉得这个少年有些狂妄。
他们裁决过那么多选手的比赛，丹尼尔的腿已经算是很直了，有的选手抬起的那条腿恨不得都要自己弯成甜甜圈了。
当然，这也是由男性选手们糟糕的柔韧度决定的。
天生就这样！
大家都差不多嘛！只要轴心稳就好了！别要求那么多，我就没见过能伸得多直的！差不多就得了！
凌燃并不是不知道裁判们的想法。
只是他习惯了严格要求自己，所以看丹尼尔就觉得哪哪都是问题。
丹尼尔的第二个跳跃是一个a跳。
可惜是一个落冰不太干净的2a。
但好在没有用手扶冰也没有摔倒，即使goe变红，也没有扣太多分，引得弹幕纷纷叹气一片。
很快，丹尼尔开始不断地往后方回头，滑行的速度也降下来了。
凌燃眯了眯眼，知道这就是丹尼尔的第三个跳跃。
应该是个连跳。
只是，丹尼尔还会像m分站赛那样，上一个3t 2t的连跳吗？
不止是凌燃，在场录像的邓文柏，蹲在直播间的周誉，医院里咬牙切齿的向一康和直播间里所有观众也都看出了这个苗头。
【丹尼尔是要跳跃了吗？好像他每次跳跃前都会不停的回头看】
【楼上，大部分选手跳跃的时候都会回头看的】
【可我看维克多和竹下俊都很少回头诶！】
【维克多和竹下俊都拿过成年组的冠军，丹尼尔升组后满打满算才在青年大奖赛分站拿过一个冠军，就算是将来拿了世青赛冠军，比那两位也还是差得远呢】
在众人的关注里，丹尼尔蓄足了力，一下跳起。
第一跳不出意外是一个3t。
稳稳落冰。
就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里，他迅速接上了第二个t跳。
但并不是如所有人所想的那样，是一个2t，他竟然在空中足足转了三圈才落下。
居然是一个3t！
丹尼尔比之前更强了，居然上了一个3t 3t的二连跳！
虽然出现了两脚同时落冰的双足问题。
但他很可能会因为这个二连跳拿到一个比m国分站冠军时更高的分数！
【天啊……】
弹幕里一片哀嚎。
凌燃面不改色，这个二连跳果然跟他设想的一样，他跟薛林远交换了一个眼色，后者当时就露出一副牙疼，想劝又不敢劝的表情。
邓文柏则是叹了口气。
周誉直接气得在床上打滚。
要不是乔实的年纪太小，他一定要带着手底下的队员去参加这次的比赛！
医院里，向一康眼都红了，回头看了看在床上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一声不吭的罗泓，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水。
比赛的主办方已经找过了他，还拿出了当时的视频。
视频可以证明丹尼尔和竹下川并不是故意出现在罗泓的跳跃路径上，一切只是一个意外。
为了大局着想，主办方希望他们息事宁人。
可向一康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丹尼尔的挑衅简直像是故意往人心坎上插刀，他知道罗泓心里难受，他心里其实更苦！
眼见丹尼尔居然不受影响，安安稳稳地表演完他的短节目，向一康只觉得天意弄人。
如果这次丹尼尔在华国战分站赛上拿到冠军。华国花滑人的脸怕不是都被扔到了地上踩。
罗泓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眼睁睁看着导致自己受伤却丝毫没有歉意的人拿了冠军，这让他如何承受得起！
向一康悄悄起身，拿着手机走到了外间。
床上的罗泓动了动，在被子里悄悄红了眼。
直播间里蹲着的【铭时是真的】简直要气炸了！
会狂热追星的人往往容易有更强烈的爱憎心。
比起凌燃，她现在最恨的人变成了丹尼尔。
凌燃只是品行不端，嫉妒心强，丹尼尔简直打心底里激起了每一个华国人强烈的厌恶！
华国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侮辱和伤害自己的同胞！
丹尼尔精准地踩在了每一个华国人的雷点上。
眼见丹尼尔拿到了一个7331的高分，还呲着牙冲镜头开心地笑，弹幕纷纷刷起来了。
【竹下川什么时候上场？】
【竹下俊的弟弟，应该比丹尼尔强吧？】
【啊啊啊！气死我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宁愿竹下川拿冠军！】
可惜竹下川短节目的第一跳就出现了失误。
凌燃看得真真的，竹下川的用刃应该有问题，才会导致他在第一跳也就是第一个三周单跳时就出现了重大失误，不得不用手扶了下冰。
goe显示也变成了红色。
可能是受到这一跳的影响，竹下川接下来的旋转也出现了问题，身体重心失去了平衡，周数也不够均匀。
竹下川最后没能拿到超过丹尼尔的分数，甚至比丹尼尔足足少了五分多，只拿到了6812的分数。
很快，张恩昊也上了场，他好像有点紧张，甚至还没能超过竹下川。
明面上能跟丹尼尔争锋的选手都败下阵来。
摄像机给了场边一个镜头，同步传输到直播间。
所有人都看见丹尼尔兴奋地狠狠挥了下拳！
就好像在说——
华国分站赛的冠军，他拿定了！
那一大笔奖金也都是他的了！
直播间彻底安静下来了。
甚至开始陆续有人失望地离开直播间
他们实在不想等着最后的宣判。
脸很疼，心更疼。
完全不想等着被丹尼尔啪啪啪打脸。
直播间沉寂下来，直播间外的比赛还在继续。
接下来的选手居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居然都没有能上65的。
摔倒也是花式摔倒。
还有人呲溜一下脸贴着冰滑了老远的。
凌燃倒是觉得算正常，只要能够稳住心态在比赛上把自己节目完整地滑下来，就已经是胜利了。
只是期待一次次落空，观众们心里实在不好受。
有人开始在弹幕上自嘲，【我今天是来找虐的吗？】
也有人开始无能狂怒，【冰协都是吃白干饭的吗？我泱泱大国，十几亿的人口，居然找不出一个能滑的吗！还要被丹尼尔这个嚣张小人打脸！】
耿弘看得不好受，忍不住在弹幕上回了一句。
【有一个叫凌燃的选手我很看好，也许他能行呢？】
这一次他没有被忽略，只是大家都不是很相信。
【凌燃？谁啊？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是那个上过热搜，划队员表演服的那个练习生吧？】
【你该不会是在逗我，练习生去滑冰……】
大家已经有气无力了。
要搁平时，怕不是要追着耿弘骂。
周誉皱了皱眉，跟上一句，【我也觉得可以】
当然这只是打气的场面话。
凌燃在全国俱乐部联赛上表现出的水平，也算可圈可点，但离丹尼尔还是很有差距。要是他当时肯听自己的话，来h省训练就好了。
周誉气得关掉了手机，想了想，又点了开。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想看看凌燃的比赛，看看凌燃最近有没有进步。
连【铭时是真的】都顾不得生气了。
实在是她已经气够了！
甚至都开始觉得，如果凌燃真的能够赢了那个丹尼尔，自己甚至可以马上原地黑转粉！把原来辱骂他的wb全部都删掉！
比赛还在继续，只是关注的人变少了。
连裁判们都开始因为选手们越来越糟糕的表演皱起了眉头，脸上明显都有了疲惫。
薛林远从保温杯里倒了一杯盖的热水递给了凌燃，嘴里劝着凌燃，自己的手却抖个不停。
“别紧张，好好滑，你的节目配置，不比丹尼尔低。”
凌燃点点头，接过那杯差点抖泼了的水。
他其实一点都不紧张。
看完前面的比赛，他心里已经有了数。
听到报幕声响起，就握拳在薛林远的手心一击，脱掉外套滑了出去。
“短节目《初生》！”
广播里声音一落，凌燃就已经在场内滑过一圈热身，站在了8字划痕的交叉中心。
他闭着眼，微微侧着脸，像是树上一动不动的叶子。
章硕在屏幕上看见这一幕，立马就嚷嚷开了。
“耿哥，他是不是又换衣服了！”
耿弘这回没色盲。
“还真换了，这套考斯腾好像更仙了。”
是的，第一版初生的考斯腾，颜色是初生的绿，是嫩叶初现的绿，看着就稚嫩生动，
而凌燃现在穿的这件，绿色也嫩，却不是一味的嫩。
而是从肩膀往下，浅淡的绿渐渐加深，到手腕时变成了杨柳的青。
少年被衬得仿佛是枝上尖尖一点初绽的芽苞。
凌燃本来就五官精致，头小脸小，骨头架子纤细又修长，皮肤也白，穿了这么一身深深浅浅的绿，再立在银白冰面，简直像广袤森林在明媚春光里孕育出的精灵本灵。
很美。
是一种超乎性别和人种的美。
美得像是精灵。
霍闻泽终于从繁重的文件里抬起头，收起笔记本，将摄录机打开。
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的裁判们纷纷投来感兴趣的目光。
直播间也刷起了一条条弹幕。
【这个小哥哥有点帅诶！】
【有一种眼睛被洗干净的感觉】
【我是颜狗，斯哈斯哈！】
就连本来想在弹幕上戳穿凌燃的真实面目的【铭时是真的】都被惊艳一下。
哼，她怎么不记得凌燃有这么好看，之前不都是红头发大浓妆的吗？
现在也学别人走清秀少年路线了？
但屏幕上的那个少年实在是太好看了，清眉俊眼，皮肤白净，甚至有一种琉璃的脆弱感，让人不忍心伤害他。
【铭时是真的】嘴一瘪，决定等看完凌燃的节目再说。
大家打心底里不觉得凌燃有打败丹尼尔的可能，但就冲他这份颜值，还是愿意耐心地贡献几分钟的流量。
毕竟美人谁不爱啊？
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华国美少年！
不说别的，就冲这份颜值，丹尼尔就输了！
一片殷切的目光里，小提琴的前奏响起。
凌燃半闭着眼滑了出去。
绿叶在枝头沉睡。
少年单足在冰上滑行，上半身随着音乐轻轻摇晃。
祂在等待风的感召。
琴弓飞快滑过丝弦。
凌燃的双手从眼前伸展开，纤长的羽睫也慢慢抬起，露出一双讶异的澄澈眸子。
森林里有成千上万片叶子，只有祂得到了神明的眷顾吗？
少年不敢置信。
在惊喜忐忑里踮起足尖，用刀齿点冰落下一连串的小跳，在冰上尽情舒展新生的四肢。
他好奇地看向四周，飞快地在冰面游走，转三就接上了夏塞步。
冰刀飞快地在冰上留下一条又一条连续的弧线。
【他滑得好快！好丝滑！】
一行弹幕飘过，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真的好快，像乘着风在飞行。
不仅长得像精灵，滑起来的时候更像了！
音乐骤然拔高。
凌燃右脚飞快地向后蹬去，轻松地从左前外刃跳起。
一圈。
两圈。
好！落冰！
是一个干净又漂亮的2a！
直播前面的观众都惊呆了。
【我怎么感觉他比丹尼尔跳得还好呢？】
马上就有人说了。
【那肯定的！你们没有看见这个叫凌燃的选手落冰时甚至都没有铲起很多冰屑？我感觉丹尼尔刚才的落冰，啧啧，简直像是想在冰上凿个洞好钓鱼！】
【对对对！他好像很轻盈的样子！真的好像精灵！】
【你们快看！屏幕左上角的goe变绿了，是加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心里不约而同生出了同一个疑问——
这个叫凌燃的少年，他能打败丹尼尔吗？
场边休整的丹尼尔也被这个干净利落的2a惊艳到，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可很快又不屑地哼了一声。
如果他把2a放在节目开头，没有体力的损耗，也能跳得这么完美。
华国人就是会使阴谋诡计。
丹尼尔想到自己稳稳压竹下川一头的分数，整个人都要嘚瑟起来，根本不屑去看凌燃的表演。
邓文柏一整颗心都在颤。
他认出来了。
凌燃就是昨天揪住丹尼尔衣领的那个少年！
邓文柏能被派来跟拍男子单人滑比赛，到底还是懂得点花滑知识的，他一眼就看出这个少年是真的还有余力。
希望他能争口气吧！
邓文柏在心里暗暗替凌燃打气。
不只是邓文柏，薛林远也是同样。
在场的只有他知道，凌燃昨天临时又改了节目。
薛林远其实很不赞同，“你的节目配置比丹尼尔的差不了什么，为什么要改？”
凌燃的理由也很充足，“丹尼尔外表粗疏，内里却细心。我今天放了狠话，他为了稳住自己的地位，一定会临时调整节目的难度。”
薛林远还嘴硬，“你又不是丹尼尔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呢？”
凌燃也不争辩，垂着眼咬牙压腿。
“薛教，等到了明天的赛场上就知道分晓了。”
谁能想到丹尼尔真的临时换了节目呢？
将3t 2t换成了3t 3t，3t比2t的基础分又硬生生地拔高了3分。
薛林远都要怀疑凌燃是不是能未卜先知了。
凌燃当然不能未卜先知，他只是习惯于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从来不会小看自己的任何一个对手。
这是对对手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小提琴的琴弦还在震颤。
凌燃脚尖朝外，冰刀站成一条直线，上半身挺直地划过大半冰场。
这是一个气势十足的大一字巡场。
须臾，他又高高浮起腿，腰身低俯，双手展开，如燕一般轻快穿过树枝。
新生的精灵在认真巡视自己的领地。
越看，眼角眉梢越是欣喜。
眼看少年的嘴角越扬越高——
知道接下来编排的薛林远一整颗心都高高提起。
【这个小哥哥是要跳跃了吗？】
【他好像没有回头看，应该不会吧】
凌燃当然不回头，他就从来没有在跳跃前回头看的习惯。
他在冰上滑过十来年，冰感一直很好，对60x30的冰场更是无比的熟悉，根本不需要回头，就能确定自己离栏杆还有多远。
所以下一瞬，冰上绿色的身影向后滑去，右脚轻点冰面，高高跳起！
像是崴了脚的动作。
说明这是一个难度仅次于阿克塞尔跳的勾手跳！
lz跳！
所有人的心随着空中旋转的身影震颤。
一圈。
两圈。
三圈。
落冰！
好！凌燃完成了他的第二个跳跃！
一个比丹尼尔的s跳多了足足两分的lz跳！
凌燃居然在短节目就上了lz跳！
【我不是在做梦吧？】
【啊啊啊！他一次都没有摔！】
耿弘抖着手，飞快在键盘上敲击科普。
【你们懂什么，凌燃何止是没有摔倒，他这个跳跃的难度比丹尼尔的萨霍夫跳高了不知道多少！分数也更多了！只要在最后的二连跳胜过丹尼尔，我们说不定就赢了！】
【天呐！天呐！是真的吗！】
【漫天神佛保佑，信女愿意吃素半个月，保佑凌燃干掉那个讨厌的丹尼尔！】
裁判席也隐隐有了骚动。
在场边无聊到发呆的丹尼尔一下愣住了。
他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短节目就上3lz？
哼，现在就上3lz，接下来的连跳呢？这个傲慢狡诈的华国人还能有体力去完成？
心里这样想，丹尼尔却认真起来，目光开始不由自主地追逐冰面上那个如风的绿色身影。
还不等众人心情从3lz里平复，就看见凌燃一落冰就接上了浮腿向后的蹲踞旋转。
新生的精灵在努力展示自己对神明恩赐的热爱。
裁判立刻为这个跳接转摁下了绿色的goe。
又是一个提分动作！
直播间瞬间涌进了一大波观众。
【我听朋友说有个神仙小哥哥比丹尼尔滑的还好，是真的吗？】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预言家真的是预言家！我们华国真的天降紫微星了！】
整个弹幕焕发出欢乐的气氛。
向一康死死地握紧手机。
就连【铭时是真的】都一眼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激动地手心都是汗。
千万千万要赢啊！
拜托了！拜托了！
大不了，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黑你了！
薛林远直接激动得快要昏过去。
丹尼尔也将手里的矿泉水瓶拧成一团，该死的华国人！
他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开始心慌意乱，却强迫着自己看下去。
他绝不可能会输给这个挑衅自己的华国人，还有最后一个连跳，他一定比不上自己！
我可是上了一个3t 3t的连跳！
这个瘦弱的华国少年一定没有这么好的体力！
可以说冰场上的绿色身影正在牵动着所有观看节目的观众的心。
冰场里的音乐也变得更加欢快，琴弦跃动着，新生的精灵也跃动着。
凌燃高高扬起手臂，在又一个大一字巡场的同时望向湛蓝天际。
祂真的拥有了这片森林？
神明为何独独青睐于祂？
神明还会收回这一切吗？
一连串的沉重疑问藏在表面的欣喜里，变换成了少年足下一连串令人目不暇接的步法。
小提琴声骤然变得急促。
凌燃向前方伸出手，精巧的下颌微扬，单足立在冰上不停地捻转。
祂能得到答案吗？
疑问积攒到极致，精灵迫不及待地祈求神明的回答。
祂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双腿分开呈八字，高高跳起。
在空中如花盛开。
三周！
又是一个三周！
3s！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因为知道凌燃一定会接上下一个跳跃！
所以是什么？2t吗？
2t也不差，毕竟我们上了3lz，2a也跳得更好！分数差不了什么的！
在所有人的目光汇焦处，凌燃再度点冰起跳。
左刀齿点冰，从右后外刃起跳，果然是一个t跳。
薛林远狠狠地吸了口气。
他对凌燃可太了解了，凌燃要是只上了一个2t，那就不是他了！
果然，半空里的那个身影——旋转，旋转……又是一个旋转。
三次旋转！
邓文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这是3t吗？
这是3t吧。
3t！
是3s 3t！
s跳的分数比t跳高！
凌燃的二连跳是3s 3t，丹尼尔只是3t 3t，凌燃这个跳跃的基本分就比丹尼尔高，更别说丹尼尔还因为动作不够干净被扣掉了一部分执行分。
意识到这一点，丹尼尔满脸是汗，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场上那个灵动的绿色精灵。
整个直播间只静了一瞬又沸腾了。
【所以我们稳赢了是吗？！】
【是的！还有最后一个旋转，但是我已经提前开始庆祝了！】
【嗷嗷嗷嗷嗷嗷】
耿宇和章硕已经提前开始庆祝了！
他们都看过凌燃的甜甜圈，当然知道在旋转上，凌燃不仅不会扣分，还会大大的加分！
凌燃的旋转当然不会被扣分。
他的旋转从来都是加分项！
凌燃飞快地调整好呼吸，如同蝴蝶般跃起，用一个butterfly跳进进入了最后一组旋转。
绷起的浮腿又长又直，在空中与冰面水平旋转，美不胜收。
重点是——又长，又直！没有一点折角！
【等等，我好像知道丹尼尔的节目为什么不好看了……】
【前面的，我好像也知道了……】
凌燃蹲下又跳起，换足后再度加速，他仰脸望向天际，无声询问。
没有得到神明的答案后，又失落地低垂下身，与冰面垂直，无声地拉住足尖，用自己的柔韧度满分的腰身和腿圈成一个最完美的甜甜圈。
祂在祈求神明的垂怜。
【这才是甜甜圈吧！这才是吧！】
【丹尼尔那个叫三角圈（手动狗头）】
【前面的，你要笑死我哈哈哈哈】
得不到答案的精灵直立起身旋转，绝望地仰起头。
音乐戛然而止。
凌燃立在冰上，侧脸看向斜上方。
一缕阳光曳斜穿过树枝，暖洋洋的，落在精灵俊俏无比的脸上，如同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祂缓缓露出一个幸福的笑。
祂终于得到了神明的答案。
从此都可以心安。
广播里提前收录的掌声响起。
凌燃在国际赛场上的第一次亮相结束了。
他大口大口喘气，精疲力尽地向观众席并不存在的观众深深鞠躬，随后滑向冰场入口。
薛林远心疼坏了，上来就是一个熊抱。
“哪有不舒服的吗？我看你二连跳落冰的时候脸白了一下，脚上疼吗？”
凌燃累得说不出话，只好摆了摆手。
薛林远马上会意，扶着他坐到一遍给他解鞋带，男妈妈一样地递水递营养膏递毛巾。
凌燃满头满脸都是汗，亮晶晶的，缀在白净皮肤上像细碎宝石一样。
他用力吞咽并不美味的营养膏补充体力，整个人像是刚刚被从水里捞出来。
“成绩怎么还没有出来！”
薛林远急得直跺脚。
所有人都在等。
他们在等一个奇迹。
邓文柏和霍闻泽不约而同地将摄录机对准场上的记分牌。
终于，打分器亮起。
技术分：3791
节目分：35
总分：7291
等待分数的所有人：……？
看清分数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想要把裁判揪出来暴打一顿。
【是我眼瞎了吗？精灵居然比不过壮汉？】
【这个分数一定是假的！】
有人翻出来了丹尼尔的小分表。
【丹尼尔的2a跳成那样，居然拿到跟凌燃差不多的分数？！没有黑幕我不信！】
【还有节目分，凌燃滑得多好，我都代入到情绪里了，居然会比丹尼尔低三分！我不服！】
整个直播间都要炸了！
连【铭时是真的】都为凌燃感到不公平！
邓文柏其实猜到了原因，低头揉了揉眼。
凌燃却只静静地看了眼分数。
技术分，他是比丹尼尔要高，输就输在了节目内容分上。
节目内容分，也就是programpos，可以简称为p分，本身就是倚靠裁判的主观打分。
九位裁判去掉一个最高分，再去掉一个最低分，如果剩下七位裁判中，只要有人给他打的分不高，最后平均值就会受到影响。
而华国一向是p分沙漠。
黑发黑眼的华国人很难得到裁判的青睐。
所以有这么个结果，也并不是意外。
凌燃咽下口中的水。拍了拍满脸沮丧的薛林远的肩，“薛教，我们回去吧。”
他只是不够强，不能让裁判刮目相看。
明天的自由滑，更要竭尽全力。
凌燃收拾好心绪，这些他从前就经历过的轻视和打压，不过是重来一遍罢了。
反正他是绝不可能会像小时候那样，因为裁判分数的不公，就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还要薛林远半夜把他捞起来，用小零食各种哄。
凌燃想到小时候的囧事，耳尖飞快地红了下，不自然地伸手拍了拍薛林远的肩。
薛林远心里难受得厉害。
但他觉得凌燃心里一定比他更难过，就不愿意在脸上表露出来了，反而挤出一个笑、
“行啊，凌燃！第一次就上70了呢，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比赛呢！”
凌燃了然笑笑，没有回应。
师徒俩沉默地往场外走。
一出门，迎面撞上了匆匆赶来，神色复杂的丹尼尔。
丹尼尔不蠢，知道自己是被裁判强行挽了尊。
如果没有节目内容分超出的部分，他就要输给这个华国人了！
可是这个华国人！
这个华国人！
他绝不可能输给一个华国人！
丹尼尔脸色通红，喘着粗气，下战书一样。
“明天！明天我就会用心比赛了！”
就是这样，一定是因为今天他太轻视敌人，才会没有认真比赛，才会让凌燃超过自己！等到明天，等到他用心起来，一定能够打垮这个华国人！
他父亲的公司会被华国货冲垮，但他一定不会输给这个华国小子！
丹尼尔羞愤欲死，只觉得自己被啪啪啪地打脸。
自己昨天放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变成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自己的脸上。
丹尼尔整张脸都在发烧，放了狠话就异常狼狈地逃走。
凌燃只瞥了丹尼尔的背影一眼就收回目光。
他没搭理丹尼尔。
他是累得很了，只想赶紧回去放松休息，顺便准备明天的比赛。
自由滑分数是短节目的两倍，节目时长也是，要求的难度更高上不少。今天能撑下短节目不出错，对体力不太行的凌燃来说就是一场很大的考验了。
明天的自由滑只会更艰难。
再把时间花在跟丹尼尔的口舌争执上，显然是不上算的。
不如明天用实力来说话。
出门路上，凌燃还意外遇到了竹下川。
对方的脸色同样复杂，客气地让开了路。
凌燃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就擦肩走过去了。
“凌燃桑，你是在为队友报仇吗？”
竹下川用语调生硬的通用语问道。
为罗泓报仇吗？
凌燃不能否认，自己确实有这个想法。
但更重要的是，他既然站在了赛场上，就绝不会退缩，而且会拿出自己最好的水准来认真对待每一场比赛。
这是他对比赛的尊重，对花滑的尊重，更是对竞技体育的尊重。
他没有跟竹下川交谈的意愿，礼貌地点点头就离开了。
霍闻泽也关上摄录机悄悄退了场。
直播间的观众完全没有心思看接下来的比赛。
凌燃的出色表现和裁判的不公平对待，很快就在华国的网络上掀起轩然大波。
比丹尼尔那次说碰瓷那回还要热烈。
被欺负被打压的是他们的同胞，叫人怎么能不生气！
而在一波又一波的争执之后，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都开始关心起明天的比赛。
他们满心满眼只有一个疑问。
凌燃能在自由滑上打败丹尼尔吗？
他能吗？
应该能吧！
所有人都在迫不及待地期待第二天的自由滑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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