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追踪魔头
“阿弥陀佛……”
“那老衲就拭目以待。”
空明禅师淡淡说道，语气似有不屑。
转而，他又看向众人，“诸位道友，待会烦请你们做个见证，若是张道长口中的神秘人，无法将那菩提珠带回来, 那杀死老衲师侄的事……”
“就请张道长给法华寺上下，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四周黑暗之中，人影绰绰，個个手持戒刀、风火棍，眼神不善地看着众人, 将这庭院团团围住。
“空明禅师, 你的师侄可不是我杀的。”
“也不是我。”
“……”
空明禅师微微闭目, 不再说话，只是看模样，也不会放众人离开。
眼见自己等人被法华寺的武僧包围，张凤义也不禁有些担忧，倘若那位高人，真的无法将菩提珠带回来，或是干脆不回来了。
自己可就真的是凶多吉少！
而那位神秘高手的身份，他至今，也不曾弄明白。
只是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与前两天见过的那位年轻人，倒是颇为相似……
不可能！
那个年轻人才多大，怎么可能有如此高的修为。
“咻——”
忽地，夜空传来一道锐响。
空明禅师感觉被气机锁定，急忙祭出僧袍下的玉盘，护住前胸。
“叮咚”一声，一颗激射而来的菩提珠, 撞在玉盘之上, 两者发出的碰撞声，清脆悠长，徐徐荡开。
菩提珠仍处于高速旋转中，贴着玉盘摩擦，又发出令人齿酸的刺耳声响。
“菩提珠！”
“那位高人回来了。”
张凤义心中一喜，凝神看去。
只见那颗菩提珠虽在旋转，但还是不难发现，上面雕刻着一朵盛开的白莲。
一旁的众人，瞬间哗然。
“啊！真的是白莲。”
“张道长没有骗我们。”
“空明禅师，你又作何解释？”
空明老和尚面露惊愕，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控制玉盘的右手，悬在半空，也开始微微颤抖。
“谁，是谁……”
从他喉咙中发出来的声音，有些发涩，好似破旧的风箱。
“咻——”
菩提珠被许平收了回去，随即, 他缓缓从张凤义的身后走了出来，满脸笑容。
“真的是你！”
张凤义一脸诧异，面露骇然, 他万万没想到，这暗中的神秘人，当真是这年轻人。
好像是叫许平吧！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啊，我认得他，他叫许平。”
“许平？”
“就是杀死茅山大师兄，还能和鼎湖真人混在一起的那位。”
一时间，许平的名号，都深深烙印在众人心头。
许平手上夹着一枚菩提珠，停在老和尚身前数步，举起放在月光下，让众人能够看清。
“空明禅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空明禅师一下好像老了许多岁，本就枯槁的面容，此刻竟显得死气沉沉，宛若一具干尸。
他死死盯着许平手中的菩提珠，看了许久，忽地狂笑出声，“哈哈哈，原来如此……”
“这位少侠为我法华寺惩奸除恶，老衲在此谢过了。”
“张道长，看来是老衲错怪了你，还望赎罪！”
紧接着，他又扭头看向众武僧，喝道：“阿弥陀佛，你们还不退下，不可对贵客无礼。”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众人瞬间懵逼，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局势，此刻竟显得甚是滑稽。
“啊这……”
张凤义也楞了一下，他凝神望了半天，也没分辨出来，这老和尚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真的是被蒙蔽的？
在场众人之中，或许有信的，但他是坚决不信。
难道被这老和尚看出来了……许平有些惊讶，这枚菩提珠上，本来是没有白莲的。
但刚才听到张凤义的话后，他立刻心生一计，拿出深藏在无底洞中的刻刀，在菩提珠上雕刻出一朵莲花。
祖传的手艺，自不会拉下，莲花雕刻的栩栩如生，再加上真气的包裹，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
只是他实在不理解，这位空明禅师，究竟看出了什么，为何突然之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眼见众多武僧就要退去，许平忽地举手示意，高声喊道：“诸位大师，且留一步。”
法华寺的一众武僧疑惑回头，就连空明禅师，都不解的看向许平。
“既然大家都在这儿，不如今天晚上，就让此事做个了结……”许平朗声说道，最后看向空明禅师，“大家都稍等一会儿，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那位白莲教的魔头。”
空明禅师目光变得深沉，泛起危险的光芒，“许施主，你这话是何意思？”
“因为白莲教的魔头，就在我们之中。”
许平答道。
他的分身早已下山传讯，令山林中的鼎湖真人，和城隍庙中的九叔师徒，离开赶来此处。
此言一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相信。
空明禅师嗤笑一声，“阿弥陀佛，许道友难不成是在挑拨我等，到底是何居心？”
三言两语，便将矛头，指向许平。
“呵~”
许平讥笑一声：“空明禅师，你不去做个唱戏的戏子，当真是可惜了。”
说完，他也不理对方猪肝色的面庞，对着众人说道：“是非曲直，待会儿便会水落石出，等着吧。”
“现在，谁都不许离开，谁离开，我就杀谁！”
许平的语气忽然森冷，掌心向天，如同喷涌的泉水，一个个的纸人，从他的掌心冲出，落在四面八方，将整个法华寺，全部围住。
“嘻嘻……”
诡异的笑声频频响起，涂抹着腮红，扎着辫子的纸人，遍地都是。
一眼望去，这些纸人在月光下，散发着惨白的寒光。
那是阴气凝结的表现，而阴气的来源，正是许平得到的鬼煞珠。
有了阴气的滋补，出现在法华寺的纸人，每一个都不是容易对付的。
这诡异的场面顿时吓住了所有人，没有一人敢随便乱动，虽然他们对付纸人，自然是能够胜过，但茫茫多的纸人冲过来，也只有被分尸的下场。
扎纸术？！
如此多的纸人，怎么可能有人，可以一次性操纵，这么多的纸人。
不会被反噬而死吗！
眼前发生的一切，超出了空明禅师的理解范围，他本来以为，即使情况再坏，只要杀死了圆本，那一切问题都能解决。
可万万没想到，局势瞬息万变，自己已然置身于，危险的境地。
这恐怕是纸人成军吧……在龙虎山记载的术法中，也有类似的，操纵纸人的术法。
可哪有这么多的！
即使专精纸人的修行人，一次能操纵上百纸人，已经算得上是大宗师，个中翘楚。
望着面前的许平，他如今才意识到，没有选择与他为敌，是多么明确的抉择。
“咦？！”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纸人，小许，是你小子弄出来的？”
法华寺外围，传来鼎湖真人的声音。
许平操控纸人让开道路，邋遢道士走了进来，一拍许平的肩膀，啧啧称奇：“牛啊，一个人挑了整个法华寺……”
说着，他看见了同样一脸苦色的各门派精英，改口道：“不对，是一个人挑了半个修行圈儿。”
末了，补充了一句：“除了我们茅山。”
张凤义听着他讥讽的话语，欲哭无泪，“鼎湖道兄，是小弟愚昧，瞎了眼，之前还对您出手，如今再见道兄您，实在是羞愧得很啊。”
“哼！”
想起刚刚张凤义对自己出手，让自己陷入险境，如不是得许平搭救，恐怕这会儿已经在和阎王爷打交道。
鼎湖真人冷哼一声，扭头忽视他，径直走到许平身旁，问道：“小许，现在什么情况？”
许平指着他腰上的小葫芦，道：“就等着真人你来，找出那个魔头，究竟是谁？”
鼎湖真人一点头，从腰上拽下葫芦，见众人皆是一脸好奇，便向他们介绍起来……
许平的怀疑对象，肯定是那位空明禅师，无论是年纪，还是道行，都极其符合。
至于地上死去的圆本，肯定是听从他的命令，这个没有什么好说的。
但从始至终，那位了空大师，一直未曾出现，也很是令人怀疑。
之前鼎湖真人就给他分析过，他们之所以会来到法华寺，也是形意门的车长老说，与法华寺的关系不错，而众人为了隐蔽，刚好也需要这样的一个落脚点。
可来到法华寺后，鼎湖真人就觉得不对劲，顾念花是唯一的女性，却被法华寺的僧人无端调戏，引发冲突。
这根本就不是待客之道，就算那个圆本大师是花和尚，也不可能如此不分场合吧。
随后又是圆本出来，对顾念花下死手，彻底激发了矛盾，从而导致领头之一的茅山，彻底出走。
就好像一直在被牵着鼻子走，每一步，都是落在别人的精心计算下。
因此许平才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验证魔头的下落，倘若对方真的在此，那就证明，鼎湖真人的猜想是真的。
“诸位，这葫芦里装的，正是从玉净瓶中，提炼出来的一丝香火气息，只要将其纳入天机盘中，必然可以找到魔头。”鼎湖真人举着葫芦，喊道。
“好！”
“请真人快些开始吧！”
“我已经做好了杀戮的准备！”
众人纷纷高声喝道，在纸人的重重包围下，他们只觉得心悸，巴不得尽快解决此事，脱离苦海。
至于一丝丝的怀疑……会不会是胡扯……根本就是圈套……
他们根本都没有想过，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不是对方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保命要紧。
张凤义听完鼎湖真人的话，急忙从怀中取出天机盘，笑道：“鼎湖道兄，原来你今天晚上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啊。”
他笑的有些谄媚，甚至是讨好，也是想缓和两人的关系。
鼎湖真人没好气看了他一眼，直接骂道：“你这牛鼻子，不分青红皂白，若不是被逼无奈，如此重要的事，自当隐秘一些的好，法华寺可不都是好人。”
你不也是牛鼻子……张凤义不敢如此说，只是笑着赔不是，“道兄所言极是，是凤义愚昧了，分不清好坏。”
许平环顾了一圈儿众人的表情，发现空明老和尚宛若老僧入定，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奇怪，为何他一点都不怕，还是他有什么仰仗？”
“亦或者，他不是？！”
许平微微皱眉，看了一眼两位老道，张凤义重重点头，天机盘搁在身前，从葫芦中倒出浑浊的液体，淋在天机盘上……
浑浊泥水淋在天机盘上，其中蕴含的一丝香火气息，瞬间被天机盘激发，亮起一道头发丝粗细的黄光。
那道黄光如同一条裂缝，镶嵌在白玉般的天机盘上，随着张凤义道长启动天机盘。
天机盘上刻画的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瞬间苏醒过来，围绕着那一条黄光，在巴掌大的玉面上，慢慢旋转。
霎时。
一道清光直冲夜空，将四周照亮，宛若白昼一般。
深埋在乌云下的月盘，如同娇羞的少女，露出羞涩的面庞，月华照耀之下，在场的每一个人，全身都好似覆盖了一层白霜。
紧接着，天机盘上的那一条黄光，变得亮了起来，头发丝般的光线，从天机盘中延伸出去，在半空之中，如同一条噬血的毒蛇，徐徐向着众人飘去。
空明禅师面露笑容，轻诵佛号：“阿弥陀佛！”
“咦？”
许平沉吟一声儿，微微皱眉。
那条黄光飘过去的位置，竟然离着那空明禅师，越来越远，而是朝着几个门派的骨干精英而去。
他们都是在一路追杀白莲教教主而来，若说白莲教教主就藏在这些人里面，虽然有些荒谬，但也合理。
可……
难道自己猜错了，空明禅师，当真是好人？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仿佛在证实，空明禅师不是坏人。
真正的坏人，就藏在群众之中，藏的很深，不显山露水的。
“天机盘的指引，肯定没错！”张凤义察觉到许平的神情，肯定地说道。
而鼎湖真人也觉得奇怪，但他脚步不停，直接跟着那一丝黄光而去，紧紧跟在身后，无论黄光指向的是谁，先控制住再说。
眼前黄光朝着人群中飘来，众人面面相觑，站位下意识地便开始散开，与身旁的人，保持好安全距离。
无论互相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
此时此刻，都开始变得不信任起来。
只因众人都明白，魔头有一门变化的本领，可将容貌形态，变化成任何人的样子。
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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