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瓢泼大雨
太庙建在皇宫的左侧单独一处宫殿里,里面供奉着皇家的列祖列宗,以及一些为江山社稷立下大功之人。
正午十分,皇帝率领文武百官,京城百姓齐聚太庙,一番仪式祷告之后,皇帝跪在供奉着列祖列宗排位的殿堂中间,态度虔诚。
皇后身着皇后礼服跪在皇帝旁边。
身后是丞相等一品大臣,然后按照官阶高低层层分布,全部跪在太庙里。
京城的百姓跪在最外围,埋着头,默默祈祷,也十分虔诚。
人非常多,氛围却异常安静肃穆,透着庄严。
唐景鸿给皇帝的密信中并没有说清芷求雨的事,帝心难测,他不想把清芷推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只说让皇帝表达一下为天下苍生祈福的态度,应对一下“天罚”的流言。
京城外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名叫天云峰,峰体垂直平滑,一般人难以爬上去,只有武艺高强的人才能上去。
山峰的峰顶常年隐于云端,周围云朵飘动,仙气飘飘,看着像是仙人住的地方。
此时峰顶上,站着一位女子和一位男子,女子秀美,男子英俊,若是有人能看入云层里,一定会觉得好似看到了仙侣。
楚清芷看着太庙的方向,轻轻开口,“景鸿,我求雨之后,会昏睡三日,不用担心我,三日后我就会醒来。”
唐景鸿怜惜地将楚清芷抱入怀里,嗓音温柔如水,“清芷,会不会伤身体?伤身体就不求了,雨肯定会下,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而已。”
他守护家国天下,黎民百姓,但现在他更想守护清芷,其他的一切都排在她的后面。
楚清芷头靠在唐景鸿宽阔的肩头,笑着摇摇头,“不会伤身体,只是会力竭,需要恢复一下。”
她拍了拍唐景鸿的后背,“吉日到了。”
“清芷,不要勉强。”唐景鸿放开怀里人,然后退到一旁,静静观看。
楚清芷盘腿坐到蒲团上,双手置于身前掐诀,她的动作非常快,看着极为复杂,随着她的动作,她的手指周围出现了金色的灵光。
金色的灵光来自于一个复杂的圆形诀印,诀印成型之后,慢慢往天上浮动,过程中不断变大,同时楚清芷身体里的灵力也在极速消耗。
唐景鸿看着这一幕,楚清芷整个人都沐浴在一片金光里,她的发丝无风而动,他好像真的看到了仙女。
楚清芷抬头看着不断往上升的金色繁复印诀,十个指尖,以及心口各析出一滴鲜血,鲜血飞出身体后,被楚清芷往上一送。
十一滴鲜血极速飞向天空,没入金色印诀的中间,以及最边缘十个纹路交叉的位置。
鲜血没入之后,印诀顿时金光大绽,仿佛化为了实质。
印诀极速上升,快速变大,楚清芷保持着动作,默默念着咒语……
唐景鸿仰起头望着往上飞的印诀,忽然觉得他语言匮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震撼的美感。
那金色印诀铺开到无限大,大得好似能包裹下整片天空,波澜壮阔,震动人心,在飞到肉眼难以企及的高度时,金光一闪,变成了一条金色的龙,被染成金色的云层里,隐隐传来一声龙啸……
京城的百姓此时全部抬头望着天空,嘴巴大张,不由分说在脑海里刻下这堪称神迹的一幕。
许多年许多年以后,大家回忆着这一幕,都不禁为之震撼和感叹,仍旧会在心头产生激荡,膨胀,颤动的感觉。
不久之后,四周狂风大作,天空更是眨眼间乌云密布,一道道闪电激烈划过,还有震耳欲聋的雷鸣在众人耳边“哐当”炸开。
声音之大,气势之强,震动了所有人。
有人激动哭了,“要下雨了?”
“是不是要下雨了啊?”
“好像是要下雨了。”
太庙里的皇帝一下睁开眼睛,眸光闪动,眼眶发酸,列祖列宗终于显灵了吗?
有了这场雨,加上他在太庙祈福,从今往后,他的政权只会更加稳固了,民心皆收。
想到这里,他微微笑了笑。
这半年的紧张担忧终于可以稍微放一放了,他伏到了地上,叩拜列祖列宗,登基三年,他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他身后的大臣,低着头,神色各异。
当然皇帝党派各个都非常高兴,大家的博弈也算是随着这场雨有了结果。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山峰上,楚清芷脸色变得惨白,就连粉红色的唇都失去了光泽和血色,她看起来像个重病垂危的病人。
唐景鸿半跪在她旁边,准备随时接住她,眼神紧紧盯着,片刻不移,就连眨一下他都舍不得。
忽然,一丝雨飘落到了他的脸上,凉凉的,湿湿的,润润的,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摸了摸脸,难以置信地看去,“雨?真的下雨了……”
他话音一落,雨忽然瓢泼般地下了下来,好似在开盛宴一般。
楚清芷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心力,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唐景鸿连忙把楚清芷横抱起来,飞下山峰,来到一处附近的别院,这是他好朋友的,平时没人住,他特意借过来为今天准备的。
推开房门,将楚清芷放到床上,帮她脱去外层打湿的衣服,脱去鞋袜,给她盖好被子,然后给她擦头发,一切弄好,他就安安静静守在一旁,打算这么守着清芷醒来。
清芷说了三天就会醒,三天很快的。
京城,周边的县城,县城周围的村落,再远一些的城池,县城,村落,整个大凌都被瓢泼大雨滋润着,犹如一头干涸将死的巨兽在疯狂攫取着甘霖,开心,快乐,满足。
大家纷纷跑到雨里欢呼跳跃唱歌,比过新年还高兴好几倍。
远在叙城,以及在去叙城路上的流民,死气沉沉的身体全部被大雨浇得活了过来,大家都像小孩子一样在雨里载歌载舞,大口大口喝着珍贵的雨水,如获新生。
万之璘站在客栈外的走廊上,看着大雨,心里一股股绝望传来。
最后的希望被大雨浇灭,他连忙召唤手下,立马冒雨灰溜溜地回了北疆,现在不走,晚一些就走不了了。
皇帝站在太庙地屋檐下,伸手接住房檐掉落下来的水珠子,他心里非常感激唐景鸿的密信,要不是他,这场雨的好处可就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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