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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战士与苍蝇【为“曦玺”盟主加更4/10】


  “魏大人,我刚才怎么了?”

  白倾心幽幽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魏君的床上。

  而魏君就坐在床前,正用一双关切的眼睛的看着她。

  当然,关切是她以为的。

  魏君并不这样认为。

  看到白倾心恢复了自己的主人格,魏君无奈的摇了摇头。

  之前那个可以和天帝争锋的隐秘之主是可以控制好自己所有非凡人格的。

  但是白倾心显然还不行。

  她要缓慢的复苏。

  这个过程会很漫长。

  相比起来,他要变成天帝就容易多了。

  只要死掉,立刻就变身天帝,还是更进一步的天帝。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天帝果然还是比隐秘之主强。

  魏君在内心又鄙视了一番多重人格的变态。

  自己肯定比隐秘之主更早恢复实力,到时候一定好好炮制这个家伙。

  至于会不会隐秘之主复苏了全部的人格并且将其掌控之后自己还没有死成?

  不存在的。

  本天帝的运气绝对不可能差到那种程度。

  这一次要不是隐秘之主突然跳出来搅局,他已经死成功了。

  事实证明魏君的操作没有毛病。

  隐秘之主这波属于机械降神,并不是因为魏君的操作出了问题。

  现在魏君已经把白倾心的漏洞给堵上了。

  下一次,绝对不可能再有人来救他。

  也没有人能救的了他。

  天帝金口玉言,绝对不会犯错。

  魏君对自己有充足的信心。

  “魏大人?魏大人?”

  白倾心的叫声让魏君回过了神。

  魏君重新把目光转移到了白倾心身上,决定和她坦诚交流一下。

  “白大人,我看到你的秘密了。”

  白倾心听到魏君这样说,心中一惊,脸上却做出了羞涩的表情,甚至伸手把魏君的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魏大人真是的,你看到就看到了,干嘛要告诉我呢?怪难为情的。”白倾心低声道。

  魏君:“……”

  你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居然和我比飙车。

  也就是看你是个瞎子,不然我……咦咦咦……

  魏君惊讶的看着白倾心。

  刚才魏君只是看透了她的灵魂,没有来得及看穿她的肉体。

  这次魏君看穿了。

  好家伙。

  她这双眼睛居然已经好了。

  魏君眨了眨眼,随后就反应了过来。

  也对。

  都开始苏醒非凡人格了,眼睛要是不好才奇怪。

  这女人居然一直瞒着自己,在自己面前装瞎子。

  什么情况?

  魏君狐疑的看着白倾心。

  他很快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装可怜。

  然后呢?

  应该是馋自己的身子吧。

  隐秘之主也经常喊着要嫁给他。

  白倾心馋他的身子也不奇怪。

  逻辑捋顺了。

  那要不要拆穿她呢?

  魏君想了想,决定不拆穿。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表演也挺有意思的。

  看看瞎子到底能有什么坏心眼?

  所以魏君只是拆穿了她多重人格的事情。

  “我说的是你开始苏醒其他的人格。”魏君直言道。

  白倾心不再假装羞涩了。

  她刚才就意识到了魏君说的是其他人格的事情,只不过她想逃避,因为连她自己都没搞清楚这背后真正的底细。

  但是魏君将一切摆在了明面上,她无法再逃避了。

  “魏大人,你是怎么知道的?”白倾心问道。

  “白大人,不用担心,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虽然我已经全都知道了。”魏君道。

  白倾心:“……”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就全都知道了?

  “我也有自己的秘密,不过白大人不用问。你只需要知道,其他人格逐渐复苏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坏事,你要逐渐融合她们,掌控她们,缓慢的复苏,变强,这样就可以了。不要再试图保护我,那会破坏我的计划。”魏君说到最后,脸色十分认真,让白倾心意识到魏君不是在开玩笑。

  白倾心的判断力一向都是很强的。

  哪怕面对魏君会失准,但是这一次,白倾心智商在线了。

  “魏大人,你真的是圣人转世?”白倾心问道。

  之前她和凤凰人格做过类似的猜测。

  魏君轻笑道:“圣人距离我,还差了那么亿点点。”

  白倾心:“吹牛吧?”

  圣人是可以和魔君相提并论共同竞争凡间自古以来最强者的超级强者,几乎就是整个世界的天花板。

  很多人都相信圣人和魔君即便比起天上的神仙也只强不弱。

  事实上魔君是有过类似战绩证明的。

  圣人虽然没有,但是他在人间自开了一道。

  这种丰功伟绩和泰山北斗的地位,又比魔君高了很多。

  这世间但凡能够自开一道的,莫不都是一代宗师。

  在绝大多数人心目中,如果当初圣人不是死了的话,他甚至有望成为天上天下第一人。

  白倾心猜测魏君是圣人转世,已经是尽量很高估魏君了。

  魏君笑着道:“不止是我,圣人距离你也差了亿点点。”

  隐秘之主的潜力不比天帝差,甚至连实力当初也不弱多少。

  道祖给他们俩开的条件基本是一样的。

  不同的是天帝从来没有相信过道祖,更没有想过要跟他混。

  而隐秘之主相信了道祖的鬼话。

  魏君也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想的,做道祖的继承人——不是注定一辈子都接不了班吗?

  不过也可能她根本就不想接班。

  有些人其实只想躺平也正常。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事实已经证明了当初天帝和隐秘之主的选择谁对谁错。

  而白倾心又被魏君吓了一跳。

  “我这么厉害?”

  “是,很厉害。”魏君实话实说:“可能也就比我差一点。”

  其他人是比他差亿点。

  隐秘之主真的就是差一点。

  白倾心凭借直觉判断,魏君好像没有在骗她。

  这个属实让她很震惊。

  “原来我们俩都这么厉害。”

  “我们都这么厉害了,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弱?”

  魏君看向白倾心的眼神有了一抹赞赏:“这个问题问得好,你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是因为你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一个存在。我嘛,有我自己的计划,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以后你不帮我,就是在帮我。”

  白倾心:“……”

  怎么这么绕?

  不过你长得帅,你说什么都对。

  魏君能够知道她有多重人格,就没有骗她的必要。

  白倾心是听得懂人话的,自然不会做魏君不喜欢的事情。

  而且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不是我救了你一命,反而破坏了你的计划?”

  魏君摇了摇头:“放心,这个和你没有关系,你还救不了我,以后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隐秘之主干的事情,怪罪到白倾心头上,会显得天帝迁怒别人。

  魏君还没那么跌份。

  不过话说回来,白倾心就是隐秘之主,隐秘之主就是白倾心,她们之间的联系是割舍不了的。

  隐秘之主欠他的,先从白倾心身上收点利息,也不算是冤枉了白倾心。

  有了这个想法以后,魏君看向白倾心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

  不过白倾心并没有发现,就算是她发现了,其实也不会害怕。

  她就等着魏君不怀好意呢。

  白倾心问了一个自认为很严重的问题:“魏大人,你是不是说我是某个大人物的转世身?”

  “差不多吧。”魏君道。

  “那她苏醒之后,我还是我吗?”白倾心的眼神有些罕见的恐惧。

  她担心自己会被抹杀。

  魏君笑了。

  他还以为只有沙雕书友会问这种问题呢。

  “白大人,你还记得你一岁时的样子吗?”

  白倾心道:“当然不记得。”

  “你还记得一岁时发生的事情吗?”

  白倾心继续摇头。

  “那你会觉得一岁的你不是你吗?”

  白倾心明白魏君的意思了。

  “不会变?”

  “当然不会变,你还是你,她也是你,你们本就是一体的。而且即便她苏醒了,你也不会失去这段记忆。”魏君道。

  “可是我这几十年的浅薄人生和强者无垠的阅历比起来,岂不是如同一滴水滴汇入大海不值一提?”白倾心担忧道。

  魏君的语气淡然,却自有一种让人深思的力量:“如果你自己否认了自己的存在,那你自然不值一提。但只要你相信自己,你就会一直存在。水滴融入大海,也不代表水滴的消失,水滴是一直在的。”

  白倾心的这种担忧在魏君看来就很杞人忧天。

  每个人的阅历都会不断增加。

  一个人十年前和十年后就能变成两个人。

  那难道十年前的那个人就不存在吗?

  十年后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的人难道还真的换了一个人吗?

  万事万物都是在变化的。

  但有些东西是不变的。

  如果连这都想不明白,那还是趁早别修炼了。

  从道心坚定上来说,白倾心显然不如魏君。

  她确实还有些迷茫。

  “魏大人,你让我再想想。”

  “你想多久都可以,但千万不要钻牛角尖。另外,你可以从我的床上起来了。”魏君道。

  “呀。”

  白倾心这才发现自己还躺在魏君的床上,甚至还盖着魏君的被子。

  身边围绕的全是魏君的味道。

  好好闻。

  还有点香。

  白倾心不想起来。

  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理由不起来。

  毕竟关系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呢。

  所以白倾心只能道:“魏大人,我身上好像没有力气了,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魏君静静的看着白倾心表演。

  无奈的摇了摇头,魏君问道:“要不要我扶你回家?”

  “要的要的。”白倾心立刻打蛇随棍上:“我什么都看不到,现在全身都发软,一个人走路很有可能撞墙上。”

  魏君只能说撒谎真的是一种天赋。

  白倾心撒起谎来,心跳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

  魏君没有拆穿白倾心,毕竟他还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

  他绝对不是想出于试探白倾心胸怀宽广才配合白倾心做戏的。

  虽然他确实通过这个过程将白倾心的胸怀到底有多宽广判断了出来。

  不重要。

  既然白倾心非要装成一个瞎子,他直接拆穿的话,白倾心会社死的。

  这种事情不能干。

  把白倾心安顿好之后,魏君给白倾心提了一个醒:“白大人,你要寻找魔君?”

  白倾心点头:“上官丞相将此事交给了我,我责无旁贷。”

  “我有个建议。”魏君道:“京城之中,被监天镜监视不到的地方应该不多。上官丞相愿意配合的话,你可以用监天镜扫视一下京城,然后专门去找那些没有被监天镜覆盖的地方。”

  魔君肯定是有办法避开监天镜的。

  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监天镜发现不了魔君,看上去好像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换一个角度想想,魔君的行踪也就不难锁定了。

  听到魏君这样说,白倾心的眼神有些异样,不过她掩饰住了,免得被魏君发现。

  “魏大人,我发现我们两个人真的心有灵犀。”白倾心道。

  魏君:“???”

  “我本来就打算这样做的,不骗你。只不过上官丞相说监天镜最近动用的次数太多了,资源消耗太厉害,让我缓一段时间再说。”白倾心道。

  魏君倒也不算意外,只是轻笑道:“这可能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吧。”

  吹捧起自己来,魏君一向不客气。

  白倾心用力的点头:“魏大人确实是英雄。”

  魏君眨了眨眼。

  白倾心这种小迷妹的样子,自己还真不好炮制她。

  哎,自己就是心太软。

  魏君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善良了。

  而且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是他一个人这样认为。

  半天后。

  魏君正在家里闭目养神,他有几天的带薪假。

  虽然他一共上班也没两天,但是每一天魏君都过的惊心动魄,朝廷特批,他可以带薪休假,免得他再搞事。

  结果有客来访。

  魏君的一个老朋友——李探花。

  “魏兄,冒昧登门,没有打扰你休息吧?”李探花的神情有些羞愧,同时魏君还敏锐的注意到李探花的情绪也有些低沉。

  “没有,李兄请进。”魏君侧开身子给李探花让路,然后客气道:“我还没有谢过李兄为我仗义执言的恩情。”

  魏君说的是他咆哮金銮殿怒斥乾帝那天,李探花曾经为他出过头,还求到了周芬芳头上。

  这份情魏君是记着的。

  虽然大家都不让他记。

  李探花听到魏君这样说,感觉更羞愧了:“魏兄不要折煞我,你为天下百姓仗义死节,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同窗好友应该做的事情。和魏兄比起来,我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李兄,我们就别客气了。”

  等李探花走到房间坐下之后,魏君给他倒了一杯茶,轻笑道:“我家没酒,只能以茶代酒招待李兄了,李兄见谅,寒舍实在是太过寒酸。”

  魏君现在住的是他便宜爸妈留下来的房子。

  魏君这具身体的便宜父亲是个老兵,肯定不会是什么富翁,但是其实也不算赤贫。

  能够在京城有一座小院,这样的土著魏君觉得就已经很可以了。

  这要是换成他前世,妥妥的天龙人,赢在起跑线上。

  要是没有太大的上进心的话,把帝都的房子一卖,找个三线小城市换个大平层甚至别墅养老估计都够了。

  这个世界的房价没有那么夸张,不过京城毕竟是京城,房价再低也有一个限度。

  当然,和李探花这种大儒世家比起来,他这儿的确是寒舍。

  不过李探花是不在意的。

  他现在也是养出浩然正气的读书人,如果连贫富都看不破,境界就太低了。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魏兄甘于贫贱,是我辈楷模。其实我一直在想,我和魏兄的差距绝对不仅仅是探花和状元的差距,还是一个寒门和大儒世家的差距。魏兄寒门出身,还能够高中状元,胜过我这种世家弟子不知凡几。”李探花心服口服。

  对榜眼他是不服气的。

  要不是他长的太帅,他就是榜眼了。

  探花基本都会选择同科最帅的那个进士,这是惯例。

  历史上还有状元因为颜值太高降为探花的例子。

  当然,魏君也很帅。

  不过魏君的文章显然比他要好出一个级别,再加上他这张脸也确实能够吃饭了,所以探花轮到了他。

  对于自己这个小迷弟,魏君是很淡定的。

  他早就发现了,自己这辈子特别招舔狗。

  无论男女,和他接触了之后都喜欢舔他。

  这大概就是太过优秀的代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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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君内心轻叹了一声,然后正色道:“李兄,其实你想岔了,我能高中状元,也许就是因为我出身贫寒,所以才比你们更拼命了一些。出身贫寒并不是我的磨难,反而是我的财富。若我出身富贵,恐怕我也不会一门心思的学习。”

  李探花闻言对魏君更加佩服。

  “三人行,必有我师。魏兄,你可永远为我的老师。”

  “我们就别再互相吹捧了,反正也没有外人。李兄,你今日登门拜访,应该不是特意来吹我的吧?”

  李探花摇头,脸色有些为难,欲言又止。

  魏君没有催他,只是等着他开口。

  来都来了。

  李探花肯定是会说的。

  不过看来应该是一件不太好说出口的事情,以致于李探花才会如此为难。

  会是什么事情呢?

  魏君没想出来。

  然后李探花一张嘴,把他吓了一跳。

  “魏兄,我有一事,想请魏兄帮忙。”

  “李兄但说无妨,只要不违法乱纪,以我和李兄的交情,一定会尽力的。”魏君豪爽道。

  反正他也没钱借给李探花。

  先把漂亮话说出去,漂亮话又不花钱。

  这就叫《情商》。

  李探花果然很感动:“既然如此,魏兄,我也不客气了,我想请你安慰一下我的心上人。”

  魏君刚端起茶杯准备喝茶,听到李探花这句话,右手一颤,差点把杯子掉在桌子上。

  好家伙。

  他直接好家伙。

  他刚才没听错吧?

  还是说李探花不愧是李探花?

  但是这个李家是一门六进士,父子两探花,少一个啊。

  “李兄,这个……”魏君很努力的组织措辞,他本性是一个十分纯洁的人,完全没有做曹丞相的想法。

  “李兄,我尊重每个人的特殊癖好。你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爱好,我也表示理解,但是恕我无法配合。我做人是有底线的,朋友妻不可欺。”

  说到最后,魏君一脸正气,自己都相信了。

  李探花:“???魏兄,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李兄,你不必觉得尴尬。我知道这种癖好很难见人,你既然愿意告诉我,我就一定会为你保守秘密的。你放心,你这个兄弟我已经交了,我绝对不会在外面乱嚼舌根。”魏君承诺道。

  李探花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脸黑线:“魏兄,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呢?我只是想拜托你去安慰一下我的心上人,她很崇拜你。我劝她她根本不听,我只能求到你头上来了。”

  “只是安慰?”魏君狐疑道。

  李探花:“只是安慰……魏兄,你为什么会想那么多啊?”

  他十分无语。

  魏君也很冤枉:“还不是因为你姓李,还考中了探花。”

  李探花一脸迷茫:“我姓李怎么了?考中探花又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我从书上看到过一个叫李探花的人,他生平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给自己最好的朋友。”魏君感慨道:“虽然我也很想和这位李探花做朋友,但我扪心自问,我还是个人,底线还是有的,那种事情我做不出来。”

  李探花:“……这人是不是有病?”

  “很好,你认为他有病,我也可以放心的安慰你的心上人了。”魏君松了一口气:“李兄,你这个心上人是什么情况?”

  “她爷爷死了。”

  魏君眨了眨眼:“就因为这个所以她很伤心?”

  “也不全是,她在她们家族也遭到了一些排挤。包括她爷爷,死后也不得安生。她是大家族的人,牵扯到了一些家族利益,总之弄的很麻烦。”李探花无奈道。

  魏君听到李探花的介绍,脑海中基本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不过魏君皱起了眉:“李兄,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这种情况你处理不了,我又能奈何?家族内斗也不触犯法律,我即便是有心相帮,也有心无力啊。”

  安慰都没办法安慰。

  魏君是有办法哄女孩开心。

  但是他要是用了自己的办法,魏君很怕自己真给李探花戴一个原谅帽。

  哪怕他不主动,可万一对方主动呢?

  魏君前世今生被倒追太多次了,对此拥有充分的经验,不得不防。

  所以魏君不是很想帮李探花这个忙。

  直到他听到了李探花的下一句话:

  “她爷爷叫张杉。”

  魏君一怔。

  立刻就想到了那个大声喊着“开炮”的老将军。

  他对姬长空喊“开炮”,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死。

  当然,魏君相信就算自己会死,真遇到了那种情况,他也一定会主动喊“开炮”的。

  大是大非面前,天帝从不吝惜自身。

  这是天帝的道,天帝也一直在用实际行动来坚守自己的道。

  不过魏君并不因为自己能够做到,就低看其他也能做到的人。

  每一个能够不吝惜自身愿意为国献身慷慨赴死的都是值得敬佩的勇士。

  他和张杉其实没有什么交情,一共也没见过几面。

  但是那个老将军第一次初见的时候就在朝堂上出言力保他。

  第二次主动请缨去攻打天机阁,执行必死的任务。

  第三次,他好像还说过此战活着回来的话,把他的孙女介绍给自己。

  但是他没能活着回来。

  魏君对他的孙女也没有兴趣。

  只不过,让这样一个老将军死后都不得安生,他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如果前脚将军刚刚为国牺牲,后脚他的孙女就被其他人欺负。

  那将军牺牲的意义何在?

  不能让英雄白白牺牲,否则下一次,就没有愿意站出来的人了。

  “张杉老将军的孙女?”魏君确认了一下。

  李探花点头:“她叫张婵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好名字。”魏君轻声道。

  李探花闻言眼前一亮,赞叹道:“魏兄果然是状元之才,出口成诗。”

  魏君:“其实这两句诗是周祭酒做的……算了,你就当我做的吧。”

  周芬芳为他检查身体也挺尽心尽力的。

  再给她扣黑锅魏君还挺过意不去的。

  “你和张姑娘进行到哪一步了?”魏君问道。

  李探花老脸一红,支支吾吾道:“两情相悦吧,我已经准备让家父去张家提亲了。”

  “能约她出来吗?张家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她到底需要什么帮助?我现在都一无所知。纵然我有心想帮,也要先了解情况。”魏君道。

  李探花点了点头,面色一喜:“魏兄,你若愿意出面,我明天做东,请你和她见一面如何?”

  大乾男女之防并不严重,女子都可以入朝为官了,出来和几个男子聚会自然也不会是什么问题。

  魏君直接答应了下来:“好,你来安排吧。”

  反正明天魏君也是带薪休假。

  “对了,需要我带着白倾心白大人去吗?白大人断案如神,张家那点家事再复杂,相信到了白大人手中也会被理的一清二白。”魏君主动提议道。

  术业有专攻。

  白倾心在这方面确实是公认的人才,有这种资源不用就浪费了。

  李探花面色更喜了:“魏兄若能带白大人来,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我和白大人素无交情,只能请魏兄出面了。”

  “小事一桩。”魏君很淡然:“张杉将军为国尽忠,尸骨未寒,这个时候,无论谁敢做对不起张杉将军的事情,我知道了都会管的。如果事情真的像李兄说的那样,那这件事情我会向姬帅和上官丞相禀报。”

  魏君没想过大包大揽。

  但如果是真的,他也不会息事宁人。

  有些事情既然知道了,不平则鸣。

  若他没有能力也便罢了。

  他既然有能力,再沉默下去,就等于在纵容罪恶。

  魏君从来都不是那种人。

  次日。

  魏君和白倾心一道,来到了一间酒楼的包间。

  里面李探花和一个男装打扮的女子已经坐在里面了。

  虽是作男儿打扮,但果然和姬凌云说的一样,张杉将军的孙女相貌不差,英气勃勃,和张杉将军比起来很显然基因经过了优化。

  “魏兄,白大人,我给你们介绍,这位就是张姑娘。”

  李探花起身主动介绍道:“张姑娘,这位是魏大人,这位是白大人。”

  张婵娟是一个很英气的女子,主动起身抱拳道:“魏大人,白大人,在下张婵娟,久仰二位大人的威名了,真的久仰,我没有在客气。魏大人金銮殿上痛斥君王,白大人断案如神治下从无冤假错案,二位都是小女子心中的楷模。”

  “张姑娘客气了。”

  魏君和白倾心回礼,然后四人落座。

  魏君没有客气,直奔主题:“张姑娘,李兄说你今日郁郁寡欢,和张杉将军有关,可有我和白大人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若有需要,请尽管开口。我与张将军虽然相交不深,却蒙他照顾,在战场上也算是有同袍之谊,魏某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白倾心没有说话。

  魏君的态度就是她的态度。

  虽然她知道张家身为大乾顶尖将门,内部的家族争斗肯定会是一潭深水。

  但是若魏君要趟,她便陪魏君一起。

  张婵娟再次向魏君致谢。

  “魏大人,说来惭愧,原本家丑不可外扬,但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张婵娟苦笑道:“有些事情我一直无法理解,到现在也是,而且最近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些事情,更让我惶恐不安。”

  “张姑娘慢慢说,不急。”魏君感觉到张婵娟的状态确实有些不对。

  英气之下,是掩盖不住的黑眼圈和隐藏的极深的担忧,以及三分的不解和三分的埋怨。

  张婵娟喝了一杯茶,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轻叹了一口气。

  “魏大人,白大人,李大人,你们原本是不是以为张家应该是我爷爷说了算?”

  三人全都点头。

  张杉是军方第二人。

  他们自然认为张家是张杉说了算。

  但张婵娟告诉他们,事实并非如此。

  “我最开始也和你们想的一样,但是自从我懂事之后我就发现了一件事,我爷爷在张家并不受待见。尽管我爷爷的官职最高,但是太奶奶却更宠爱我无官无职的二爷爷,也就是我爷爷的弟弟。

  “我们这一脉三代单传,我爷爷只生了我父亲一个儿子,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爷爷尸骨未寒,二爷爷就提出要分家,并且以我是女子为由,要继承张家全部的家产。最让我不解的是,太奶奶竟然支持我二爷爷。”

  说到最后,张婵娟十分不能理解:“都是她的孩子,我爷爷明显成就更大,我不明白,太奶奶为何如此区别对待?”

  魏君和白倾心对视了一眼。

  魏君道:“我记得之前好像听过传言,张老夫人在听到张将军的死讯后,虽然泣不成声,但是却面带笑容。”

  张婵娟冷笑:“面带笑容是有的,泣不成声却是我们家主动向外传出去的,免得凭白遭人笑话。”

  魏君点了点头。

  这个操作合理

  白倾心道:“张姑娘,对于这种情况,你有什么猜测吗?”

  张婵娟略微有些犹豫。

  李探花开口道:“婵娟,如果魏大人和白大人都不值得信任的话,那这世上就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了。”

  张婵娟苦笑:“我不是不信任魏大人和白大人,我只是不想恶意揣测我的家人。白大人,我曾经无意中见过太奶奶服用丹药。”

  “服用丹药?”白倾心沉吟片刻,然后问道:“你太奶奶今年多大?”

  “九十有七,不过看上去就和五六十岁差不多。”张婵娟道。

  “那就没错了,服用的应该是修行者炼制的延寿丹。”白倾心点头道:“你二爷爷呢?他和修行者有没有关系?”

  张婵娟摇头:“我不知道,我之前一直以为二爷爷是一个纯粹的学者。”

  “之前?”白倾心瞬间抓住了重点。

  张婵娟看了魏君一眼,又略微犹豫了一下,不顾她最终还是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魏大人揭开了卫国战争的真相,说是修真者联盟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解除了我们这片大陆和西大陆之间的结界。这件事情公开之后,爷爷和我二爷爷大吵了一架。在他们吵架的过程中,我听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二爷爷之前——就是一直在研究结界的,他和消失的结界很可能有关系。”

  唰!

  魏君和白倾心齐齐动容,瞬间都用犀利的眼神看向了张婵娟。

  当然,在张婵娟和李探花眼中,白倾心还是个瞎子。

  李探花也震惊了。

  张婵娟说的这件事情,李探花也是第一次知道。

  “婵娟,这是真的?”李探花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本以为是正常的豪门内斗。

  现在看来,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很多。

  张婵娟点头。

  魏君看了一眼白倾心。

  白倾心知道魏君的意思,低声道:“张姑娘没有说谎。”

  白倾心说张婵娟没有说谎,在魏君心中基本就等于圣坛说张婵娟没有说谎。

  甚至白倾心在他这儿比圣坛更靠谱。

  魏君的右手中指不自觉的敲了一下桌子,淡淡道:“本来这件事情我也没打算袖手旁观,现在看来,还是我职责所在,那魏某就更有必须插手的理由了。”

  他还是卫国战争的执笔者。

  卫国战争背后的一切真相,他都要追根溯源,然后写在史书上,为这段历史盖棺定论。

  应该名留青史的,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荣光。

  应该遗臭万年的,魏君也必然不会放过他们。

  魏君现在明白张婵娟为何而担忧了。

  她今天说的这些话,很有可能把张家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如果结界的消失真的和她二爷爷有关系,那张家的下场会十分惨烈。

  看到张婵娟忐忑的神情,魏君沉声道:“张姑娘,你可以放心,这个世界上,正就是正,邪就是邪。无论你二爷爷做了什么,张杉将军是为国战死的英雄,他对得起自己的身份,你永远可以为你爷爷而骄傲,谁都改变不了这一点。昭昭青史之上,我也一定会公正执笔。”

  张婵娟眼眶一红,起身又向魏君行了一礼:“多谢魏大人。”

  “我做我应做之事,张姑娘不必言谢。”魏君的声音有一种魔力,让张婵娟的忐忑慢慢消失:“张姑娘,张家准备何日为张杉将军举办葬礼?魏某会登门吊唁,同时拜会一下你二爷爷和张老夫人。”

  张婵娟苦笑:“二爷爷和太奶奶的意思是既然朝廷已经举行了国葬,张家就没有必要再举办一次葬礼了。”

  魏君的眼神瞬间变得阴翳了很多。

  李探花更是愤然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太过分了。”李探花恨声道。

  确实过分。

  国葬是朝廷的心意。

  张家的心意呢?

  魏君的声音变冷了很多:“劳烦张姑娘回家通报一声,就说姬帅、上官丞相、明珠公主、二皇子、周祭酒、陆总管……等人后天去张家为张杉将军吊唁。”

  只要这些人去,那张家这个葬礼不办也得办。

  张婵娟有些措手不及:“魏大人,这些大人真的会来吗?”

  “会的,张姑娘可以放心,我亲自去请他们。”魏君道。

  魏君并不是想凭借自己的面子请动这些人。

  他没有这么大面子。

  他只是认为张杉将军本来也值得他们来送一程。

  幸运的是,不止是魏君这样认为的。

  这些人也都是这样认为的。

  大乾确实有很多问题。

  但大乾有张杉将军这样已经死了的人。

  也还有很多活着的人。

  他们从来都没有改变过自己的立场。

  后日。

  张家。

  很多朝廷大人物齐聚一堂。

  魏君夹杂在其中,很不起眼。

  他见到了保养得宜的张家老夫人。

  也见到了张婵娟的二爷爷。

  一个看上去很文弱,甚至有些秀气的书生。

  身上散发的的确是学者的气质。

  他的年纪显然已经不小了,不过也并不算特别显老,呈现出来的年龄和实际年龄相比,至少差了一半。

  魏君很简单就能判断出来,他应该吃过不少驻颜丹。

  张家的事,魏君和这些大佬们都通了通气。

  所以大家都知道自己今天来张家的真正目的。

  吊唁完毕之后,图穷匕见。

  姬帅率先发难。

  毕竟张杉是他的副手。

  作为张杉的直接领导,他对张杉是有责任的。

  “老夫人,本帅听说张家要分家?老张尸骨未寒,现在恐怕不太合适吧?”

  张老夫人抬眼看了姬帅一眼,然后淡淡道:“姬帅,张家的事情不是军务,应该不属于您的管辖范围吧?”

  姬帅皱眉:“老夫人,张杉是我的副手。”

  “副手又如何?姬帅要插手副手的家事?”老夫人反问道。

  张老夫人态度之强硬,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

  来张家之前,大家猜测更多的是张家会推诿责任。

  没想到张老夫人选择直接硬杠。

  而且给出的理由还真有点无法反驳。

  毕竟,好像张家要分家确实和朝廷大事无关。

  看到这群大佬们无言以对的样子,张二爷也开口了:“姬帅,家母年事已高,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说就好了。”

  “和你说?”姬帅冷冽的目光落在了张二爷的身上:“本帅和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张二爷轻笑了一声:“也是,姬帅是卫国功勋,军方第一人,军功赫赫,拯救大乾的超级英雄,自然是看不上我这种小人物的。”

  “本帅尊重一切辛苦劳作的百姓,但鄙视所有想要鸠占鹊巢的小人。”姬帅冷声道。

  张二爷这次不是轻笑,而是大笑了:“姬帅,你说我是小人?张家上下可不同意。张家能有现在,你以为靠的是我大哥吗?错了,是我辛苦经营,张家才有了现在的基业。我只不过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有何不可?又怎么算得上鸠占鹊巢?”

  上官丞相摇头道:“强词夺理,一派胡言。”

  “上官丞相,你宰执天下,救国救民,但说话也请慎重。”张二爷淡淡道:“我大哥和你们一样,一心为国,心思全放在带兵打仗上。他懂什么是家族经营?他甚至连孝敬父母都做不到。父亲病逝的时候,他在打仗。家母生病的时候,他还在打仗。现在家母已经有如此高龄,大哥依旧领兵出征,还战死沙场。也许在你们看来,大哥是一个英雄。但是在我看来,大哥不过是一个不孝子罢了。”

  张二爷握住了张老夫人的手,眼神充满了孺慕,语气更是直接转为了不屑:“你们这些人啊,全都想当救国救民的超级英雄,却忘了给父母端茶送水。”

  张老夫人另外一只手含笑摸了摸张二爷的脑袋,欣慰道:“好孩子,幸好还有你。”

  场间一片沉默。

  很多人都在反省。

  他们确实都一心为国为民,但似乎真的有些忘记了帮妈妈洗碗。

  张老夫人如此偏爱张二爷,似乎也是合理的。

  但这只是其他人的想法。

  魏君从来就没有反省过。

  他直接嗤笑道:“一派胡言。”

  张二爷皱眉,看向魏君:“魏大人有何高见?”

  魏君鄙视道:“你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饰你的道貌岸然,可惜,英雄永远是英雄,苍蝇也只是苍蝇。

  英雄战死了的时候,苍蝇们所最先发现的是他的缺点和伤痕,苍蝇嘬着,营营地叫着,以为得意,以为自己比死了的战士更加英雄。但是战士已经战死了,不再来挥去它们。于是乎苍蝇们即更其营营地叫,自以为倒是不朽的声音,因为它们的完全,远在战士之上。

  的确是,谁也没有发现过苍蝇们的缺点和创伤。

  然而,有缺点的英雄依旧是英雄,完美的苍蝇它还是一个苍蝇。叫的再厉害,它终究只会叫,只会趴在英雄身上吸血。

  “你说张杉将军这些人全都想当救国救民的超级英雄,却忘了给父母端茶送水。也许你说的这是事实,但是你忘了一件事——国难当头的时候,如果没有这些救国救民的超级英雄,像你这种人,连给父母端茶送水的机会都没有。”

  魏君一番话,振聋发聩,让上官丞相一群人心中汗然。

  他们自然不会被张二爷一番话就说服,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好像能够理解张老夫人偏爱张二爷的理由,认为张二爷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但魏君告诉他们,没有道理。

  英雄纵然不完美,依旧是英雄。

  世人总是喜欢苛求英雄完美,而对小人却宽容许多。

  魏君告诉他们,没有这个道理。

  魏君不再理会被自己气势压迫住的张二爷,他的目光转移到了张老夫人身上,沉声道:“真遗憾,你教出了一个好儿子,你享受着他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才换来的荣华富贵,你的衣食住行都浸泡着张杉将军的鲜血。可到头来,你却嫌弃他不能为你端茶送水。”

  魏君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如果张将军每天都在你面前为你端茶送水,你凭什么享受一品诰命的荣华富贵?凭你这个只知道讨好你的二儿子吗?”

  张老夫人张口便反驳道:“这位大人小看老二了,我家老二的本事不一定比老大差。”

  “如果说卖国也是一种本事的话,这点我承认。”魏君淡淡道。

  张老夫人和张二爷闻言全都面色大变。

  魏君的神情愈发讥讽:“但是你们似乎忘了一件事——卖国之所以能卖出高价,还是因为这个国家有张杉将军这样的人啊。没有了这些救国救民的超级英雄,你们以为修真者联盟能给你们现在的待遇?你们啊,真是让我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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