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黎湛说的湖，正是盛京城南的落雁湖。那里景色宜人，每逢春日，最受年轻公子小姐们的青睐。
乔韵湘以前也和朋友们一起去过，但和黎湛一起，还是第一次。
她坐在马车里，悄悄挑开车帘，眼神越过车夫去看前面骑马的少年。那人今日一身黑衣，仍旧是扎了高马尾，与她兄长并肩而行。
察觉到身后的目光，黎湛回头，对马车里的姑娘微微一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但乔韵湘只知自己偷瞄被抓了个正着，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就放下了车帘，然后假装无事地去看窗外。
她撑着脑袋，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缓慢移动的风景——因为不是急事，他们的马车并不快——都是些过去看厌了的街市楼阁，她看着看着，眼皮竟开始打架。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乔韵湘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就见一人高声吆喝着什么，骑马疾驰而过，身后扬起阵阵尘埃。
没看错的话，她揉揉眼睛，有些迟疑地想，那人好像是一副信使打扮。他的方向与他们相反，若一直往前，正是……皇宫。
乔韵湘并不问政事，所以仅能想到这里，她只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但并未多想什么，继续期待着一会儿的游湖，在前面骑马的乔韫淮和黎湛则思虑更多。与那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黎湛敏锐地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他与乔韫淮对视一眼，二人皆是心下震惊。
黎湛猜到些什么，本想掉头回府，却被乔韫淮拉住：“猜测而已，莫要打草惊蛇。”
他瞧瞧周围热闹的街市，终是摁住了心中急切。
乔韫淮见他如此，便放开手低声道：“先去游湖吧，还没影的事，且看明日陛下如何说。”
后面的行程未变，但坐在车里的乔韵湘却明显地察觉到气氛凝重起来，她没敢问发生了什么，只猜与方才那人有关。她虽然仍是看着窗外，眼神却没了焦距。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马车停了下来，乔韵湘掀帘下车，便与湖光春色撞了满怀。
如今正是仲春时节，暖阳初照，春光乍泄。落雁湖上波光粼粼，湖水清澈见底，倒映出少男少女们嬉笑打闹的身影。
三人租了一条小船，开始了游湖之行，但因为装着心事，做什么都兴致缺缺，面前的景色好像也黯淡了几分。
小舟飘飘荡荡，绕了一圈，三人便准备打道回府，这时却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乔韵湘坐在船头，远远地便看到岸上卓然立着的白衣公子。她觉得那背影好生熟悉，近了，更觉得自己见过，于是一上岸就朝那人走去。
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正是多日不见的萧璟。
今日其实玩得并不尽兴，但看到萧璟，乔韵湘的心情竟然晴朗了起来，她弯起嘴角，“璟哥哥！”
清脆透亮的声音溜进耳朵，萧璟不由得心里一颤，看她的眼神又温柔几分：“湘儿，好久不见。”
跟着妹妹过来的乔韫淮听他俩对话，奇道：“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如果他没记错，他们俩这是第二次见面吧？
乔韵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恰巧黎湛这时走来，话题被迫中断。
“天色不早了，”萧璟开口，“既然碰见了，不如一起去酒楼用晚膳？”
乔韫淮兄妹本就无事，自然是爽快答应，黎湛本想拒绝，但想起萧璟的身份，便本着打听消息的心态答应了。
四人去了新开的醉香居，乔韫淮兄妹俩在大堂点菜，萧璟和黎湛则先到楼上的雅间坐定。
“阿璟，”黎湛待引路的丫头离去，便迫不及待道，“你给句实话，边境，是不是又乱了？”
萧璟听他这么问，便隐去笑意，严肃道：“南蛮入侵。”
“边境守军节节败退，真不知道这些年他们都在练什么，”萧璟眉头紧锁，压低了声音，“父皇的意思是，派骠骑大将军先带三千轻骑连夜出征，明日一早再由可信之人带十万兵马紧随其后。”
黎湛闻言疑惑：“可信之人？”
“暂时还没有人选，此人需得忠心不二，还要会武，到了战场上也能当半个将军用，”萧璟摇着头，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阿湛，你可愿意一试？”
黎湛心说就等你这句话了，面上却波澜不惊：“我无官无职，如何一试？”
虽然大梁已经安定了几十年，但南蛮一直在边境小打小闹，关于入侵一事，坊间也一直有传闻。于是今天下午看见那信使时，黎湛就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那人手臂上有一道很深的伤，他一眼便知是南蛮的弯刀砍出来的，由此才想赶紧回府将此事告知父亲，顺便表达一下自己想去前线的意思。毕竟……他从小习武，这可是他立功求得一官半职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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