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晚宴早已准备好，大家都已入座，他们人不多，又互相熟悉，便没有分男席和女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剩下黎湛旁边还有一个座位。

        “各位久等了。”乔韵湘向众人行了个礼，得了许可便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坐下。

        “湘儿，”父亲见他一个人回来，有些奇怪，心想盈雪不是说她追三皇子去了吗，“三殿下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回父亲，殿下说他还有事，先回府了。”

        乔桓闻言心里暗自惋惜，据传三皇子殿下才学冠绝京师，对国事也颇有一番见解，他倒是很想借此机会与之一叙的。

        “罢了，”他最终只是了然地点点头，“那便开席吧。”

        乔韵湘打量着面前的一大桌菜，有很多是她喜欢吃的。她在心里对长姐说了一万个谢谢，咬着竹筷思考该从哪个菜开始。

        梅菜扣肉，四喜丸子，西湖醋鱼，还是……？她正想着，突然发现碗里多出了一个梭米丸子。

        诶？

        她疑惑地侧过头，便对上了黎湛清冷的眼睛，不由得呆住了。

        湛哥哥给她夹菜了？

        “看着我做甚，赶紧吃啊！”少年明显压低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耐烦，但其中的意思已经足够让她欣喜若狂。

        黎湛自知方才有些失言，看着萧璟在那里安慰乔韵湘，他站在一边，本想让乔韵湘就此对他失了好感也好——他倒没觉得乔韫淮知道此事会如何，只有一种终于说出心里话的舒爽。

        但转念一想，乔韵湘从小没听过什么重话，若她过于脆弱闹着要退婚，乔大人素来是个宠女儿的，定然经不住她软磨硬泡。到那时，自己岂不是颜面尽失？

        绝不能这样。他暗想着，得找补回来，要退婚，也要让世人知道，是他瞧不上她！

        乔韵湘并不知道身边人心思的百转千回，只觉得今晚的湛哥哥格外好说话。临分别时，他居然还跟她告了个别，以前他都是只跟父亲、兄长他们告别，看也不看她的。

        待府里终于恢复冷清，乔韵湘正要回雅竹轩，却被乔桓留下。

        二人回到前厅，乔韵湘跪坐在竹席上，为父亲斟了一杯茶。

        乔桓接过去喝了一口，便听乔韵湘问：“不知父亲找女儿何事？”

        “本想着你还小，”乔桓刮了刮杯盖，他听说了下午发生的事，此刻有些严肃道，“但其实再过两三载你就及笄了，就能嫁人了。”

        乔韵湘不知道乔桓何意，便微笑着回道：“女儿嫁人了，也还是爹爹的女儿。”

        乔桓也笑：“爹爹知道湘儿懂事……但是湘儿，你当真要嫁那黎湛么？”

        “这不是……”乔韵湘有些惊讶，“这不是母亲为我订下的婚约么，女儿不嫁他，还能嫁谁呢？”

        “只是婚约，若是要退，也还……”来得及。

        乔桓话还没说完，乔韵湘就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跪下：“爹爹，女儿自小倾心于湛哥哥，从无嫁他人之意！求爹爹……不要退婚。”

        看着女儿急切的样子，乔桓叹了口气，他倒不是要阻拦乔韵湘嫁给她喜欢的人，只是黎湛明显是不喜欢乔韵湘的，他真的怕乔韵湘嫁过去之后会受委屈。

        再加上……黎家自从出了个皇后，这些年势力渐强，连陛下都要忌惮几分，黎湛身上那种睥睨一切的气质，当真不是为臣子者该有的。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黎湛将来必然有所作为，他只是担心那时皇室会容不下黎家，他害怕女儿因此受累啊！

        罢了，好歹是还没发生的事。他看着眼前已经快要哭出来的女儿，暂时压下了心中担忧，微笑着摸摸乔韵湘的脑袋：“不退婚，爹爹不退婚，只是问问你的意思。你先回去吧，早些休息。”

        “是。”乔韵湘看着父亲神色如常，便松了一口气，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目送着女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乔桓回到几案前，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但愿吧，但愿一切只是他杞人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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