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权知
杨守厚本名常厚,原为秦宗权部将,秦宗权在边孝被四镇联军击败后,蔡州人心浮动,汝南惨败后,全城惊恐,时人预感秦宗权将亡,赵德諲、常厚、符道昭等人遂先后潜逃,常厚率蔡骑入川,经杨守忠介绍,成为杨复恭养子,改名杨守厚,获绵州刺史。
能被杨复恭看上,杨守厚自然是有些本事的,杨复恭被杀后,杨守厚立即上表请入朝,李晔也同意了,并遣内官王仲先等人去绵州迎接,但他就是拖着不走。一是怕自己到了长安会受到严厉约制,二是怕朝廷翻脸问罪。
李晔耐心耗尽后,下诏强征杨守厚入朝,诏命杨守亮幕府掌书记李巨川前往巴西接替杨守厚为绵州刺史,宰相柳璨府中郎君罗隐为绵州司马,自此山南势力介入绵州。
山高皇帝远,杨守厚有的是借口推诿朝廷旨意,但对于近在卧榻之侧的山南,杨守厚就得掂量再三了,谁都知道杨守亮视李巨川为生命之重,也知道张威跟杨守亮是一伙的,当李巨川与罗隐到巴西后,杨守厚果然乖乖就范。
李晔虽然想从中央派遣流官直接掌控绵州,但现实情况却不允许。
李巨川率兵到达后,杨守厚无奈之下只得收拾东西准备去长安,但后院子弟却不干了,杨守厚要是走了,就没人保证他们的荣华富贵和生命安全,即使朝廷会,但杨守亮和李巨川会吗?
随着人事变动,五院子弟人心思乱,后院衙使吴自在这才发动挽强士兵变,烹杀中使王仲与朝廷决裂,截断杨守厚退路迫之留任,但他却没敢动李巨川和罗隐。
杀宦官的确会激怒朝廷,但朝廷会不会因此劳师远征绵州还很难说,但要是杀了李巨川,杨守亮愤怒之下一定与张威出兵入川,想要保住绵州,首先不能交恶山南方面,这一点吴自在非常清楚。
吴自在杀王仲先后,率挽强士众请杨守厚留任,杨守厚不从被囚,挽强士即拥杨守厚长子杨子初为绵州刺史,随着官军攻入剑州,王建兵临涪城,绵州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吴自在决定亲自去涪城迎战王建,毕竟涪城相对梓潼离巴西要近得多,他吴自在一走,巴西就无人主持大局了,为免蔡兵拥杨守厚复位,吴自在杀了杨守厚全家老小五十七口。
吴自在当着绵州高层文武干了弑主的事,众人哪里还敢走漏消息,对外只道大帅有疾,委命吴衙使主持大局,蔡将虽然大多都持怀疑态度,但也不敢去找吴自在求证。
这二十二蔡将虽是跟随杨守厚多年的元老,但因为受到杨守厚忌惮猜忌,无论是地位还是受宠都远远不如吴自在等人,毕竟杨守厚组建挽强士的原始动机就是防蔡将作乱。这五百挽强士虽是亲兵,但随时能都成为军头,其实不少都是军官。
二十二蔡将虽凶悍,但部下兵力相总不过一千四百人,主心骨徐重质手握魏城数千精兵,可已被吴自在假命召回擒下,不过这对鲜跃秦等人来说是好消息。
鲜跃秦等人本就想去魏城报信,请徐重质回军巴西问罪,但因为吴自在监视严密,鲜跃秦等人并不敢轻举妄动,可谁知道吴自在会主动召回了徐重质?
得知徐重质被吴自在秘密召回巴西并被解除兵权关押的消息,鲜跃秦果断召集其余可靠蔡将议事,秘密会议后结束后,他们对部下说出杨守厚之死的真相。
听闻真相,蔡兵群情哗然!
随后各将迅速集结部下,鲜跃秦则亲自带兵去解救被吴自在软禁的杨回,杨守厚全家五十七口的确被吴自在杀光了,但长子杨回却保住了性命,只是被吴自在软禁着。
幕僚王经曾建议斩草除根,吴自在拒绝了,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
蔡州将士正在秘密行动,吴自在也搞完了鲜跃秦的女人,虽说强行拿下了姜氏,吴自在心里却不快乐,倒不是怕鲜跃秦知道这事,而是在想王建。
吴自在知道,以他的罪行,降朝只有死路一条,绝无侥幸,长安天子连先帝信臣李茂贞都敢千刀万剐处死,还有什么人不敢杀?
李茂贞的确无诏伐山南了,但罪不至此。
先例在前,吴自在哪里还敢投降朝廷,只能退而其次倒向王建,传闻王建宽宏大量,礼贤下士,用人不拘一格,不念过往,只要有本事,连和尚道士都能得到任用。
可传闻终归是传闻,吴自在也没有跟王建接触过,要是王建知道杨守厚之死的真相,又知道他献上的见面礼是杨守厚心腹爱将徐重质,吴自在不确定王建会怎么对待他,休息片刻,吴自在推开姜氏,起身穿衣离开。
回到军营,吴自在对王经使了个眼色,二人便一前一后去了偏房,刚把门关上,吴自在就迫不及待的问道:“王长史,如果王建因杨守厚之死责罚于我,该当如何是好?”
王经一直保持着乐观,劝慰吴自在道:“王建卑微,屠猪偷牛之流,虽窃居成都,但尚未被朝廷任命为西川节度使,现在他又盯上了东川,早晚会跟朝廷打起来,为了争取人心,他最多不过稍稍责备将军两句,不会太过为难,历代蜀主都宽宏大量,王建也非斤斤计较之人,眼下将军应以安抚官绅收拢人心为要。”
“不过那些蔡兵是祸害,须设法尽诛。”
“等王建答复到了再说,他们只有一千多人,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聊了一会儿,吴自在忐忑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天亮后,吴自在重新出现在刺史府,与众人商议对策,神色始终如常,直到徐重质推开后门走进来,吴自在的脸上才露出愕然的神情,不单是他,其他官员也很惊讶,尤其是一些文官,他们大多知道徐重质被抓的缘由。
对于这些处于绵州权力阶层边缘的人来说,投降官军是值得期许的,毕竟凤翔幕府众人的待遇大家都有所耳闻,比如符道昭,现是先锋官,比如刘五寻,现是一州刺史,正因如此,众人才对突然出现的徐重质充满疑惧,他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王经厉声喝问道:“是谁下令把他带出来的?”
“是我们!”
后厅处,鲜跃秦快步走出,沉声道:“王长史,你以为纸包得住火?”
话音落地,二十蔡将从后门入内,分别是高进悟、苏元肇、赵靖虎、杜子庆、潘国平等二十人,看到这副阵仗,王经哪里还敢接口,连声说不敢不敢,拿眼去瞟吴自在,吴自在却是连话都不敢说一句,众人窃窃私语,不知这些蔡贼跟挽强士又怎么了。
吴自在嘴唇哆嗦,整个身体打颤,悄悄跟王经使了道眼色,王经心中不妙,心一横就要出议事厅去调兵,不过刚走几步就被一人给逼了回来,那人道:“王长史何去?”
“回家思虑退敌之策,将军有事?”
赵靖虎冷笑道:“徐兵马与将士们在魏城阻遏官军,可巴西却有人私通朝廷,要杀徐兵马向王建纳投名状请降,我等不能坐看好人蒙冤,王长史说咱们来得来不得?”
王经心中一片冰凉,强自淡定道:“当然来得,不过这请降一事却是道听途说了,主公不曾说过投降,吴衙使也没有如此打算,徐兵马才是因为涉嫌勾结官军而被羁拿。”
吴自在虽然打算投降王建,但因为王建尚未答复,所以没有公布心意。
听到王经这话,赵靖虎却道:“不用多说,上路去!”
“此乃官邸,赵靖虎不得放肆!”
吴自在厉声一喝,但哪里有用,赵靖虎抡起大刀,一刀砍飞了王经的脑袋!
一个圆圆的东西滚走,带着散开的发髻,正是王长史的头,无头尸体僵在原地几息,然后无力栽倒在地上,众官员骇破了胆,都变得面如土色,刺史府内一片低呼。
“好恶贼,该五马分尸!”
赵靖虎抓住地上尸体,轻车熟路的将其砍成数十碎块,温热的血雨溅到一些官员脸上,但却没有人敢动上一动,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蔡贼要干什么了。
一个个都呆若木鸡的坐在那里,在心里快速回忆自己最近和吴自在等人的接触情况,考虑用什么说辞洗清自己,还有人试图和蔡将攀谈拉交情,也有人脑袋一片空白,被眼前的恐怖场景吓到昏厥。
吴自在四体僵直,瘫坐在椅子上,直到地上的王经被剁成一堆肉泥碎骨,吴自在和众人才听到有人说话。
“靖虎,我说过不能随便杀人,你就是听不进,瞧你把王长史弄的。”
“便宜他了,要在蔡州,非生吃了这恶贼!”
赵靖虎满脸怒火,双脚蹲在血水里,拿起锤子砸碎王经脑袋,吴自在四体僵直,说不出一句话来。
说赵靖虎的人正是徐重质,清一清喉咙,徐重质道:“主公是怎么死的,想必诸位同僚都清楚,吴自在瞒了消息,所以在外带兵的我等都不知道,跃秦和靖虎等人虽然怀疑不忿,但因吴自在势大,又无人主动联络举事,这才让吴自在嚣张到现在。”
“根据我等商议,现奉少主为绵州刺史、巴西都知兵马使,本将为权绵州刺史、巴西都知兵马副使、权都诸军知兵马使,还望诸位尽力佐助绵州军政大事,莫学吴自在和王经这些畜牲妄行其事,等击退两路官军,少主一定论功行赏,不会薄待诸位。”
话音落地,杨回被推了出来,众人自然纷纷起立表态站队,说是以杨回为主,但杨回那样子哪里做得了主,能做主的当然就是徐重质了,一时恭维声不断。
徐重质不言语,等众人声停才道:“徐某当尽心竭力击退官军,望诸位各司其职不怠,巴西城坚粮足,又有数万百姓,李保一时还奈何不得我们。”
“只要熬到入冬,官军失了锐气,朝中宰相自然就会劝上罢战,况且长安天子也没有那多钱粮支持官军在川久战,只要守个三月五月,朝廷早晚会下诏免罪。”
众人自然跟着赞同,却听徐重质道:“这里有一份名录,读到的去后院暂侯。”
徐重质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本本,打开照着报名字,被读到的面如死灰,立刻就有蔡兵进来把人押走,一连抓了十几个,有嚎哭喊冤的,也有大骂徐重质猖狂的,余下的则暗自庆幸躲过一劫,徐重质道:“跟着吴自在胡作非为,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吴自在面如土色,瘫在椅子上说不出话,看赵靖虎和高进悟来捉人,只哭得厉害,说所行所为是为大局考虑,是基于绵州诸将士的身家性命出发,没有私心。
赵靖虎哪里理,就势将吴自在按住,望小腹上只一脚将其踢个半死,赵靖虎再入一步,踏住吴自在胸膛,提起碗口大的拳头,看着吴自在道:“某始投冲天大将军,又效伪帝,血战狼虎谷,下扬州,屠泉州,杀广州,攻襄阳,做到一军虞候,也不枉叫使,你是个关外胡儿,狗一般的东西,也敢叫做衙使,你如何害了大帅一家五十七口!”
扑通一拳正打中吴自在鼻梁,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吴自在挣不起来,口里嘟囔叫着,赵靖虎骂道:“直娘贼,还敢应口,某打死你这胡狗!”
提起拳头,就着吴自在眼眶眉梢一拳,打得眼棱缝裂,鲜血长直流。
徐重质看时,只见吴自在挺在地上,口里有进气没入气,动弹不得,徐重质不打算将其马上弄死,遂喝止赵靖虎道:“且不打死好,把这畜牲吊去校场。”
众人被赵靖虎的举动吓得不轻,却也为吴自在被殴而痛快,控制了吴自在,徐重质对众官员道:“诸位随我移步后院武场,有武戏看。”
武戏?从未闻也!
徐重质虽然说话温和,但是却没人敢不听,一个个小小而快快的挪动脚步,随徐重质等人到后院演武场,众人老远就听到了低沉的哭声和高声的咒骂,有女有男,也有少女少男,还有老翁老妪,哭声听得人心里没来由的悲伤,徐重质等人却神色如故。
进得武场,一虞候道:“启禀兵马使,吴自在和王经等犯官的家人齐了。”
听得这话,众人这才知道跪在武场中的是吴自在和王经等人的三宗五族,待众人站好,徐重质冷声道:“儿郎们把咱们的蔡法露一手出来,让诸位长官们好好看看。”
众人知道了两家人的命运,武场中的哭喊声也更加凄凄,两队悍卒入场,徐重质一声令下,弓弩手即呈四十五度以行刑式射出箭弩。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武场上的哭喊声就停了,在场很多人是头一回见到这种集体虐杀的场景,五轮齐射把人扎成刺猬,死者长已矣,没断气的还要忍受痛苦。
之后蔡兵又在这些人身上倒满火油,然后将其点燃,死了的被烧成焦炭,还没断气的则变成一个火人,在地上不住的翻滚,发出凄厉的哀嚎,最后归于平静。
阴沉的天幕下,不少人的裤子湿了,徐重质对此很满意,转身离开武场,临走前下令各官员们回衙办公做事。
众人三三两两出去,又见满地尸体,原是吴自在的卫兵,众人这才明白为何徐重质能轻松进入刺史府,为什么吴自在不反抗,可能在半夜,也可能是拂晓,吴自在党羽就被杀光了。
路过挽强巷,这是杨守厚给挽强士安排的住处,住在这里的都是挽强士,但现在却听不到平常的嬉笑怒骂声,两边街上是一排排被吊死在树上或是房门前的挽强士,一共有四百多接近五百人,猩红的舌头长长伸出嘴巴,手脚都被砍断,直是骇得人神魂尽丧。
众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也不想知道。
除蔡州兵,巴西城内尚且一万二千多兵马,随着挽强士的团灭以及杨守厚之死真相的暴露,这些部队都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情绪,壮丁兵不会为谁卖命。
绵州本来只有两万不到的兵马,吴自在听闻朝廷大军来伐后,武力威逼刺史府各级官员组织强征工作,官差到处拉丁捉人,闹得绵州怨声载道才勉强凑出了四万人。
除去损失,这一万二千人已是巴西最后军力。
武场蔡法历历在目,众人哪里还敢去看这景象,遮住眼睛匆匆离去。
定初元年九月初六,蔡兵尽屠挽强士及五院弟子,众推杨守厚长子杨回为绵州刺史,徐重质自立权绵州刺史、都知兵马副使、权都知兵马使,绵州再次易主。
直到王建答复吴自在的信使被徐重质杀害,巴西兵变徐重质上位的消息才流传出来,听说徐重质所作所为,王建倒吸一口凉气,李保头晕目眩,张威心中狂喜。
九月初八,一路披星戴月的王建第一个抵达巴西城下,五万多人将巴西四面合围,山南方面的张威虽也在赶时间,但最终还是慢了一步,得知王建先至,张威率军后撤,他只有两万人,为免王建突然翻脸,只能先等待魏城方向过来的蜀王。
初九,正在往巴西路上的李保接到飞马报告,西川将领李简和华洪悍然袭击盐泉,被提前赶来这里的杨守亮打退,目前双方正在对峙,杨守亮询问下一步如何。
王建一面让李简和华洪攻盐泉,威胁官军后路重镇梓潼,迫使官军分兵扼守盐泉,一面调集主力攻打巴西,想在官军主力到达之前破城,把巴西变为己有。
李保早有预料,答复杨守亮按预定方案行事,又派飞马将绵州目前形势上报长安,事情处理完后,李保急往巴西。
定初元年九月初九半夜子时,经一天一夜休整,王建率三万三千余西川兵外加五千余东川降卒对巴西发起猛攻,除去抓来服徭役的壮丁辅兵,王建可战之兵近四万。
巴西算不上大城市,但基础不错,加上被有割据之心的杨守厚苦心经营了两年,已经变成了一座坚城,城墙高达近六丈,墙厚近两丈,环城有城垛,垛下有箭孔。
虽然城体坚固,但守方的权绵州刺史徐重质还是亲自登上城楼督战,以示与城池共存亡的决心,不过城内一万四守军面对的却是近四万川军的围攻,战况异常惨烈。
王建为夺取东川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加上又是从梓州过来的,因此并不缺攻城工具,十几座近六丈高的塔台,在战马和耕牛及数百男人的牵引推动下,缓缓接近城墙。
每座战车上都站满了弓弩手,上面有保护结构,这些弓弩手凭借高度优势压着绵州兵打,与此同时,西川军的云梯也渐渐靠到城墙,这些云梯上端都有钩子,扣到墙后再想将它推倒就难了,密麻麻的西川士兵沿着云梯爬了上来,呲牙咧嘴的要杀人。
为了守住巴西,徐重质亲上城楼督战,赵靖虎担任东门防总,其他蔡将亦各有任务,一千多蔡州老兵也被派往各座城楼,作为保证守军士气和军心的中流砥柱。
一般来说,无论是野战还是攻城战或是守城守关战,只要核心的衙军肯卖命,后院子弟不造反,即使其他普通军队再垃圾,士气和军心一定都是稳得住的。
秦宗权那么残暴,又是在精兵猛将纷纷逃离的情况下,面对朱全忠和山东朱氏兄弟等四镇兵马围攻都还坚持了大半年时间,要是像彰义军三吴时代那样精锐的蔡州将士,骡骑军忠心耿耿,他们能顶住十余万官军的攻势,只要不闹瘟疫不缺粮,守三四年都可以。
总之,有这一千多老蔡兵,王建别想轻易拿下巴西。
“轰!”
垛口上倒出火油烧云梯,伴随着冲天浓烟,每烧起一处大火,就会多出几个十几个火人,然后在惨叫声中手舞足蹈的坠地,被石头砸到也大都跌落云梯,之后不死也废。
徐重质拼死反抗,对西川军造成了很大的杀伤。
守军四处放火,王建却不下令后撤,反而加派精锐兵马,同时发旗命令云车上的弓弩手重点照顾那些放火的混账,于是箭雨倾泻,城头守军便顶起了大盾抵挡箭雨。
大战进行激烈,双方从午夜战至拂晓,折损近三千人后,王建鸣金收兵,城内城外都弥漫着腥臭味和烟尘味,城上城下都横躺着一具具尸体以及双方士兵的残肢断臂。
守城暂歇,徐重质都松了一口气,随即下令将巴西全城百姓组织起来,老人负责安排照顾伤员,妇女烧水担粪烧金汁,为士兵烧茶煮饭,其他年轻人搬运输送军械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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