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问志


毓敏不知道太后和顺治是怎么说的,反正从那天之后,顺治那边就消停下来了,也再不来毓敏宫里了。

        毓敏第二天带着玄烨去皇贵妃那儿谢了她一回,仔细观察着皇贵妃的神色,也好似并未看出来什么,毓敏只能将心思压回心底,盼着这两口子真的能放弃之前的想法。

        结果毓敏这儿还忐忑不安的等结果呢,宫里却突然传来一个好消息——陈图塞尔福晋怀孕了。

        陈图塞尔福晋在宫里自来就没什么存在感。

        不爱说话,十分老实,也不是很受宠。

        只是因为入宫早,又曾诞下大公主,因此在顺治那儿有几分脸面,只是自打大公主夭折之后,陈图塞尔福晋就仿佛心如死灰一般,在这宫里,也成了彻彻底底的小透明。

        只是因着她常和性格张扬的杨喇亥娘福晋在一处,因此才能被人记住。

        可是真是没想到啊,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就在这个关键的当口上,陈福晋怀孕了。

        毓敏听到消息都有些惊讶,她也记不清顺治到底有多少个儿子女儿,但是有一点是记得真真的,康熙皇帝,确实是有弟弟的,只是这些弟弟们,不是早逝就是和康熙关系不好。

        也不知道陈福晋肚里的这个,到底是个公主还是康熙倒霉弟弟中的一个。

        不过不管是什么,毓敏总归都得过去看看,按着之前笔什赫福晋怀孕时的规格,毓敏让底下人准备了一些贺礼,然后便往延禧宫去了。

        延禧宫就在景仁宫隔壁,两宫距离极近,可是往常因着毓敏和杨福晋不大对付,因此两宫人来往极少。

        这回是陈福晋怀孕了,毓敏也不得不过去一趟。

        到的时候,屋里还有其他人。

        其中就有董鄂福晋,她正坐在榻前拉着陈福晋的手说话呢,杨福晋也在,她看着一脸的容光焕发,好似怀孕的人是她似得。

        见着毓敏进来,杨福晋高声道:“哎呦,佟福晋可终于来了,快里面坐,今儿这样的好日子,您这样的大忙人能过来,真是咱们陈福晋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毓敏对她这样夸张的姿态理都没理,只对坐在榻上的陈福晋笑了笑,柔声道:“恭喜福晋了。”

        陈福晋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谢谢您来看我。”

        毓敏和陈福晋不熟,也就不瞎找话题和人搭话,只坐到了董鄂福晋身边,听着她们两人说话。

        董鄂福晋说起话来很有技巧,让人听着既亲切又妥帖。

        反正陈福晋看着十分信服董鄂福晋的样子,满口都是:“您说的是”“正是如此呢”“我记住了”

        毓敏看着都有些新奇,有些时候,语言的力量你还真不能小瞧,同样一句话不同的人说,出来的效果都是不一样的。

        等在陈福晋这儿坐的差不多了,毓敏这才和董鄂福晋一起告辞离开。

        陈福晋原本还想下地送她们,被毓敏二人给拦了,最后是杨福晋送她们出来的。

        杨福晋一边送,一边小嘴叭叭的就没停过,一会儿说陈福晋最近爱吃酸的,这一胎一定是个阿哥,一会儿说这孩子稳重,在肚子里也不闹人。

        毓敏看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是她的呢。

        她心里忍不住有些好笑,这个杨福晋平日里看着咋咋呼呼的,但是对陈福晋倒是真心。

        杨福晋一直将她们送到了门口这才停步,毓敏和董鄂福晋走的远了,董鄂福晋这才笑着道:“真真是个能说的,短短一段路,倒是把我说的头疼。”

        毓敏也是笑:“她自来话就多,今儿遇上好事了,话就更多了。”

        董鄂福晋撇了撇嘴,没言语,许久顿了顿又道:“陈福晋有孕,怎么至今皇上的赏赐还没下来?”

        太后皇后甚至皇贵妃的那边的赏赐都到了,就只差皇帝的赏赐了,毓敏心里琢磨着也有些不大对头,往常顺治虽然偏心,可也不会做的这么明显,一般该有的都会有,这回突然这样,难道……

        毓敏心里有了个不大好的想法,可是面对董鄂福晋却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只能低声道:“许是皇上忙碌吧。”

        董鄂福晋却嗤笑一声:“再忙这种事儿难道会无人禀报不成?”

        自然不会,毓敏心里叹了口气,但是到底也没有再多说了。

        董鄂福晋兴许也察觉出了不对,因此之后也不再提起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旁的。

        至于因为行事不同以往,被人揣测的顺治,此时心里也的确有些复杂。

        不得不说,太后的话,在他心里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的。

        他自来对太后的感情复杂,既有敬重和亲近,也有怨愤和恐惧。

        有些时候,他痛恨她管自己太多,有些时候,却又不得不佩服太后的手腕。

        因此他对太后的话,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自来都十分重视。

        这次的也一样。

        他之所以会起了将玄烨记到皇贵妃名下的心思,一方面是因为玄烨聪慧,又熬过了天花,是有福之人,而皇贵妃身体不好,又不易有孕,他希望能借着这个孩子,给皇贵妃添些福气。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皇贵妃自来爱在他耳边提起玄烨,他私心里觉着,皇贵妃心里当也是喜欢这个孩子的,若是养着玄烨,皇贵妃兴许也能开怀几分。

        可是如今太后一席话,却让他彻底醒悟。

        玄烨的确聪慧,可是越聪慧的孩子,越明白这世间的道理,也不容易被轻易笼络。

        自己若是强行将玄烨养在皇贵妃膝下,别说孝顺皇贵妃,若是起了怨愤之心,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一想起这些,顺治心里便有些烦躁,想要和皇贵妃开口提这件事,却又怕她伤心。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吴良辅突然进来传话,说是陈福晋有了身孕。

        顺治一下子愣住了。

        他都有些不记得陈福晋长什么样子了?

        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前段时间,他去了后宫,本说要去佟氏宫里坐坐,只是到了地方了才想起来,佟氏之前曾出过天花,他一时便有些意兴阑珊,转头又去了边上的延禧宫。

        延禧宫里杨氏聒噪,陈氏倒是不声不响的,他便在陈氏屋里歇下了。

        没成想如今她竟然怀孕了。

        顺治沉默了一会儿,心理思绪万千,原本开口想说的按例赏了的话竟有些说不出口。

        不知道陈氏这一胎是男是女呢?

        若是个阿哥,倒是和自己的一些心思不谋而合?

        顺治左思右想斟酌这件事的得失,最后倒是把赏赐的事儿给忘了,只摆了摆手,让吴良辅下去了。

        吴良辅也懵了,有心想要提醒圣上,可是看着圣上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到底也闭紧了嘴巴。

        吴良辅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外头有大臣参他结交外官,受贿钻营,最近的日子都过得小心翼翼的,生怕皇上要处置了他。

        顺治坐在屋里想了许久,一直到下午了,心里终于有了定论,皇额娘说的对,记名是大事儿,还是要慎重一些。

        顺治将吴良辅叫了进来。

        吴良辅有些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皇上的神情,见他面上没有怒色,这才放下心来。

        顺治并不知道这奴才在揣度自己的心思,只淡淡吩咐道:“待会儿二阿哥和三阿哥该下学了,你去将人给朕带过来,朕许久未见他们,倒是有些想了。”

        原是因为这个,吴良辅松了口气,立刻道:“奴才遵旨。”

        说完了这个,顺治也觉得自己没什么话好说了,便摆了摆手,让吴良辅下去。

        可是吴良辅想着后宫的情形,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开了口:“皇上,陈福晋有孕,该如何行事啊?”

        顺治一听这话先是一愣,然后就有些暴躁的一拍桌子:“狗奴才,这都要问朕,按着规矩赏了!”

        吴良辅被唬了一跳,急忙一边告罪一边退了出去。

        下午的时候,玄烨和福全要上武课,教他们习武的谙达是蒙古人,摔跤骑马射箭都是一把好手,只是如今他们年纪还小,射箭只能用软弓,骑马也只能暂时骑小马驹,还不能多骑,否则容易变成罗圈腿,最后,也就只能练练打拳和一些摔跤的技巧。

        玄烨学得很认真,他虽然比二哥瘦弱一些,可是却很聪明,技巧都学得很快,有时候也能让二哥吃些苦头。

        而二阿哥福全,自来就是个心宽体胖的,被弟弟摔倒了也不生气,只是傻乎乎的笑,一边笑还一边夸弟弟厉害。

        玄烨被夸得有些脸红,拉着二哥的手站了起来。

        兄弟俩正亲亲热热的玩闹呢,一个小太监突然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两位阿哥,刚刚御前来信,说是待会儿下了学,皇上要见两位阿哥呢。”

        福全一听要见汗阿玛,眼睛立刻就亮了,笑着欢呼了起来。

        而玄烨却是看向远远站在树荫底下的人,若是没记错,那人应该是汗阿玛跟前伺候的大太监吴良辅。

        他来给他们兄弟传话,竟也不过来请安,只是远远站着。

        玄烨眼底生出些许的凉意。

        这边福全已经一把抱住了弟弟,笑着道:“汗阿玛屋里的点心最好吃,三弟你待会儿可要多吃点。”

        玄烨转头看着哥哥,到底露出了一个笑脸,轻轻点了点头。

        兄弟俩很快就完成了今日的功课,然后就领着各自跟前伺候的人,前呼后拥的往乾清宫去了。

        到了地方,顺治还在里头和大臣们议事,玄烨就和福全在外头候着。

        福全有些站不住,没一会儿就开始各种小动作,玄烨却很沉稳,站了许久,一个晃儿都没打。

        也不知过了多久,里头终于传话,让两位阿哥进去。

        两个小小少年各自整理了一下衣襟,就往里头去,结果刚走到门口,正好看见几个大臣走了出来。

        打头的是一个年纪有些大的老人,他步伐很慢,眼神却很凌厉,扫过两位阿哥,脚下一顿,慢吞吞给两人行礼。

        福全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进去,胡乱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倒是玄烨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人,语气郑重:“可是索尼老大人?”

        那老人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孩子。

        不过四周岁,虚岁也才五岁,可是如今看着,面上却已经露出几分沉稳了。

        索尼不敢大意,应了一声:“奴才正是。”

        玄烨浅浅一笑:“大人国之柱石,不必多礼。”说完还亲自来扶他。

        索尼只觉得贴上来的这双小手有些微微滚烫,面上却只是做出惶恐神色,连道不敢。

        躬身让开路,让两位小主子过去。

        玄烨也没有推辞,点了点头,就跟着二哥走了。

        那一路大臣,看着兄弟俩远走,面上神色各异,其中一个高大健壮的大胡子忍不住第一个开了口:“嘿,这三阿哥文文弱弱的,倒是和汉人一样。”

        索尼冷眼看了过去,那大胡子下意识一个哆嗦,立刻闭上了嘴。

        索尼此时也直起了身子,语气淡淡:“还没出乾清宫呢,鳌大人竟又说起了浑话。”

        原来这大胡子竟是鳌拜。

        他脸上乍青乍白,可是想着索尼的地位,到底一句话都没敢说。

        玄烨和福全二人进了乾清宫内殿,一进去便看见顺治拿着一个折子坐在临窗大炕上看。

        见他们二人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对他们招了招手:“过来。”

        玄烨和福全急忙走上前去。

        福全大大咧咧的爬到炕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家阿玛,嘴里撒娇道:“阿玛,我饿了。”

        顺治哪里不懂他心里那点小九九,轻笑一声,一伸手将两个儿子都抱到了炕上,又将炕桌上的点心推到两个儿子跟前:“上了一天学了,也该饿了,早就给你们备好点心了,吃吧。”

        福全眼睛一亮,立刻忙不迭的吃了起来。

        为了能多吃点阿玛宫里的点心,他今儿下午都没吃自己的点心呢,现在早就饿坏了。

        玄烨倒是看着斯斯文文的,只是拿起一块点心尝了尝。

        顺治看着两个儿子不同的动作,心里叹了口气,这两个孩子,福全比玄烨讨喜一些,可是玄烨却比福全这个做哥哥的要懂事聪慧很多。

        要说哪个好哪个坏,在他心里却都是各有千秋。

        顺治琢磨着自己心里的那点心思,先和两个孩子说起了家常。

        一开始,先问了问他们的衣食起居还有读书的情形,两个孩子都很认真勤勉,也都算聪慧,只是玄烨更勤勉更聪慧一些,顺治对二人还算满意。

        然后又问起了他们各自在额娘跟前的情形,如今福全已经搬到了阿哥所,问起这个,有些难受,只说想额娘呢,一看就是和董鄂福晋感情极深。

        顺治没说话,转头又问玄烨,玄烨此时已经将点心放到了桌上,他垂眸听完哥哥的话,听到汗阿玛问自己,终于也抬起了头。

        他那双眼睛黑黢黢的,看着你的时候,仿佛能看进你的心底,顺治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直视他。

        可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顺治还是压下了心里的心虚,尽量温和的看着儿子。

        玄烨沉默了片刻,终于道:“儿臣在额娘身边很好,儿臣最喜欢额娘了,儿臣离不开额娘。”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三句话,顺治听着却眼皮子忍不住跳了一下,总觉得这孩子话里有话。

        可是想着他才四岁,当是自己想多了,便露出一个笑来:“真还是小孩子呢,说这话也不害臊,赶明年你五岁了,也要和你二哥一样去外头住,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玄烨低着头不说话。

        福全此时倒是有了几分做哥哥的自觉,哥俩好的攀住了弟弟的肩膀,拍着小胸脯道:“别怕,到时候二哥保护你。”

        玄烨侧脸看了眼二哥,看着他满脸红扑扑一点心事也无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竟有些羡慕。

        顺治这会儿也算是试探出来了,自己这俩儿子,对生母的感情极深,确实和额娘说的一样,有些不好办。

        想到这儿,顺治心里反倒是放松了,既然如此,那就再找其他人,反正自己还会有子嗣的。

        这般想着,顺治和两个孩子之间的氛围,倒是越发松快了起来,他甚至还把儿子抱到膝上,教他们看折子上的字。

        他这也是真的行事不拘一格,一边的吴良辅看着都忍不住抹冷汗,倒是两个阿哥都看着兴致勃勃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给顺治读折子,一时间孩子稚嫩的声音,在乾清宫内外回旋。

        等到父子三人玩的差不多了,乾清宫里也该摆饭了,顺治留了两个儿子一齐用饭,父子三人从炕上下来,就要往摆饭的西次间去,结果刚走到一半,顺治突然道:“福全,你日后长大了想做什么啊?”

        福全有些懵,抬起头来看向汗阿玛,见着汗阿玛正盯着自己看,想都不想就回答:“儿臣要当贤王,给汗阿玛当差办事!”

        这是他从戏文里看的,他是皇子,日后肯定是王爷,师傅也教导他要好好读书,日后做个贤德之人,那两厢加起来,他日后便要做个贤王,福全一边想心里还有些美滋滋。

        顺治也没料到这个以往看起来粗疏的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稍微顿了顿,才看向另一侧的玄烨,语气倒是多了几分郑重:“那玄烨你呢?”

        玄烨在刚刚汗阿玛开口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想法,此时听到也问到自己,他便抬起了头,定定看向顺治,语气是孩童少有的坚定:“儿臣愿效法父皇。”

        顺治一下子愣住了。

        问志本该之父子之间最寻常的一件事,他小的时候,汗阿玛也曾问过他以后想做什么,那时候他还年幼,便说自己要当大将军,逗得汗阿玛哈哈大笑。

        那是他们父子之间难得的温情时刻。

        今儿他和两个儿子相处得好,难免也想起了当年之事,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玄烨竟会给他这样一个答案。

        顺治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意,眼神是极其少有的温和,他抬起手,抚了抚儿子的脑袋,轻声道:“很好。”

        他此时,似乎也感受到了汗阿玛当年的快乐。

        父子三人用完了一顿饭,顺治便让吴良辅亲自将两位阿哥送了回去。

        吴良辅心里打了个突,皇上今儿对两位阿哥倒是看重,他不敢耽搁,急忙将二人送了回去。

        等回来的时候,敬事房的太监正往外头走,见着他回来了,敬事房的总管太监似笑非笑:“吴公公回来了啊?真真是大忙人。”

        吴良辅心里嗤笑一声,这老小子,自来与自己不对付。

        不过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和气的模样,笑着道:“皇上吩咐咱家去送两位阿哥回去呢,耽搁了一会儿,公公今日过来,可是皇上翻了牌子?”

        敬事房总管太监面上这才有了笑:“翻了翻了,今儿御驾临幸承乾宫。”

        吴良辅早有所料,也不惊讶,跟着笑了笑。

        看着敬事房太监出去,吴良辅这才深吸一口气,提着心进了内殿。

        进去时,顺治正在写字,听到动静,头也没抬,淡淡道:“去将昨个十三衙门进奉上来的松烟墨拿出来,待会儿去给皇贵妃品鉴一番。”

        吴良辅立刻应了,亲自去拿了墨。

        等拿了东西,主仆俩这才往承乾宫去。

        皇上每次去承乾宫,都不爱大张旗鼓,好似听说是因为皇贵妃喜欢清静。

        吴良辅一边跟在皇上后头伺候,一边撇了撇嘴,皇贵妃还真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啊。

        等到了承乾宫,顺治也没让人通报,自己两三步就走了进去,一进门迎面而来的就是要出来迎人的皇贵妃。

        顺治满脸的笑,两三步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都和你说了几次了,不必出来迎我。”

        皇贵妃垂眸,眉眼间带着温婉的柔意:“迎一迎也不碍什么,皇上总将我当成个瓷娃娃似得。”

        顺治眉眼里尽是温柔,他揽着皇贵妃就往屋里走:“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朕总是说不过你。”

        皇贵妃抬起头对着顺治抿唇一笑,竟是看出来几分娇羞之意,这让顺治心里忍不住躁动了几分。

        等进了屋子,皇贵妃又服侍着顺治更衣洗漱,两人这才坐定。

        顺治让人拿了松烟墨进来,皇贵妃看了果然喜欢,两人便一起细细品鉴起来,说的兴起,顺治又想让人去拿别的墨过来。

        皇贵妃急忙拦了:“只是个雅趣罢了,皇上莫要为了此事劳动太过。”

        顺治还是能听得进去她的话的,这才罢休。

        同时他也想起了自己这次过来的正事儿,他思索片刻,将屋里的奴才都遣了下去,看着皇贵妃,郑重道:“有件事,我原本要和你说的,只是后来想着又觉得有些不妥,如今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得和你说说才行。”

        皇贵妃面上露出好奇神色:“皇上有什么话说便是了,不必如此为难。”

        顺治叹了口气,这才将自己的心思说了一遍,说完之后道:“原本我是想着将玄烨记在你名下的,可是如今我却觉得,皇额娘的话也不错,此事若是一个不好,的确难免生出龃龉来,因此我想着,不如等日后宫中再诞下子嗣,到时给你抱到膝下养着,如此母子情分也能更深。”

        皇贵妃听了这些话,脸色惨白,许久没能回过神来。

        等顺治都露出疑惑神色了,她这才醒神,垂下头低声道:“皇上如此厚恩,妾身心中感激不尽,只是如此夺人子嗣之事,妾身实不敢为,子女本就是缘分,既然我与这些孩子无缘,皇上又何必强求。”

        说着这话,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皇贵妃泪如雨下。

        顺治看着心疼极了,一把将人揽进了怀里:“你何必操心这些,你这人总是心软,自来就爱想着旁人,你怎么不想一想你自己,想一想朕,朕知道你如今还挂念着四阿哥,可是这孩子和咱们缘分浅,就这么去了,你再挂念他,也只是伤你自己的心,听我的,此事自有我给你做主,你旁的什么都不必操心。”

        皇贵妃如今已经是哭的背过气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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