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我才没有陪那群人做戏的打算。”涩泽龙彦浑不在意地说道, 真举行那种宴会，来的大多数客人恐怕都是借着他生日由头讨好涩泽家的家伙，涩泽龙彦自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涩泽龙彦不缺奶油蛋糕也不缺红豆饭, 他想吃，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厨师专门给他做，不需要等到生日这天。至于亲朋好友的祝福和礼物, 他没什么渴望, 都由管家代收。
涩泽龙彦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他遇到中原中也。
想要在中原中也的生日那天送上亲手制作的礼物, 买来的东西完全不能代表他的诚意。
想要在生日那天收到中原中也的礼物, 生日礼物和红豆饭似乎都多了不凡的意义。
之前中原中也生日的时候，涩泽龙彦自己琢磨生日惊喜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游乐园，但真的开始执行他的暗示计划，试图用自己的生日引出中原中也的生日，进而合情合理地给他做蒸红豆饭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就想到了游乐园, 然后越琢磨越想跟中原中也一起去游乐园玩。
当然, 如果中原中也不愿意……再去卡拉ok唱通宵也挺好。
为了保住惊喜, 涩泽龙彦可是忍住两天没看手机。如今得偿所愿，果然中也酱最好了！
自觉得到中原中也爱的鼓励, 涩泽龙彦支棱起来, 拿出百分百的毅力, 将早上的体术修炼刷满两个小时，然后美滋滋地跟中原中也出门约会去了。
啊, 除了“约会”, 还有什么能用来定义他与中原中也在游乐园中正在做的事情？
就是约会！
京都府最大的游乐园中, 即使主动买了门票跟涩泽龙彦一起进到园中，中原中也最初的打算其实是看着涩泽龙彦玩。但被涩泽龙彦拉着玩了一把过山车后，中原中也突然感受到了一点游乐园的魅力。
虽然他骑机车时上天入地翻来覆去比过山车要刺激多了，但过山车也别有一番趣味。
中原中也一时不察，竟被游乐园中琳琅满目的娱乐设施迷了眼。他一脸深沉地咬了一口涩泽龙彦递过来的甜筒，分心思考，并将这点孩子气归咎为他身体重回十六岁，连带着他的心智也变得幼稚起来。
中原中也选择性忽略自己上一次十六岁的时候正在港口mafia中管着一条宝石的走私线，还跟法国超越者保罗·魏尔伦打生打死了一回。
瞟了一眼一旁涩泽龙彦满脸的笑容，因为欢欣而璀璨明亮的红色眼眸，那颜色那纯度真的比他上辈子走私过的顶级红宝石还要漂亮，中原中也在心中“啧”了一声，就当是陪小朋友吧。
被涩泽龙彦拉着坐上旋转木马上时，中原中也神情无比镇定地想道。
临近17:00闭园时间，两人将游乐园中的娱乐设施玩了三分之一，还拍到了非常棒的照片。
涩泽龙彦的唇角高高地翘着，手中正握着中原中也的手。
因为之前总是被心急的涩泽龙彦拉来拉去，中原中也最初的丁点不自在早就不知抛到哪里去了，这会儿被拉着，他只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权当自己不用看路了。
两人随着人流向外走去，就快走到游乐园出口处的时候，“砰”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正落在他们后方，紧接着便是“噗嗤”一声，像是西瓜被砸得稀烂。
“啊啊啊啊——”
“死人了！”
涩泽龙彦&中原中也：“不是吧……”
就是！
警车呼啸而来，转眼黄色警戒线就将这家闭园到一半的游乐园围了起来。不幸距离死亡现场太近，中原中也又一次成为了警方的重点盘问对象，只不过跟他一起倒霉的人换成涩泽龙彦。
哦，值得一提的是，来的警察也是熟人呢。
中原中也：“若宫警官。”
说好不能跟官方人员太过接触呢，一次两次，他连警察都认识了一个。
若宫警官：“……涩泽先生，中原先生，好巧，又见面了。”
涩泽龙彦臭着一张脸，他用力地哼了一声。
中原中也用手肘轻轻地怼了一下涩泽龙彦的腰，小声道：“起码是要离开的时候出的事。”
要是玩到一半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更败兴。
“中也……”涩泽龙彦扭头将脸埋在了中原中也的肩窝处，还蹭了一下。
中原中也被这样过分亲密的举动惊得差点跳起来，他下意识想要将涩泽龙彦扔出去，但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咖啡厅做笔录的时候，他们是当着若宫警官的面出柜的男男朋友……原来是这样啊。
自觉领悟到涩泽龙彦用意的中原中也拍了拍涩泽龙彦的后背，十分自然地接下对方的撒娇，然后对嘴角微抽的若宫警官解释道：“抱歉，今天是龙彦的生日，我们是来这里约会的，没想到……”
若宫警官顿时就理解了。
生日约会当天突然见血，即使死者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也实在让人心情好不起来。
埋在中原中也颈侧的唇角轻轻翘起，涩泽龙彦紧了紧抱住中原中也的手臂。
出了这种事情，败兴是一定的，但涩泽龙彦又不怕死人，更不会怜悯一个毫无关联的死人，败兴有限，不如趁机对中也撒撒娇，多讨一些福利。
游乐园里死人了，死因是自杀。
游乐园正门右后方矗立着一座高约三十米的塔楼，是游乐园的标志性建筑物，死者正是从塔楼顶层跃下，自杀身亡。
这不仅是因为现场留下的痕迹以及目击者的证词都指向自杀，死者有三个同行闺蜜，她们见证了死者疯狂求死的全过程，拦都拦不住的那种。
据死者那三个同行者所言，她们是同一个班的同学，关系很好，今天一起来游乐园玩。又说死者最近刚刚失恋，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才选择轻生。
远远瞥见这边笔录过程的涩泽龙彦轻嗤一声，对中原中也说道：“她们在说谎。”
“诶？说谎？”中原中也看向那边小脸煞白的三个女高中生，说到“自杀”的时候，她们声音都在颤抖，实在看不出哪里哪里有问题。
“关系好？假话。失恋？假话。难过？也是假话。”涩泽龙彦瞥了一眼那座高高矗立的塔楼，隐约可见帝丹国中深蓝色校服的影子。
涩泽龙彦也是在那天随手救了麻烦人物三号工藤新一后才注意到对方原来也是帝丹的学生，当然，他没有多在意。不过，在毛利兰佯作吃瓜群众拉住守在警戒线前警官的注意力，工藤新一则熟练地潜入警戒线，目标明确地摸上了塔楼后，涩泽龙彦终于想起来，那家伙似乎是一个侦探。
能被未来的他评价为“麻烦人物”，这个工藤新一必然有其独到之处，难道，他一直在追踪“自杀异能者”？
可为什么要救他一命以作为活到现在的奖励呢？
工藤新一的生命难不成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涩泽龙彦略一沉吟，果断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有中原中也在身边，他为什么要想工藤新一如何。
涩泽龙彦虽然没将工藤新一放在心上，但他的到来无疑改变了游乐园目前的局势。
一见到工藤新一，若宫警官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直接道：“我们京都警方不吃东京警视厅那一套，我们并没有邀请你介入这个案子，你就是非法闯入案件现场！”
他知道在东京那边，国中生侦探工藤新一的名头很是响亮，被媒体誉为警察的好帮手，但京都警方对此嗤之以鼻。
什么时候，警方破案还需要一个未成年侦探来救场，东京警视厅那边实在是太丢警察的脸了！
“我带来了关键证据！”工藤新一连忙开口，堵住了若宫警官的话。
若宫警官很想硬气地说不用，反正已经快确定是自杀了，但想到他接手的那几个处处透着诡异的自杀案，他勉强咽下那些话，不怎么情愿地道：“说说看。”
得到警方“说说看”权限的工藤新一立马火力全开，一件又一件的证据摆出来，逻辑缜密的推理将死者那三个闺蜜的心理防线逼到崩溃，最终哭着说道：“我没想到那个帖子是真的呜呜……”
“对，我们就是想要跟加奈子开一个玩笑。”
“我们没想到加奈子真的会自杀！”
工藤新一才不吃她们那一套，他手一抬，直指其中一个女生脖子上戴着的便携式摄像机，冷静地说道：“你们并不是加奈子的朋友，所谓的开玩笑不过是矫饰霸凌的谎言而已。你一直有摄像的习惯，你的摄像机里记录下了加奈子小姐被欺凌伤害的经过，也有加奈子小姐死亡时的关键性内容。”
“哪怕视频已经被删除，但专业人士能够将删除掉的数据复原。”
若宫警官配合伸手，将里面可能存有关键性证据的摄像机拿在手中。
“那、那又怎么样！”大概是真相被发现，三人中明显是老大的那个女生一反刚才的懦弱无助，咬着牙说道：“那女人是自杀，我们只是碰巧跟她一起来游乐园有录下了那一幕而已。”
“加奈子小姐是自杀，但是！”工藤新一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殴打、勒索这些行为，是违法的。”
即使她们因为年龄可能不会被法律追究刑事责任，但道歉和赔偿少不了，最起码能够给一个失去了女儿的家庭一点慰藉。
围观了名侦探推理名场面的涩泽龙彦忽然开口：“那个帖子是什么？”
涩泽龙彦很快得到了答案。
2ch论坛上有这样一个帖子，点击量破十万，标题是陪你逃离这个世界，讲述的是一个叫零的人能够感知人类的痛苦，他深深地怜悯那些人，愿意陪着绝望的人们一同逃离这个世界。
若宫警官用手机翻看着那个帖子，无论是“零”这个名字还是帖子隐喻的内容都让他黑脸。
什么一同逃离这个世界，不就是自杀吗！
有些人看到这个帖子，扫一眼就略过了。但有人会觉得感同身受，或是单纯想要嘲讽两句，只要回复了这个帖子，帖子的隐藏内容就会出现，上面会显示出一个电话号码。
那就是“零”的电话。
若宫警官心头猛跳，这个号码，不就是之前那两位死者自杀前最后一通电话的号码吗！
又是零又是这个号码，难道零的背后，是一个引诱市民自杀的xié教团体？
没有几个看到这个帖子的人会将帖子上的说法当真，最初看到这个帖子的女生完全是抱着恶趣味，逼着加奈子打通了那个电话，对着接起电话的未知男性说出了那句密语，还将这一切用摄像机录了下来。
“密语？”若宫警官连忙追问，因为之前两位死者死前都打过那个电话，为了找寻他们自杀的真相，他们也打了那个电话。但接起电话的人完全不理会警方的询问，直接挂掉了电话，再想拨通那个号码却已经被拉黑了。
那个号码的主人肯定有问题，只是警方的调查还没有抓到关键点。没想到，新的案子给他们带来了有用的线索。
“是‘我想要自杀’。”一个女生小声地说道。
“那人都说了什么？”工藤新一追问道。
“不知道。”那个女生摇了摇头，“我们没听到手机那头传来什么声音，但……加奈子似乎听到了什么，然后，她就跳下去了。”
返回绮山神社后，涩泽龙彦收到了来自中原中也的生日礼物，一个手账本。
翻开手账本，第一页便写着中原中也送予涩泽龙彦的真正礼物，一首诗。
“……幸福是，吉光片羽，
需在明确中把持，
才能拨云见日。
幸福是，在理解中富有……”
打从认识中原中也后，涩泽龙彦收集了笔名柏村名下所有发表过的诗歌，连从法语诗歌翻译过来的那些都没有放过。他很确定，写在手账本的这首诗歌从未发表过。
涩泽龙彦的心脏砰砰直跳。
所以说，所以说，这是——
“咳，也不知道送你什么才好，所以……”中原中也屈指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
这家伙为了柏村老师都跑去文圃堂面试编辑，无奈之下只能决定在他生日那天自掀马甲的中原中也便准备了这首诗，希望掀马甲的时候涩泽龙彦看在这首诗的份上能少闹腾点。
只可惜，计划比不上变化快，他马甲掉得猝不及防，好在没有超出他的承受能力。而生日送礼物的时候，马甲事件已经过去，气氛和谐了不少。
“中也。”
涩泽龙彦抱着那本手账本，他凝视着中原中也钴蓝色的眼眸，眼眸弯起，缓慢而郑重地说道：“谢谢，我很喜欢，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这份礼物。”顿了一下，“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不用谢，朋友嘛，你喜欢就好。”见涩泽龙彦是真的喜欢这份礼物，中原中也手一挥，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来。
涩泽龙彦垂下眼，他的心脏依旧在疯狂地跳动着。
他在心中慢慢重复手账本上的诗句，努力将现在就占有神明的心思压制下来。
还不是时候。
幸福是吉光片羽，需在明确中把持，才能拨云见日。
他明白的。
他会的。
涩泽龙彦将神社的石灯笼一个个点亮。
火光跳跃，整座神社都笼罩在这朦胧的光亮中。
涩泽龙彦微微眯起眼睛，他看着这座神社。
相较于一个多月前，绮山神社的变化翻天覆地。
有且不仅限于重新漆过的红色鸟居、干净整洁缀有白色御币的注连绳、崭新的玉垣和石灯笼、重新引水的手水舍还有重新敞开的社殿，就连参道上破损的青砖都仔细地修补过。
涩泽龙彦勾了勾唇角，满意地笑了起来。
鸟居，他和中也一起刷的漆。
注连绳，他和中也一起编的。
玉垣和石灯笼，他和中也一起修的。
还有社殿，他和中也一起打扫干净修修补补的。
他成功了。
他成功将自己的印记留在中也的神社中，而他将来会不断加深这个印记，直到彻底入侵这座神社，得到这座神社中最珍贵的神明大人。
“……想什么呢？”中原中也从后面走过来，他手中端着两杯牛奶。虽然他很想趁机喝点小酒，但今天他有量过身高，发现自己又长高了05公分后，中原中也忍住了。
努努力，下一次量身高说不定就一米六二了。
酒精影响身体发育，还是牛奶比较好。
看，他多贴心，还记得给今晚的大寿星带一杯。
“我在想啊……”涩泽龙彦转过身，昳丽的面容在暖色的火光中越发温柔亲切，他十分自然地抬起手，接过中原中也手中的一杯牛奶，绝不对中原中也给他递牛奶的行为有丝毫异议，更不会找死内涵中原中也的身高。
这样的态度，中原中也就很满意。即使他发现涩泽龙彦也长高了一些，他也不会生出砍腿的邪恶念头。
反正涩泽龙彦的大长腿和八块腹肌一样，都是样子货。
中原中也那点小心思，完全瞒不过涩泽龙彦的眼睛。他只在心里偷偷笑笑，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咱们神社是不是应该举行一次祭典？”
中原中也一呆：“诶？”
“你看看啊，中也，我和你最近多倒霉啊。”涩泽龙彦一本正经地看向中原中也，语气中充满了诱导，“单纯只拜一拜荒神殿下看来是没法洗去咱们身上的晦气，是时候来一场祭典了。”
中原中也一想，涩泽龙彦说的也对。算一算，他们跟那个若宫警官都是第三次见面了，中原中也真的不想要第四次。
只是，别看中原中也体内封印的力量被称作“荒霸吐”，这些年他一直住在主祭荒神的神社中，但他对这位神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什么时候祭祀祂、该以如何的形式来祭祀祂，他都不知道。
而且，就他们两个，根本不足以完成一场完整的祭典。
“小祭即可。”涩泽龙彦哪里舍得中原中也犯愁这样的事情，连忙道：“大祭挑时间，还要氛围感，咱们这里的神社只供奉荒神殿下，又不对外开放，办不了大祭。”
顿了一下，涩泽龙彦若无其事地补充道：“再说了，荒神殿下如此宽厚温和，不会介意大祭小祭。只要中也来一场神乐舞，那就是最完美的祭典。”
好吧，说到这里，涩泽龙彦不免暴露出自己撺掇中原中也搞小祭典的真实目的了。
原本认真思考可行性的中原中也顿时眯了眯眼睛，他睨向一脸正直的涩泽龙彦，忽地抬起手，捏住了涩泽龙彦一侧的脸颊，扯了扯，口中道：“好哇，合着是在这儿等着我呢。想看我出糗？”
中原中也不会跳舞，最多就是唱歌唱嗨了的时候蹦跶两下，那就是极限了。而神乐舞，在他的印象中都是那群白衣绯袴的巫女跳的。神官不是不能跳神乐舞，可谁叫巫女神乐最出名呢。
不会跳舞的中原中也坚信涩泽龙彦想要趁机捉弄他。
“才没有……”涩泽龙彦任由中原中也捏脸颊，反正一点都不痛，他故作委屈地眨巴着眼睛，嘟囔道：“神乐舞本来就是祭典上不可或缺的环节。”
何谓“神乐”？
说白了就是取悦神明。
神社举行祭典，怎么可能缺少取悦神明的环节呢。
“你怎么不跳神乐舞！”中原中也瞪圆了钴蓝色的眼睛，气势汹汹。
“我又没说我不跳。”涩泽龙彦继续眨巴着眼睛，努力用那双好不容易眨出一点水雾的红眸，眼巴巴地看向中原中也，委委屈屈地说道：“我当然要陪着中也完成祭典的每一个环节啊。”
捏着涩泽龙彦脸颊的手指一松，中原中也不怎么相信地瞥他：“真的？”
难道涩泽龙彦这家伙只是按祭典环节办事，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真的！”涩泽龙彦飞快抬起手，握住中原中也的手掌，试图用真诚的眼神给他暴击，信誓旦旦地说道：“比真金还要真！”
涩泽龙彦倒是想要站在祭台下看着中原中也跳舞，什么舞都可以，只要是中也跳的就行。但他了解中也，别做梦，想让中也跳给他看是不可能的，不把自己也献祭出去是不能换来一只跳舞的中也酱的。
那就跳！
涩泽龙彦无所畏惧。
这可是跟中也一起跳舞。
涩泽龙彦越想越心动，越心动脸上的表情越热切，眼角都晕开了一抹淡淡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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