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中原中也飞快转身, 怒视那个从刚才开始就尖叫嚎哭不已的梦野久作。
呵，喊得真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龙彦欺负了他, 比如周围那群不了解过程还被梦野久作的哭声给蒙骗了的普通人们。
“好多血, 这孩子怎么回事？”
“嘘，这里可是横滨, 不要管闲事。”
“那个小孩子看着诡异得很，说不定……”
“报警吧。”
“报警有用吗？”
“嘘——”
附近的行人远远朝这边张望着，虽然梦野久作哭得很大声，还在地上滚来滚去淌了一地的血看着很惨的样子，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谁走过来发善心。
这里是横滨。
即使红砖仓库不是擂钵街, 但在这个城市生活三个月以上的人, 都知道这座城市有多不能用常理才定论。
中原中也冷冷地瞪着哭嚎不止的梦野久作，他当然认识这个小鬼。代号q的精神控制系异能者，关在港口mafia的活灾难, 他的异能力过于危险，本身的性格又不可控, 港口mafia通常是将他当成杀手锏用的，他根本不可能“随随便便”跑来红砖仓库这边又“碰巧”与涩泽龙彦起了冲突。
所以, 果然是太宰治那混蛋吧！
可恶，竟然将梦野久作弄来，若是涩泽龙彦被「脑髓地狱」扰乱了意识……
一想到涩泽龙彦的双眼可能流血，意识被恶意入侵，中原中也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中原中也握紧了拳头，心中杀意沸腾的时候, 他忽然注意到了一点异样的地方。
等等, 梦野久作是在害怕吧？虽然他为了启动异能力, 时常将自己搞得满身伤口，但他脸上那混着鲜血流下的眼泪，是不是很有既视感？
还有，他左脸上的紫色抓痕，好像就是中招异能力「脑髓地狱」后的印记吧。
中原中也：“？？？”
饶是对梦野久作满怀杀意的中原中也，注意到这些细节时也不由得一懵。他看着明显陷入自己的异能力构建出来的恐怖幻觉中恐惧癫狂发疯尖叫的梦野久作，默了默，然后看向清清爽爽就衣角带着一个血手印的涩泽龙彦。
涩泽龙彦没有中招，中原中也庆幸之余很快找到一个说得过去的原因。之前涩泽龙彦就告诉过他，他手头上有能够防御精神控制的异能结晶，所以他之前敢给能够通过电话来唆使他人自杀的零打电话。
现在看来，那颗异能结晶要更厉害些，竟直接将「脑髓地狱」反弹给梦野久作这个主人身上。
不得不说，干得漂亮！
不过，要怎样处理这个被自己异能力控制住的梦野久作，这是一个问题。
放着不管？
梦野久作中招了，这种状态下本就不分敌我地胡乱攻击，他身上缠了一堆铁丝刀片，谁碰了就算是攻击他，反手就会被「脑髓地狱」标记，到时候发疯队伍就会扩大。
记忆中，梦野久作引发的一次混乱中，港口mafia死伤人数高达五千人，其中有不少曾是中原中也当干部时的下属。
管……怎么管？
杀了等于跟港口mafia宣战，拎走会被港口mafia盯上……不对，梦野久作专程来这边找涩泽龙彦的麻烦算是明晃晃的挑衅吧。
中原中也并不惧怕战斗，但是……跟现在的港口mafia开战，他会跟红叶大姐和「旗会」的人对上。
到时候，他是打还是不打？
中原中也的异样，涩泽龙彦看在眼里，心中越发对港口mafia的存在警惕起来。
中也来横滨要揍的绷带小鬼叫太宰治，是港口mafia的干部。
港口mafia，横滨里世界三巨头之一，招揽了不少异能者，两年前刚换了新首领。在横滨本地算是一个不小的极道势力，但涩泽龙彦真没觉得这个组织有什么值得忌惮的地方。
所以，不是忌惮，是顾忌。
顾忌谁呢？
算算时间，中也离开横滨的时候才七岁，难不成，那个年纪的中也在横滨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故人，而那故人正是港口mafia的成员？所以，即使中也想要揍太宰治，行为上也不愿太出格，以免跟故人对上？
涩泽龙彦的嘴角下撇，中也的朋友圈里有一个花御难道还不够吗？
再看向那个明显出身港口mafia，刚才才试图用异能力碰瓷他的星星眼，涩泽龙彦想要将他直接丢进海里自生自灭的心思越发蠢蠢欲动。
中原中也没有犹豫太久，因为梦野久作的身上泛起重力异能的红光，然后就飘了起来。
为免梦野久作乱动受伤而让他被「脑髓地狱」碰瓷，中原中也用重力将他和衣服下所有尖锐利器都凝固住，保证他动不了分毫。
“是异能者！”围观人群中明显有识货的，立刻惊呼出声，顿时，之前还有心情看热闹的众人顿作鸟兽散。
在横滨，异能者基本等同于危险。
“我知道将他丢到哪里比较好了。”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里是废弃场，横滨用来非法倾倒有害垃圾的地方，荒无人烟，连只老鼠都见不到踪迹，连九年前大爆炸的遗留物擂钵街都比这里更加有人气。
运输用的集装箱宛如尸体一般随意地堆叠在一起，而其中一个集装箱，就是太宰治上辈子十八岁成为首领前的住所。
中原中也不知道这辈子的太宰治会不会还住在这里，如果在，正好，狠狠地揍对方一顿，一了百了。如果不在，将梦野久作扔在这里，再用港口mafia内线通知他们来这里领人。
梦野久作的异能力太过危险，没有谁比太宰治这个无效化异能者更适合来这里接人，虽然以太宰治那性子，来接梦野久作的可能性太低。
中原中也是真心希望太宰治那混蛋还住在这里的，因为这样能够省下一笔买情报的巨款。
有那钱，给龙彦买可丽饼不好吗！
所以，在中原中也用异能力拎着无法出声只能呜呜哭泣的梦野久作，一脚踹开目标集装箱的金属门，看到坐在转椅上那个化成灰他也认得的绷带青花鱼时，中原中也笑了。
蓝眸明亮，笑声中充满了畅快。
一旁的涩泽龙彦瞪大了眼睛，他家中也竟然对那个绷带小子笑了？！
下一秒，中原中也毫不犹豫地将手中提着的梦野久作扔了出去，在重力异能的加持下，梦野久作如同一颗炮弹，狠狠地轰向太宰治的脸。
“去死吧，太宰！”
“轰！”
集装箱炸了。
不是中原中也炸的。
以每秒十发向中原中也高速射出的子弹，目标中原中也顺便将半个集装箱削掉的宽刃大砍刀，对着中原中也脑袋砸来的小一号集装箱还有中原中也脚下不知何时变成流沙沼泽的地面，共同造就了集装箱的爆炸。
中原中也的身上泛着耀眼的红光，他面无表情地悬浮在半空中，橘色的头发在异能的作用下微微飘起，钴蓝色的眼眸尽是寒意。
无论是子弹、宽刃砍刀还是让地面坍塌下陷的流沙，它们同时浸染上了重力异能的红色微光，短暂的停顿后，发出音爆似的剧烈声响，向着那些攻击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几乎没有人察觉到中原中也那一瞬的迟疑，除了始终注视着他的涩泽龙彦。
所以，是他们？
“哇，好险好险，这个小矮子很有本事嘛。”
一个金发青年跳了出来，他嬉笑着，笑容灿烂得过了头，反而透着一股傻气。当然，在场不会有人真将他当成傻瓜，那样就太蠢了。
“太失礼了，傻瓜鸟。”穿着白西装的青年走出来，他的手上还握着两把机关手木仓，显然，刚才高速射出的子弹是他的手笔。他微笑着，笑容甜美，带有极强的蛊惑性。
“失礼，哪有？”金发青年嘻嘻笑着，做鬼脸似的做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来。
气质阴郁，苍白而瘦弱的男人走出来，他左手甚至还握着一只正在给自己输液中的输液架。他没有看明显应该是他们敌人的中原中也，满是阴鸷的目光反而看向炸开后坍塌得更加废墟的集装箱堆积地，冷笑道：“呵呵，干部老爷不会已经被集装箱砸死了吧，真是太遗憾了。”
他嘴上说着遗憾，脸上的表情明显不是那么想的，更没有去翻翻垃圾看看能不能翻出来一个太宰治的意思。
阴影中，一个穿着朴素的男人站在那里，不言不语，面上亦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中原中也的心情忽然有些微妙。
傻瓜鸟、外交官、外科医生还有冷血，他们都是港口mafia的异能者，私下里还一起组了一个名为「旗会」的互助会。
显然，他们是奉命保护太宰治来的。
太宰治的武力值，不是中原中也嫌弃，是真的渣。唯一不知道该不该称道的就是他的生命力，明明自杀不断，不少方法都让人觉得差不多应该死了，偏偏他就是没有死，总是能活蹦乱跳的。
在港口mafia，干部的权力仅次于首领，调几个异能者来保护自己，是正常操作。只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其他，港口mafia那么多异能者，太宰治那混蛋调来的偏偏是「旗会」的人。
还差一个。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站着。
果然，身后传来了钢琴师的声音。
“到底为止了。”
中原中也微微偏过头，却见一个穿着黑西装白西裤的青年正站在涩泽龙彦的身后。他举起的袖口中伸展出一条透明的钢琴线，在涩泽龙彦的脖子上缠了一圈，看着居然还挺好看。
「旗会」的领头人，号称距离干部之位最接近的钢琴师将涩泽龙彦的生命握在了掌心，只要他轻轻一动，本质为钢丝的钢琴线便能够化作断头台，轻而易举地收割涩泽龙彦的头颅。
而被当成人质受制于人的涩泽龙彦却明显一副状况外的模样，他眨了眨鲜红的眼瞳，事不关己地问道：“中也，这个时候，我应该喊‘救命’吗？”
“闭嘴。”不待中原中也开口，钢琴师立刻收紧钢琴线，低声呵斥了涩泽龙彦一句。而后，他睨向中原中也，目光格外冷酷：“小鬼，不想你的同伴人头落地，就老老实实地束手就擒。”
中原中也高高挑起一侧的眉头。
“好痛啊……”啪嗒一声轻响，一只缠满绷带的手从集装箱废墟中伸出来，紧接着，是额头流了一点血的太宰治。他随手将已经彻底晕过去的梦野久作扔到一边，然后慢条斯理地拍打着西服外套上的灰尘，抱怨着道：“人家最讨厌疼痛了，我说，「旗会」的那些谁啊，你们就是这样保护干部大人的吗？”
“非常抱歉，太宰干部。”外交官微微垂下木仓口，彬彬有礼地说道：“我们只是太想要保护您的安全了。”
“是啊是啊哈哈哈。”傻瓜鸟手舞足蹈，“谁知道太宰干部的家这么脆，就那么轻轻一下，嘿，两半了呢。”
“放心好了，太宰干部。”修剪得格外整齐的刘海儿下，外科医生阴鸷的目光放肆地打量着太宰治的身体，语气幽幽，“我一定会尽全力医治你的身体。”
虽然他的表情更像是在说“一定会一手术刀抹了你脖子”。
冷血继续沉默。
虽然太宰治是港口mafia最年轻的干部，手段和能力让无数人忌惮惧怕，但这份忌惮到了「旗会」这里不免就打了折扣。
归根结底，「旗会」的成员无不是二十五岁以下的异能者，年纪轻轻就已经占据高位，他们为港口mafia创造的个人价值比不上仿佛天生mafia的太宰治，但绝对是组织里的佼佼者。
太宰治可以凭借干部身份借调他们来当一阵子保镖，但指望他们会对太宰治俯首帖耳是不可能的事情。
明面上的尊敬，都是给太宰治的干部身份的。
“真是的。”太宰治随手抹去额头上的鲜血，漫不经心地说道：“像是你们这样没有组织纪律的人，要是哪天被森先生惩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顿了顿，他看向中原中也，以着无比熟稔的语气询问道：“你说呢，中也？”
涩泽龙彦沉下脸，冷冷地瞥向太宰治。
中也，这个名字是这个绷带混蛋能叫的？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但钴蓝色的眼瞳却是猛地一缩。
太宰治叫出了他的名字，中原中也并不意外，那家伙能将情报交给兰堂和魏尔伦，对他的事情恐怕知道得只多不少。
他只是想到了上辈子。
上辈子「旗会」被推出来来炮灰，有多少是因为他们违背了森鸥外的命令，擅自调查了中原中也的身世？
“哈哈哈。”傻瓜鸟手舞足蹈，“不好意思，太宰干部，哈哈哈，我忽然想起来一个笑话，一时间没能忍住。”
讲个笑话，他们港口mafia的太宰干部最讲规矩。
“傻瓜鸟。”钢琴师打断傻瓜鸟对太宰治的挑衅，他看向太宰治，刚想说什么，却被中原中也满是不耐的声音打断了。
“行了，唧唧歪歪的，吵死了，老子可不是听你们漫才出道的！”中原中也在心中狠狠捶了一拳当年有怀念过傻瓜鸟鼓噪的自己，怀念个头啊，不分场合地嘻嘻哈哈，每天晚上被楼上喝酒后的吵闹声害得失眠的人是谁啊。
这辈子再听到傻瓜鸟的鼓噪声，他果然一点都不怀念了！
“我不是来找你们的。”中原中也直直地看向黑发鸢眸的太宰治，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他捏了捏手指，沉声道：“这些碍事的家伙，龙彦，你能帮我收拾掉吗？”
钢琴师立刻呵斥道：“别动！”
白发红眸的少年却展颜一笑，他完全没将脖颈上缠绕着的锋利钢琴线所带来的生命威胁看在眼里，亦无视了身后钢琴师的严厉警告，自顾自给抬起手，轻抚胸口，缓声道：“当然，愿意为你效劳，我的……中也。”
就等中也这句话呢！
钢琴师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电光火石之间，他做出了决定。
必须杀了他！
他不知道这个白发小子是什么身份来历，但他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上，是他的俘虏，他绝不能让那个麻烦的橘发小子觉得他不敢对人质下杀手。
仿佛看出了钢琴师的打算，踩在集装箱废墟上的太宰治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
钢琴师抖动手腕，本就紧贴在涩泽龙彦颈项的钢琴线剧烈收缩。
中原中也神情不变。
眼见着涩泽龙彦的脑袋即将被钢琴线割断的时候，从现身起就习惯沉默不语的冷血忽然面色一变，高声喝道：“小心！”
钢琴师心中一凛。
冷血是港口mafia相当有名的杀手，习惯在杀人的时候不用异能力，而他在任务成功率上居高不下的一大原因，就是因为他体质特殊，当附近有人发动异能力的时候，他能够通过皮肤感知到。
“咔嚓！”
一声脆响。
有什么东西被钢琴线割断，骨碌碌地滚落在地上。
之前还是一派轻松写意的外交官和傻瓜鸟同时变了脸色：“钢琴师！”
钢琴师眼瞳猛缩。
没有鲜血，没有死亡。
被他的钢琴线割下来的，竟然是一颗没有五官的塑料脑袋！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跑去哪家成衣店里将橱窗里的塑料模特脑袋割了下来。
什么时候？
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刚才被他制住的白发少年，竟然不是真人！
紧接着，钢琴师的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第一个。”
钢琴师的身体僵住了。
属于塑料的光亮质感自钢琴师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泛起，原本能够将钢琴线玩出花的手指变得僵硬。他的身体无法动弹，异能力也无法发动，只能僵硬地看向前方。在同伴们震惊的目光中，变成一个跟橱窗中塑料模特一般无二的假人。
这是什么诡异的异能力！
钢琴师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眼珠微微颤动着，死死盯着从他身后绕出来的白发少年。
他们是一个小时前接到保护太宰干部的命令的，敌人是谁，什么来头，他们统统不知情。若是换个保护对象，以着傻瓜鸟的性格，说不定嘻嘻哈哈地就从对方问出一点内情。
但保护目标是太宰治。
只要太宰治不愿意，没人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任何情报。而他们对太宰治这人没有多少好感，突然指名让他们保护还无法拒绝，他们只能尽量警惕起来。
只要敌人不是像兰堂大哥那个等级的对手，以着他们五人的能力，保护太宰治全身而退应该不是问题。
不过，在那两人上门的时候，「旗会」众人还是意识到自己低估了他们。
是，据说因私人恩怨打上门的只是两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少年，一看就还没有成年，白头发的大概能有一个十六七岁，但那个橘色头发的，最多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估计家世背景不错，自己也颇有些实力，被太宰治嘴欠手欠惹到后，也不管太宰治背后的港口mafia是一个怎样的凶恶组织就打上了门。
但是，别忘了那个橘色头发的少年手中还提着一个小崽子。
梦野久作，凡是在港口mafia待个两年以上的成员，就没人不知道这个恶魔崽子。
就在半年前，就为了将梦野久作关回地下室中，港口mafia足足牺牲了上千人。
「旗会」五人当时也在场，还不得不对被异能力操控的同僚下了杀手。因为被梦野久作的异能力控制的人，会在极度的恐惧癫狂中向着他所想象的敌人下杀手。
将他们打晕是最理想的状态，可别忘了，那些人中，有异能力者，有精通各种暗杀格斗术的精英。在精神混乱之下，他们只会不断攻击，留手只会给他们重伤自己的机会。
还是拥有无效化异能力的太宰治赶回来解除了梦野久作的异能力，这才没有继续造成伤亡。
整个港口mafia，能够安全处理梦野久作的人只有太宰治，可现在，他们却看到那小子哭得惨兮兮地被一个橘发小子拎在手中，那小崽子的脸上的紫色抓痕当真是眼熟极了。
这一瞬间就让他们拉响了对橘发小子的警报。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橘发小子将梦野久作砸向太宰治并想要对他不利的时候，潜伏在一旁的他们同时出手，而钢琴师更是做出了俘虏对方同伴的决定。
没想到，小丑竟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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