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亲传弟子（二）
最后季尘枫带着林鸿回了极乐峰。
托这位亲亲小徒弟的福，季尘枫又一次地体验到了徒步上山的味道。
直到走到半山腰，他拍了拍自家小徒弟的肩，语重心长道：“小红哇，你可知道修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猝不及防被提问，林鸿小心谨慎，没有立即搭话。
季尘枫道：“是耐力。”
“成大事者大忍，为师认为，耐力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养成，这需要长久的坚持和磨练。”
林鸿认真看着季尘枫。
季尘枫一脸正气道：“就比如说现在，为师就可以协助你锻炼你的耐力。”
林鸿：“师尊的意思是？”
季尘枫道：“背我上去，成就无上耐力。”
林鸿：“好的师尊。”
看来师尊是走累了。
他半蹲下身，季尘枫把手里的果干往怀里一揣，乐呵呵上了背。
再站起来时，林鸿真切地感受到背上的重量。
跟自己想象中不一样。
师尊很轻，爬了这么久的山，身体却不像是寻常人那般温热，反倒偶然碰到他脖颈的手指冰凉。
鼻尖尽是好闻的竹柏的气味。
林鸿侧头，看到了垂在自己身前的顺滑白发。
一上了背，季尘枫瞬间觉得自己又行了，拿出果干开始慢慢啃。
周围尽是果干味弥漫，林鸿却没有丝毫动摇，因为自己背上还有个师尊，走路走得更专心了些。
“……”
上山路周围的树影摇晃，林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嘴唇。
他低头，正好看到一只苍白纤长的手。
那手上还拿着一个果干，正在试图让他吃进去。
林鸿乖乖接受投喂。
白纱下，季尘枫眼睛微眯，笑得开心。
这小徒弟好玩。
背着人爬山确实很考验人的耐力，林鸿越往上走便觉得脚步越沉。
突然，他脚步一顿。
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鼻尖依旧缭绕着果干味，季尘枫枕着他的肩，不知何时睡着了。
林鸿轻轻呼出一口气，之后脚步更稳了些。
不得不说，季尘枫睡觉的时间很讲究。
他醒来慢慢睁开眼时，林鸿刚刚走到山顶。
小徒弟分明是累的，但是似乎是为了不吵醒他，呼气的声音都压得极低。
醒了后季尘枫就自觉下来了。
林鸿这才大口喘着气，之后看着他，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没能说出口。
就他这表现，季尘枫大抵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
他打了个呵欠，道：“为师先回屋里，你自煮茶去。”
林鸿的眼神亮了一瞬。
师尊要他煮茶。
跟之前的以水带茶不同，这次他要的是正正经经的茶水。
他领命，快速往厨房跑去。
季尘枫回到了自己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扯掉自己头上的幕篱。
太碍事了这东西。
野了好段时间的吃得多看见他回来了也没见得多惊喜，只是敷衍地到他跟前转了两下，季尘枫也同样木着一张脸装作惊喜地揉了揉它的头。
之后吃得多继续躺床上睡大觉，季尘枫甩了甩手去干自己的事情。
虚假的主宠，认真的敷衍。
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敷衍一下对方，这已经是一人一兽对对方最大的敬意。
季尘枫一边翻找着柜子，一边道：“吃得多，我真要收弟子了。”
吃得多掀起眼皮看了眼他，眼神古井无波。
季尘枫继续絮絮叨叨：“我之前自己答应了的事情，不论如何也要做到。”
不过是再多一场分别。
他经历的分别多着，再多一次也无妨。
死生离别，接触得多了，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吃得多没有继续瘫着，慢慢坐了起来，眼睛盯着季尘枫。
季尘枫继续说：
“但是孩他妈你也知道，咱要是再养个儿子，这资金不太够。”
吃得多白眼朝天一翻，瘫倒在床，顺带伸爪捂住自己的耳朵。
这人又开始了。
玩了这么多次他还真是玩不腻。
季尘枫道：“都这种时候了，孩他妈，你应该把私房钱拿出来了罢。”
这是打上了吃得多存粮的主意。
吃得多毛都炸了。
最后是林鸿拯救了吃得多。
他小心翼翼端着茶水进屋，发现主座上没人，心里一跳，之后再往旁边一看，看到了正在把吃得多按在怀中使劲薅的季尘枫。
吃得多从满身抗拒到一脸麻木，也不过就几秒的时间。
林鸿：“……”
师尊他老人家依旧是这么活力满满。
注意到林鸿来了，季尘枫这才放开了手中的吃得多。
季尘枫转头，林鸿默了一瞬。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木面具。
注意到自家小徒弟诡异的停顿，季尘枫道：“还是这个看着舒服不是？”
没想到吧，他还有木面具20。
他的话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共鸣，他的亲亲小徒弟这次也没有附和他。
房间内一股茶香逐渐弥漫开来，季尘枫终于舍得放开吃得多，慢慢走到主座上坐下。
再抬眼时，他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不再像之前一样懒散随意。
林鸿倒好茶，弯腰将茶递至面前。
季尘枫垂眼看着缭绕着淡淡水雾的茶水。
林鸿看上去很紧张，倒茶的时候手还有些抖，现在却是稳得不行，茶面一丝波纹也无。
终于，在他举得快要怀疑自己的时候，手上的茶终于被人拿走。
季尘枫接过茶水，垂眸浅浅喝了一口。
“咔嗒”
茶杯和桌面碰撞的声音响起，季尘枫把茶杯放到手边桌上，朝林鸿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些。
林鸿于是乖乖靠近。
季尘枫弯下腰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轻声道：
“之后你便是我季尘枫的徒弟了。”
无关身份，徒弟只能是他季尘枫的徒弟，而非大长老的徒弟。
与平时沙哑得听不出声音到底为何不同，这次他放缓了声音，虽然依旧沙哑，但依稀可以听出他原本的声音来。
是道听了就让人神经不自觉放缓的声音。
白色长发垂至自己面前，林鸿甚至闻得到上边的淡淡香味。
现在的师尊好像跟平时有些差别。
好像更像是一位真正历尽千帆的长者，带着看遍世事变迁的淡然和随和，还有慈悲和无限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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