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３１７章 自取其辱
朱立诚抬眼看向何启亮，沉声问：
“何厅长，你觉得做和尚不但要撞响钟，还要念好经？”
“当然了！”
何启亮沉声道，“难道有错吗？”
“没错，不过我想请问一下，既然如此，那怎么会出现假疫苗事件？”
朱立诚冷声喝问，“请何厅长解释一下！”
何启亮没想到朱立诚的言语如此犀利，当众拿假疫苗说事。
“这事谁说得清楚？”
何启亮冷声道，“我作为常务副厅长，难道要亲自去查假疫苗不成？”
这分明是狡辩，何启亮偏偏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架势。
朱立诚嘴角露出几分阴冷的笑意，沉声道：
“何厅长，你是说，这不是你的责任，而是在座这些处长、科长、科员们的责任？”
朱立诚这话杀伤力十足，一下子将何启亮推到在场所有人的对立面。
坐在下面的众人听到这话，脸色阴沉下来，纷纷抬眼瞪向何启亮。
何启亮没想到朱立诚如此“狡猾”，反倒让他掉进了坑里。
“厅长，这话是你说的，和我无关！”
何启亮冷声说道。
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张子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暗道：
“我早就看出朱厅长虽然年轻，但绝不会任人拿捏，何启亮这一脚算是踢到钢板上了。”
想到这后，张子杰沉声道：
“何厅长，假疫苗出了以后，只要是卫生厅的人，无论什么级别、职务，都要好好反省一下。”
“这是邵书记在上周全省干部大会上说的，你们要引以为鉴。”
假疫苗事件发生以后，安皖省委书记邵文华和省长吴元生都很恼火，为此特意召开全省副厅级以上干部大会。
在会上，省委书记和省长轮番狠批卫生厅，参会的四位副厅长颜面尽失，恨不得钻到桌肚里去，再也不出来见人。
张子杰借助邵书记的话来评论这事，借何启亮一个胆子，也不敢反驳。
“何厅长，你还有话要说吗？”
张子杰直言不讳的问。
何启亮郁闷不已，只得轻摇两下头，表示没话说了。
作为副厅长，何启亮要想升迁必须过省委组织部这一关。
张子杰作为常务副部长，根本不是何启亮能得罪的。
“吕部长，差不多了，散了吧？”
张子杰沉声道。
连何启亮都偃旗息鼓了，吕仲秋哪儿敢说不个不字，连忙宣布散会。
“张部长，去我办公室坐坐？”
朱立诚面带微笑道。
“我正有此意，叨扰朱厅了。”
张子杰点头示意。
“张部长，太客气了，您可是我请都请不来的贵客！”
朱立诚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办公室副主任张玉娜瞅准机会走过来，柔声道：
“厅长，您的办公室在这边，请随我来！”
“谢谢张主任！”
朱立诚面带微笑道。
张子杰对侄女的表现很满意，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朱立诚的办公室位于厅长楼二楼东侧第一间，面积不下五十平米，分为工作区和休息区，办公桌椅、沙发、茶几等家具都是崭新的。
张玉娜伸手推开门，出声道：
“厅长，我们这的条件比较差，和淮江没法比。”
“您如果觉得哪儿不满意的，告诉我，我让他们更换！”
淮江省的经济远比安皖省发达，张玉娜这话实事求是，并无问题。
眼前的这间办公室虽也算不错了，但和朱立诚在泰方的市长办公室相比，还是要相形见绌。
尽管如此，朱立诚却丝毫没表露出来，出声道：
“谢谢张主任，没事，挺好的！”
张玉娜听后，轻点一下头，奉上两杯香茗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张主任，你去安排一桌饭，中午我请张部长聚一聚。”
朱立诚出声道，“你通知四位副厅长和之前那几位处长一起参加。”
张玉娜听到这话后，微微一愣，下意识抬眼看向叔叔。
四位副厅长不难理解，但“那几位”处长到底指的哪几位，张玉娜不得而知。
张子杰见侄女发愣，沉声道：
“朱厅说的是之前和你站在一起的那几位处长，快点去办！”
张玉娜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转身出门而去。
“朱厅让你见笑了！”
张子杰面带微笑道。
在这之前，张子杰就向助理说明了张玉娜是他的侄女，这会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没有，怪我没说清楚，和张主任无关。”
朱立诚面带微笑道。
张子杰听后，急声道：
“朱厅，你这么说，我可就真汗颜了！”
“张部长，没有的事。”
朱立诚面带微笑道，“年轻人适应能力强，多历练历练就行了！”
从年龄上来说，朱立诚只比张玉娜大了五、六岁而已，这话似乎有托大之嫌，但他和张子杰平辈论交，这么说并无问题。
张子杰打蛇随棍，出声道：
“以后请朱厅多关照！”
“张部长客气了，我一定竭尽所能。”
朱立诚笑着说，“张部长似乎对侄女很上心？”
张子杰一连两次为侄女打招呼，说明他对张玉娜确实很关心。
“朱厅长目光如炬，张某佩服！”
张子杰笑着说，“我们兄弟三人，小字辈中只有她一个女儿，全家人都宠着她。我本不想让她进入体制内，但她执意要走仕途，我也只有听之任之了。”
“哦，原来如此！”
朱立诚轻点一下头，赞同道。
张子杰见状，笑着说：
“朱厅，你别以为，她当上办公室副主任，我从中帮着打了招呼。”
“她是淮江大学的选调生，自身还是有点能力的。”
从张子杰的话中，不难听出，张玉娜能成为卫生厅办公室副主任，大多是她个人努力的结果。
至于他这个叔叔从中起的作用，也是不可忽视的。
“哦，她也是淮江大学的？”
朱立诚一脸惊喜道。
张子杰当即便明白朱立诚的意思了，出声问：
“朱厅，你不会也是淮江大学的吧？”
朱立诚轻点两下头，表示没错。
“这么说来，你们还是校友呢！”
张子杰笑着说，“以后你更要多关心小师妹了！”
“必须的！”朱立诚笃定的说。
张子杰听后，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
张玉娜回到办公室后，轻轻撅着唇，俏脸上露出几分不快之色，低声道：
“有话不能当面说清楚，非要搞那么多弯弯绕，害得人家出丑！”
抱怨完，张玉娜转念一想，心中暗道：
“我也太笨了，厅长的说的那几位处级干部，一定是指事先下去迎接的。”
“除此以外，绝不可能有其他人，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想到这之后，张玉娜不敢怠慢，拿起电话给中医药发展处长庄正初，科技教育处长樊原和基层卫生处长刘夏杰三人打过去，说厅长约他们中午一起在金陵楼大酒店吃饭。
金麟楼大酒店原先是卫生厅的下属企业，三年前才进行改制，卖给了私人。
有了这层关系，卫生厅的招待都安排在金麟楼大酒店。
接到张玉娜的电话，庄正初、樊原和刘夏杰都有种受宠若惊之感，忙不迭答应下来。
张玉娜挂断电话后，亲自去副厅长办公室邀请三位领导。
副厅长黄玥弄清张玉娜的来意，爽快的答应下来。
吕仲秋并不在办公室，据他秘书说，在常务副厅长何启亮办公室呢！
张玉娜不敢怠慢，连忙快步向前走去。
何启亮的秘书吴骏见张玉娜走过来后，连忙迎上去，低声问：
“玉娜，你怎么过来了？”
吴骏和张玉娜正在处朋友，彼此间关系很不错。
“厅长中午宴请我叔叔，让何厅长和吕厅长作陪。”
张玉娜柔声说。
吴骏听到这话，脸色当即阴沉下来，出声说：
“何厅刚才开会时吃了厅长的瘪，你叔叔又帮着厅长说话，他这会正在办公室里生气呢！”
“你这时候要是过去的话，极有可能挨骂！”
“那怎么办？”
张玉娜急声问，“我如果不进去，可没法交差呀！”
“这样吧，你先去我办公室坐一坐。”
吴骏压低声音道，“我去帮你谈谈口风，等何厅气消了点，你再进去。”
张玉娜略作思索后，点头答应下来。
吴骏这话看是完全为张玉娜，考虑实则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们俩虽说都在卫生厅工作。但由于。手头的事比较多，聚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
这对于吴骏来说，是一个难得的与女友相聚的机会，他自不会轻易放过。
走进办公室后，吴骏关切的问：
“玉娜，你要不要喝咖啡？我帮你冲泡。”
“我哪儿有功夫喝咖啡，还得给刘厅打电话呢！”
张玉娜一脸郁闷的说。
吴骏听后，微微蹙眉，疑惑的问：
“刘厅不是去省政府开会了吗，厅长不知道？”
“知道，但他说请四位副厅长中午一起吃饭。”
张玉娜出声道，“我得给刘厅长打个电话，至于过不过来，那就是他的事了。”
吴骏眼前一亮，抬头看向女友，低声问道：
“玉娜，你说厅长会不会借助这事，试探刘厅长？”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这是领导的事，没必要去胡乱猜疑。”
张玉娜一脸阴沉的说，“弄不好还会引火烧身！”
吴骏虽觉得不以为然，但并没有和女友争执，轻点一下头答应了下来。
“你去和厅的办公室打听一下动静我给刘厅长打电话。”
张玉娜边说，边掏出手机，拨打刘良奎的电话。
吴骏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只得转身出门而去。
省政府的会刚结束，卫生副厅长刘良奎正准备去餐厅用餐，下午还得接着开会呢！
突然，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刘良奎见是张玉娜的号码，伸手摁下接听键。
“喂，张处长，有事？”
刘良奎直言不讳的问。
今天是厅长履新的日子，刘良奎便不再厅里，心里很有几分忐忑。
虽说来省政府开会是公出，但难保新任厅长会有想法。
“刘厅长，厅长中午设宴招待张部长，您有空回来参加吗？”
张玉娜柔声问。
刘良奎听后，微微一愣，随即出声道：
“行，我这就赶回来，来得及吧？”
“来得及，您直接去金麟楼！”
张玉娜出声道。
“好，我知道了！”
刘良奎挂断电话后，脸上露出几分思索之色。
朱立诚走马上任，邀请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张子杰吃饭，并无异常，但明知他在省政府开会，却还打电话过来，便耐人寻味了。
刘良奎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厅长对他的试探，不敢怠慢，连忙快步出门而去。
上车后，刘良奎的头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电话是张玉娜打过来的，薛文凯呢？”
薛文凯是卫生厅办公室主任，这电话该由他打才对！
“朱厅长刚上任，何厅长不会就与之叫板，两人撕破脸了？”
刘良奎蹙着眉头想道。
何启亮的个性本就张扬，前任厅长被免职后，他负责厅里的全面工作，更是目中无人。
在这之前，厅里一直在传，他将成为一把手。
朱立诚从淮江转任安皖卫生厅长，彻底断了何启亮的升迁之路，他不发飙才怪呢！
为了弄清状况，刘良奎示意司机将车停在一边，拨了个电话过去。
作为副厅长，刘良奎的嗅觉非常敏锐，示意到不对劲后，必须将情况搞清楚。
电话那头反馈的情况和他猜测的差不多，挂断电话后，暗自提醒道：
“一会在酒桌上少说话，如果情况不对，就以开会为由，提前走人。”
在形势未明的情况下，刘良奎不想掺和进朱立诚和何启亮的争斗中去。
打定主意后，刘良奎轻挥两下手，示意司机开车。
吴骏走回到小办公室，出声道：
“玉娜，何厅长和吕厅长谈完事了，你过去吧！”
“何厅心情不太好，你说话注点意！”
何启亮本想在会上借踩朱立诚上位，谁知反被对方狠狠跺了一脚，心中不郁闷才怪呢！
张玉娜愁容满面，轻点两下头。
何启亮此时心情很不好，如果有的选择，张玉娜绝不愿这时候去触霉头。
眼看就到中午了，迟了更容易出事。
张玉娜不敢怠慢，硬着头皮跟在吴骏身后，向常务副厅长何启亮的办公室走去。
吴骏在办公室门口站定，抬手轻敲两下门。
“进来！”门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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