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可怜夜半虚前席

　　始皇帝三十三年，季仲入秦庭，始皇帝召见，逐任太史丞，与众方士共制不死药。

　　一片精美绝伦的宫殿群彼此坐落，廊腰缦回，天梯勾连，烟雾缭绕，清香扑鼻，宛如仙宫，巫明被分配到了单独一间，更有侍女太监服侍。

　　“啧啧，老师还是挺有门路的嘛。”巫明轻啧一声，不久前季仲刚到咸阳城，就早早有人在此等待，是一位著名方士，然后老师被他笑着接引到秦皇宫里，等到临近深夜了，秦始皇居然在百忙当中抽空召见了老师。

　　巫明虽然很想亲眼见一次秦始皇，但他们这群只是弟子的小喽啰还没资格见始皇帝，只能在偏殿等待。

　　直到始皇帝问完话，当场授予季师太史丞的职位后，老师才带领他们一群弟子来到这片专门安置方士的宫殿群。

　　“看样子，老师算是蒙混过关了，现在始皇帝三十三年，方士也没几天好日子了。而且潜藏的气运到这里差不多就耗尽了吧，想要阻止方士‘毒害’秦始皇得靠自己了。”巫明想到。

　　他打听过，住在这片宫殿加上方士和其弟子大约有千余人，且终日有军队守护和巡游，禁止外人交流，有什么事情可交给服侍的下人便可，对方士提出的要求帝国一切满足。

　　便宜老师的太史丞地位在这里还算不错，虽然比不上最顶级的几位方士，但也是之下的一流，连带着他们的地位也水涨船高，福利待遇良好。

　　只是令人费解的是专门研究星象的太史职位和炼制不死药有什么关系，莫非炼丹还要讲究天时地利？巫明暗自吐槽。

　　就这样，巫明和几位同门就在此地住了下来，每日上午就去老师的楼阁学习，季仲毫无保留，将一切的星相学识传授给几人，其余时刻就随便一众弟子自行安排。

　　田师兄就不停走动，与一些方士和管事结交，可谓八面玲珑啊，更是时不时打着交流心得的名头参与各种宴会，与任何人都能聊上一两句。

　　至于巫明就没那么强的交际能力了，选择四处‘游学’充实自身。

　　他敏锐发觉其他方士似乎并不拒绝旁人来学习，包括老师讲课时亦有几位方士过来听见，比起印象流中的方士是一个‘骗吃混喝’阿谀谄媚集团，这里给人感觉更像一个综合大型的学术交流平台。

　　向田师兄询问后巫明才知道，这里的方士都有诸子百家的背景，身份高贵，才能出众。

　　后世耳熟能闻的徐福，本名叫徐市，家族曾经为徐国诸侯，现在亦是齐地世家大族，在沿海一代很有威望，并出身鬼谷子一脉，精通医学，天文，航海等等知识，换算到现代妥妥的顶级科学家啊。

　　而类似的方士数不胜数，要知道陈涉吴广之前，能识字的都是天生贵种，家族往上细数五代都是诸侯，追溯远古都是三皇五帝的苗裔，能成方士更是了不起，家底丰厚才给你毫无顾忌的‘修仙’，专研感兴趣的事情，且经得起始皇帝检查的都是有真本事，为人处事无可挑剔，自然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这些人才汇聚在一起，又有始皇帝严厉要求下，不得有门庭之谈，相互交流，加上合力炼制不死药的终极目标督促下，每天都有新思想，新学术诞生，灵感在激荡，给巫明类比清北麻哈，中央科学院的感觉。

　　在这种环境下，巫明早就将‘主线任务’‘赚取源炁’等功利思想抛在脑后了，他很珍惜这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方士这群顶尖知识分子，或许在见识差了几个时代，但智慧不会逊色今人多少，更是让巫明头一次观察到权力核心诸多隐秘，眼界格局在扩展。

　　在这里他也见识到很多奇人异术。

　　巫明不禁深思，看来‘气功热’也并非空穴来风啊，总有些人拥有比如超级大脑，第六感，不惧火烧雷劈等科学都解释不了的奇异能力。

　　几个月过去了。

　　巫明沉迷于学习不可自拔，包括星象、炼丹小有成就。

　　有人就问了，这些不是被证实伪科学吗？还有必要学习？只能说，面对一个天圆地方违反常识的异世界，其星象难道不值得学习吗？即便有错误的地方，随着经历慢慢纠正，最后不都是化作你自己的知识了吗？

　　包括炼丹术，巫明惊愕发觉，不少丹方都是有效的，只是药材金石缺少源炁的支撑变得平凡，炼丹过程中也是缺少天地玄机的交换才无法炼出真东西，这是现实纠错，超凡幻灭的必然结果，环境不允许！

　　“先秦炼炁士，那个时候环境源炁比现在更活跃，丹方就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但现在源炁已然寂灭了，故丹方失效，且随着时代发展此方世界环境只会越来越残酷，最终变成蓝星那样。”

　　巫明得出结论，不由庆幸现在的环境相比较未来现代算好了许多，起码他的灵性勉强还能沟通外界，加上炼丹术，他终于有了底气去进行主线任务了。

　　因为巫明真的能炼丹，而那些方士在现有环境下不可能炼出丹药，本质还是忽悠秦始皇，他就是降维打击！某种意义上大罗殿评价的不错，他确实是超凡领域的天才，只要世界给巫明开个口子，就能超凡入圣。

　　“汉代左慈、张道陵，唐袁天罡、元代张三丰等人就是如我这样吧，纵然环境不允许又如何，亦能登天梯。”巫明悠然向往。

　　咄咄咄！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田师兄喊道：“师弟，巫明师弟在吗？侯方士找你过来。”

　　闻言，巫明神色一动，施施然开门走出，双手一揖施礼道：“师兄有礼了，找我什么事？”

　　田陇连忙还礼道：“师弟有礼了，应该又是找你去开会的。”

　　他羡慕说道：“师弟你最近可谓名声扬起啊，师兄我就靠着你有了几分脸面。”

　　对田陇的恭维，巫明淡然一笑，也不拒绝，他不擅长交际，认识的人不多，平时都是靠师兄引荐，而田陇也需要‘资本’进行交际，两者成互补之势。

　　田师兄在前面引路，少年从容跟着身后，一路楼阁宫殿古香古色，假山水景雅致唯美，每隔一段路都有沉默而雄峻的黑甲秦兵设立关卡，矗立道路两旁验证来者身份，戒备森严。

　　见状，巫明思忖，看来秦始皇是汲取了前辈的教训，害怕被方士们愚弄欺骗，战国某位楚王便求过不死药，结果被一位守门士兵给证伪，直接脸面无光，怒而杀掉了方士。

　　他们现在的处境未必好过前辈多少，如今始皇帝三十三年，再过一年就是焚书，两年后就是‘坑儒’，实则为秦始皇下令把四百六十余方士坑杀在咸阳。

　　“时间紧迫，我要赶紧行动了。”巫明凝视着面前的光幕，炼丹术【入门】和星象术【入门】已经浮现在专长一栏上，被面板认可，但他还要刷熟练度，掏空诸多方士的知识才有把握。

　　两人一路深入宫殿群，最后来到一片奇石林子内，一位位仙风道骨，逍遥飘渺的方士端坐石墩上，手持竹简，或是议论，或是微笑侧耳，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仿佛一群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在进行论道。

　　而林地中央则矗立一尊古朴庄严的青铜大鼎，上面铭文符箓精美，鼎腹雕刻山川河海之图。

　　巫明两人来到后，一位看起来地位颇高的中年华服男子笑着走来，双手一揖行礼道：“可是巫方士啊？在下侯景有礼了。”

　　闻言，巫明讶然，莫非眼前的人便是留名青史的方士‘侯生’？他不敢托大，连忙还礼。

　　田师兄低声提醒道：“这位可是始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啊，方士就是他为了炼制不死药纠集起来的。”

　　巫明颔首，他现在确认就是史书记载的那位方士了，侯生的‘生’代指先生的意思，并不是本名，本名应该就是侯景。

　　这位‘侯生’方士对巫明很热切，双眼炽热说道：“我听说巫方士出身巫祝一脉，可曾知道巫山？”

　　猝不及防的巫明就是一怔，侯方士所言的是山海经内记载的巫山，与大巫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且更是第一次明确出现‘不死药’的地点，也是共赴巫山的由来。

　　他只能苦笑道：“侯方士高看在下了，巫山传说祖上并未记载下来。”

　　侯景有些失望，却也热情不减，连忙领着巫明走向人群，对几位鹤立鸡群的上位者陆续介绍：“这位是卢锋方士，这是赵车府令，……”

　　听到个个留名青史的大人物，巫明不动声色一一行礼，这几人就是方士集团的首领，也意味着自己终于走进了圈子核心。

　　几个月来他不是什么都没干，凭借运用灵性辨别真丹方的本事让不死药的炼制少走了许多弯路，自然流露的现代先进知识更是被人视作未来可期的大宗师，地位水涨船高，直到现在更被引进核心圈子。

　　赵高淡淡的勉励几句便离开了，回去给始皇帝报告进度，还剩几位管事的太监殷勤问侯景是否还要什么帮助，他摇了摇头，走到了中央巨鼎边主持会议。

　　“每过一段时间侯方士就会召集众人，询问各自负责项目的进度，然后提出一些问题，并安排人手解决。”田师兄低声向巫明解释道，自身也兴奋无比，要知道平时这个会议是机密啊，没想到沾了师弟的光也能参与了。

　　巫明若有所思，他在人群中也看到季师的身影，连忙过去施礼问好。

　　“你不该来！”季师见到巫明有些失望道，炼制不死药这种忌讳，不论成功或者失败，参与的人下场都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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